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江白欲
季冬桐从来没接触过这样的人,就算是陆锋身上的匪气也更重一些。他在老季身边坐着有些无所适从,心思就慢慢地转到了陆锋身上今天他出院,陆锋没来。事实上在住院期间他就没和陆锋见过几次面,这让他有些失望,尽管他找不到失望的理由。
“季冬桐?”
突然被点名的季冬桐愣了一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老季在叫他之后迅速应了一声,然后飞快的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里还带着摘不干净的警惕和防备,老季这才发现季冬桐的背绷的很直。他好像完全没有靠上车座放松的意思,屁股坐得离车门很近,似乎随时都能跳车逃开。老季既好笑又意外,他现在和陆锋手底下沾着灰色的产业离得远,很久没看见季冬桐这样的孩子。心下有趣,刻意逗他。
“放松一点,你现在跟我要去的地方可不能绷着脸。来,对我笑一个。”
季冬桐下意识捏紧了拳头,他听得出老季只是在打趣,但从小的生活环境让他相当抵触玩笑和挑逗,因为那背后总是满含恶意的。他第一反应就是开口拒绝,可陆锋的脸掐着这个时机在他脑海里晃了一晃,陆锋说,跟着老季好好干。季冬桐沉默着反复想了几遍陆锋的话,捏紧的拳头松开了点,侧头对老季牵起嘴角。
少年肤色黝黑,经过两个月的调养不说长了多少肉,气色确实是好了很多。他天生长得漂亮,嘴角翘起的时候会露出一点虎牙的尖尖,一双丹凤眼的眼尾也跟着自然而然地挑起来,小豹子似的俏皮。但这笑容却是很突兀的,老季愣了愣,因为季冬桐的眼睛里头是死的,他正面对着他,就像对着一副被剪空了眼睛的微笑的人物油画。
老季脸上的表情了一些,眼神沉了下来。他伸手直接捏上季冬桐的脸,很用力地点了点对方的眼皮,不咸不淡的说。
“谁让你这么笑?你要是打算用这张笑脸跟着我回茶町,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滚回去。”
茶町是业内人对老季管的娱乐室的称呼,同样一个休息打发时间的地儿,茶町叫着就更好听一点。
季冬桐不适地在老季手指下动了动眼珠子,他过去的十几年里从来不需要对人虚与委蛇,现在看来假笑的技能并没有点亮。但他的直觉敏锐得厉害,知道老季是说真的,而他不能在被陆锋送出去的一打头就被扔回来。季冬桐沉默一会儿,拨开老季的手,然后对着他一笑小孩的眼睛里一下子有了神采,尽管那眼神虚虚的只似有若无的落在身上。车开的慢,老季知道季冬桐是冲着车窗外头掠过的花笑的,但也没再强求,拍了拍季冬桐的肩膀揭过了这茬。
这种东西不会没关系,扔在人堆里磨几天自然就会了,问题是自己想不想要会。
现在的季冬桐当然是只有一个选择的,老季说的对,在茶町待了不过三天季冬桐已经学会了切真实意地朝陌生人露出笑容。他天生聪明,很快就摸透了茶町上下几层楼的格局,不多话,却眼观手察地做着实事。一周过去,老客都知道了茶町新来了一个半大不小的服务员,不但懂事,长得还朝气又漂亮。
第15章第十五章
季冬桐斜倚在栏杆上,他的头发重新剪过了,本来想直接刮得和陆锋一样短,被老季拦下了。于是半长的头发仍留了下来,只是动了剪刀修得整齐些,还做了让季冬桐眼花缭乱的一整套护理。现在头发就全捋到脖子后面用墨绿色的皮带随意的绑着,垂下来短猫咪尾巴似的一小缕。有些长度不够的头发就自然垂落在耳鬓,多了点慵懒。
他的一整张脸现在完全露出来,额上的伤口已经好了。季冬桐的脸是典型的东方面孔,轮廓不深但美,最招眼就是一双丹凤眼。戏曲儿里旦角也总用墨笔把眼睛画成这个样子,不过大都是柔的,透着风流和多情。然而季冬桐不,他的眼尾生来就挑出凌厉的弧度,面无表情的时候就阴沉沉的,加上嘴唇又薄,总像是带着挑衅,常被夏美戳着脊梁骨骂他生了一副刻薄相。但他笑起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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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了,那种多情的旖旎风光全积在眼尾,眨一眨眼都是浪漫。所幸他现在还小,笑容也只是礼貌性的,这双眼的功效便未十足的发挥出来,只让人觉得心痒痒的调皮。
在这种格调的地方有一张好脸自然是很有好处的,客人看着舒服,对新手一些难以避的小错误容忍度就高。这一周下来季冬桐甚至到了不少“暗示”,虽然他年龄小,身材又过瘦了。但服务生的制服一穿,黑色小西服把挺拔的身量完全衬出来,看着就像一株朝气蓬勃的青笋,配合着他的脸自有一派少年人活泼的性感。不少人都好这口,一开始季冬桐不知道怎么办有人拍拍他屁股,他总不能一巴掌甩回去,只能冷着脸把盘子搁下走人。后来被他们领班拉过去好好提点了一下才改善了态度,还是笑,只是不接客人的茬,把一切不喜欢的邀请冷处理对待。
这里的客人正好是莫城的中流砥柱,他们既有钱消,又不会有真正的阔佬那样的流氓做派。没人看上一个服务生就能立刻逼他脱了裤子侍寝的。季冬桐本来不太愿意在别人的手掌心都按上屁股的情况下还端着笑脸,可一来客人们他得罪不起,二来这样的“冷处理”真切实有用,也就忍了。
他就像一颗棱角尖锐的顽石,被风吹日晒磨的扎人粗砺。现在被人放进了潺潺溪流,不仅把表面打磨的光滑了,棱角也有了拢的趋势。
“看什么风景呢。”
有人打了声招呼从后面上来拍了拍季冬桐的肩,他看着是孙晨,点点头没有避开。
孙晨就是他们领班,他年龄也不大,但人长得干净,又会说话,很能和客人交好。茶町一共六层,一到三层是娱乐室,三层往上才是休息间。因此服务生就分成了四个班,除了单独一个班负责三楼往上的客房服务和卫生清洁,其他三个班每班为娱乐室分层提供服务。能分到下面的娱乐室当然是好一点的,小容易拿,还可以趁机认识一些人。季冬桐空降下来没去客房扫地就直接到了最热闹的三楼,其他人都有些意见,不怎么乐意和他说话,只有孙晨带着他。
因为孙晨在外地读大学,他和老季认识,假期回来的时候就在这里兼职赚点生活。一开学就走人,和季冬桐没什么强烈的竞争关系。
“上次和你说的事,想的怎么样了?”
季冬桐犹豫了一会儿,才直白的说了句。
“我干不了。”
孙晨一走领班的位置自然得有人替上,一般都是组内选人。老季给了他点暗示,他自己也挺喜欢季冬桐,就有意想带着他上手领班的活。
季冬桐拒绝也不是因为客气,他一直记着自己是被陆锋放到这儿的,他想爬得更高,越快越好。但是茶町到底是个中高级娱乐场所,就算是在服务生里面他也是年龄最小,并且唯一没读过书的那个。干不了,不是不想干,有些东西他看不懂,不会。比如用英语给人读菜单和介绍娱乐室服务。
“哈!”孙晨笑了一声,他熟练的摸出一根烟点上,“那就是想干了。”
灰白色的烟雾从他嘴里呼出来,工作期间是不能抽烟的,一般人常在休息的间隙来小阳台解解烟瘾。
“我没念过书。”
“也就那么回事儿,我教你。还有两个月走,足够了。”
孙晨抽了会儿烟,看旁边的季冬桐还没说话,就问。
“不学了?”
“学。”季冬桐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睛,“你能教我就能学。”
陆锋花了一些时间整理自己手上的东西,他身后的财团涉及到的行业太多,虽然各个产业他都熟的不能再熟,但他又重新“活”了过来,还没完全摸清现在手底下的东西现在都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转眼一个月过去,陆锋闲下来被老季提了一嘴之后才想起来季冬桐的事。左右无事,就想着去茶町看看他。陆锋的司机已经换了个新的,是个退伍老兵,叫张晓,人话不多,反应够快。他坐着车到地方的时候正好看见季冬桐一边和人说话一边送着人出来,陆锋眯了眯眼,把车窗摇了下来。
被季冬桐送出来的人是“白司令”家的旁亲,他们家没有涉政,是莫城改革后前几批下海经商的,靠着白家的关系处处方便,倒也混得风生水起。一家人都出过国,两个儿子都送出去读书,常年做海外贸易的,到哪儿一口中国话里面都得操几句洋文。陆锋这会儿从车里看出去,发现季冬桐居然和人交流的不错,一直到把他们送出茶町大门了人脸上都带着笑,还拍了拍季冬桐的肩。季冬桐也笑,恭敬又不谄媚,很得体。
等到目送他们完全上了车,车开走了,季冬桐才转过身。陆锋看见他被拍的右肩膀轻微地动了动,还是有些不适应。陆锋笑了笑,招呼司机开车。
“先生,不进去了?”
“不进去了。”
陆锋叹了口气,“看到想看的了,小孩子,长得快。”
之后一个月陆锋都没有再去茶町,倒是从老季嘴里陆陆续续听了不少季冬桐的事。孙晨走了,季冬桐正式升上了领班。他们那个组里当然有不服的,别的组也说闲话季冬桐处理的方式很简单,他挑了一个最嘴碎最上蹿下跳的那个推进了厕所,掐着人的脖子给对方狠狠来了几下。没打脸,会影响工作,但淤青也都留在能让人看得见的地方,就是给人看的。
那个被打的人叫陈鸣,他是老资历了,又比季冬桐大了一轮,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就可劲怂恿组里的其他人不配合调度,还要把季冬桐绑了回揍一顿。工作上的失误被季冬桐圆了回来,然后把不配合的那几个直接捅到了老季那儿。其实季冬桐除了刚开始到这儿的时候和老季见面的次数多,后来也基本不怎么说话,老季是管理层,季冬桐平时和他也没什么好说的。这段时间却说的勤了,没事情也会上老季办公室帮他泡杯茶。组里其他人看见工作失误的同僚被罚,季冬桐又像是和老季有关系的,很快就转了风向。别说绑人了,就连起头的陈鸣都只能腆着脸去和季冬桐缓和关系。
“这小孩现在了不得了,哈哈哈!”
陆锋拿着手机应了两句,季冬桐会揍人他不奇怪,但是还学会狐假虎威就有些让人意外了。他以为凭小孩的性子起码得过上两年才能学会用人情世故,现在反倒是他低估了人的韧性。
陆锋沉吟一会儿,叫了司机,开车去茶町。
第16章第十六章
季冬桐很快就适应了领班的角色,他现在英文说的不错当然了,因为孙晨这两个月着重只教了他口语。有很多单词句子都是季冬桐会说不会写的,能对的上号的就是茶町服务菜单里的那几项。不过这用来和来消遣的客人沟通也完全够了,人也不会操着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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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和服务生谈什么人生理想在组里也有威望。季冬桐骨子里是冷的,有些人要操心下面的人不怕他,而季冬桐要担心是他怎么不下手太狠压到别人反弹。
这点孙晨也教了他很多,他虽然不能热热闹闹的和组员请客来事儿,但只要工作上配合的过得去的他都给人在业绩上打高一笔,组里人奖金拿得多了,到手都是实打实的硬货,自然也和季冬桐亲近。
不过关于季冬桐坐老季办公室这点是他自己想的,但他去坐真的就是坐。给老季泡了杯茶,就板着身体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除非老季问话,绝不主动挑起话题。一开始开始老季也生奇,他知道季冬桐现在和客人打惯了招呼,不会是像刚开始那样苦于找话题了,就直接问季冬桐原因。
季冬桐也回的干脆,他说:“没必要。”
他在外面做的那副表现都是工作需要,而且别人也不知道他原来是个怎么样的人。老季就不一样了,他知道季冬桐身体里窝着个小狼崽,又不升职加薪的,季冬桐懒得在他面前装。
老季拍桌子指着他指了半天,无话可说。
茶町里的客人也分普通和vip,只有贵宾级的才需要领班陪着,而往往也是一个领班接待就够了。这天刚过午休,季冬桐就被叫了下来,不只是他,其他领班都在,由老季亲自领着迎在门口。季冬桐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这是什么排场,就看见一辆悍马在门口缓缓停下。
老季迎上去帮着把后车门打开,陆锋走了出来。
上次陆锋来的时候坐在车里,他看见了季冬桐,季冬桐没看见他。所以对于季冬桐来说,这是两个月以来两人的第一次见面。陆锋一点儿也没有变,季冬桐从他一下车一双眼睛就牢牢地黏了上去,连别人在老季的示意下齐齐弯腰鞠躬都没有注意到。他笔直的站着,视线和陆锋相撞,一张脸绷得很紧。
但对陆锋来说季冬桐的变化就不只是一点点了,本来就是吃饱儿子饿死老子的年纪,之前季冬桐在季家干得活比吃的米还多,自然长不了多高。上次来是在车里,陆锋只隐约觉得小孩像是长高了,并不直观。但现在正对着这么一打眼,估测长了有5厘米,能有165高。而且也不那么瘦了,身上脸上的肉都多了些,虽然还是单薄,衣服肩膀总算是能撑起来了。
陆锋慢慢走到季冬桐面前,老季落后他半步。这时候其他领班身体已经都直起来,用余光悄悄打量情况,猜测季冬桐是不是要倒霉。但实际发生的与他们所想的全然相反,老季在陆锋身后朝季冬桐眨了眨眼,季冬桐的脑袋上落了一只宽大的手掌,男人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来。
“干的不错。”
这两个月有很多说过他干的不错,一些老客人说过,孙晨说过,老季也说过,他都淡定地受了。但只有陆锋季冬桐眼睛上莫名其妙蒙上了一层水雾,无法克制地抽了口气,简直像得了老师奖励的小红花高兴得直冒鼻涕泡的幼儿园小朋友。他没有开口说话,担心嗓音里带出什么来。陆锋也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顺势又拍了拍他的肩,先和老季往前走了。旁边站成两排的领班都跟上去,路过季冬桐时留下羡慕或嫉妒的眼神,季冬桐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完全整理好了情绪才用力抹了把脸,调头跟上去。
陆锋先是把一到三楼的娱乐室都逛了逛,没发现什么问题就让跟着的领班散了忙自己的去,就留下老季和季冬桐,三个人开了间桌球室。
陆锋是会打台球的,那时候他们那批人都刚刚发财,除了买车买房还得把其他的体面也提上来。高尔夫、台球就都是在那时候学会的,请了老师特意教。他对台球的兴趣胜过牌和高尔夫,到这儿来的时候总是和老季泡在台球桌上。有阵子没打,陆锋是有些手痒,他把外套脱了,老季的胳膊刚伸出去,一直和影子似的沉默地跟着的季冬桐却早就候在一边,把陆锋的外套接下了。
“……可以啊。”
老季看了挂外套的季冬桐一眼,又看了陆锋一眼,嘴里啧啧有声。
“您这是把人家彻底买下来当贴身小厮啊。”
陆锋也有些意外,他去看季冬桐,小孩已经挂完了外套,此刻在他视线下局促地垂着眼,嘴巴仍是抿着。他看出人有些不自在,没多说什么,拿了台球杆后给了老季一肘子,让他闭嘴。
老季是最早跟着陆锋的一批人,关系早不只是上下属关系了,江湖点就是兄弟情分。老季读了个研究生看着人模狗样,此刻摘下眼镜挽起袖口就和当初跟着陆锋运货跑街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他受了陆锋一肘子,但仍坚强的把嘴里那两声啧完了,才跟着拿了球杆上桌和陆锋对球。
看得出两个人都是行家,出杆的姿势非常漂亮。老季的球快、准,透着股咄咄逼人的杀伐气;陆锋相对来看就显得随意很多,他习惯侧身压在球桌上,姿势说不上多标准。但现在他的衬衫扣子一直开到胸口,半片坚实的胸肌在人眼皮子下鼓着,每次击球的动作看似随意,却都准把球推到了对方的障碍点上,眉目间的放松和懒散有种要人命的性感。
季冬桐无端有些口干舌燥,他不得不把视线转移到老季身上,然而只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又把头扭回来。球桌上的两人不计分,不论输赢,只是随心所欲的过一把瘾。但季冬桐却都计着,每次陆锋进球,或者给老季造成个错误球他都暗暗握拳,自顾自开心一会儿。他原来也是一点不知道规则的,但在茶町有时候就要帮别人看着计分、当荷官,因此大大小小牌桌球桌上的东西都会了点,至少看是看得懂了。
陆锋和老季有来有往打了一个多小时,在空调房里身上都出了一层细汗。老季扔了球杆,甩甩两只酸痛胳膊,羡慕嫉妒恨地看着陆锋没事人一样地点了根烟抽上。
“年轻就是好啊,想当年……”
“打住。”陆锋眼皮都不抬,“你身体是自己读书读软的,别把锅甩到年纪上。”
老季被一句话噎了个半死,翻了个白眼骂他一句泥腿子。
陆锋确实是泥腿子出身,他会的都是商场上实打实摸出来的。除了一开始的时候边开公司边学了几年金融,后来把产业链拉起来了,毕业证也没拿学位也没考,直接回身扑进了公司。他眼光毒,揽钱快,稳定了原始资本之后就一个个挑骨干挑人才。现在陆锋的产业链里的管理层都是他亲手给项链镶珍珠似的嵌进去的,他是这条项链的拥有者,基本不用插手再去管什么事儿。
“对了,这么一说……”老季的视线忽然落到了季冬桐身上。
“冬桐呢,你要让他一直待在这儿吗?”
陆锋夹烟的手抬起来的动作顿了顿,他看向季冬桐,若有所思地问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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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忘了这个,你想去上学吗?”
孙晨嘴里的学校在季冬桐脑子里一晃而过,但他看着陆锋的眼睛,很快摇了摇头。
“不去。”在老季惊讶的注视下又补充了一句,“读书没用。”
“你这个傻的!都没读过你怎么知道没用?”
老季没好气地骂他,他原来是看季冬桐跟着孙晨学英语的时候学的认真,以为他有兴趣,才特地在陆锋在的时候提一提。季冬桐人聪明,只是环境不好,现在只要回到学校,就算是把他错失的那几年掰回来了。以后按部就班地考上大学,毕业,出来工作,只要努力一把,他的人生就绝对不会只局限在这一亩三分的小地方。
“我不读书。”
季冬桐没回应老季的话,只是死犟着这点。
“我就给你这一次机会,以后就不能反悔。学我给你出,你想好了真不愿意去读书?”
陆锋沉声问他。季冬桐迟疑了一会儿,但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说,不读。
老季给他气个半死,没再理他,陆锋咬着烟,只淡淡颔首,道不读就不读了。
第17章第十七章
陆锋闲来无事,便承了老季邀请在这儿呆上几天,顶层的一个豪华套房空着,就是留给陆锋偶尔过来看看时住的。茶町是陆锋手下中等娱乐室里做的最好的一个,它离莫城的市中心远,靠海,配合着环境建的和度假酒店似的。有些熟识的两家人甚至会拖家带口的一起住进来,一边放松一边谈生意,这时候两方就往往都更能惦记着平日里的情分,比不得正经谈判桌上的咄咄逼人。
老季管着一整个茶町,总有事要忙。他没空的时候就让季冬桐过去陪着,季冬桐虽然心里惦记着陆锋,但是嘴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往往就是陆锋干自己的事儿,他在旁边干巴巴的看着。
陆锋拖着个小尾巴好几天,打球的时候总算没挨住季冬桐探照灯一样聚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一边靠着桌台给球杆皮头磨巧克粉,一边无奈地朝人牵了牵唇角。
“老季让你来监视我的吗?”
“当然不!”季冬桐迅速地反驳了一句,然后一张脸就在陆锋的注视下慢慢涨红了,嘴里要说的话也变得呐呐,只轻微地动着嘴唇。“我……我就是……”
“好了。”
小孩说不出来话,本就是一句打趣,陆锋也没心思等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他打断了季冬桐的话,转而问了句。
“会台球吗?”
季冬桐脸上刚努力压下去的热度又被这句话勾回来,他羞惭地摇了摇头。
“……不会。”
“不打紧,过来,我教你。”
季冬桐傻愣愣地走过去,就被陆锋拉着胳膊按在了台球桌上。他一下子没搞明白,脸也一并贴在了绿色的桌布上,由于是正面趴着,翘起来的后臀正抵在陆锋的胯间。这时候要是有人推门进来,知道的是教台球,不知道还以为是要练“一杆进洞”。陆锋也没想到季冬桐直接就趴下去了,他怔了怔,刚开口说了个“你”字季冬桐就猛地从桌台上弹了起来。这一下动作太大,他的脑袋磕到了背后男人的胸口,被那一下震得又要反趴回去。
陆锋看着人一系列动作,一时不知道作何表情。最后帮着扶住了小孩的腰,忍不住笑了。
“看着是个机灵的才捡回来,想不到是个傻的。”
男人说话的时候胸膛震动,闷在喉咙里的笑声低沉又性感。季冬桐藏在头发里的耳朵红了,他平常当然是不会这么容易害羞的人,现在却莫名其妙三番两次红了脸就像在他还没想女人的年纪,就已经在心里把“性感”这个词套在了陆锋身上。
但季冬桐是不能承认自己不机灵的,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行。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回忆了一下看过的别人打台球的姿势,终于比较正经得俯下身去。陆锋看小孩的姿势摆得有模有样,也了调笑,一手抚上季冬桐一只的胳膊带着他前伸,一手自然地搭在他的腰间。
台球杆是季冬桐自己握着的,陆锋只是保持着一个笼罩在他上方的姿势帮他调整好了两只手要怎么握杆。等季冬桐姿势对了,陆锋才再次俯下身,这回他的下巴已经贴在季冬桐的额角,下巴上冒出头的青黑胡茬扎在他的皮肤上,有点痒。两个人贴得实在太近了,季冬桐这辈子可能也就在他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和人贴得这么近过,思绪不由得飘了一飘,直到被陆锋握着手一起拿台球杆抵着桌子作出了瞄准的姿势,才后知后觉地跟着去看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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