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宝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花曳
咄咄逼人,言辞刻薄,斤斤计较,势利市侩。这是他妈,他别无选择的血缘亲人。
从来没有像眼前这一刻的时候,秦夏如此接近他父亲的心思。
如果婚姻就意味着跟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被指摘被斥责,被扣上忘恩负义的大帽子,被放在天平上去变成砝码,配得上她的付出。
那么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指望?又有什么未来可期待?
可是那个男人可以选择壮士断腕,哪怕背上骂名的懦弱逃离一刀两断,他不能。他秦夏不能。
“妈你别说了。”秦夏白着一张脸:“同性恋是天生的,我昨天就跟你说过了。你觉得丢人我无能为力,可是这跟别人无关,我也没得选,如果可以,我宁愿,不出生。”
马秀丽仿佛被触动了,嘴唇动了动,担忧的看着秦夏。
秦怡眼睛都肿了。她要强了一辈子,再也想不到最大的灾难不是丈夫,而是儿子:“秦夏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宁愿不出生?你在恨我?”
“大姐,”马秀丽忍不住张嘴,看看秦怡又看看秦夏,连对儿子的担忧都暂时抛在脑后了:“亲娘俩能有什么隔夜仇?咱们好好说,别吵,伤感情……”
“你闭嘴啊!”秦怡情绪濒临崩溃,逮谁怼谁:“不是你儿子勾引我家囡囡,他这么优秀又乖巧的孩子,能做出这么恬不知耻的事情?!前几天还追到s市来了,要脸不?”
马秀丽被骂懵了,张口结舌的也来了火:“你,你怎么讲话的?这还都什么都没问,怎么就成了我家小锋勾引小夏了?要我说,我儿子又不是没姑娘追”
夏宝 分卷阅读71
“妈你别说了。”秦锋着急的扯住自家妈妈,眼尖的发现秦夏脸色更不好了,慌的不行:“我求你们别吵了行吗?我跟秦夏,对,是我,是我不管不顾逼着他”
“是我勾引的秦锋。”场面混乱成这样,秦夏的话依然字字清晰的穿透所有人的耳膜,那种淡定平静令人无端心慌:“小锋不是同性恋,是被我带坏的。你们不用争了,所有错我一人承担,跟小锋无关。”
秦锋一下被这些话激的红了眼睛,困在囚笼野兽般的,五内俱焚。疼,疼的不行了。
夏宝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
仿佛被人当众掌掴了一巴掌,秦怡愣怔的抬不起头,哭都哭不出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秦怡才找回声音:“你跟我回家,立刻准备去澳洲的事情!”
“妈,”秦夏握拳又放松,努力讲道理:“一码归一码。就算你不让我考研,我的学士学位和毕业证还有一学期才能拿到”
“还读什么书啊!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秦怡歇斯底里的挥着手:“你给我立刻走,毕业证不要了!你就算出不了国毕不了业,我养着你!我去摆摊去破烂养活你!”
空气几乎凝结,羞耻愤懑悲伤,种种巨大的负面情绪充斥着不大的房间,几乎令人窒息。
秦夏咬的嘴唇都白了,鼻翼快速的动了动:“妈你让我把最后一学期读完,我搬回学校住还不行吗?”
谁都没想到,秦怡居然头一低,直接豁出去的往边上的墙壁上撞去。不是为了做样子,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
咚的一声响,三个人都慌了,扑过去拉胳膊的拉胳膊抱腿的抱腿。
“妈,姆妈!”
“大姐你这是干啥?”
“你非逼死我,我也就管不着你了。”缓过一口气,秦怡眼神散淡着喃喃。万幸距离短,她这一下子虽然动静很大,额头却没受什么伤,隐约红肿了一块儿:“秦夏,今天要么你跟我回去,要么,我死在你面前。”
秦锋一颗心一直沉一直沉,那种不好的感觉越发强烈,偏偏他无能为力,什么办法都没有。
秦夏就那么跪在他妈脚边,所有的重压担在他稚嫩单薄的肩膀上,声音轻的如同风中飘絮:“好。”
鸡飞狗跳的一小时,四个人都是身心俱疲。
“阿姨对不起,”秦夏对着马秀丽认认真真鞠了一躬:“你对我那么好,我却辜负了你的信任,没照顾好小锋,还害了他……”
马秀丽哭了,捂着脸说不出话。
“秦夏你都胡说八道什么呢?!”秦锋死死抓住衣服下摆,大颗大颗的泪珠掉下来,他也顾不上丢不丢人的问题了:“明明是我追的你,你这是干什么?!”
“小锋,”秦夏咬了咬下唇,今天头一次抬眼正视着自己的恋人,漂亮的眼睛微微红着:“我比你大,又是这样的情况。我明知道这条路是条不归路还答应你,本身就是害你……你要恨就恨我吧……以后”
“去他妈的以后!”秦锋慌得不行,打断秦夏的话:“你答应过我,不管什么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你不能这样!”秦夏那种交代什么的感觉糟透了,让他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你去澳洲没事,我等你!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只要我不死我就等着你!”
秦夏想笑来着,嘴角咧了咧眼泪先掉了下来。他不想秦锋担心,直接垂下了眼睑飞快抹了抹:“算了,小锋,你以后好好找个女孩谈恋爱过日子,把我忘了吧……”
第52章第五十二章
电视机开着,里面是一档不知道什么节目,絮絮叨叨的很欢快。
“你知道做甜面包为什么要放盐吗?傻瓜,是为了让那点盐更加衬托出糖的甜……”
秦锋扯扯嘴角,手里的烟灰一大截摇摇欲坠。
“小锋,不早了吃饭吧。”马秀丽从厨房出来,一边解围裙一边故作欢快的语调:“哎呦,这个电视剧你也看啊?家长里短的,哎那个婆婆可不是个东西……”
说了一会儿,坐在电视机前面的儿子不知道恍神恍到哪儿去了,动都不动。
从马秀丽的角度看过去,萧瑟的让人心疼。
“小锋,这几天你都没休息好,吃完饭早点去睡,啊?”
隔着窗子,外面响起鞭炮声。又是一年春节。秦夏离开的第一个年头。
秦锋把烟头按熄在烟灰缸里,站起身看着马秀丽。
四十多岁的女人,眼角有了皱纹,鬓角有了白发,卷起的毛衣袖子露出一截小臂,沾了些许的面粉。刚才她包饺子的,是秦锋最爱的酸菜饺子。
快一年了。
“妈,再等会儿吧。我杜叔应该快回来了,我等他一块儿喝两盅,大过年的。”秦锋看着马秀丽微微笑了笑:“明儿个去买两包染发膏,我帮你染头发。”
马秀丽嘴唇抖了抖,愣是没忍住红了眼眶:“干啥?嫌妈老了啊……”
“哪能。”秦锋看她难受,转了话题:“杜强天天不着家啊这是?我这过年回来快一个礼拜了,拢共没见着他三回。小瘪犊子。”
“嗨,”提起杜强,马秀丽有点愁:“这孩子一天到晚的也不知道心思在哪块儿,快把你杜叔愁死了。今天说要开饭店,明天说要跟朋友合伙做生意,过不几天又说买个什么翻斗车去港口干活,一百个看不上开出租车……”
马秀丽谨慎的回头瞅瞅大门口,压低了声音:“他那个对象怀上了,你杜叔不同意。这不父子俩闹得,天天见面跟仇人似的。要我说,那个女孩真不咋地。描眉画眼的,衣裳裹身上露着肚脐眼儿,脚上踩的高跟鞋我看着都慌,鞋跟跟鞋底之间那个空儿,”马秀丽抬起脚比划了一下:“能钻俩耗子过去。”
“妈你真逗。”秦锋哈哈大笑,俊朗的眉眼间,那么像年轻时候的秦远。
马秀丽看的有点恍神,跟着就是伤感。秦远走了四年了,当初上高二的小锋才十七,是个无忧无虑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今年小锋大三了,二十一岁,少年老成,沉稳的让人心窝发酸。
“儿子,你减肥了啊?瘦这么厉害?”
“瘦点好。”秦锋低头看看:“也没瘦多少,还有一百六十多斤呢。”他妈是没看着秦夏刚走后的一个月。当时的秦锋瘦的有点形销骨立的架势了,夏源开玩笑说他这样蹲酒吧门口,一准被认成瘾君子。
“妈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马秀丽心里酸涩难当,低着头细细的搓着手上的面粉:“儿子啊,你看开点吧。两男人本来也没法在一起……小夏那孩子凭良心说,除了是个男的还有个不省心的妈,好的没挑。你俩还都年轻,等过几年就明白了,有机会见面,还是好兄弟……”
“妈我没事,”秦锋沉默了一会儿,习惯性
夏宝 分卷阅读72
的伸手去摸烟,很快又缩了回来:“秦夏没有一点错,错在我。明明没有一点自保的能力跟这个操蛋的世界相抗衡,偏还死缠烂打的,不管不顾的拖着他一块儿陷那么深,以为只有感情就够了……他去澳洲也好……”
房门一响,杜向南跺着脚进了屋,低头弯腰的掸着身上零星的雪花:“这还下上了,天气预报说有小雪还真准……哎你娘俩站着唠啥呢?吃了没有?”
“杜叔,”秦锋笑笑:“时间还早,我这不等你回来喝两杯吗?”
杜向南爽朗的哈哈一笑:“小锋好孩子,行,咱爷俩整两盅。晚上不出车了,大过年的。”
马秀丽听着,连忙应了一声,往厨房走:“你俩先喝着,我再炸点小鱼干下酒。”
房间烧着炉子,隔着炉箅子的缝隙都能看到熊熊正旺的火苗。
马秀丽怕冷,不习惯这边的天气。买的房子又是老小区,没暖气,让杜向南愣是自己琢磨着,去市场买了铁皮套筒小煤球炉的,装了一套土法小锅炉,冬天供暖自给自足。
惬意的喝了一口白酒,杜向南眯起眼睛很享受的表情:“这酒口味不错。”
秦锋拿起自己带回家的小糊涂仙,细心的代杜向南斟满酒杯:“a市今年挺流行这个的,买回来给杜叔尝尝。”
杜向南挺感慨:“还是小锋省心啊,杜强那个小王八羔子,迟早把我气死。”
既然杜向南提了起来,秦锋也就顺着他的话头唠:“明天我打电话给强子呗,回来一家人吃个饭。”
“不叫他。”杜向南皱着眉:“为了个不正经的女人,跟我大呼小叫的,真是能耐的他!有本事这辈子就别回来。老子当没他这个儿子!”
“杜叔,你说说你,脾气这么大。”秦锋递了根烟给他:“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大气性?要我说,找个机会一块儿坐下来谈谈,真要奔着过日子去,就把事儿办了,以后安心的工作赚钱养家。”
“小锋你是不知道那个女的,”杜向南十分看不惯的皱着眉:“一看就不是好人家的。你杜叔我什么时候管你们小一辈是不是门当户对的?你看杜磊找的那个胡赖子家的闺女我也没说什么,那是个正经过日子的孩子,这就行了。唉不说他们,大过年的说了我就生气。小锋啊,以后你毕了业成个家,杜叔出租车开不动了,去给你带孩子去。”
“都是没影的事儿。”秦锋勾勾嘴角不辩解:“多种经营局的点儿就这么撤了?也太草率了吧。”
提起这个,又勾起杜向南的郁闷:“谁说不是呢?这都没两年功夫,什么生意能不经过积累迅速赚钱赚大钱?真当我这门面是卖黄金的?”去年这时候,杜向南还踌躇满志的,打算在r市好好经营大展拳脚,结果办事处设立了短短一年半,又牵扯到东林那边局里高层有人事变动,这个点儿说撤就撤了,搞得杜向南措手不及。
杜向南也是一赌气,直接办了停薪留职,不仅没回东林去复职,还自个儿带着老婆孩子留在了r市,掏出家底买了房子和出租车,就这么落了脚。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马秀丽端着盘子进了屋:“今天拔丝地瓜糖浆熬的好,拉丝又长又透亮,小锋你趁热吃。我记得小夏……”
马秀丽说漏嘴了,很快咽回了后面的话。
杜向南不知情,笑呵呵的:“对了,你那个同学是吧?前年去咱们东林玩的,白白净净长得挺俊,一看就是南方小孩。”
秦锋没接话茬儿,低低应了一声:“妈,坐下一块儿吃吧,不弄了。”
……………………………………………………
晚上躺在床上,客厅的挂钟响了十一下,秦锋枕着手臂还是睡不着。
秦夏,夏宝。
去年的今天,他思念难熬,疯了一样买张票跑去了s市,两个人在江边放烟花。
夜色中的黄浦江,两岸高楼林立灯火点点,江水滔滔向东而去,沉默无言。那些绽放在夜空的璀璨烟火,紫的绿的红的蓝的,秦夏抬着头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明明那么喜欢还嘴硬。记得自己说了句,我拿你当对象哄的。
夏宝,你在澳洲,好吗?
想的心疼。想的眼眶发酸。
秦锋翻个身。他有多久没想他的夏宝了?除了学习就是去夏源那里,让自己忙的回了住处倒头就睡,根本连想的功夫都没有。
有些事有些人,珍藏在心底,无从分享。
他记得,秦夏那个告别的电话是快五一时候打过来的。
两个人各据一边,沉默了好一会儿,千头万绪千言万语的,不知从何说起。
秦锋想说,夏宝我好想你,想的都要疯了。可是怎么办,他不想他担心,就连这些想念都说不出口。
而秦夏又说了什么?八个月过去了,记忆在时间里变得模糊。秦锋有时候会怀疑,是不是那个电话经过自己的臆想和加工早就串了味儿?那些话并不是真的,或者说不是全部。而自己某天一觉醒来,莫名其妙丢失了其中的一部分,尤不自知。
埋怨吗?伤心吗?
明明是外面的公用电话,秦夏只说了两件事。
第一,他的签证办好了,三天之后从s市直飞悉尼。第二,他拜托秦锋能够抽空到s市探望秦怡,哪怕一年一次。因为他怀疑秦怡神方面有了问题,有自杀倾向。
电话里秦夏的声音还是那样,清亮温和,像是五月的风,令人沉醉。可是他什么都不说,不说想念不说委屈,甚至不说未来不说等待。
月光很亮,秦锋想抽烟。坐起身发了一会儿呆,终究还是怕吵醒觉轻的马秀丽,重新躺了回去。
他记得自己那么卑微的乞求我能去送你吗?
记得自己当时死死攥着电话线,眼泪流了一脸夏宝你不要我了吗?
两个人都不说话,那些往日的甜蜜,那些日日夜夜,那些想起来都疼的过往,怎么能说忘就忘?说放就放?
迷迷糊糊有了睡意的时候,秦锋无意识的想。自己应该是不埋怨的吧,他要他的夏宝过的好好的,不挂念不疼痛,放心去飞,无牵无挂。
这么想着,揪着的心舒展了不少,也不枉夏源取笑他是个情痴。
他记得暑假有一天,跟夏源好好喝着酒,上一秒还正常说着话,下一秒突然就崩溃了,眼泪鼻涕的,泣不成声。那天是秦夏的生日。
夏源难得没怼他,伸手堪称慈祥的摸了摸他后脑勺说,大老爷们儿想媳妇想哭了不丢人,哭吧,哭完了把酒干了眼泪抹了去干活,多赚钱才是硬道理。
夜色那么长,夜色那么亮。秦锋一个人,孤枕难眠。
第53章第五十三章
过完年,回a市之前,秦锋瞒着马秀丽去了趟s市。
他知道他妈是怨恨秦怡
夏宝 分卷阅读73
的,单就从感情上而言,他也不想再见着秦怡,可是不行,这是夏宝交代的事儿,只要他不死,他就得圆满完成秦夏交代给他的任务。
毫不意外,秦锋连人带礼物,门都没进去就被秦怡轰了出来。
隔着一道防盗门,秦怡语气刚硬,斩钉截铁:“我家不欢迎你,秦锋你死心吧,你就是再挖空心思想办法讨好我,我也不会改变主意的!我不怕跟你说,囡囡在澳洲过的很好,适应很快,不出意外的话,他毕业留在那边就不会回来了。”
青年穿了件深灰人字呢大衣,双手插在口袋里。下巴上有刮的干净的胡茬儿,脸上线条褪去最后的青涩,愈见男人的硬朗挺拔:“大姑,我没别的意思,今天就是来看看你,不提秦夏行吗?”
秦怡冷笑着嘲讽:“呵,你来看我?真是好笑了,不是为了囡囡,你怕是宁可去见鬼都不愿意来见我吧?”
秦锋低头看着脚边花花绿绿的包装纸默默的想,这样说倒真是没错。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气秦锋,还是秦怡就喜欢炫耀的虚荣感,就像当年在秦锋母子俩面前炫耀冰镇汽水一样:“囡囡成绩优秀,就是少一学期,a大也破例给了他毕业证和学位证。去了澳洲不过三个月,就能跟当地人无障碍交流,还交了几个当地的朋友。上个月,囡囡开始读研究生专业课,他学的那个什么生物方面的,在澳洲就业率特别好,不出意外毕业就能拿绿卡。囡囡的未来,怎么可能……哼……”
后面的话秦怡没有说完,秦锋想也想的出来
怎么可能跟你这样不学无术的学渣拴在一起。
目光无意识的盯着防盗门靠近脚边的一处铁锈,秦锋认真的听着,仿佛自己就是一块强力海绵,贪婪的吸着有关秦夏一切的消息。
夏宝过的很好,这样真不错。
秦怡意犹未尽:“我朋友帮我问过当地医生了,像囡囡这种情况,有很大可能性治愈,那是一种病态,不正常的病态。等囡囡治好了,在当地成家立业有了小孩,享受那边的社会福利,以后日子顺风顺水不要太好哦……”
瞎掰吧你就。秦锋听的失笑也不反驳。真把这个女人激成了斗鸡,自己就听不到夏宝了。
当妈的固执己见认为儿子的同性恋是种病,当儿子的还挂念着做妈的神会不会有隐疾,这真是,唉……
两个人隔着一道门,秦怡也没意识到自己有多可笑,说着不理会没可能,结果不知不觉把秦夏这一年的情况都用炫耀的方式告诉了“敌人”秦锋。
秦锋走的时候,把自己名片插到了门缝里,真心实意对着铁门鞠了个躬:“大姑你保重身体,我暑假再来看你。哦对了,我配了个大哥大,这是我的号码,有事记得找我。”
秦怡没理他,等到秦锋下了楼,几乎是同时,被他留在门口的几袋营养品稀里哗啦从窗子直接摔了下来,恰好掉进垃圾箱,好大的动静。
秦锋抬头眯着眼看看,又走过去探头瞄了瞄。很好,名片没丢下来。
……………………………………………………
秦夏走后,秦锋很快学会了做饭。
倒不是说他原来一点都不会。秦远生病那段时间,秦锋也像模像样的能炒几个简单的菜式,是后来跟秦夏住一块儿之后,自己偷懒加上夏宝手艺好了太多,家里烧菜的活计才落到了秦夏头上。
一烧就是一年多。
房子里没了另外一个身影,很快从家还原成了租住的房子,空落落的,透着衰败。
夏源劝过他,要不搬去他那个小区住,离得也不远,互相照应也方便。秦锋当时只是笑笑,依旧我行我素。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黄韬又开始没脸没皮的开始蹭饭,只不过地点从a大变成了出租屋,交通工具从破自行车变成了出租车,不修边幅的仿品阿迪耐克变成了真货,连发型都讲究了不少,衬的小孩唇红齿白眉清目秀,颇有点小王子的样子。
有一次篮球队那帮大个子聚餐的时候,董家梁还跟秦锋感慨了几句,黄豆芽那小孩好久没见着了。
值得一提的是,张大学毕业留在了a市,在二十九中当体育老师,说不上多好,可也不差。
离开学校,生活就从象牙塔跌落到了现实,多少理想慢慢远离,多少桀骜拢了翅膀,降下枝头蹲守成芸芸众生中最平凡的一员。
……………………………………………………
“锋哥,”黄韬跟只馋猫似的,绕着秦锋,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鼻子夸张的抽着,陶醉的不行:“啥时候吃饭啊,饿死我了。”
秦锋关了火,朝着右手边的抽屉抬抬下巴:“拿个盘子出来……蓝花那个。”
两菜一汤。肉圆子炖春笋,榨菜炒干子,西红柿蛋汤。
“锋哥你手艺真好。”黄韬扒了两口饭,抬头讨好的笑。
秦锋原本夹着烟刚要点,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黄韬侧着脸笑的眉眼鲜活,头顶的灯光洒了一圈,勾出柔和的棕色光圈。
手指哆嗦了一下,点着的打火机差点烧着手。秦锋又撩起狭长的眼睛认真看了看,轻轻嘘口气:“怎么可能,哪儿有丁点像……”
一头雾水的黄韬自然听不懂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只顾着埋头苦干,一连吃了三个大肉圆子,满嘴饭粒也不消停:“哥……方南来找工作,住我那儿了……”
“他毕业了?”黄韬不提,秦锋几乎都忘了这个人,无可无不可的。
“嗯呢,”黄韬点头,额头上掉下来一绺头发,随着他的动作晃啊晃的:“他是自大专生,刚好今年六月份毕业。想来a市找工作。”
秦锋没什么胃口,抽了口烟就那么把右脚横着架在左腿膝盖上轻晃着:“你不是住源哥那儿呢吗?”
黄韬拿筷子的手顿了顿,头都没抬:“嗯。”
“不太方便吧。”秦锋真心就事论事:“本来你俩住就不好让外人知道,何况方南还是个同。”
“锋哥。”黄韬不吃饭了,面前的饭碗里还剩着半个肉圆子,低垂着脸的样子看不到表情:“我不想……跟他处了……”
秦锋没吭声,等着他的下文。果然。
黄韬抬起头,脸上有点惶惶然:“你知道咱们东林那个地方怎么看方南的,凭良心说,换我身上我受不了……”
“随你高兴,你自己的事儿自己做决定,别后悔就好。”眼下的秦锋跟早两年判若两人,再怎么把黄韬拢在翅膀下当自己人也不会乱支招了。如果这就是成长,代价还真他妈的疼的人直抽。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