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共襄天下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行木玉
但在这个极其幸运儿的名字被公布之前,也意味着所有人都还有机会。所以每个可以进宫赴宴的未曾婚配许妻的世子爷、公子哥、文臣武将都个个神抖擞,一身锦衣玉袍整理得服帖平整。
万一公主就看上我了呢?万一呢对不对!任何机会他们都绝不放过!
宇文也拾出了最好的神面貌和状态进了宫。照旧坐在了台阶下东边最上位,对面会是司徒崔演及其长子崔铭轩。
因为今日在台阶上,谌京海左右两侧,各摆了一桌一席,给谌京涟和谌京墨备的。
桌席被渐渐坐满。
自崔演崔铭轩入座,宇文就感觉到一束目光一直纠缠着自己,并不犀利,就是粘得紧又复杂烦乱;还有一束时不时投来的
她嘴角挂着一如既往温和却不达眼底的笑,自顾自地斟酒又自酌。对于对面的举动完全不以为意,脑中不紧不慢地盘算着如何帮谌京墨把这一窝痴心妄想的蠢人直接端掉。
尖细的声音在殿门处响起,压下了满殿的喧杂,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引至门口。
“皇上驾到!镇南侯到!江楚长公主到!”
所有人统统起身,又伏身行礼,一齐高呼道:“皇上万岁!镇南侯千岁!恭祝长公主金安!”
“礼,平身!”三人缓步登阶,谌京海率先落座,长臂一挥,殿中众人再呼一声“谢主隆恩!”便起身又复落座。
宇文脊背挺直,坐得端正。目光却一直随着谌京墨肆意游走,金簪高髻,本就绝尘脱俗的姣好面容又化齐了致的妆容。定睛一看,宇文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展至眼底,谌京墨用的是她大周的特产胭脂“红雪”,口脂朱红如砂,面脂清润如玉,正配她今日这一身绛色衣。在浓红似火的映衬下,谌京墨的脸庞白皙又透着淡淡的红润,更多了几分尊贵威仪,少了几分清冷淡漠。
察觉到了她毫不遮掩的目光,谌京墨侧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想着这人的轻浮和毛手毛脚,她摆不出什么好脸色。但这人竟似浑然不觉般,依旧对她挤眉弄眼,笑得赖皮兮兮的。谌京墨转回头,不再理会,心中的情绪却奇迹般的被抚平了,眉目之间又多了几分暖意。真是幼稚。
这一幕又被对面的谌京涟瞧到了,浓眉上挑,眼中戏谑,盯着谌京墨不放。
谌京墨抬头,对上谌京涟的视线,朱唇微启,是让兄妹二人可以无声交流的唇语,“二哥,嫂嫂知道你这般幼稚吗?”
谌京涟浓眉继续上挑,一脸得意,笑得张狂,“切,她就喜欢我这般!”
谌京墨默然,望天,没辙,自家这二哥真让人没辙。好在一物降一物,嫂嫂降二哥。
看着二人这般挤眉弄眼,你来我往又不亦乐乎,谌京海轻咳一声,宣布开始为长公主献礼,才打断了二人的交流。
由东至西,由上至下,依次献礼。
陈帝谌京海赐了她一枝金玉点翠簪,镇南侯谌京涟赠予她一套羊毫湖笔又一套狼毫湖笔。二人所赐所赠皆是千金难求之物,殿中众人皆是心中默默感叹皇上和侯爷对长公主的宠爱,又暗自掂量着自己的礼物比之如何。结果可想而知,自是不如。一个个的脸上开始爬上愁云。
谌京墨心下也确实欢喜,自家哥哥的礼物向来很合她的心思。
接下来该是宇文了。
她的礼物是九州共瞩的。近来最出名的江楚长公主的追求者,又是北周九皇子,她的礼物既得不给北周丢面儿,又得足够新颖,讨得长公主欢喜。
宇文干净利索地起身,接过罗离手中端着的托盘,行至殿中,屈腿单膝跪地,朗声道,“满酌玉杯萦舞袂,南春祝寿千千岁。恭祝江楚长公主凤体永安,吉祥康泰!特命人从吾周运来一块极品和田白玉,又亲手抛光打磨,刻了这对玉印作为贺礼,还望公主喜欢。”
凝雅小跑着将托盘带至谌京墨面前,俯身高举。谌京墨伸手,将印囊从托盘上拿下,解开,小心而细致地取出。
一块洁白无瑕的方正白玉就躺在了她手上,表面上没有任何缝隙显出这是对章。她轻轻拿起玉印翻转。然后一抹淡笑爬上了她的嘴角。
“匪石,匪席?”她侧头看向宇文,眸中深潭水波流转,光华映射。
宇文方才已然起身,此时又俯身拱手,“是也,”复又站直了身子,直视着谌京墨的双眼,眸中闪烁着名为认真的耀眼星芒,“我心匪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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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这便是的心意。”
说她不紧张,倒是也不尽然。但她实际上是不该紧张的,因为公主先前说得很明确了,她们的成婚于双方皆是益处繁多,所以她知晓,今夜,公主定然是会选她的。
但现下她却越来越紧张,手掌中竟然都出了虚汗。因为谌京墨听了她的话只是转头看着手中的玉章,唇角似乎是有一抹清淡到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去的笑容,就好像她的自信也是不知名又毫无根据的,连风都不用吹,随时都可能消散。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紧张,但她确实害怕听到谌京墨淡笑着又平等地委婉或许直白地将她拒绝。她出乎意料地在意结果,又出乎意料地让情绪战胜理智爬上心头。她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又觉得这般少见的情绪十分陌生,她只能保持着直挺的身子,掩饰着她的茫然无措。
大殿中安静极了。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关注着,没有人不在意谌京墨的回应。如果她被拒绝了,或许便会就此沦为笑柄,成为街角巷中、茶前饭后众人调笑消遣的对象。
但宇文并不关注这些。浮名流言她向来不在意,也早已习惯。她关注的,从始至终只有谌京墨一个人的看法。
心跳声逐渐在耳边放大,随着谌京墨沉默时间的延长而愈发响亮。她感觉自己的后背好像被汗浸湿了,在这渐入深秋的日子。她这到底是怎么了,她究竟为什么这么紧张?谌京墨究竟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她内心一阵哀嚎。
终于,谌京墨动了。
她偏头,看向宇文。
朱唇微启。
宇文感觉自己的呼吸瞬间凝滞了,手脚僵硬。
“只有这对章,可不够。”谌京墨居高临下地看着宇文,看着他紧抿的双唇,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窒息与紧张。
还不够?这是嫌她的贺礼不够好?还是…嫌她这个人不够格?
宇文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试图缓解自己僵硬的面部,勾起一抹皮笑肉不笑的扭曲笑容。继续盯着谌京墨,等着她的最终判决。
谌京墨轻笑着低了头。发现了他试图掩藏的紧张,她便兴起了逗弄的想法。这人逗起来还真是蛮有趣的。
白皙的手指微动,被长袖掩住了,台阶下的众人皆是不明所以,看不到她做了什么。
又垂下手,轻提衣摆,在凝雅的手扶下站起了起来。
她缓步走下台阶,来到宇文面前。
抬起手臂,衣袖便柔顺滑下,露出她白皙的手背。手掌一翻,五指张开,一块玉印安然地躺在她手中。
“那便请九皇子用余生来证明自己的心意吧。”
作者有话要说:嗷~公主好攻哦。宇文再不变攻点这攻的位置不保啊233
ps.大家要是有兴趣,可以猜一猜小黄狗子为什么叫“如一”。后面几章会公布正确答案。
再ps.大家要是有什么地方觉得有问题不太对,或者是错字啊河蟹啊之类的问题尽管说~靴靴大家看文~
第二十四章
宇文原本纠结彷徨而紧张焦虑的心情在一瞬间便烟消云散了,勾人桃花眼弯出一个迷人的弧度,再合着迸发出璀璨星光的墨玉眸子,谌京墨暗叹了一声妖孽。
谌京墨手中的拿着的便是宇文刻给她的对章,左手“匪席”握在袖中,右手“匪石”递与宇文。淡笑着直视宇文的双眼,开口道,“既然是对章,本宫与未来的驸马,自当各执一枚。”
她早便看出这玉石的妙之处了。将整玉磨小,只剩最华的部分,又抛光打磨出棱角,已经很功夫了;隶书的雕刻,字迹飘逸俊朗,这般手艺也是妙。但这些都不是这对章最妙的部分。
拼合如一,严丝合缝,是一块绝好的玉章;微用巧劲,一分为二,又是两个独立而美的对章。这般榫卯切合之工,可是容不得半点失误,心力又时的事情。
宇文是真的下功夫了,她知晓。
她这一番话语早就让殿中一片沸腾了,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相互诉说着心中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低头看着谌京墨手中的玉印,宇文伸手,将玉印拿在手中,心头充斥着同她方才的紧张和焦虑相同程度甚至更甚的激动和喜悦,她仍然有些迷茫,明明依旧该是意料之中的应允,但是她却如此…发自内心又难以自抑的…开心。
她的情绪大起大落,脱离控制。
最终以自己终于完成了此来南陈的任务为由,迅速地将自己内心的疑惑压下去了。
手中的玉印还带着谌京墨掌心的温度,她伸出手指轻轻摩挲温润的白玉,仿佛可以跨越时间和谌京墨温软的手掌相握。缓缓抬头,微微俯视着谌京墨含笑的眼眸,眼中的星芒愈发耀眼明亮。
“的今生今世,来生来世,都请公主多指教了。”
纤长的手臂一伸,宇文便将谌京墨温软馨香的身子揽进自己怀里,周身环绕着谌京墨身上的栀子香气,她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被填得满满的,是一种安心的幸福感。
第二日,陈帝谌京墨就下旨赐婚,将江楚的婚事昭告天下,婚期定在了来年二月。九州轰动。周帝宇文特命礼部又备了丰厚聘礼,不远千里,由王皇后母族王氏的王小将军亲自押运至建康,即日启程。
最后,谌京墨也没舍得真的让宇文入赘谌氏。入赘了还夺什么天下?
但宇文也兀自坚持着,绝不让谌京墨去北周长住,长安不必建康,习惯了建康的湿润温暖她去了长安必会不习惯。长安的寒风如刀,谌京墨的细皮嫩肉还不给吹裂了?既然只是互帮互助、互利共赢,那她也无法真的狠心让谌京墨受这样的罪。
即便不是真心相爱,但他二人也势必会结为夫妻,夫妻同体,就算是做戏也得做个全套吧,她的体贴孝顺和他们的“恩爱”不是也会让宇文在宇文阐面前倍长面子吗?她去长安的长住是必不可的。
宇文的坚持,再加上谌京墨也确实会十分想念自家的两个哥哥和建康,所以中和一下,她便说不如建康、长安他二人轮流,各居一年。
宇文拒绝,一年还不久吗?要求缩短在长安的时间。
“你就这么想让本宫背上一个霸道公主不从夫的名号吗?”谌京墨看着执拗的宇文打趣道。
宇文撇嘴,又瞥她一眼,自己这不是心疼她吗?不好意思让她牺牲这么多,反驳道,“我还想要一个宠妻驸马的名号呢。”
“噗嗤,”谌京墨闻言,笑出了声,好笑地睨着他,“这个名号…九皇子可以在别的方面努力。”
拗不过谌京墨,宇文只能妥协,“好吧,长安一年,建康一年。但第一年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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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建康,你可以多在建康留一段时间,做一下准备,我们再去长安。”
谌京墨应允,“大婚过后,九皇子可是要回一趟长安看望周帝及王皇后?本宫与你同往。”
宇文瞪大了眼睛,刚想拖她个一年几载的时间再去长安,少被磨人的西北风吹吹,她怎么还自己往上送?
“本宫可是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九州第一才女,怎么能不随夫君回乡探母呢?那可是不孝。”谌京墨笑得妖娆,一双凤眼弯出了魅惑诱人的弧度。
宇文真想举白旗给她投降,“...长安不比建康,开春晚,昼夜温差极大,到时候公主可别被冻得哭鼻子还赖我。”
谌京墨轻笑,“怎么会,本宫知道,九皇子会把本宫照顾妥帖的。毕竟,九皇子求亲时的许诺可是九州皆知的,九皇子该不是婚还没成,就先想着食言了?”
宇文遁,将笑得灿烂的谌京墨抛在身后,快步逃回了宇文府。抱着刚啃完骨头,正窝在阳光下睡午觉的如一就开始诉苦。说白了就是自言自语。
如一,你说,怎么江楚这个女人这么可怕呢?她为什么长得如此好看?我为什么一看到她就心跳加速,脸颊发烫?还忍不住想靠近她,想抱她?这女人用的栀子花香囊是不是有什么魅惑人心的作用?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谌京墨看着远去又不断变小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像一坛尘封了百年的老酒般醉人。她对宇文的抗拒越来越浅淡了,看着他愈发频繁地流露着孩子气的稚嫩和跳脱,她更觉得他可爱了。还有读书时的一本正经,谈论国事、谈及他的看法和政见时的认真严肃。她的见解总是切中要害,针砭时弊,还总能提出许多切实可行的良方妙计。每日的谈天说地和相对而坐的相处都能给她带来许多惊喜和新的发现。
月余的相处,不知不觉间她彻底改变了对宇文的看法。不再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平庸皇子,取而代之的是与日俱增的欣赏和想要不断探索挖掘的好奇。
他究竟还会给她多少惊喜?
她也在思索,她不抗拒一个男子这般的靠近,是否便是对他有好感?或者长此以往,自己是否便会倾心与他?
未来她不知晓。但她清楚现在,她还未动心。她不抗拒因为在相处时她淡化了宇文的性别,更多地是在调笑时将他当作一个幼稚可爱的小孩子,以及在说书谈史的交流中将他当作一个足够优秀可以和她平等交流的友人。
又是半月,时间的步伐很快,眼看着就要迈向岁首,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负责押运聘礼的王小将军也抵达了建康。甫一进城,拜见了陈帝,他便径直去了宇文府上。放下聘礼,他提出了要与谌京墨见一面的要求。
王小将军是王皇后的侄儿,王氏成字辈最小的儿郎,名为王成梧,今年二十有二。
“梧表哥可是有事找长公主?”宇文不解。
“是也,皇后姑姑让我带一样东西与江楚长公主。”
“何物?”
“不知。姑姑特意吩咐我必须亲手交给江楚长公主,由你代予都不可。”王成梧冲她眨眨眼。
宇文心下更是疑惑,母后这是为何?罢了。见了江楚便知晓了。她转身引路,带了王成梧去了长公主府。
听闻来意,谌京墨也是眉梢轻挑。接过锦囊,将里面的东西取出,三人心中皆是一惊。
宇文和王成梧更是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的震惊不加掩饰。
“此玉质地…本宫从未见过。”看着手中温润通透的月白和田玉佩,无论是妙细致又栩栩如生的凤舞雕刻,还是这般微凉润滑的触感,都昭示着这是一块百年难得的宝玉。饶是谌京墨,也是一惊。
盯着谌京墨手中的玉,宇文神色复杂,“这玉…是王氏的传家宝玉,流传了十几代王氏子弟。是母后的祖父,在母后幼时赠予她的,说从此此玉不再是王家所有,而是母后所有,因为母后配得上这块玉,今后此玉如何保管、流传皆由母后一人定夺。母后随身佩戴,几十年如一日,她曾说…”宇文顿了下,抬起头,看向谌京墨,“若是此生有幸,遇到配得上此玉之人,她才会赠予他。若是不曾,她便会带着此玉一同入葬。”
宇文的话说的缓慢。曾外祖父当时的一意孤行让他与母后都曾因此被诟病十数年,直至母后登上后位,带领王家走向一个新的辉煌,曾外祖父当时的决断才被逐渐认可,母后在族中的地位也一跃而上,不可同往日而与。这些话她并没有说出来,她知道,即便她不说,以谌京墨的聪慧也猜得出母后此举的深意。
宇文心中一团乱麻,母后此举之意,真的是让她参与夺嫡之争吗?
王成梧默然,他的目光在谌京墨和宇文两人间流转,心中生出了自己的判断和选择。
谌京墨感觉握在手中的玉佩在发烫,她抿唇,这般被人寄予厚望真是让人有压力啊。但她相信自己,也相信他。她抬头,凝视着眼前依旧在低头沉思的宇文,目光温柔而明亮。
作者有话要说:岁首:即春节。
明天应该会更新《五音不全》这篇文。这篇后天再更。
下章...应该就是大婚了。嘻嘻。
第二十五章
跨过了岁首,很快便迎来了南陈江楚长公主和北周九皇子宇文的大婚之日。
时间紧迫,陈帝便直接将公主府旁的府邸买下,扩建成了驸马府,还在两座府邸仅隔的唯一一堵墙上开了个门,方便谌京墨红灯高挂召寝宇文。前些日子也已经将宇文原先府邸内的东西完全搬至了新造的驸马府。
虽然两座府邸的间隔基本形同虚设,宛如一座巨大的府邸。但宇文依旧本着不愿谌京墨多跑动的考虑,坚持要求酒宴和洞房花烛夜都要在公主府办。
所以今日,宇文要骑马先从驸马府行至柏梁殿,再从柏梁殿将谌京墨抱上宫门的马车,然后将谌京墨迎娶至公主府。
一早,从宫门至长公主府的沿路便已铺好了红毯,路边百姓家门上也挂了大红色的灯笼,一片红火喜庆之色。
早已用红玉金冠束好发的宇文此时正安坐在屋中圆凳上。紧抿的嘴唇,和不住揉搓着扳指的右手暴露了她的紧张。
她又开始紧张了,结个婚有什么可紧张的?流程她心中有数,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她到底在紧张什么?她也搞不明白自己。但转念想到今日谌京墨将着凤冠霞帔,成为她的妻子…如此绝色的女子,今日该美成什么样子?怕是倾国倾城都不足以形容了,得是倾世了。
好在是她娶了她。她的凤冠霞帔是为她而着的,最美的样子也只有她能瞧见。
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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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阵满足又一阵隐隐的兴奋。
日头渐起,日头又落,温暖的阳光倾洒在庭院间。
“殿下,吉时将至,该去宫中迎娶长公主了。”罗离跨进屋门,俯身行礼。
带着迫不及待的兴奋与期待,宇文撩袍起身,伸手抚平衣角,清秀俊俏的脸庞上挂上了一抹自信而张扬的笑,不同往日的温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走!”
一身金蟒纹大红婚服的宇文踩着锦靴大步流星,走到已在府门前等待多时、头戴红花的高头大马前,直接翻身上马。一行人便在他的带领下向着皇宫缓缓前行。
柏梁殿内。
谌京墨看着铜镜中红妆覆面,一席火红婚服的自己开始渐渐出神。她是真的要出嫁了。记得幼时,谈及婚嫁之事时,她总嚷嚷着绝不嫁人,要在宫里陪父皇母后和皇兄们一辈子,母后也总是笑笑揉揉她的脑袋,阿墨会遇到那个人的,那个让你心甘情愿出嫁,又甘之如饴共度余生之人的。
默然抿唇。
她是心甘情愿出嫁了。
可是余生…
她还记得那天长公主府庭院中,宇文一脸正色,“长公主若是遇到心爱之人,不必顾虑我,我不能耽误你一辈子。”
心里好像涩涩的,又五味杂陈,她琢磨不出来个一二。
究竟是谁耽误谁呢?究竟,什么又是爱呢?
她暗叹一口气。心头一片酸涩莫名的情绪蔓延。
谌京墨的母后早便去了,母后的贴身侍女也随她去了,宫中也没什么老侍女了,所以为谌京墨梳头的重任便落在凝雅身上了。
沉浸在公主出嫁的喜悦中的凝雅并没有察觉到谌京墨的异样情绪,她手中握着梳子,便来到谌京墨身后,“公主殿下,凝雅要为您梳头发了。”
谌京墨颔首。
轻轻捧起谌京墨的墨色长发,梳子齿缓缓没入,移动,小丫头语气中满是喜悦,“一梳梳到头。”
手掌再次移动,“二梳梳到尾。”
“三梳白发齐眉。”
谌京墨敛眸,抿唇,眼中情绪在深深的潭水中尽数隐去。
“四梳儿孙满堂,”凝雅放下梳子,开始为谌京墨盘发,“公主殿下,您和九皇子…啊不,驸马爷,一定会很幸福的。”小丫头笑得单纯,不染尘埃。
谌京墨抬眸,对着铜镜淡淡地笑了下,自打父皇母后离世,她离幸福便越来越远了,即便皇兄、二哥待自己比往日更好,可是…人生大概便是如此吧,失去的都是最珍贵的。幸福,是她不敢奢望的。
说到底,有哪个女子不希望十里红妆,是心爱之人骑在马上,迎风而来,将自己风光迎娶呢?
每日为谌京墨盘头束发,凝雅的手很巧,最后将凤冠为谌京墨固定好,看着铜镜里比平日更加美艳动人的谌京墨,心中的喜悦兴奋之情更加浓烈。还未来得及再说句什么,安雅的声音便从门口处传来了。
“公主殿下,驸马爷到了。”
凝雅闻言,从一旁托盘上拿起大红盖头,“公主殿下,凝雅为您…盖上盖头吧?”
谌京墨颔首,眉目依旧低敛,隐着情绪,在丝滑微凉的绸缎飘荡间擦过脸颊时,她的睫毛轻颤,嘴唇微抿。
该走的礼节结束,宇文终于要见到谌京墨了。宽大袖口中手指紧攥,等待的时间被焦急的心绪无限拉长,好似已然无数个四季更替,遮掩不住的百感交集已经爬上她的脸庞,让她清秀不失英气的脸庞皱成了一团。
殿门处的声音响动,宇文猛地抬头,当披着盖头,身着百鸟朝凤云霞五色云纹婚服的谌京墨翩然而至时,她的五官瞬间便舒展开了,透着无尽的欣喜与惊叹。她越阶而上,三两步就到了谌京墨面前,带起的风将盖头掀开了一个角,露出了一个弧度致的白皙下巴。宇文喉头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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