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犬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冉尔
“吃什么?”林海把阔少爷提溜回来。
谁知道陈三少被惹急了,披着被子跨坐在他怀里,嚷嚷:“我不要再吃你的家伙了,昨晚插了那么多回,你不累吗?”说得义愤填膺,脸都涨红了。
林海憋着笑,捏捏三少爷的腮帮子,陈轩还不乐意,扭头轻哼,大有一副再被欺负就真的要发火的架势。
“你瞧瞧门外是谁。”他回手,无奈地摇了摇头。
陈三少瞥他一眼,不情不愿地转身,见门外闪过飘摇的人影,不由直起腰,凶巴巴地喊:“谁啊?”
“行长,三少爷?”云四敲了敲门板,“我送饭来了。”
“看吧。”林海抱住陈轩的腰,“是真的要给你吃饭。”
陈三少自知会错了意,趴回他胸口,让下人进了门,一边偷看餐盘里的菜,一边啃林海的下巴,一点也不觉得在外人面前该敛,连手都伸到了他腰腹以下胡乱摸索。
“干什么呢?”林海一把抓住三少爷的爪子。
陈三少笑眯眯地仰起头,眼底又腾起零星的火光,他心口微暖,哑着嗓子唤阔少爷的名字。
“喜欢你。”陈轩披着被子乱蹭,恨不能把每一寸皮肤都贴到林海身上。
而他只轻轻亲吻三少爷的肩:“回来了?”
林海说不上来自己问这个问题时的心情,只觉得前几日的经历都如过眼云烟,他记忆中那个嚣张跋扈的阔少爷正拨散云雾款款而来。
而陈轩也不太懂他在问什么,却依旧笃定地点头:“我回来了。”
他们的目光穿过温暖的光,艰难地汇聚在一起,说不清的苦楚与羁绊压在每个人的肩头,也只有经历过,才知道这一眼有多艰难。
“行长,今天厨子做了奶酪。”房间里最没心没肺的人变成了云四,“你们尝尝?牛奶是一大早从城外送进来的,就这么一小壶,全变成膏了。”
“那是烤出来的。”三少爷边穿鞋,边纠正云四的话,“加的是不是酒酿?”
“我哪儿知道这些?”云四憨笑摇头,“你们吃着好吃就成。”说着把盘子搁在书桌上,等陈轩品尝。
倒还真是新鲜的奶酪,陈三少拿着小铁勺挖了一口,挑剔地泯了泯,再端着小碟子跑到林海面前,笑眯眯地喂他吃。林海不喜欢甜食,好在奶酪酸甜可口,他与三少爷一同分食了碟中的甜品,再肩并肩坐在床边享受难得的清闲。
都说春雨贵如油,可这缠绵的阴雨跟不要钱似的下了近一周,天气是彻底冷了回去。陈轩坐了会儿,冻得把手脚都缩进被褥,还指使林海搬火盆来烤。然而透进骨子里的阴冷是烤火烤不走的,再者,三少爷身上有旧伤作祟,所以尤其怕冷。
但陈轩却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只趴在林海刚好没多久的膝头:“还疼吗?”
“又不是真的断了。”他笑了笑,将陈三少抱在怀里,刚欲开口,远方就进了门。
“行长。”下人身上被雨淋湿大半,气喘吁吁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本家回信了。”远方说完,顿了顿,瞥了瞥窝在他怀里的三少爷。
“警局那边传来消息,钱家的确牵扯进了鸦片的生意,有账本为证。”
“还有呢?”林海瞄了一眼竖起耳朵的陈三少。
“钱姑娘今天一大早坐第一班火车回上海了。”远方又从怀里掏出第二封信,“这是她留给您的。”
林海却不接,只盯着咬着嘴唇的陈轩。
“干嘛?”三少爷恶狠狠地瞪他。
他说你先看。
“为什么?”陈三少硬是不接,明明目光时不时往信上飘,嘴上却拒绝得彻底,“这是人家姑娘特意留给你的。”
陈轩语气里弥漫的醋意根本掩藏不住:“我哪儿有资格看啊。”
“我也不想看!”三少爷很硬气地转身。
这世间没人能把口是心非演绎得比陈轩还好了,林海也不哄,就靠在床边好整以暇地撕信封,两根手指捏着薄薄的信角拉扯,轻微的破裂声折磨得陈轩不停地扒拉被单。像是一场结局早已注定的拉锯战,最终以陈三少绷不住凑到林海身边看信为止。他并不开玩笑,反而大大方方地把信纸展开,与三少爷一道看。
钱蕊当真在信里表达了想要嫁进分会的意愿,当然还有对姐姐和姐夫插手走私生意的歉意,陈轩边看边哼唧,手把被子都抓皱了,不过看完这一段,三少爷的神色严肃起来。因为钱家的二小姐在信的末尾,把陈记大少爷曾经掌握的家产一并交了出来。
“除去沾染了走私的饭馆,余下三四十家铺子与城东的码头……”陈轩越念,声音越抖,似是激动,又似是悲哀。
人生短短十余载,拼的就是这些看得见摸不着的家产,然而不拼,活得可能连寻常百姓都不如,这就是他们这种阔少爷的宿命。
林海见陈轩把信放下,便拆开本家寄来的回信细看,季达明在信中表示愿意支持分会对抗陈记,并有意来南京住上几日考察情况。他暗自松了一口气,觉得这是几日来唯一的好消息。
“我……这算是拿到了大哥的家产?”陈三少呆愣片刻,捏了一下林海的手心。
“嗯。”他把三少爷搂在怀里胡乱地亲,“不仅拿到了他的家产,还让陈振兴见不得人的生意被发现了。”
三少爷抖抖肩,舔着沾着奶酪的勺子,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咱们能好好过日子了?”
“早就能了,宝贝儿。”
陈三少还是不大信,爬下床,在门后寻出一把落灰的油纸伞,撑开就要往外跑。
“去哪里?”林海跟着阔少爷下床。
陈轩已经冲进雨里,闻言回头定定地注视他:“去看看你说得是不是真的。”
哗啦啦的雨点砸落在伞面上,林海走过去,挤进伞下狭窄的空间,揽着陈轩想腰轻叹:“都开始不信我的话了?”
三少爷自然拼命摇头,继而稀里糊涂跟着林海去了前厅。年节已经没剩几天了,门板上的春联都被雨打得掉了颜色,半红半百的纸在风雨中飘摇,陈三少倚着他往前挪,须臾就成了软脚虾。
“不像是真的。”陈轩被林海按坐在椅子上时,低声呢喃,“你老是哄我。”
“可信是真的。”他把信纸放在桌上,“我没有骗你。”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也不要什么都瞒着我。”陈三少捏着信,字斟句酌,“林海,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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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做汪汪叫的小狗。”
他垂下眼帘认认真真地听,只用手背轻蹭陈轩的脸颊。
“所以以后发生什么事都要告诉我。”
“尤其是和我爹有关的事。”三少爷皱眉道,“我扛得住。”
夹杂着细雨的微风从门缝中飘进来,林海缓缓勾起唇角笑了,他没有立刻答应陈轩,却明白三少爷想通了一些事情,一些让他们的未来更加融洽的事,一些他早就想让陈三少明白的事。
爱上一个人很容易,陪一个人走完一生却很难,好在他们还年轻,经历再多艰难险阻也是相爱道路上无痛不痒的坎坷。三少爷可以胡闹,可以不明事理,可以尽情挥霍林海的喜欢,但他最终会明白,自己曾经失去得有多珍贵,自然会更加珍惜现在和未来。
第八十一章酒酿元宵
不过这回林海还真的什么都没有隐瞒,他把南京城的局势与三少爷细说了,这阔少爷的眉头才舒展开,将他的话信了大半。
刚巧远方和云四一起来找林海,说是拿不准如何接待少东家。
“有什么好为难的?”他不以为然,“到时候我会亲自开车去接,你们把分会空出来的房子好好打扫就行。”
陈轩坐在桌边听他们主仆三人对话,很快就心不在焉地望窗外的鸟,思绪不知飘向了何处。
“坐船还要五六日,不急。”林海边说,边拉陈三少的手指头,“况且如今的陈振兴已不足为惧。”
云四很赞同他的话,远方却依旧忧心忡忡。
“行长,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记就算没落,也不是一般商会可以比的。”
“咱们分会可不是好欺负的。”云四大大咧咧地反驳。
林海心知远方心细,当即就让人找来陈轩大哥名下的家产仔细研究,一本薄薄的账本快被翻烂了,也没找到丝毫做局的迹象。
“这部分家产应当没问题。”他合上账簿,摇头思索,“毕竟不是陈振兴亲手过目的。”
“那我们现在要防备的,就是万一陈记走私货物地事情东窗事发,他们要拖着我们鱼死网破怎么办。”远方点头附和,“听上去危险,但主动权实际上已经掌握在了我们手里。”
道理的确如此,可世事变化都在瞬息之间,就算有万全的把握,林海也不敢放松警惕,毕竟陈记就像只盘踞在南京城几十年的老虎,谁也不知道它背后藏着什么。
陈三少的思绪转回到林海身上的时候,下人已经离去了,前厅里空空荡荡,穿堂风里满满都是冷意和草泥的清香。林海坐在椅子上闭目沉思,搁在扶手上的手时不时敲两下。
他甚少将心神从陈轩身上移开,所以三少爷愣了愣,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站着干等了片刻,见林海没有睁眼的意思,不满地撇嘴,继而用力扑了过去。
“哎呦,我的宝贝儿。”他被撞得苦笑连连,“闹什么呢?”
陈三少不答话,哼哧哼哧爬到林海怀里,把脑袋拱进他的颈窝蹭了蹭:“你不理我。”
“哪有的事?”
“有。”
“我的错。”他根本不愿与三少爷吵,不管对错就道歉,“以后不会了。”
然而道歉并没有得到回应,陈轩慢吞吞地把头抬起来,双手捧着林海的脸蹙眉盯他的眼睛。
“嗯?”林海也望回去。
三少爷幽幽叹息:“是不是只要我不跑,你就永远这么温柔?”
林海闻言,哑然失笑:“自然是了。”
“我怎么闹,你都不生气?”
“不生气。”
陈轩沉默片刻,扭头去啃林海的下巴:“你还是挺好说话的。”啃完,又把脸埋进他的颈窝,“我再也找不到像你对我这么好的人了。”
“可不是?”林海轻轻捏三少爷的后颈,“世间就这么一个我,别跑了,好好过日子。”
陈轩的一声“好”卡在喉咙里,很快变成了囫囵的呻吟。林海哭笑不得地低下头,问陈三少难过什么。
“我不敢答应。”陈轩哭丧着脸摇头,“从小到大没人给我保证,就算做了保,最后也实现不了。”
“林海,你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我不要你也食言!”
三少爷的理由总能戳中他的心中最柔软的角落,林海一把揽住陈轩的肩,轻声哄道:“我不会的,你想想以前,我答应你的事情哪件没做到?”
“你……你……”陈轩哼哼唧唧地思索片刻,就憋出句,“你很好。”
“行了,别瞎想了,跟我出去走走。”林海不等三少爷撒娇,就把人拉住带去了屋外。
被雨水打湿的木板门刚打开,扑面而来就是一股浓重的水汽。林海出门的想法来得突然,云四和远方都不知道,于是他就自己把车从院前开出来,而三少爷抄着手站在檐下,探头探脑地往屋外望,似乎对满大街叫卖的摊贩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算算日子,离正月十五没几天了,要不是连日阴云,街上定有买纸灯笼的,但可以避雨的屋檐下,不知何时早已挂了致的灯,大多为莲花,随风飘摇,仿佛整条街都变成了波光粼粼的荷塘。
三少爷上车以后,托着下巴看林海的侧脸,眨巴着眼睛,用滚烫的视线熨烫他的心尖。
“不问我要带你去哪儿?”
“不问。”陈轩移开视线,伸手摸林海的大腿,“和你去哪儿都好。”
“屁股痒了?”他目不斜视,只抖一下腿,谁知不仅没把陈三少的手抖开,反而把那只乱动的手给抖进两腿之间。
林海绷不住笑起来:“你呀,我想要的时候总不乐意,等我没空搭理你的时候,又拼命撩。”
“真磨人……”他调转车头,放任三少爷胡闹。
陈轩虽然知道自己这样不好,可就是忍不住乱摸,等摸够了,林海望过来的眼神已极为不善,他也不傻,心道晚上难逃一劫,便坦然瞪回去。
“你是我相公,有什么摸不得的?”
这话林海还真的没办法反驳。
三少爷占了理,明明手已经摸酸了,还非要再去捏一下,结果林海刚好踩下刹车,于是阔少爷的手来不及,继续摸又拉不下脸,两人就在车厢内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几秒钟,然后同时笑出声。
“我是你相公,有什么睡不得的?”林海笑完,直接压将过去。
“睡……睡得……”陈三少闭上眼睛,仰头吻住他的唇。四下里静得惊人,偶有鸟雀从车窗便掠过,似乎还有轻微的水声,三少爷不想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亦不在意林海带自己来的理由,只一味地扑向那个温暖的怀抱。
要说静,河堤上风拂过芦苇荡的脆响都清晰可辨,要说吵,混杂的喘息从车停就没平息过,而远处水天相连处,飘着几尾渺小的渔船,等三少爷清醒过来时,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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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为米粒大小的黑点,就快消失不见了。
“林海。”陈三少趴在座位上,“擦擦……”
他把帕子折起来,慢慢系好纽扣:“擦了好些遍了。”
“可我觉得里面还有……”陈轩小声呢喃,委委屈屈地摇下车窗,“你射得太深了。”
林海闻言笑了笑,把外套披在陈三少的肩头。
“有船。”陈轩缓过神以后,看清他把车停在了郊外河堤边,远处的船应该是秦淮河上的游船。
林海把手插进三少爷的发梢,有一搭没一搭地揉捏,身心都渐渐放松下来,听风声,听雨落,亦听陈轩哼哧哼哧的喘息。三少爷没什么耐性,再好的风景也就看上一二十来分钟,看腻了就去烦他,也不是真的烦,就不爱穿自己的衣服,卯足了劲儿往林海怀里拱。
好在冬日的衣服宽敞,林海身上上好的呢子大衣硬是被陈三少撑出一身褶子,而这阔少爷倒好,舒舒服服地窝在他胸口,美滋滋地打起了瞌睡。
脾气倒是越来越好了,林海心想,若是一辈子这么顺顺利利就好了,毕竟他不求大富大贵,只求陈三少能平平安安。
天色昏沉些许后,他们开车回了城里,说到底去郊外不过一时兴起,再胡闹则是环境使然。三少爷自打亲热完就迷迷瞪瞪的,又被车颠得没了力气,干脆爬到后排躺着睡觉,林海的神却好得不得了,不愿意直接回家,就开车带陈轩去了年前听过戏的戏楼。
三少爷兴趣缺缺,等他买票后瞥了一眼:“他啊。”
“谁?”林海捏着随手买来的戏票,等陈三少磨磨蹭蹭抱自己的胳膊。
“不出名,但声音是一顶一的好。”
“声音好怎么会不出名?”林海不明白戏文里的弯弯道道。
三少爷嫌他问得问题笨,气鼓了腮帮子:“哎呀,没人捧,又不会应酬,自然没名气!”说完又道,“他骨子里就不像是唱戏的,倒像是你们读书人,唱出来的东西没有烟火气,观众不爱听。”
林海被凶了也不恼,就伸手戳戳陈轩的脸颊,等阔少爷凶巴巴地仰起下巴时,埋头偷了个吻。
“烦。”三少爷脸红了。
“进场吧,你不是有座吗?”他这时倒不吃陈轩曾经经常听戏的醋了,“我看戏票上说,下午场提供瓜子酒水。”
“你还在意这个?”陈三少诧异地往屋里走。
林海摇了摇头。
“我就说……”陈轩向他怀里靠,“反正我要吃什么你都会给我买。”
“……林海,我想吃酒酿元宵。”
真是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
林海没好气地瞪了三少爷一眼,不说去也不说不去,等进了厢房,将阔少爷安顿好,才一言不发地转身下楼。
“林海?”陈轩急了,腾地跳起来往他离去的方向跑。
蹬蹬蹬的脚步声把相邻厢房的看客惹烦了,好几个人探身出来不满地看着他们。
“小点声。”林海连忙把三少爷抱在怀里,“别打扰人家听戏。”
“你去干嘛!”陈轩又气又急。
林海愣了愣:“给你买元宵去。”他有些诧异,“不是你说要吃的吗?”
陈轩比林海还要吃惊:“你……你真去买?最近的铺子开车过去也要好久。”
“你要吃,我自然要去买。”
咿咿呀呀的戏文从楼下飘来,顺着林海的耳廓刮了一圈,没进心里,却因为陈三少深情款款的眸子平添了三分旖旎。他忽然觉得陈轩对这戏子的评价有失偏颇,若是换个心境,再难听的戏也能听出不同的滋味。
“我不吃了。”陈轩抱住林海的腰,细细软软的喘息飘进他的耳朵,“我要你陪我。”
“真不吃了?”林海假意欲走。
“不……不吃了。”三少爷连忙紧胳膊,“我把自己给你吃,我们再……再睡一回。”说到最后声音小得像蚊子。
终于知道害羞了。
第八十二章菜粥
林海知道陈轩舍不得自己走,却故意逗弄:“还睡?”
“睡。”三少爷盯着脚尖哼哼。
“再睡,家都回不去了。”
“那……那也睡,总之你别走。”陈三少不肯承认方才要吃酒酿元宵是胡闹,缠着林海撒娇,“戏都开始了,陪我进去听。”
林海依言回到厢房,陈轩松了口气,闭口不谈要睡觉的事,转而抱着一小碟花生米嘎嘣嘎嘣地嚼。
“不睡了?”他忍笑去抢花生。
陈三少抱着盘子轻哼:“隔壁有人呢。”
“刚刚怎么不嫌有人?”林海把三少爷连人带盘抱进怀里,替他剥花生。陈轩巴不得有人伺候,舒舒服服倚在林海怀里听戏,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戏台,倒把林海看得心底醋意弥漫。
本来不想再欺负三少爷,如今是不得不下手了。
可陈轩的注意力集中在台上,他都把手探进衣摆了,三少爷也就是象征性地扭了扭屁股。
“陈轩。”
陈三少浑身一个激灵,因着林海鲜少直呼自己的名字,立时胆战心惊地扭头:“怎么了?”
三少爷这般听话,他倒不好意思直说吃醋,只问:“喜欢听戏吗?”
然而林海却忘了以前曾经因为听戏唱曲的事和陈轩折腾过好几日,于是他得到的答案自然是口是心非的“不喜欢”。林海不愿三少爷委曲求全,拧着陈轩的腮帮子非要他说实话,于是两人又幼稚地闹起来,最后戏也没听进去几句,不知不觉间就散了场。
陈轩揣着手一个劲儿地往楼下跑,边跑边抱怨林海霸道。
而林海亦步亦趋地跟着,不停地捏三少爷的后颈,并不反驳,反倒坦荡地承认:“我就是霸道,看不惯你眼睛不放在我身上的样子。”
陈三少争不过他,脸皮也没林海厚,气鼓鼓地往车里钻,撅着屁股往后排一趴,回家路上硬忍着一句话都不和他讲。不过到了公馆门口,三少爷就忍不住了,扒拉着林海的衣袖装糊涂:“你怎么不和我说话?”
“我的三少爷。”林海把陈轩从车上抱下来,“就你最会折腾人。”语气温柔又无奈,陈三少一听就知道听戏的事儿翻篇了,立刻兴高采烈地往门前跑。
公馆的门半开着,瞧着像是有人来过,门口连个下人的影子都瞧不着,陈轩跑进去又跑出来,拉着林海的手眨巴眼睛:“人呢?”
他也纳闷,牵着陈三少往屋里走,还没走几步就撞见慌张的云四。
下人见他,如蒙大赦:“行长,您可算回来了!”
“陈会长来我们分会了!”云四一语激起千层浪,林海还没回答,三少爷的掌心里就冒了汗,颤颤巍巍往他身后躲。
“他来做什么?”林海反握住陈轩的手,蹙眉冷哼,“还嫌陈记惹的事不够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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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长,是关于三少爷的事。”远方从屋内推门而出,手里还端着被喝空的茶碗,“陈会长没有细说,看瞧着和家产有关。”
林海闻言,心下微惊,隐约预料到陈振兴来分会的目的,无非是家中没有继承人,走投无路之下又想把三少爷带回去,毕竟陈轩自小在陈记长大,骨子里就是为了家产不择手段的人。
不过那是遇见林海前的阔少爷。
“林海?”陈三少攥他的手腕,又捏他的指头,“我不要回去……”
“谁也带不走你。”林海安抚性地拍三少爷的头,“我陪你一道进去。”
可像是预料到他的话,陈振兴竟从前堂走了出来,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扶着门板:“林行长,介不介意让我们父子俩单独谈谈?”
陈振兴故作老态:“年龄大了,总放不下孩子,毕竟他是家里的幺儿。”
话已至此,就算林海介意,陈三少也得进屋。他气得胸口发闷,面上却不能显露丝毫,只暗中握紧三少爷的手指,继而目送陈轩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前厅。
那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木板门应声合上,同时也阻隔开他的视线。
“远方,你说陈振兴此时来分会的目的是什么?”
“我猜不出来。”远方如实相告,“可是行长,我们还没与陈记彻底撕破脸,就算有天大的事也要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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