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田园泡
“对了,方才萝萝问的是李老爷的事?”
“是啊。”李枝菱用力点了点小脑袋。“大哥能不能帮帮父亲?”
听到李枝菱的称呼,苏清瑜动作一顿,片刻后眉目舒展。“我是个没实权的公子哥,这事说不大上话。”
李枝菱蹙眉,小小的脸纠结在一起。“若,若大哥能帮父亲的话,我就随大哥回理国公府……”
“萝萝以为我是这种乘人之危的人吗?”打断李枝菱的话,苏清瑜难得在她面前摆了脸色。
“大哥。”李枝菱眨了眨眼,鸦羽色的睫毛轻垂下来,颤巍巍的露出几分可怜。
“唉……”低叹一声,苏清瑜道:“我明日去问问静南王,看他能不能帮忙。还有刚才的话日后就别说了,我是你大哥,只要萝萝好,大哥就好。”
“嗯。”李枝菱微红了眼眶,她将脸埋进靠枕里,湿润的泪珠子尽数被缎面的靠枕吸。
原来有个大哥,真的很好。
“今日天晚了,萝萝就在大哥这边睡吧。”
“可是我……”
“就一晚,好不好?”苏清瑜握住李枝菱的手,语气竟带上了几分恳求。“明日我就要回定都城了。”
祭祀大典在即,他跟静南王都不能再耽误了。
“嗯。”李枝菱心生不忍,点了点头。
苏清瑜立即展颜,那双桃花眼上翘,流光四溢的迸发出光。她这大哥,长的真是好看,她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看呢?
晚间,李枝菱睡的是苏清瑜的床。
床铺上的被褥都是新换的,沾着熏香,李枝菱软绵绵的陷在里头,只觉浑身舒畅。为了招待好这个富贵闲人,李家可是花了血本的,单这些被褥床铺,就价值千金,平日里连李飞瑶都用不到。
苏清瑜穿着长衫,抬手挥退守夜的丫鬟,踏着一室暖香,缓步走到床榻边。
李枝菱散着青丝,纤细的身子陷在里头,更衬得整个人小巧了几分。
苏清瑜蹲下身子,替李枝菱掖好被角。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人。从娟秀的眉毛到小巧的蜂鼻,再到粉嫩菱唇。
他的萝萝真好看。那些劳什子第一第二美人,哪里比得上他家萝萝的一根头发丝。
“公子。”身后有丫鬟捧了酒壶来,刚刚开口就被苏清瑜用眼神呵止住了。
“今日不用了。”十几年来,苏清瑜晚间要借酒,才能入眠。但现在不用了,他的至宝已经回来了。
苏清瑜俯身,在李枝菱的发顶落下一吻,脸上满是疼惜。
很快,很快就能回去了。
……
李老爷的事解决的十分顺利,李枝菱昨日晚上提的,今早上就听到消息说李老爷回来了。
今日苏清瑜要启程回定都城,李枝菱没瞧见人,起身后便带着玉珠儿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李老爷只在牢里呆了一日,整个人便憔悴了许多。
“父亲。”
“菱姐儿来了。”李老爷坐在太师椅上,双眸通红的看向李枝菱。
从小养大的姑娘,虽说没怎么上心,但却突兀要走,心中还是不舍的。不过比起这些,他们李家有更需要的东西。
商贾户,即便是捐了官职,遇到一点芝麻绿豆大的事也只能任人宰割。
李老爷想起昨晚在那阴森昏暗的牢房内,一袭白狐裘衣的静南王,心下便忍不住叹息。
那人出身高贵,就算是站在牢房里,也掩不住浑身气势。
“菱姐儿是理国公府的嫡生女,即便你们留得她一时,还能留得一世?不若换些有利的条件。仔细想想,理国公府能给的起的,必然不会吝啬。”
然后,那静南王只与朱知府说了一句话,朱知府就毕恭毕敬的将他放了。绝口未提要娶瑶姐儿的事。
李家上下托人,前后奔忙都做不来的事,到头来原来只是一句话的事。
李老爷深刻意识到权势压人这句话的含义,但他也意识到了权势的美妙。
“父亲?”李枝菱见李老爷神色怪异的盯着自己不说话,便道:“可是身子不舒服?”
“菱姐儿。”李老爷沉吟片刻,开口道:“你回理国公府去吧。”
李枝菱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瞪圆了一双眼。她抖着唇瓣,面色煞白。“父亲……”
“菱姐儿,李府容不下你,你回理国公府去吧。”李老爷又重复了一遍,李枝菱抿紧唇瓣,视线滑到一旁的张氏身上。
张氏偏头,不与李枝菱对视。
老太太坐在罗汉塌上,抹着眼泪,哭的双眸通红,但却并未说话。
“老祖宗……”李枝菱一步一顿的往老太太面前走去,瓷白小脸上滚落泪珠,滴滴答答的浸湿了衣襟。
明明父亲回来了,是一件好事,怎么突然就要赶自己走了呢?
李老太太一把将李枝菱搂进怀里,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是我李府对不住菱姐儿。”
张氏走到李枝菱身旁,攥住她身上的鹤氅,身子一软差点又要下跪,被一旁的雪雁给扶住了。
张氏这五次三番的跪,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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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菱姐儿的寿。
“菱姐儿,我求求你,你就依了我们吧。你若走了,咱们全家都太平。”
“太平?”李枝菱吸着小鼻子,转头看向张氏,双眸红通通的泛着泪珠。
老太太呵斥道:“那些胡言乱语的话你也听得,菱姐儿好生生待了这么多年,怎么就现在八字相克了?”
“老祖宗,先前菱姐儿是咱李家的女儿,不相干。可她现在是理国公府的姐儿,哪里能比的。”
李枝菱听的一头雾水,张氏又道:“菱姐儿莫要怪我心狠,是前日上香时抽的签文解出来了。慧空大师说,你的八字若身在李府,便是旺字,若是身为别人的女儿,留在李府,那就是要与咱们八字相克的。”
前日上香,李枝菱推说身子乏累,没去。张氏独自一人上山,恰逢慧空大师闭关,她抽了签文未解,昨日慧空大师出关,解了签文,差小沙弥送来,特意叮嘱,此八字相克太冲,若想太平,一定要好好的送回去。
张氏原先是不信的,可是李枝菱身世大白后,先是李老爷入狱,后又是药房铺子被烧,这一切都在昭示着不太平。
“只是因为……八字相克吗?”李枝菱嗫嚅着声音,一双白嫩小手死死绞在一处。
李老爷面露尴尬,却还是决定实话实话,“菱姐儿,李府养了你十一年,也该向理国公府讨点回礼。我求个正四品的知府,应当不为过吧?”
李枝菱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她觉得伤心,可是眼泪流不出来。
“菱姐儿,是我李府对不住你。”老太太攥着李枝菱的手,一个劲的摇头。
李枝菱垂眸,声音干涩,“这是应当的,应当的……”白养了这么多年,是该要些回礼。
……
李枝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当元嬷嬷领着一众丫鬟来时,她正怔怔站在雪地里发愣。
“姑娘,天寒,回去歇息吧。”
“元嬷嬷?”李枝菱点漆似得双眸轻动了动,她转身,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元嬷嬷。“大哥不是走了吗?”
“时间紧迫,公子与静南王轻车简骑先行离开,吩咐老奴守着姑娘。公子祭祀大典后,立即就会赶回来的。”
“……不必赶回来了,”李枝菱仰头叹息,晶莹溯雪飘簌而落,粘在她脸上,冻的人一个哆嗦。“我回理国公府去。”说完这句话,李枝菱只觉心里空落落的就像是被打穿了一个洞。
“是。”元嬷嬷似乎并不惊讶,有条不紊的安排丫鬟拾东西,准备回理国公府。
玉珠儿惴惴不安的站在李枝菱身边,欲言又止。
“玉珠儿,你要随我去吗?”
“姑娘愿意带奴婢去吗?”玉珠儿双眸一亮,“姑娘在哪,奴婢就在哪。”玉珠儿自小伺候李枝菱,情谊深厚。
“好。”李枝菱点了点头,苍白小脸上缓慢显出一抹笑意,眉眼弯弯,月牙似得好看。
第6章
元嬷嬷手脚非常利落,只一日就将李枝菱的东西拾好了。但其实元嬷嬷并没有带什么,理国公府那样的地方,哪里还缺吃穿用物。
“菱姐儿。”李老太太由雪雁搀扶着过来,看着榻上那小小一方青缎包袱,眸色发红。
李枝菱上前,拢起大袖朝李老太太叩拜,行了一个端端正正的大礼。
“菱姐儿,我可怜的菱姐儿……”
“老太太这话就不对了,苏姑娘是回自个儿的家,是去享福的。”元嬷嬷站在一旁道。
李老太太抹了眼泪,勉强笑道:“是啊,菱姐儿是去享福的。”
李枝菱使劲憋住两包眼泪,小脸红红的就像是上了两层胭脂。
“咱们府里的东西定比不上理国公府,我这老太婆就不给你准备什么了。”李老太太朝身旁的雪雁挥了挥手,“雪雁是个懂事的,你一道带去。”
理国公府是富贵大家,李枝菱虽是大房嫡生女,但难初来乍到,容易被人算计。身旁若是没几个可信的人用,必然举步维艰。
“老祖宗……”雪雁自小伺候李老太太,被调教的十分好。
“老祖宗知道,你惯是个好相与的。”抚了抚李枝菱的脸,老太太道:“你性子软,耳根子也软,千万不要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知道了吗?”
“嗯。”李枝菱点头,终于是憋不住在李老太太的怀里哭了个畅快。
……
冬至前日,李枝菱坐上了去定都城的马车。
马车被拾的很干净,里头的东西也一应俱全。李枝菱靠在青缎靠枕上,怀里搂着暖烘烘的铜制手炉,整个人昏昏欲睡。
马车外风雪交加,马车里贴着厚毡,一丝风都漏不进来,就连下头都垫了三层虎皮,奢侈异常。
雪道难行,马车走的很慢。直到了官道上才渐渐通畅起来。
官道上的雪渍被铲的干干净净,马车辘辘而行,李枝菱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
马车外传来呼喊声,玉珠儿听出是李飞瑶的声音,抻着脖子想往外头瞧上一眼,却是被元嬷嬷用眼神给呵止住了。
元嬷嬷长相刻板,说话做事也十分刻板规矩,不仅玉珠儿和雪雁怕她,就连李枝菱都怕她。这大概是富贵大家中惯常养出来的半个主子,气势颇足。
马车外,李飞瑶眼瞧着那马车渐行渐远,连个头都没露,狠狠的甩掉自己身上的大氅,蹲地埋首。父亲出事后,她四处奔波,吃了闭门羹回来,就去了李枝菱的院子,里头的东西依旧在,可人却不见了。
李枝菱你这个骗子,说好不会走的,若是再瞧见你,我定要打断你的腿!
“姑娘。”绿春急匆匆追上来,将大氅披到李飞瑶身上。“天冷,咱们回吧,莫要冻坏了身子。”
李飞瑶咬着牙,使劲将眼眶里的眼泪憋回去。
哭什么,为了一个骗子,不值得。
……
冬月十九,小寒。李枝菱终于到了定都城。
马车一路不停,行驶在宽阔主街道之上。如此寒冬,街上依旧人烟阜盛,车水马龙。
李枝菱挑开帘子往外瞧了一眼,率先入眼的是小贩摊子上蒸腾而出的白雾气。热腾腾的扑面而来,夹杂着馄饨的葱香味和饱满的面粉香,让李枝菱不自禁暗舔了舔嘴唇。
她有些饿了。
马车又往前行了一段路,终于到达理国公府。
李枝菱将马车帘子挑的更开,却堪堪只能瞧见理国公府一角。朱红大门紧闭,门前坐着一排华冠丽服的看门家仆,东西两侧角门开了其中一扇,他们的青绸马车被家仆引了进去。
李枝菱想,这理国公府果真是富贵大家,连看门家仆穿的都要比自己好。
“姑娘,换轿子了。”元嬷嬷搀着李枝菱下马车,一旁早有婆子搬来马凳。
换过软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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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两个年轻小厮抬着,李枝菱颠颠的被抬了进去。
弯弯绕绕走了许久,李枝菱被颠的屁股疼。她打开帘子想跟元嬷嬷说话,就发现软轿突然停了。
眼前是一扇古朴黑漆大门,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守着,其中一个婆子腰间挂着一串金灿灿的大钥匙,另外一个婆子腰间拴着一个大金锁。
“这是内宅大门。”元嬷嬷在旁提醒。“外男若非老祖宗授意,是不能进来的。”
李枝菱点了点小脑袋,见黑漆大门后走出两个粗使婆子,继续抬起软轿将李枝菱抬进了内宅。
天色已晚,软轿前头挂着一盏风灯,被溯雪打的七零八落,衬出些氤氲雾色。
李枝菱刚刚把脸伸出去,就被一阵急雪狠狠抽了脸,她赶紧又把脑袋缩回去。这内宅啥时候看都成,现下她还是安分一些吧。
晚间的内宅很安静,李枝菱坐在软轿里,心中惴惴,她现在非常想见见大哥。
“姑娘,到了。”软轿落到垂花门前,元嬷嬷打了帘子,将李枝菱请了出来。
“这是老祖宗的院子。”元嬷嬷领着李枝菱穿过抄手游廊,进到明厅。有几个小丫鬟躲在明厅的扇处偷偷觑她,被元嬷嬷一瞪眼赶紧跑远了。
眼前黑漆漆的,只有不远处房廊下挂着几盏红纱笼灯,李枝菱不由的更紧张了。
转过明厅内的大插屏,入甬道,方至正房大院。
理国公府老祖宗的宅子自然是整个公府里最好的宅子,雕梁绣柱,宽敞明亮。五间正房,两旁厢房,有婆子守在厚毡处,瞧见人来了,赶紧迎上来。
“可让老祖宗给盼来了。本说是要出去迎的,可天寒地冻的,二夫人生恐老祖宗染了病气,硬是让一屋子憋在了里头。”
婆子穿一件青灰色褙子,发髻梳的光亮。不着痕迹的打量李枝菱。
李枝菱头戴雪帽,周边一圈狐白裘,小脸白生生的嵌在里头,一点菱唇,一双灿眸,干干净净的立在那处,娇弱扶风。
李枝菱正欲应声,就被元嬷嬷斜睨了一眼,立刻噤声。
那婆子也不恼,笑眯眯的打开厚毡引李枝菱进正房。
厚毡一掀开,扑面而来一股厚重的熏香味,将李枝菱在外头被冻得苍白的小脸熏的微红。跨过门槛,一眼瞧见的是坐在罗汉塌上,手持龙头拐杖的老太太。
老太太鬓发如霜,戴绣抹额,膝上盖着一件鹿皮毯子,见李枝菱来了,立刻迎上去。
“萝萝。”苍老的声音带着沉闷哭腔,缠绵着长久的思念。
“这是你祖母。”元嬷嬷提醒,“与李家一般,唤老祖宗便是。”
李枝菱立刻红着眼迎上去,声音软糯糯的唤道:“老祖宗。”
“我可怜的萝萝……”老太太紧紧搂住李枝菱,哭的不能自抑。
“老祖宗,您身子刚好,可不敢如此。”
一旁有妇人上前来劝,元嬷嬷又道:“这是你二婶子。”
“二婶子。”李枝菱蹲身行礼,被二夫人林氏搀扶起,“瞧瞧萝姐儿的模样,跟大嫂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林氏面相温婉,说话也轻声柔气的透着股书卷气。
“你瞧,正说到人,这就来了。”
后房门处传来响动,李枝菱转头看去,只见一身穿蓝灰色袄裙的妇人,由一个小姑娘搀着,急急过来。
“那就是你母亲了,”林氏凑到李枝菱耳旁,“身旁的是你义妹。”
元嬷嬷在路上,已经跟她说过理国公府内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其中特特提到的就是大房里的这个养妹。
当年她走失后,母亲一病不起,老太太怜爱,从远枝选了一个女童过来以解母亲的相念之苦。说来也巧,这女童与她同年同月同日生,只差了一个时辰。
因着自小玉粉可爱,来时又懂些事,在理国公府内,素来便是个讨喜的。
“萝萝……”大夫人孙氏疾奔过来,一把将李枝菱揽进怀里。
哭的呜呜咽咽,好不伤心,几乎喘不过气。
“……母亲。”李枝菱哑着嗓子,藕臂轻搭上孙氏的腰。
“我可怜的萝萝。”孙氏这一哭,惹得众人都不自禁红了眼。天天日日盼着的姑娘,终于回来了,尤其是林氏,同样生儿育女,感同身受之下不停拭泪,还要去安慰老太太。
“好了,今儿可是大喜的日子。大嫂就莫要惹老祖宗了。”林氏将老太太扶到罗汉塌上。“老祖宗的身子昨儿个才堪堪见好。知道大嫂高兴,这日后呀,能说话的日子长着呢。”
孙氏攥着李枝菱的头,泪眼朦胧的点头。
“姐姐。”站在孙氏一旁的苏宝怀与李枝菱见礼。
李枝菱略擦了擦眼泪,回礼道:“妹妹。”
“这是宝姐儿。”
孙氏呜咽着说不出话来,一旁林氏便招呼身后的两个姑娘过来。“这是我那大姑娘,珍姐儿。这是表姑娘。”
大姑娘苏珍怀,三姑娘苏宝怀,都是“怀”字辈的姑娘,只有苏锦萝一个没排辈。这事元嬷嬷已经跟她说过。
老太爷在世时,说苏锦萝与他有缘,十分宠溺,连名都单拎出来取。
至于那位表姑娘,是嫁出去姑奶奶的女儿。那位姑奶奶现今是文国公府大房的当家主母,把持文国公府中馈大权,听说最是个厉害人物。
李枝菱细瞧了一眼那位表姑娘,虽年幼,脸还没长开,但气势十足,眉宇间透着股高高在上的傲气,连行礼都要仰着头。
不好惹。李枝菱下了一个定论,默默转头。
比起这位不好惹的表姑娘,大姑娘珍姐儿便和善些,眉宇与林氏一般,看着就让人觉得亲近。
四个姑娘略略说了几句,那头老祖宗吃了一口林氏端来的热茶,朝李枝菱招手。
李枝菱上前,坐到老祖宗身边。
“身旁可有带丫鬟过来?”
“带了两个。”
“两个可不够,再添两个大丫鬟。其余的小丫鬟和婆子就照着平日里安排。”前头的话是跟李枝菱说的,后头的话则是跟孙氏说的。
“哎。”孙氏应了,哭的眼睛红红的,眉眼处与李枝菱尤其相似。
“老祖宗,天色都晚了。萝姐儿那么大老远的过来,还是让人早些去歇了吧。”林氏劝道。
“对,可不能将我的萝萝累坏了。”老太太拍着李枝菱的手背,转头看向孙氏。“院子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孙氏上前一步道:“安排在锦玺阁。”
“好好,去吧,明日再来瞧我这个老婆子。”
老太太被簇拥着回了卧室,李枝菱与元嬷嬷一道去往锦玺阁。
屋外,积雪映天,溯风冷冽。李枝菱仰头看向外头的漫天飞雪,只觉心口发凉。
青瓦白墙,庭院深深,屋内一派祥和融洽,屋外冰天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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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
她日后便是理国公府家,大房的嫡生姐儿,苏锦萝了。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就用苏锦萝这个名字了……反正我的女主都姓苏,不姓苏的不是我女主(#^^#)
第7章
已近亥时,苏锦萝坐翠幄青?车去到锦玺阁。一路走来,小路上的雪被铲的干干净净,每行一段路,便有婆子提灯照明。
大家氏族,总归是不一样的。
马车骤停,被元嬷嬷搀扶出来,苏锦萝仰头看向面前的院子。
锦玺阁是个三进院落,黑漆大门,厢房游廊,小巧致。院内打扫的清清爽爽,甬道周边种着几株藤萝兰花,房廊前还有一棵粗枝桂花树。扇朱窗皆被厚实的毡子覆盖,户牖上方挂着光亮的琉璃灯。
听到响动,院内有人迎出来。
“可把二姑娘盼来了。”说话的是一个青衣婆子,领着小丫鬟们出来,给苏锦萝行大礼。
本来大房养女苏宝怀行二,但因苏锦萝回来了,所以她便往后挪了一位,从二姑娘变成了三姑娘。而这二姑娘的头衔便落到了苏锦萝头上。
“这是吴婆子。”元嬷嬷淡淡道。
“吴婆子。”苏锦萝微颔首,“天气凉,起来吧。”
“多谢二姑娘。”吴婆子笑眯眯的站起了身,引着苏锦萝穿过垂花门,往正屋内去。
屋内烧着炭盆,角落处摆置熏香。玉珠儿和雪雁候在户牖处,一道随进门后替苏锦萝褪下身上沾湿的雪帽,鹤氅。
“二姑娘,香汤已备好。您是要先用晚膳还是先用香汤?”吴婆子给苏锦萝端了热茶来。
苏锦萝轻抿一口,“先用香汤吧。”
“是。”
吴婆子本要伺候,被苏锦萝给打发了下去,只唤玉珠儿和雪雁。
素锦屏风后,热气氤氲,苏锦萝仰躺在内,怔怔看向架着红木高梁的头顶。
她虽反应慢,但能明显觉出,虽有血脉相系,在理国公府内,她终究还是像个局外人。
即便方才她与老太太和母亲哭成一团,可出门时,母亲连送都没送。
苏锦萝心中是不安的。按照元嬷嬷的说法,母亲对于她是日也思念,夜也思念,可真当人到近前,却反倒拘谨了。
不该说是拘谨,应该说是生分。方才母亲都未曾与她对视过。
雪雁去苏锦萝的妆奁匣子里取了她自己做的敷面桃花末,近前后,半蹲在浴桶旁,露出一副欲言又止之相。
“雪雁,怎么了?”苏锦萝懒懒的睁开一条缝,全身蜷缩在香汤中。青丝漂浮在散着玫瑰花瓣的热水中,白细肌肤透出粉嫩,就像一朵吸饱了水的小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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