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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猫之朝野绮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若不问
说着她教了几人过机关阵的步法,一行人顺利来到后园,见此处大约是离流风岛众人起居之所较远的缘故,内里屋舍保存完好,并未受大火侵袭,只是一片死气沉沉,似乎有日子没人居住过了。
她熟门熟路进了书房,扳动机关,内室的软榻便缓缓移动露出一个入口来。盼儿一撇嘴道:“喏,密室。义父若要办什么隐秘事或藏什么东西,便是在这里了。”展昭他们已知盼儿对此地印象不会好,她天生百毒不侵,从小被东方吉取血用以修炼毒煞功,大约每每就是在这密室里。
展昭取出火折子点了蜡烛,白玉堂在他火时一把端过烛灯,头一个下到密室之中,落地时只听嗤嗤几声,斜刺里软趴趴飞出来几只箭,便随手接住抛在地上,顺便还将蜡烛放在墙体灯台之上。他听得展昭发急唤他,答了一声“猫儿别动!有机关”,躲过陆续射出的飞箭抽刀劈断几根机关绳又向墙角捣鼓几下,四下里便安静了。
白玉堂刚要出声说可以了,就见展昭没走梯子急惶惶扑了下来,下意识地就伸手想接,见展昭轻巧落了地忙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幸好展昭并未注意,上前拽着他边检查便问:“没伤着吧?你也太冒失了些。”
“放心,这机关真不是一般的水。”这回并非白玉堂放了厥词,这里的机关确实不像高手虽为。
赵离殷鸿和盼儿也接连下来,盼儿看过机关后诧异道:“这是近来新布置的,义父的水准没有这么菜,倒更接近翔师兄的手笔。”
“东方翔?”白玉堂问道,“若是要给密室增强保护,东方岛主为何不亲自动手,却任由东方翔布置这么菜的机关?”
答案来得很快,因为东方吉早就无法亲自动手了。
富裕人家大多挖有冰窖以备不时之需,这个密室中也有一处。他们打开冰窖的门,赫然见到一副棺木,掀开一看里面躺着的正是已死去多时的东方吉。
盼儿一见东方吉尸身,又惊又怒,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在几个哥哥抚慰下尽力止住悲泣渐渐平静下来。
时值深秋,冰窖之中存冰有限,东方吉的尸身已经开始腐烂生虫了。更可怖的是,他整副躯体看起来干干瘪瘪像是流失了一大半血液,五官看上去别扭非常,四肢以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展昭细细端详之下,感觉此人似乎是在极度痛苦中死去,死后敛之时被人了好大力气才服帖安放进棺木里。这样子的下场,真不如流风岛众人烂醉中毒而死来得轻快,更不如他们被一把火烧成灰入土安葬来得妥善。
他们都以为东方吉是流风岛惨遭灭门那晚死于摘星阁之手,没想到早在那之前他就已经身故了,被悄无声息放置在自家密室的冰窖里。回想起来,确实只有东方翔被常风提及过,而东方吉似乎全然未曾涉及到此事之中。如果他还活着,自然是不可能允许儿子暴露毒煞功之事,傻乎乎惹祸上身的。
“如果东方岛主早在东方翔与常风交涉之前就已死了,这事倒是说得通。”白玉堂道,“东方翔没了老子管束,才会肆无忌惮拿着家产和秘功到江湖上换好处。只是他既然当了家,为何会秘不发丧,却将父亲尸身藏在此处?”
“翔师兄性子跋扈功夫却差,义父虽溺爱他却每每拘着他不许乱来,而师门兄弟姐妹乃至有点头脸的门人没有哪个服他。”盼儿低泣着叙道,“可他野心不小,每每撺掇义父凭着这份家业争出点江湖地位来,强过缩在这小岛上自娱自乐,父子两人没少为此事争吵。大约义父逝世后他觉得自己机会来了,却又害怕没了义父压制众人会反了他,所以才将遗体藏在密室,还多布了一道机关保护,再对大家宣称义父闭关修炼,让他当家作主。”
“倒也是,东方岛主虽隐居不出,好歹曾有个剿灭玉面哑魔的义举,在江湖上有几分名声,他东方翔却实在是个不入流的小混混,要进江湖打拼只怕底气不足。”白玉堂嗤道,展昭不拽拽他袖子低声劝说:“死者为大,你就留些口德罢。”又向盼儿问道:“你翔师兄突然当了家,你师兄师姐他们不会发现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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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吗?”
“只怕他们察觉不对也没法进这院子打扰。义父向来不许除了翔师兄和我以外的人接近这院子,也从不曾教过他们过机关阵的步法。”盼儿答道。
“东方岛主一看便是死于非命,他身为人子,竟一心想着当家作主,却不思追捕凶手吗?”展昭忍不住叹道。
“等等猫儿,”白玉堂又将尸体打量一番,“东方岛主死状如此痛苦,尸身又干瘪成这样……”
他脑海中升起一个想法,与白玉堂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轻推盼儿的肩膀让她转过身面向自己,抬手温柔地捂住她的眼睛。
白玉堂蹙着眉将秋水刀一挥,划破了东方吉的肚腹。展昭越过盼儿的肩膀看去,见里面五脏六腑丝毫不剩,只有残存的脓血静静淌出。狭小的冰窖中顿时满是浓浓的血腥气,几乎令人窒息。
展昭不放下手,盼儿便静静地站着不回头,然而浑身战栗不能自抑。赵离忙拉着殷鸿上前合上了棺盖,才来到她身边,将她揽到怀里轻拍着。
不言而喻,东方吉正是死于毒煞功。而如今会使毒煞功的,除了盼儿,便只有他亲子东方翔和因偷学此功而逃出师门的于枭。
“会不会正是东方翔亲手谋害了父亲?”展昭虽不愿相信有人能做出杀父的勾当,考虑到东方翔所作所为却不能不怀疑他。
“昭哥,我宁愿相信这是翔师兄所为,但他天资有限又好玩乐,其实根本没能练成此功,否则早就去自己打天下,何必用自家秘功换股份?”盼儿沉声道,抓着赵离衣袖的手仍然轻轻颤抖,“倒是小于师兄从小聪颖勤勉,当年逃出师门之时已经小有所成,那日出手伤你不也用的这门功夫吗?”
“可这院内机关阵拦不住他么?”展昭问道,心里已知道答案。
果然盼儿咬牙答道:“机关阵好像是原岛主所设,义父只做过些微改动。我教过小于师兄步法,还偷抄了阵图给他看,他来去自如只怕不成问题。”
“猫儿,你记不记得,四哥曾提到他几月前夜渔时看过一个瘦长身影?”白玉堂出言道,“当时我们以为于枭与流风岛灭门有关,只是惨案发生时他早已进宫做侍卫了,时间对不上。其实他大约是几月前趁盼儿不在杀了东方岛主,离岛时看见了四哥的船队。后来在开封遇到我们,他或许是又不敢面见盼儿,又畏惧我是陷空岛的人可能那晚看到过他的脸,才会使出毒煞功逃走。”
“等我们找到灭门案背后的真凶,便随包大人回开封。管他皇宫王府,我必定替你揪出于枭给他上个狗头铡。”展昭含怒道,于枭貌美心毒,当时轻易骗取他们的信任,险些用毒煞功伤了白玉堂。
“不,此事不要告诉包大人知道。”盼儿却惊道。
终成兄妹
“若小于师兄真曾滥杀无辜,死一百次我也无话说。可是昭哥,小五哥不是说过小于师兄可能是他二嫂的兄弟、玉面哑魔的儿子吗?”盼儿恳切道,“他与义父有杀父之仇,当年自己也被义父关起来差点饿死,即便杀了他也是为了报仇,此事就江湖事江湖了罢。”
“盼儿,你好糊涂。”白玉堂恨铁不成钢道,“于枭生得漂亮却是蛇蝎心肠,难道说事到如今你还指望着与他终成眷属?”
“白五哥,他差点害死昭哥,若还真杀了义父,我于情于义也不能和他在一起了。”盼儿哀哀道,“我必得找他问个清楚,可此事就算是他做的也是冤冤相报的结果。虽然玉面哑魔死有余辜,听闻他妻子却只是无辜的渔家女,当年小于师兄上岛拜师时孤苦无依,大约是已经失了母亲姊妹,他日后了解真相时恨上义父也是情有可原。”
“你义父养育你一场,就换来你为杀害他的凶手苦苦辩护么?”展昭能想象出于枭这些年必定是百般孤苦艰难,可东方吉因铲除魔头而横死于其子手下,更间接导致东方翔失去管束傻乎乎葬送了满门性命,这又是何其凄惨。
“养育之恩不敢忘怀,可义父是如何养育我的,终究只有我自己知道。他只把我当个储血的罐子罢了,逼我嫁给翔师兄,也只是要我继续替他儿子储血。”盼儿苦笑道,“小于师兄这些年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我好不容易找到他的下落,就是为了送他见官吗?”
“也好,与其交给官府,不如交给我来处置。”白玉堂满面冷厉地说道,“狗头铡太利落了些,让他知道知道猫儿那天的疼才好。”
“昭哥,如果真是他做的,求你一定亲手把他交给包大人。”盼儿抖了一下,立刻转了口风,“我到时候一一陈明情由,包大人不会判他死刑的对不对?”
白玉堂双眸一瞪,赵离忙把盼儿护到身后劝道:“泽琰你何必为难她?”
“对,这流风岛的生生死死说不定都是你父王的手笔,要为难也该先为难你才是。”白玉堂几乎气笑了,拂袖向门外走去。展昭跟随其后,却被殷鸿拉住手满面央求地看着,心知小五是不满白玉堂这样苛责赵离,但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温言向盼儿说道:“还不去给你白五哥带带路,又撞上什么机关可不是好顽的。”
但他们还是不了去撞机关。几人在密室中四下搜索,所见不过是珠宝、古董、兵刃暗器、武功经卷一类,都是盼儿自小熟知的。除了找到了毒煞功的原卷,另发现几卷掌法剑术招式凌厉值得研习一番之外,并无别的获。是以盼儿将他们带到一处暗门前,说道:“这里若没有,别处再不会有了。这大概是原岛主藏重要物什的所在,连义父的都不知机关门如何打开。”
白玉堂来了神,兴致昂扬地上前查看,展昭虽担心却也知道只有他有能耐一试,只得拔剑小心翼翼护持着。
然而并无险情出现,白玉堂敲摸一回思索一回,几下里说不出名堂地捣鼓了一刻钟,那门便缓缓移开,里面逼出的尖刀已卸了力道,轻轻松松就被他击落了,地面的陷阱也已敞开等着众人绕过。
“还以为有多难,也不过尔尔。”白玉堂挑起长眉带出几分得意,得了展昭一个嗔怪的白眼才一撩前襟跨进门里。
暗室里的东西,自然是对原岛主格外重要的东西。有些对他们来说并不要紧,譬如一沓情态各异的画像,看起来像是他夫妇二人对坐临摹的,譬如一块破破烂烂的兽皮、一只粗糙的竹笛、一对看起来很脆的草戒指,不知承载着主人什么样的记忆。但有些东西让他们变了脸色,譬如两副鼎鼎大名的面具,譬如一个记满了名字姓氏的册子。
那面具,正与传闻中双煞的面具是一种花样,那册子,记载的都是死人的姓名。
人性真是种复杂的东西。画像中的男女形容颇为俊美,眉目间透着灵秀,只是或嗔或笑或起或坐都带着一种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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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忧愁。后面的几张中女人的腹部逐渐隆起,直至最后一张是她怀抱一个小小襁褓倚在床前,低眉逗弄着粉雕玉琢的婴孩,温柔笑意定格在泛黄的纸张中。正是这一对恩爱夫妻、慈爱父母,使得多少人痛苦惨死、多少夫妻母子们阴阳相隔。亏得他们巴巴地将所杀之人一一记录在册,在姓名那一列,有的爵位官衔齐全,有的只简略地写着“清河张氏一家”“西街李氏三口”“某暗卫”“某江湖客”,在缘由那一列,有的写清了情状事由和其人所属党派,有的竟只标着“碍事”“自找麻烦”“掩人耳目”。
这本册子上的人无不死于双煞之手,流风岛原岛主正是双煞夫妇无疑了。册子上清清楚楚记载着的内容表明,双煞所为大多是听命于雍王。
双煞心写下这册子,大约是留了一个后手制约雍王,没想到意外死于玉面哑魔的寻仇,倒为十几年后的他们留下物证。
展昭捧着册子一页页细看,本该高兴顺利找到了重要证据揭开了谜底,却忍不住在深恨雍王之余替赵奕赵离难过。他留心提防赵离抢夺证据,却见他着了迷似的一张张翻看那些画像,神色莫辨。
“猫儿,你看这是什么?”白玉堂又翻出一个木盒子,从里面拿出两块素帛来。众人围过去一看,皆惊异不已,唯有赵离露出半是惊喜半是惨淡的一笑。
两块素帛上皆有一个小小的婴儿手印,更旧一些的那块写着“小儿江离字忘远”,略新那一块写着“小女江盼字思元”。
盼儿从小习惯了时时放点血,当即抽剑划破手掌往写了“江盼”的那块素帛上印了个手印。赵离惊了一跳,抓过她的手查看,却被她顺势蹭了满掌血,按着手腕向写着“江离”的那块也印了掌印。
赵离由着她动作,而后掏出随身携着的金疮药给她涂抹。展昭拿起两块素帛细细看来,两人的血手印果然与那婴儿手印纹路完全一致,遂向白玉堂点了点头,见他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离哥,盼儿……你们都是双煞的孩子,是亲生兄妹?”一片静默间,殷鸿艰难地发声。他出身简简单单,打小单单纯纯待在清明山长大,以为世间一切都像萍水派一般纯纯粹粹,从没想到过有人会有如此狗血的身世。
赵离,或者说江离,仍握着盼儿的手,向殷鸿扯出一个笑来,却终不能复往日的神采。他对盼儿说:“爹娘的坟在哪里?妹子总该带我去拜一拜。”
一行人离开密室,盼儿带着他们出了后园向山林深处走去,来至茂竹幽森的所在,见一座无碑孤坟清清冷冷坐落在竹林之中。兄妹两人双双跪在尘埃,利利落落磕了三个响头。
双煞与儿子分离之时,大约已知道此生不能相见,可知道相忘却是更难?他们为女儿取名为盼,取字思元,是思念远方离人,还是徒劳思盼有一日可以团圆?
“我曾问过义父为何不给原岛主的坟立碑,他说这是原岛主的吩咐,他们夫妇既为隐士,便不愿留下姓名。”盼儿说道,“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常不知不觉就溜达到这里坐着发呆,如今才知坟中葬着的是我爹娘。”
她转向赵离,略带生涩地叫了一声“哥”,红着眼说:“你早就知道的是不是?”
“我知道自己并非亲生,自然会百般打探生身父母的来历,后来父王母妃被我磨不过,索性将一切和盘托出了。父王做事本也不怎么避我的,而母妃与咱们爹娘情同手足,爹娘虽为我取字‘忘远’,她却不忍心让我真的忘记他们。”赵离说着,拉过盼儿没划伤的那只手,在她手心写下几个字,“这是爹娘的真名,他们不愿留下姓名便不留罢,你我默默记着就好。”
原来王妃与双煞三人出身曾经的邪教翘楚万毒教,尚在孩提之时师门被剿,师姐弟三人逃到边关相依为命。王妃之父死前留下一卷未完成的毒煞功,说若有造化研究出这门功夫,谁欺凌他们便可要他好看。王妃天生弱症,却聪颖非常,果然将此功修缮得毒辣无比,然而还未出江湖便遇到了四王爷,两人陷入爱河。雍王彼时式微无人过问,随便编个良家身份便娶了王妃为妻,先皇与众兄弟都不以为意。
王妃多奇谋,倾尽全力助丈夫争储,要给欺凌他的人一点颜色看看。她行事不便,便将毒煞功传授给一双师弟妹,让他们做王爷的杀手。这二人本也无处可去,又一向敬服师姐,便心甘情愿为王爷铲除异己,又为了掩饰痕迹而滥杀无辜混淆视听,后来神功进性情也大变,索性以双煞为名横空出世四处行凶。王爷的对头多死在他们手下,但在世人看来他们杀人太多竟看不出任何规律,只道他们是嗜杀如命的恶魔,从未将他们与英武而谦和的雍王联系在一起。
孝义两难
下面的人争得死去活来,所以没能越过谁去,而帝位花落谁家终究取决于先皇一句话。当年楚王、雍王、宸王皆机关算尽,却都行事太过失了圣心,眼睁睁看着最不显山不露水的三皇子堂堂皇皇接旨即位。几个兄弟瞧不起皇上儒弱,早些年没少给他下绊子,谁知后来由寇相牵头揪出了楚王许多要命罪状,皇上雷厉风行处置了楚王,将其幽禁至今。所谓金钗掉在井里头,是谁的总是谁的,雍王唇亡齿寒,便想急流勇退以求自保。
而此时双煞已激起官府与江湖的公愤,所到之处无不有人追杀,偏偏有了孩子更觉力不从心,于是恳求雍王庇护他们隐退。雍王顺势在皇上面前辞去一应职权,却接下了抓捕双煞的任务,广招江湖英雄,其中就包括闻风跑来京城管闲事的萍水老人。萍水心善,能捉活的便不捉死的,雍王借他手当众活捉双煞,却在行刑时以死囚替换,暗中将双煞送到流风岛隐居,又留下了他们的儿子详装是王妃所生,这孩子便是赵离。王爷与双煞达成了和义,赵离既是人质也是养子,这样一来雍王不用担心双煞作怪,双煞也可让孩子无忧长大有个好前程。
这厢萍水惦记着年纪大了该个徒弟,正瞄上了雍王的亲儿子赵奕。王爷索性让赵奕高调拜师,跟着萍水远离京城做了萍水派的大师兄,但暗中发誓要把天下给他争回来。皇上见他无心朝政只爱管些江湖闲事打发时间,竟连世子也远远推离朝堂送进了江湖,逐渐对他放了心。
而双煞在流风岛置下小小产业,归隐安家,谁知仇家玉面哑魔不知怎么找到了他们的下落,害死他夫妇后自身被东方吉所杀。此后流风岛归了东方吉,王爷王妃见他将岛主原是双煞的秘密保守的很好,也杀了玉面哑魔为双煞报仇,便不再过问流风岛之事,直到寻月前东方翔冒冒失失戳破了秘密,才雇佣摘星阁并买通知州马丹将流风岛灭口。没想到双煞还留下了一个小女儿江盼被东方吉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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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没想到江离和江盼能够兄妹相认,这也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当初我去雄州帮泽琰的忙,恰好在符府救下你和小五。你当时被李逸毒镖所伤却没有中毒,我得知你天生百毒不侵,又听说你来自流风岛,便猜测你不是东方吉捡来的孤女。”赵离敛眉道,“都怪我担心横生枝节不敢到流风岛来,早知道有你这个亲妹子在,一定不让你平白受这些年的苦。”
“早认了我又能怎样?”盼儿含泪笑道,“哥,你会舍了王府一切带我流浪江湖,还是找个由头将我接到王府、如今像你一样陷入孝义两难?”
展昭和白玉堂并肩而立,眼神相接时彼此都读出了动容。他们不想看到的局面还是出现了,如今名册和掌印都揣在展昭怀里,这些物证足以证明雍王乃是双煞之主,应为十余年前的大部分人命和如今流风岛灭门担负罪责。
默立良久,赵离一撩衣襟单膝跪地:“展大哥,如今雍王府一家老小性命皆系于你之手,恳求你不要将证据交给包大人。”
“事关至亲,我能理解你所想,”展昭料得他有此一求,虽然失望却本能地不愿看友人向自己低头的样子,上前扶起他沉声正色道,“可当年多少无辜惨死于双煞之手,如今流风岛八十二口更是死得不明不白,这皆是雍王野心太盛所致,你却要我们为他隐瞒罪状吗?”
“展大哥,你一派光风霁月,怎么理解得了明知生父母和养父母都罪恶滔天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赵离黯然说道,眼眶泛红,“你们行侠仗义,不过随心所欲尽力而为,而我总在竭力寻找当年被我父母所杀之人的亲友,还要帮得小心翼翼唯恐暴露身份。你们得一声道谢心下快慰,而我听到谢谢却心里愧得如同针扎。”
“泽琰,当年我在松江府偶然与你结识,”赵离转向白玉堂道,“你那时大概奇怪我一个小孩子为何跑到那么远来玩,却没有多问。其实我是知道了身世偷偷跑来流风岛附近,晃悠了好几天还是不敢上岛去看看父母坟茔。如果我早点上岛就好了,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才知道我有盼儿这个胞妹。”
盼儿不知该做何立场,扶着他的胳膊不说话,珠泪却早已连串地滑落,白玉堂似乎思及当年情形,颇受触动。展昭亦心下恻然,缓声道:“冤债有主,你也不必自苦,如今叫真相大白于天下,还所有死者一个公道不好么?”
“父王母妃视我如己出,若不是他们含辛茹苦把我教养大,又怎么会暴露出今天的证据?我岂不是亲手把一家送上死路?”赵离哀哀说道。
“他们若真心待你,又怎会告知身世让你如此煎熬?”白玉堂忍不住问。
“他们当初养我,确实是出于牵制之意,但也是受了我生父母的请求。天下父母都是为孩子打算的,我生父母想要我洗脱魔头之子的出身,留在王府得一个好前程,而父王母妃为获得皇上信任忍痛送走了大哥,为了让我日后安心辅佐他才会从小告知我真相。”赵离含悲叙来,“可十多年的情分做不得假,大哥常年不在,父王母妃是真心疼爱于我。王府的老嬷嬷说,我第一次叫“娘”的时候,母妃高兴得眼泪都下来了,小时候生病,父王也如守着大哥一般成宿地守着我。”
“忘远兄弟,你顾念养育之情,可死于雍王之手的人也有父母子女,他们的命就可以白白葬送吗?”展昭敛眉道。
“展大哥,我承认父王罪有应得,可是大哥呢,大哥是干净的啊?”赵离又俯身行礼求道,眼泪终于滚落下来,“如今太子幼弱,皇上抓住父王这等罪状怕不会轻易放过,到时候大哥前途尽失已是最好的结果了,大有可能幽禁一生甚至累及性命。”
展昭毕竟年轻,不曾想到这一层,只觉得赵奕与雍王罪行毫无关联,总不至于株连致死吧?大不了将他劫出来,回清明山隐居或做个江湖游侠,都好过在朝堂中受雍王牵累。
“小五,你说说呀,大哥他从小过得可否轻松?”赵离忽然向殷鸿发问,“他因世子身份不能承继萍水派,如今又要因此断送仕途,难道要他朝堂江湖都不能见容吗?”
殷鸿沉默地摇摇头,展昭也回想起来,赵奕自小不但要苦练武功和打理门派,更有读不完书、修不完的课业。王府派来的夫子对他要求极为严苛,他远在萍水派不曾享受皇亲贵胄的荣华,却比皇家子弟修学还要刻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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