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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犬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冉尔
“我明白你的意思。”林海将手背在身后,烦躁地绕着院前的梧桐树来回走动,“但陈振兴来的时机蹊跷,若是旁人,牵扯到了走私的生意,起码会消停几日。陈记不但不消停,反而主动来我们这儿,还指名道姓要找三少爷……不好!”
林海脚步一顿,少见地慌乱,来不及向下人解释,径直扑向前厅的屋门。
紧闭的门却先他一步,从门内被人拉开了。
三少爷原本微垂着头想心思,被林海吓了一跳,再飞速反应过来,猛地扑过去。
“三少爷,三少爷?”他将心尖上的爱人搂了个的满怀,心惊胆战地查看。
陈轩安安静静地把下巴搁在他肩头,沉默得近乎变了个人。
细雨微风从他们身侧卷过,林海七上八下的心渐渐归位,抱着陈三少喘息,他以为陈振兴走投无路之下,要不管不顾地对陈轩下手,好在一切都是他的臆想,陈三少好端端地站在面前,只面色略显苍白。
林海以为陈轩是被吓得,连忙低头吻住那双沾了冰凉雨点的唇:“不怕,我在。”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
陈三少迟疑地抱住他的脖颈,空洞地笑了笑,说出的话有些莫名:“林海,以后我真的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
“家产……名分……”三少爷的唇从林海脸颊边滑过,比春雨还凉,“若是你嫌弃我,我便是世间最一无所有的人。”
这话说得语气淡然,林海听得心惊肉跳,他忙不迭地揽住陈轩的腰:“胡说什么呢?我何时嫌弃过你?再说,我答应你帮你争家产,不会食言。”
三少爷不置可否,扭开头道:“我不管,你不许嫌弃我。”言罢直接扯着他的衣袖往院深处走。
“林海,以后这南京城就没有能与分会抗衡的商会了。”
“定会有无数媒人来与你说媒。”
“你没有正妻,年纪又不大,说不定有多少大户人家的小姐属意你。”
……
林海不说话,陈轩就自顾自地呢喃,说得跟在他们身后的下人都沉默了,换了平日,林海定要发火,只今日三少爷的语气太过悲切,他竟舍不得再责备,便由着肝肠寸断,由着酸涩的苦楚在四肢百骸流淌。
他听时尚且悲伤欲绝,又不知说出这些话的陈轩有多绝望。
“可恨我是男子。”陈三少走到卧房前停下了脚步,“若是女子,与你白头偕老起码不会落人口舌,我也能更娇纵,不许你见别家姑娘,不许你听戏,不许你喝酒,奈何我不是。”
三少爷回头落寞地笑了笑:“是男儿也好,我可以陪你做更多的事,然而我这幅病弱的身子,不知何日才能与你并肩。”
“林海,你上辈子一定罪大恶极,才会栽在我这种人身上。”陈轩抬手替他理了理衣领,丝丝哽咽夹杂在喘息里,“后悔吗?”
“今日怎么说这些?”林海坚决地摇头,“爱便爱了,我悔什么?”
陈轩的嘴唇微微蠕动,不去望他,反倒去看头顶的云,檐下的雨滴,屋角新生的青苔:“原来在一起要考虑这么多的事情,以前是我幼稚,竟以为嫁给你就能白头。”
“我傻。”陈三少含泪笑起来,“你也傻?”
林海抱着阔少爷拼命点头:“我傻。”
三少爷哭笑不得,搂着他的肩抽噎,继而和林海一同回了卧房。
是夜林海绞尽脑汁,试图问出陈三少与陈振兴到底说了些什么,连折腾都折腾过了,可陈轩就一味哭,喊疼。
“宝贝儿啊。”林海使劲浑身解数,最终都无功而返,颓然倒在三少爷身上,亲阔少爷红彤彤的脸颊,“不是说好了,以后什么都不隐瞒的吗?”
陈轩哼哼唧唧地翻身,脑袋一歪就昏睡了过去,林海只得作罢,权当陈振兴只是来分会震慑他。直到第二日早饭间,林海与三少爷一同喝菜粥,远方送来了报纸。他像往常一般随意翻阅,不经意间瞥见一篇报道陈振兴将亲生儿子从族谱中除名。
再往下便是陈轩的名字,以及一句,既然不是陈家的公子,那妾的身份也没有,权当是送给分会的玩物,再无任何地位可言。
林海捏着报纸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愣愣地去瞧三少爷的脸。陈轩面无表情地喝粥,用筷子把菜粥里的花生米都扒拉进嘴里,察觉到林海的目光,才抬头腼腆地笑笑。
他再也忍不住,把报纸扔在桌上,指着报道颤声问:“这什么意思?”
“什么啊……”三少爷捧着碗瞄了一眼,继而了然地点了点头,“就是这么个意思。”
真相来得太过简单,林海心底的怒火根本压抑不住,他抢走陈轩的碗:“你的名分,你的家产,你争取了那么多年,差点连命都搭进去的东西都不要了吗?”
“不要了。”陈三少被他呛得眼眶通红,干脆破罐子破摔,仰头喊,“那些东西都没你重要,我要了干嘛?”
林海喉头一紧,剩下的责备一句也说不出来,就和陈轩坐在饭桌边干瞪眼。陈三少更是委屈,捏着筷子一言不发地喘粗气,见他不吭声,就冷笑着嘀咕:“瞧吧,我什么也不是了,你的态度果然就变了。”
第八十三章发面小火烧
三言两语又触了林海的逆鳞,他懒得解释,直接屏退下人,把陈轩按在腿上打屁股。
“我娶你是因为你的身份?”他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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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不成钢地抬起手臂,“陈轩,你说这话对得起我?”
三少爷自知理亏,可心底的郁结难以消散,就抱着他的脖子呜呜直哭,说到底为了林海放弃多年的心血,不后悔,但终究难以割舍。换了谁都不能无动于衷,更何况是前路未明的陈三少。未来尚且迷雾重重,现在更是荆棘遍布,就算听了再多的保证,又能如何呢?
可陈轩就是这么做了,孑然一身,清清白白地扑到了林海怀里,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连妾都不是……”林海攥着报纸深吸了一口气,怒火压抑不住,到底还是把纸撕了,“你怎么忍得?”
“反正你已经把我的名字写到族谱里了。”陈轩没他那么生气,念念叨叨,“别人怎么看我,我不在意,只要你……”
陈三少剩下的话被滚烫的吻阻断,连嘴唇都被亲破了,而林海亲完,突然起身往屋外走,撂下一句“在家里等我”就出了门。
屋外还是那片青灰色的天,他甩下云四,只带远方上车往秦淮河边开,到了曾与三少爷歇脚的酒楼,二话不说要了四五排好酒,一碗接着一碗灌。
远方急得搓手:“行长,您这是做什么?”
“喝酒。”他双目赤红,捏着酒碗的手青筋暴起。
“那也不能这么喝!”
林海闻若未闻,只一眼就把远方伸出的手瞪了回去。人人都道三少爷命苦,可谁又知道他的难处?他想告诉所有人,陈轩是分会行长堂堂正正的正妻,然而陈振兴的一纸空文,瞬间就把三少爷的身份打入谷底。他也想护着陈三少一辈子,可命运弄人,他们注定享受不了平凡人的人生。
酒坛一坛借着一坛空,林海渐渐坐不稳,扶着桌子大声苦笑。
他说这世上有谁比三少爷更磨人的?有谁比陈轩更能体会他的爱的?
没了,都没了,就只剩陈三少一个了。可这阔少爷总给他出难题,一个接着一个。
“你怎么对自己都那么狠?”林海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酒,趴在桌上喃喃自语,“为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可我又怎么能心安理得接受这样的爱?三少爷啊……你……你真会给我出难题!”
林海手臂一抖,摔碎了酒碗:“你这是逼我对自己做得更狠!”
远方闻言,终是看不下去,拖着林海的胳膊将他拽出了酒楼,硬是塞上车。酒作祟,林海如在云端,每一步都踩在棉花里,飘飘悠悠间也就忘记了挣扎,心绪飞转间,不知怎的就到了家,陈三少那张好看的脸一下子撞进眼底。
他痴痴地笑,尚能独自站稳,只迈不动步:“三少爷。”
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缱绻,目光却是一如既往的深情。
三少爷知他心中苦楚,强忍着泪上前搀扶:“喝什么酒?”
“喝酒时……想你。”林海笑眯眯地倚着陈轩,拿手轻佻地勾三少爷的下巴,“没清醒时那么难受。”
他说完又笑起来,拿一只手搭着陈轩的肩,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几步:“我喜欢你啊,三少爷,我已经喜欢到不知道该怎么去喜欢了。”
“我……我读过那么多书,却没有一本告诉我喜欢一个人会这么难受。”
林海说到这里,忽然僵住,继而抬手捂住眼睛:“不,是有的。”
他疯疯癫癫地笑起来:“有啊!自古相爱哪有一帆风顺的?我怎么这么……”
“林海!”三少爷猛地从他后背抱上来。
他也就冷静了下来,盯着腰间的手轻轻地笑:“你也喜欢我?”
怪异的问题,怪异的语气,陈三少被林海语气里的冷意惊得差点跳起来,慌慌张张地回答:“喜欢,喜欢!”
“林海,我最喜欢你了。”
于是林海恢复常态,转身抱着三少爷:“舍不得啊……我舍不得。”言罢,猛地将陈轩打横抱起,跌跌撞撞进了卧房。
以他的醉意,亲热已实属难事,可林海非要压在陈轩身上,醉醺醺地亲三少爷的身子,且嘴里嘀嘀咕咕翻来倒去就是一句“舍不得”,说到最后,把陈轩也给说难受了,红着眼眶自言自语。
“你怎么喜欢我……喜欢得这么累?”
借酒消愁愁更愁。林海半夜惊醒时,头疼欲裂,而陈三少在他怀里皱着鼻子缩成一小团,明明身长腿长的一个人,一到林海身边就能用各种动作展现出一副需要保护的姿态。
他抬手摸索到了烛台,犹豫一瞬没点,又躺回去,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三少爷睡得更舒服些。细微的蚊虫嗡鸣徘徊在耳边,林海试探地亲了亲陈轩,嘴唇刚一贴上去,三少爷就本能地张开嘴,像是习惯了他的吻,在梦里也毫不犹豫地接受。
林海亲着亲着来了感觉,这阔少爷不知何时染上了他身上的酒气,亲起来都仿佛一块上好的酒糟,可酒糟是不能直接喝的,否则一梦千年,长醉不醒,而林海就这么奋不顾身地吻了上去,眨眼间分不清自己是否身在梦里,不知不觉间脱了衣服,想要压将上去时,听见陈轩嘴里的呢喃,如梦方醒。
三少爷说:“林海,你好重。”
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就让他从情潮里脱身,林海哭笑不得地抱住陈三少,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结果第二天早上醒来,就听见陈轩惊慌失措的喘息,他睁眼正好对上阔少爷羞愤的目光。
“怎么了?”林海的嗓音因为醉酒颇为沙哑。
“你……你怎么……”陈三少气鼓鼓地往床里侧挪,“怎么不穿衣服?”
“你喝完酒喜欢脱衣服?”
林海低头看了一眼,蹙眉起身,也不急着穿衣服,就直接把陈轩捞进怀里抱着,鼻尖沿着阔少爷的颈窝胡乱磨蹭,闻够了才轻笑道:“又不是没见过我不穿衣服,怕什么?”
“可我睡时你穿着衣服的。”三少爷没心没肺地嘀咕,殊不知自己夜里逃过一劫,转而去衣柜里给他拿干净的衣衫。
只是两人都闭口不言昨天的事,仿佛那场醉酒随着一个平静的夜晚随风散去,各种苦楚也只有个人才知道了。
陈三少翻箱倒柜好半晌才寻到林海的衣服,拿到床边看见他大咧咧地敞腿坐着,立刻移开视线:“快穿。”
林海并不接,他直勾勾地盯着三少爷:“帮我穿。”
“说什么呢?”
林海不再多言,掀开被子,大踏步地走到陈轩面前,赤条条地站在三少爷身后,自然而然地环住他的腰:“帮相公穿衣服。”
陈三少羞得耳尖通红,捏着衣摆胡乱把衣衫往他身上套,目光都不知该往何处放,手也不敢碰林海的身体,明明已经亲热过多次了,依旧臊得眼神飘忽,直到被林海攥住手腕,才堪堪移回视线。
“你相公好看吗?”林海把陈轩压在衣柜上,竟是在认真地问。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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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三少爷哼哼唧唧地回答。
“好看都不亲亲?”林海蹙眉道,“也不摸。”语气幽怨,与平日的他天差地别。
陈三少听得眼尾都红了,颤颤巍巍伸手摸,再仰头亲林海的唇,一直帮他拿在手里的裤子也掉在了地上,再也没有力气拾。林海这才算是放过陈轩,自己把衣服穿好,再让红着脸的三少爷帮自己拉裤链。
“流氓。”陈轩气呼呼地咬着嘴唇。
林海非但不生气,还催促三少爷伸手:“相公的裤子敞着呢。”
陈三少只得闭着眼睛帮他拉,慌得手指尖都在打颤。林海却像是忽然发现逗弄陈轩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一样,伸手握住三少爷的手腕,带着他拉拉链。
于是该摸的还是摸到了,不该摸的也摸了个遍。
“烦死了。”陈轩被折腾地坐在床边晃腿,哼哼唧唧地四处乱瞥。
“哎呦我的三少爷。”他对着镜子整理衣袖上的褶皱,透过镜子的倒影打量气鼓鼓的陈轩,“待会去看看你的那条街吧,我正好要去附近办事。”
德业街上的生意正逐渐走上正轨,且陈轩现在掌握了大哥的家产,所以日后估摸着是没时间再来管这条街了。可三少爷闻言眼睛都亮了,说这是你送我的。
“都拿到家产了,一条街又算什么?”林海站在屋前推门看外面被风吹得左摇右晃的梧桐树,语气里净是调侃,“以后你可就是手握陈记大半家产的阔少爷了,哪里还会在乎那点生意?”
“在乎!”陈轩闻言,猛地扑过来抱他的腰,语气颤颤巍巍的,“你明明就知道,我心里最在乎的就是你,怎么还……”
“走吧。”林海笑眯眯地盯着腰间的手,出声打断陈三少的呢喃。
他说:“知道和亲耳听到是不一样的。”
三少爷知道自己又被欺负了,可又生不来气,就缠着林海背,一直被背出门上了车才算闹完。
“行长,不去吃个早茶醒醒酒?”远方早已在车上等候多时。
林海闻言瞧了瞧揉肚子的陈轩:“那就去德业街上吃吧,我听说那里新开了家早点铺子,专做发面小火烧。”话音刚落,三少爷的眼睛就亮了。
“我晓得那家店,生意好着呢!”
第八十四章驴蹄火烧
陈轩知道实属寻常,毕竟那是阔少爷心尖尖上的一条街。林海有时想,陈三少可能将街上的一草一木都记在了心底。
远方开车比云四稳,他坐在后排搂着陈轩,须臾肩头一沉,阔少爷睡倒在了他怀里,明明昨夜没有亲热,却依旧嗜睡,也不知道怎么搞得,只要和林海靠在一起就开始迷瞪。
可能是因为心安,也可能是爱黏着他,总之和他待着就是好的。
德业街较之他们上次来又繁华了不少,车不过开到街口就已经走不动,三三两两的黄包车车夫蹲在路牙子上等生意,林海盯着他们抽烟袋子,没急着叫醒三少爷,就听这人轻轻的呼吸声都听得着迷。
他想自己是真的很喜欢陈轩了。
远方停车以后打开车门,轻手轻脚地先去早点铺子占座。林海捏捏陈三少的鼻尖,见怀里的人蹙眉哼唧,忍不住憋笑继续捏,到底还是把阔少爷捏醒了。
陈轩蹬蹬腿,眨眨眼,眼底还有些水汽,见他就在身边还欲继续睡,吓得林海把人抱起,连声说:“吃早茶。”
“到了啊?”陈三少闻言硬撑着起身,揉着眼睛往窗外瞧,见了德业街的标牌,哼唧几声,终是醒了,“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倒又成了林海的错。
他凑过去讨亲:“舍不得。”
陈轩听罢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却非要装深沉:“正事要紧。”
林海点头附和,继而又讨到了一个吻。
德业街全长不过百十来米,其中包含三个街口,走起来便不觉路程太短,而林海所说做发面小火烧厉害的早点铺子就位于第二个街口。他们在车上腻歪完,磨磨蹭蹭到了店门口,远方已经无奈到叼着火烧听店里的评书消磨时间了。
这火烧做得小巧,微微发焦的饼里裹着一小块带着肥油的肉,烤出的金黄汤汁渗在内里柔软的面皮儿边,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肉香。
三少爷一口一个,眨眼就把面前的盘子吃空了,他擦擦嘴,倚着林海的胳膊,要喂。
“多大的人了。”林海嘴里调侃,手却不停,把自己的火烧塞进陈三少的嘴里。
三少爷鼓着腮帮子细嚼,含含糊糊地嘀咕,说他碗里的比自己好吃。
“胡说什么呢?”他好笑地摇头。“都是一锅烤出来的火烧。”
“就是比我的好吃。”三少爷不讲道理。
林海就陪着他不讲道理,把面前的盘子推到陈轩面前,又招呼店小二买了几块驴蹄烧饼。
顾名思义,驴蹄烧饼就是长得像驴蹄子而已。三少爷眨巴了几下眼睛,早已吃不下,等烧饼来了还是忍不住和林海抢,抢到以后咬了一小块,继续低声呢喃“好吃”。
“只要是我的,都好吃?”林海觉查出陈轩话里的深意。
陈三少腆着脸点头,挤到他身旁的椅子坐着,双腿在桌下晃晃悠悠,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林海猜三少爷想问自己什么时候去办事,办事要办多久,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于是他偏头亲了陈轩一口:“就在这家店楼上谈生意,你要是等不及,先回家也成。”
“好啊,不是特意带我来吃早茶。”陈三少一听就恼了,气咻咻地瞪他。
“是准备带你来吃早茶,才约在这里谈生意。”林海耐心地辩解。
三少爷才不管那么多,腾地站起,头也不回地巡视自己的街去了。而林海坐在座位上把烧饼都吃完了,引着远方往楼上去。
忠心的仆人说:“您没有生意要谈。”
他点头,上楼以后推窗看陈三少地背影:“我就想瞧瞧没我在身边时的阔少爷。”
林海自嘲地笑笑,说你瞧这人,一离开我立马趾高气扬的,做事儿有条有理,街上这些铺子的掌柜的哪个敢欺负他?
可远方却提醒道:“行长,是您上次帮三少爷撑了腰,才有的今日的境况。”
“不对。”他摇头,托着下巴看陈轩翻看账簿,那道背影瘦瘦条条的,脊背挺得笔直,连影子都好看,“陈轩他本就是嚣张跋扈的阔少爷,跟了我才敛了性子。”
“……若再不放三少爷出去,我怕是没机会瞧见这样的他了。”林海捏着茶碗喃喃自语,“毕竟他一遇见我就知道撒娇,明明可以自己解决的问题一概推给我。”
“太依赖了。”林海的声音发起抖,“连家产都不要了。”
“行长?”远方意识到他在意三少爷的选择,连声劝阻,“就算陈振兴登报说陈轩不是陈记的少爷,您




饿犬 分卷阅读114
也照样可以把他再娶一回,名分地位什么不好说?”
这话说得有理,林海刚一心动,门外忽然传来醉醺醺的低语。
你晓得陈家的那个幺儿吗?
傻得可怜,亲爹都说了只要他肯让林海写封休书回家,就把家产全给他,结果呢?愣是不肯。
你说怪不怪?本来当个男妻就够丢人的了,现在名分地位啥都没有,还白白浪一个继承陈记的机会,你说这三少爷是不是傻?
林海手里的茶碗跌碎在地上,远方跑出门寻声去看,半晌面色难看地回来,说刚刚说话的是陈记的伙计,专门伺候陈振兴起居,如此一来方才的话便是真的了。
“他骗我。”林海腾地起身,扒着窗框往三少爷的背影,似哭似笑,“他竟……舍得将我蒙在鼓里。”
“他铁定是怕我骂他笨。”林海越说越气,“不就是一封休……”他猛地住嘴。
一封休书,横刀截断他们的感情,陈轩不愿意,他自己也无法接受。三言两语斩断情丝,说得轻巧,斩断得却是心底绵绵的爱意。
林海忽而想起当年的聘书没有认真写,那时他与三少爷还没有情投意合,成婚时不过刚动心,只是那时他是万万不会料到日后会遇上这样的境况。
远方劝他,说:“三少爷不想离开您。”
“我晓得。”林海死死盯着街口那道悠哉悠哉的身影,咬牙切齿,“他也知道我离不开他,所以就算谎言被揭穿我也不能怎么样!”
“让我休了他?”林海冷笑不已,“我一辈子都离不开他!”
“他就是摸准这一点才肆无忌惮的骗我。”
“陈轩……我们都当他傻,其实他心里着呢,聪明劲儿都不知道用在什么地方了。”
林海一口气说得口干舌燥,眼神却渐渐茫然,他明白自己接受不了三少爷这般拼命的爱,亦知晓唯有生死能将他们阻隔,可生死之事……他忽而冷静,转身问远方:“陈振兴最近还有什么动作吗?”
“就找了三少爷,可能是因为被拒绝,这几日很安静。”
“很安静……”林海眯起眼睛,“自然安静,他手里的财产原本很集中,且几个少爷都为他马首是瞻,可自打三少爷嫁给我,逐步吞并了几个哥哥的财产,如今又不肯回去,他手里掌控的反而不多了。”
“陈三少这一招拒绝弄巧成拙,将陈振兴逼入了窘境。”林海冷静下来,耐心地分析,“我猜他肯定想不到三少爷为了我,竟连家产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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