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田园泡
“谁呀?”苏锦萝没说话,反是玉珠儿似被勾起了兴趣,与雪雁一唱一和的。
“是苏大公子和管表少爷。两人站在那穿廊处,正较着劲呢。奴婢打眼细听了听,好像跟皇城里的一个粉头有关。”
“粉头?”苏锦萝用上了膳,乐的听故事。
“奴婢也奇怪呢,便多留了一份心。”雪雁替苏锦萝端上一碗牛乳,给她添了一点玫瑰卤子。
“要说这皇城里头呀,青楼妓馆是不少的,但最出名的还是胡同里头藏着的那些粉头。皆是独门独户揽客,掂人看碟下菜的。吹拉弹唱会的倒是多,不过最让这些贵人舍不下的是方便、隐秘。”
粉头大多藏在宅子里,有些底子的则像普通人家一样养个妈妈,添几个丫鬟,在外头是教人看不出来的,不像青楼妓馆那样惹人注意。
皇城内皆是有身份的人,自然更偏爱去寻这些更隐蔽的粉头作乐。
“那大哥怎么会和虞表哥吵起来的?”苏锦萝奇怪道。
“两人瞧中了一个粉头。那粉头惯是个会来事的,一面是被苏大公子包着,一面又去招呼管表少爷。这东窗事发,粉头被两人弃了不说,这两个人也是撕破了脸面,较上了劲。”
苏锦萝消化了半日,然后捂嘴笑道:“大哥便算了,先前那人说虞表哥我还不信,如今瞧着,这男人真是没有不偷腥的。”
玉珠儿听到苏锦萝的碎碎念,便赶紧接道:“姑娘这话便错了。您瞧瞧,静南王那般洁身自好,除了姑娘,奴婢可没见过王爷与其她人纠缠。”
那是你没见着。
苏锦萝斜睨了玉珠儿一眼。想起那城阳郡主,又想起红绫,觉得自己日后会不会也跟现下站在穿廊处的大哥和虞表哥一般,为了一个男人,跟别的女人争得你死我活的撕破脸皮。
不会不会,就算那伪君子要出去寻一百个粉头,纳一千个妾,她都会点头同意的。
嗯,她真是十分大方了。恨不得那人一直呆在外头,不回来纠缠她才好。
“姑娘,不好了,老太太突然就,突然就……不行了。”甬道处急急奔来一个小丫鬟,面色慌张的叫唤。
苏锦萝“腾”的一下起身,手里的牛乳都打翻了。
氤氲牛乳尚存热气,摊开在绣桌上,滴滴答答的顺着边缘滚下来,在白玉砖上汇聚成一滩,面上沾着玫瑰卤子,就似冬日里的雪中红梅。
苏锦萝起的急,脚下一滑,踩着那牛乳跌倒在地。
“姑娘!”雪雁和玉珠儿急上前,将人扶起来。
苏锦萝顾不得自己,推开两人。
“姑娘,您慢些。”
苏锦萝疾奔出去,心里慌张的厉害。晚间的风依旧有些凉,呼啦啦的迎面打过来。苏锦萝用力咽着喉咙,嘴里发苦,哽咽的厉害。
一口气奔到老太太的院子,苏锦萝已然泪流满面,她抹了一把脸,看到屋门口早就聚了许多丫鬟、婆子,正抻着脖子往里头瞧。
“请静南王了吗?”李老爷站在门口,急的左右乱转。
“请了。”丫鬟点头。
“再去请,快。”
“是。”
苏锦萝看着擦身而过的小丫鬟,平稳了一下心绪,然后喘着粗气,拨开人群进到里屋。
李老太太躺在榻上,双眸浑浊,眼珠子轻动,身上盖着褥子,整个人微抖,牵动全身,似是已经有些僵了。
明明白日里还好好的啊。
苏锦萝脚步艰难的走进去,跪在榻旁,抖着一双手握住李老太太的手。
李老太太转了转眼珠子,吃力的吐出一句话来,“菱姐儿,来了……”
“老祖宗,我来了。”苏锦萝努力的想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她僵着一张脸,除了紧紧握住李老太太的手外,根本就做不了其它的事。
苏锦萝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觉羞耻和心酸。
“老祖宗,要走了。”李老太太笑了,偏头看向跪在一旁的李飞瑶。
“菱姐儿有着落了,瑶姐儿呢?”
李飞瑶埋首,额头磕在榻上,毫无声息,片刻后才抬眸,一双眼哭的核桃一般。她抹了抹眼泪珠子,猛地起身疾奔到外头,胡乱拽了一个人进屋,然后硬扯着人跪在李老太太面前。
“老祖宗,你瞧,瑶姐儿也要嫁人了。”
“菱姐儿要嫁人了,瑶姐儿也要嫁人了……好好,生大胖曾孙子……老祖宗瞧不见了,瞧不见了……”李老太太的脑子已经有些糊涂,她絮絮叨叨说着话,不明所以。
苏锦萝哭着点头,小脑袋埋得低低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出来。
李飞瑶的手,紧紧箍着身旁男人的胳膊,挺跪在那里,浑身颤抖。
苏清瑜面色有些尴尬,他挤在苏锦萝和李飞瑶之间,左右看看,给苏锦萝擦了擦小脸,然后又在李老太太欣慰的目光下,给李飞瑶擦了擦脸。
李飞瑶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哭声,直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清冷沉稳,透着极强的信服力。
“老太太,役了。”
“啊……”
“呜呜呜……”
屋内外,断断续续的传来呜咽声。
李老太太不知何时,没了声息。她躺在那处,浑身僵硬,连双目都没阖上。
随后赶到的玉珠儿与雪雁搂在一处,跪在屋外哭的伤心至极。
李夫人站在李老爷身边,掉着眼泪珠子。可怜李老爷那么一个男人,也在掩面抽泣,哭的面色涨红。
他跪在地上,朝李老太太磕头,然后埋首呜咽。
陆迢晔蹲身,将苏锦萝搂到怀里。
苏锦萝攥着陆迢晔的宽袖,哭的嗓子都哑了。
屋外疾风骤起,衬得屋内愈发凄凉。
……
李老太太的丧事,是李夫人一手操办的。
在皇城内,李家并没有什么亲眷,所以丧事办的极其简单。至多就是理国公与孙氏来慰问了一番。
办完了丧事,就要将李老太太的骨灰带回新平郡,回归故土,入土为安了。
“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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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姐儿这些时日累成那样,依我看,这骨灰就你先给带回去,我在皇城里陪着瑶姐儿多住些日子,待瑶姐儿身子好了,再回去。”
李老爷肿着眼,没有应声,片刻后才道:“随你。”
李夫人面露喜色,环顾四周后瞬时压下。
丧事办了三日,苏锦萝穿着孝服折腾了三日,到第四日的时候才终于被陆迢晔压在榻上去歇息了。
可躺在榻上,苏锦萝却睡不着。
她只要一想到李老太太,就觉得心口难受的紧,喉咙酸涩,不自觉的想掉眼泪。
“姑娘。”雪雁与玉珠儿两个丫鬟也是面色不佳,说话时蔫蔫的,喉咙都哑了。“王爷来了。”
珠帘后,陆迢晔提着一壶酒,用白玉壶身敲了敲面前的珠帘。
苏锦萝怔怔回神,玉珠儿上前替她穿上软底儿绣鞋,披上薄披风。
“出来。”陆迢晔朝苏锦萝勾了勾手。
苏锦萝闷着小脑袋跟了出去。
院内,石桌上摆着两个小菜。一碟玉兰片,一碗萝卜丝,外加一碟石花糕。
陆迢晔撩袍而坐,将手里的酒壶置在上头,然后拢袖给苏锦萝倒了一杯。“上好的木樨酒。”
浓郁的酒香侵鼻而入,苏锦萝歪了歪小脑袋,提裙坐下去,小心翼翼的端起来轻抿一口。
甘甜可口,除了口舌生津的木樨香,还有一股子枸杞味。
“好喝吗?”
“嗯。”苏锦萝点头。
“这可是宫里头的贡酒,自然好喝。”陆迢晔撑着下颚靠在石桌上,继续给苏锦萝添酒。
苏锦萝红着一双眼,没有说话的意愿,只闷闷的吃着酒。
月色如华,照在两人身上,就像是被渡上了一层银霜。廊下,素白灯笼随风轻漾,白绫挂在四处,隐有蛙鸣鸟叫声,声声入耳。
苏锦萝吃醉了酒,面颊坨红的被陆迢晔往嘴里塞了几口白粥。
“唔……不要吃……”苏锦萝嫌弃的推开那白粥,心心念念要喝木樨酒。
半壶木樨酒,早就没了。
抱着酒壶,苏锦萝打着酒嗝,很是不开心。
怎么就没了呢?
伸出白嫩指尖,苏锦萝点着陆迢晔的鼻尖,“小气。”
“呵。”陆迢晔低笑,端起自己那最后一杯木樨酒,朝苏锦萝晃了晃道:“张嘴。”
苏锦萝垂涎的舔了舔唇,张嘴。
陆迢晔往里塞了一勺白粥。
苏锦萝抱着酒壶,觉得有点不对劲。但现在的她脑子混沌,除了觉得不对劲,再觉不出什么其它的感觉来。只是被那杯永远吃不着的木樨酒吊着,吃完了整整一碗白粥。
将空粥碗扔在石桌上,陆迢晔擦干净手,垂眸盯住苏锦萝。
小姑娘抱着酒壶,唇角沾着白粥渍,面如胭脂,眸若水波。静静的把脸贴在石桌上,被那凉凉的触感舒服的直哼唧。
他这哪里是在养媳妇,明明是在养女儿呢。
“呐呐,酒。”苏锦萝大着舌头,跟陆迢晔举了举手里的酒壶,然后贪婪的盯住他手里的最后一杯木樨酒。
混沌的她完全没想过,为什么那只酒杯里的酒永远都吃不完。
“想要?”
“要。”苏锦萝点着小脑袋,声音软绵绵的比方才吃的木樨酒还要美味。
“那就要看你表现了。”陆迢晔手指微屈,偏头看向苏锦萝,压着声音,语调缓慢,在寂静暗夜里,陡添几分暧昧。
苏锦萝也盯着陆迢晔看,双眸睁得大大的,里头蕴着浓重水雾,将眼前的人一分不差的印在了里头。
“我是谁?”陆迢晔卷着苏锦萝的发丝绕在指尖,凑上去,挺直鼻尖触到小姑娘胭脂色的面颊,带着熏染醉意。
苏锦萝转了转眼珠子,伸出小手捂住嘴,凑到陆迢晔耳朵边上道:“坏人。”
“哦。”陆迢晔意味深长的笑了,他拽了拽那缕青丝。苏锦萝被迫又凑了过去。
“哪里坏了?”
苏锦萝盯着陆迢晔看,然后一把捂住自己的脖子,呜咽出声,“不要,不要杀我……呜呜呜,我,我给你,给你……”
小姑娘四下寻了寻,没找到什么好东西,就把怀里宝贝似的搂了半日的酒壶子塞给了陆迢晔。
将酒壶放到石桌上,陆迢晔起那股子漫不经心的神色,指尖轻抚上小姑娘的脖颈。
“这里,疼?”
苏锦萝对陆迢晔的恐惧,是埋在心底的。挥之不去,深入骨髓。
她战战兢兢的僵坐在那里,仿佛触在自己脖颈上的不是手指而是那柄利剑。一样的冰凉,一样的冷冽。
凉风一阵,木樨酒香。
苏锦萝恍然回神,似梦非梦的看着面前的陆迢晔,眯起眼,不知前世今生。
“我是谁?”陆迢晔又问。
苏锦萝抖着小腿肚,浮着胭脂色的面颊一瞬惨白。
她的耳边是呼啸风声,眼前是瑟瑟林木。她闻到湿润的泥土香,耳畔处夹杂着山间野地的清泉鸟叫。
她看到眼前的男人,手持利剑,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轻启薄唇,“可惜了……”
苏锦萝猛地一下往后仰,陆迢晔静坐在那里,没动。
月光下,男人的脸晦暗不明,双眸沉若深潭。
摔了一个屁股蹲,苏锦萝似清醒了一些,也似更糊涂了一些。
“是谁,杀了你?”
是谁,是谁呢?是谁杀了她?
“是我吗?”
男人起身,负手而立于月下,浑身清冷,干净出尘。
苏锦萝抖着唇瓣,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不对,她还活着。
眨了眨眼,苏锦萝抚下狂跳的心脏,一瞬酒醒,梦醒。
第45章
吃醉酒的感觉并不好受,苏锦萝吃了解酒汤,躺在榻上哀嚎一夜,直至天明,才蹙着眉头睡去。
李老爷带着李老太太的骨灰回了新平郡,李夫人带着李飞瑶依旧住在李宅。
苏锦萝睡了许久,刚醒,就被玉珠儿告知,李夫人正候在外头。
起身洗漱穿戴,苏锦萝看着镜中自己那张尚未消退酒晕的脸,心中慌慌。
昨晚,自己应该没有暴露什么吧?
“姑娘,您这荷包是哪里来的?奴婢瞧着怎么眼生的紧?不过这花色和绣工真是没的说。竟能将百鸟朝凤图绣在荷包上。”雪雁不住感叹。
苏锦萝偏头看了一眼雪雁手里的荷包,原本漫不经心的视线一顿。
“给我瞧瞧。”
“哎。”雪雁奇怪的看了一眼神色激动的苏锦萝,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荷包递给她。
缎面藕荷色的荷包,正面是一副巧的百鸟朝凤图,背面是一大片蔓延而上的青绿女萝。角落绣着一个清晰“萝”字。
苏锦萝瞪着一双眼,不可置信的将其翻来覆去的看,然后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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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呐呐道:“这荷包不是你与玉珠儿绣的吧?”
雪雁愣了愣后笑道:“姑娘,您又在说笑了。奴婢与玉珠儿虽能绣几个简单花色的荷包,但哪里能绣出这样巧的。奴婢还以为,这是宫里头的绣娘替姑娘做的呢。”
苏锦萝的白嫩指尖触在那个“萝”字上,丰灵俊秀,尾锋犀利,与那人一模一样。
不会真的是那个人绣的吧!
苏锦萝想象了一下那副场景,不自禁的暗暗哆嗦了一下。
真的不是人啊,一个大男人,绣工这样好!
“姑娘。”珠帘处,李夫人被玉珠儿迎进来,笑盈盈的径直走到苏锦萝身边。一点都不客气。
“苏二姑娘。”李夫人唤道。
苏锦萝回神,让雪雁将荷包好,然后起身与李夫人见礼。
小姑娘穿一身素色罗裙,眼如桃瓣,身姿纤细。
李夫人一恍神,几乎有些不敢认。这皇城地方就是养人,原本干瘪瘪的小丫头如今已长成一朵娇花。
“夫人。”苏锦萝开口,声音绵绵,透着软腻。
李夫人一愣,然后才笑着与苏锦萝一道落座。
绣墩上垫着缎面软垫,绣桌上置着的什锦小茶杯也是玉珠儿从理国公府带来的。
这是李夫人初次进苏锦萝的院子。
这宅子虽说是李宅,但院子里头的东西却大多是玉珠儿和雪雁两个丫鬟领着马车夫赶过来添置的。更别提静南王的那个院子,还没住进去,静南王府的贴身小厮已然全部更替了一遍,连片厚毡都没留。
一旁,玉珠儿提了食盒过来,是静南王亲自给苏锦萝备的吃食。
一碗碧梗粥,一碟玉兰片,一碗牛乳,一碟脆萝卜。
除了那碗尚冒着热气的碧梗粥,其余皆是些寻常小菜,但毕竟是静南王亲自准备的,单这份面子,整个皇城内便寻不到旁人了。
“王爷真是有心。”李夫人笑眯眯的说话,语气中却难掩羡慕。视线落在那碗碧梗粥上,怎么都移不开。
听说这碧梗粥只有皇城里上的了台面的人才有资格吃。专供皇帝、贵妃等皇城贵族食用。
苏锦萝舀了一勺碧梗粥入口,色白微绿,细长粒,入口醇香。她觉得,单食这粥,她也能吃完整整一碗。
“夫人有什么事吗?”苏锦萝确实是饿了,闷头吃完一碗碧梗粥后,才缓过些神来。
她昨日醉酒,刚醒过来,浑身还蔫蔫的,所以对于李夫人便没有那么客套,话也比平日里少上许多。
这在李夫人看来,就是苏锦萝进了理国公府,攀上了静南王这份高枝,开始对他们这些人瞧不上眼了。
心里这样想,但面上却不敢显露。
“苏二姑娘,今日我来呢,是想跟你说件事。”李夫人开门见山。
苏锦萝轻点头,道:“夫人说吧。”
李夫人端起面前的什锦小茶杯轻抿一口温茶,然后才恋恋不舍的将其放下道:“苏二姑娘往常,与瑶姐儿的关系是顶好的。我这处啊,一直有件心事,是关于瑶姐儿的。”
“嗯。”苏锦萝吃了一口牛乳,点头。
李夫人继续道:“论排辈呢,苏二姑娘往常是瑶姐儿的妹妹,这自古,哪里有妹妹先出嫁的道理呢。老话说,妹妹先出嫁,这姐姐再嫁,日后是要折福折寿的。”
“还有这种说法?”苏锦萝睁着一双眼,放下手中牛乳。
“是呀。虽说现在苏二姑娘是理国公府的人了,但毕竟也尚算是瑶姐儿的妹妹。”
苏锦萝沉闷片刻,然后摇了摇小脑袋道:“我的婚期在四月十八,还有小半月就要到了。这是皇帝下的旨,太后保的媒,改不得。”
“这事自然是改不得的。”李夫人话罢,抬眸看了一眼站在苏锦萝身后的玉珠儿和雪雁,眸色一凛道:“我与苏二姑娘说话,你们这两个丫头在这处添什么乱。”
玉珠儿与雪雁互看一眼,然后齐齐看向苏锦萝。
苏锦萝的小嘴上还沾着一圈牛乳,她朝两人点头道:“去吧。”
“是。”玉珠儿与雪雁躬身退下去,临走时神色奇怪的看了一眼李夫人。
屋内只余下苏锦萝和李夫人两人,李夫人立刻便道:“依着我的意思呢,是在皇城替瑶姐儿寻一户好人家。”
“瑶姐姐若是愿意,那便再好不过。”苏锦萝很了解李飞瑶,虽说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李飞瑶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不像她,被一道圣旨压着就嫁了。
“是呀,我也是这个意思。”李夫人突然踌躇起来,她看了一眼苏锦萝闷头吃牛乳的小模样。
噘着小嘴,吸溜溜的将那乳白事物混着红色的玫瑰卤子尽数吞入口中,沾在粉嫩唇瓣上,娇美可人。
李夫人不自禁顿了顿神,对上苏锦萝那双黑乌乌的大眼睛后,才笑道:“这几日,我相看了一下皇城内的青年才俊。有些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身份高贵,咱们高攀不上。”
“眼看着苏二姑娘与王爷的婚期近了,我这可是焦急的紧。幸得昨夜梦中呀,突得点化,想到了一个法子……”
说到这里,李夫人觑看一眼苏锦萝。
苏锦萝刚刚吃完一碗牛乳,已大饱,她擦了擦嘴,道:“老祖宗刚走,虽说不应当急着办亲事,但我这处有旨意,是推不得的。而且老祖宗也盼着瑶姐姐与我早日出嫁。若是瑶姐姐的婚事准了,老祖宗在泉下,也是高兴的。”
“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李夫人高兴起来,凑上前道:“我这法子呢,是这样的。古有娥皇女英,姐妹共侍一夫。我瞧着,苏二姑娘要不与王爷说说,将瑶姐儿也一道抬进门算了。”
李夫人觉得,像苏锦萝这样的人都能得静南王青眼,那她貌美如花又才华横溢的女儿若是进了门,还不专享独宠,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自然,咱们身份低,做个妾也就算了。”
苏锦萝愣在当场,似乎是没想过李夫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撑着下颚靠在绣桌上,看向李夫人的视线极其怪异。
李夫人被盯得久了,面露尴尬。
苏锦萝摇头,叹息。这人怎么都觉得那陆迢晔是个不可多得的良婿、好人、君子呢?这明明就是个黑心肠的伪君子啊!
“不行。”苏锦萝想也没想,立时拒绝。
她可不能将瑶姐姐往火坑里推。
李夫人面色一变,青青白白的十分难看,她没有想到,苏锦萝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
“苏二姑娘,静南王那样的人物,你一个人是抓不住的。”李夫人不肯放弃,继续规劝。“若是瑶姐儿进了府,你们姊妹一人一边,定能将那静南王迷得神魂颠倒,这王府还不是你们姊妹说了算。”
苏锦萝继续摇头。她本来就不想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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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只要那个人不抓她就行了。
想到这里,苏锦萝捂住自己的小脖子,面色微白。
那个人,终究还是开始怀疑自己了。
见苏锦萝变了面色,李夫人还当她是在为自己的话不高兴。“苏二姑娘,我说这话,您虽然不爱听,可这满皇城上下,都在传,说静南王娶你,只是因为那道圣旨。”
其实那道圣旨,是那个人亲自去求的。
苏锦萝斜睨了李夫人一眼,突然有些明白这个人来的目的了。
“夫人,这事我不能答应你。”
李夫人一噎,剩下的话都被苏锦萝堵回了肚子里。
“时辰不早了,夫人去吧。”
李夫人被苏锦萝赶了出来,她站在廊下,跟偷摸着躲在户牖处的玉珠儿撞了个正着。
“你这不长眼的小贱蹄子!”李夫人心里憋着一口气,胸口被玉珠儿撞得生疼,当时就气血翻涌,上来就要动手。
玉珠儿偏身一躲,梗着脖子道:“夫人,奴婢现在是理国公府的家婢,可不是你李家的人了。”
刚才玉珠儿站在外头,听的清楚,这李夫人竟然想要诓骗自家姑娘,将瑶姐儿一道带进静南王府。
这事傻子才会做!
幸好她家姑娘不是傻子。
李夫人气势汹汹的去了,一路踢倒好几盆院内的菊花。
玉珠儿在原处站了片刻,也不回房,径直去寻了李飞瑶。
李飞瑶正在屋里休息。她这几日被李老太太的事弄得心力交瘁,又被李夫人那番话弄得头大。突闻玉珠儿寻过来,立时便猜到了,大致是李夫人背着自己去寻了苏锦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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