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之朝野绮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若不问
沉吟片刻,耶律隆涛愤然长叹,掏出一个小瓶扔了上来。展昭一把接了,揽着白玉堂飞身疾行而去。怀中的人已经意识迷蒙,紧皱的眉宇间显出痛苦之色。
他不愿快意恩仇地为他报仇雪恨,也不惜放下南侠的磊落与奸人交易。
他只要他活着。
展昭提着一口真气一路疾行,可见白玉堂伤口仍涌着血,气息微不可辨,也不敢直接奔回开封府,只得择一隐蔽之处先为他解毒。
两人的氅衣早已在打斗时掉落,此时雪落了满地,白玉堂身上愈发冰凉,双目紧闭无意识地皱着眉微微颤抖。展昭何曾见过他这副模样,心慌得要命,尽力将他揽在怀中,牙咬开瓶塞一手将解药塞进他嘴里。
白玉堂昏迷之中如何咽得进,展昭也顾不得许多,抚着他的脸将嘴贴上去渡气助他服下。
正为他抚着胸口顺气,却见他眼睫轻颤醒转过来,这药效也太快了吧?
白玉堂轻咳出口中血沫,展昭忙替他擦拭,却听他虚弱地笑道:“猫儿,想不到我们头一个吻……是你主动。”
难不成是把他亲醒的?
展昭这会儿却不及羞恼,只觉得被一阵阵灭顶的后怕淹没,指尖触碰着白玉堂的面庞,一时不能言语。
这世间若没了他,当如何过活?
白玉堂见他神情不忍,轻声问:“你的猫爪伤得如何?”抬手欲握他的手,被肩伤痛得轻抽一口气。
“别乱动。”展昭回过神来,掏出公孙先生塞给他随手带着的金疮药,熟练地撕开粘连的衣裳洒在白玉堂伤口上。他二人血水混着雪水,俱是狼狈不堪,幸而冬日穿得多,他从衬袍上扯下一处还算干净的给白玉堂稍作包扎。
冷月高悬,世间仿佛唯余他二人。白玉堂抬眼看着他动作,神色极尽温柔。
半晌无言,白玉堂微不可闻地开口:“猫儿,我有话对你说……说了,我才能安心。”
展昭正搭在他腕上探得脉搏仍十分微弱,被他这临终遗言似的声气唬了一跳,心惊胆战地嗔了一声“再说”,只顾扶他探起身以便过些内力给他。
白玉堂只得顺着内劲调息,感到血脉似渐通畅。然而他生死一线之际好容易下了表露心迹的决心,刚开了个头就被展昭喝止,还被推离了怀抱看不到那张满是关切的脸,白五爷心里就很有些委屈。
还有,他猛地回过味来,明明预想了千百次如何攻城略地把那猫吃干抹净,怎么事情会是这般状况。
是那猫先亲了他?!
亲完一抹嘴跟没事人似的?!
他任由那猫亲完就撤却无力反击?!
不多时,展昭感到他气息有力起来,了手复又揽住他,温言问:“玉堂,可站得起来?我们回家去。”
南侠展昭没有父母和亲兄弟,曾几何时交了再多朋友也是孑然一身仗剑江湖。御猫展昭却有如父如兄的亲人,不觉已把开封府当作了家。
可是他白玉堂呢?陷空岛白五爷有家不回日日赖在开封府,于展昭而言究竟算是什么?
白玉堂撑着他的肩臂勉力站立起来,不甘道:“回你的家,又不是爷的。”
展昭抬眼与他目光相对,瞳水中含着星光,坦然笑道:“我的家,如何不是你的?玉堂,你若……若甘愿一世伴我,你我相携之处便可为家。”
他剑眉星目,英气昭然,平日里总是举止磊落有度,为人温润如玉,常常未曾言语先带笑意。白玉堂经过这么久的相处早已认清了一点,这猫根本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好看。
此时白玉堂又被他笑得一怔,便逼视着那双星目,直看得展昭禁不住脸泛红。不愧是南侠,红了脸仍梗着与他对视,直到一丝怒意浮现在白玉堂的桃花眼中。
这可不就是表白吗?!
又让那猫占先了?!
攻的尊严呢?!
好不容易回了开封府,展昭也感到很是委屈。拼死拼活救出这只耗子,表露了心迹还弄丢了初吻,谁知一路上他都不给个好脸色。
彼此都动情不是一天两天了,谁先开口很重要吗?何必这么一副非得加倍报复回来不可的样子呢?
回府之后展昭忙叫盼儿将解药给九歌姑娘送去。幸亏她中毒之后未曾运功,服了药调息几日就无事了。
包大人了解了原委之后沉着脸,一张漆黑漆黑的黑面竟然又黑了几分。他习惯了刚直不阿该铡就铡,可大宋需要安宁治世,如今兵力不占优,与辽使弄崩百害无一利。白玉堂活着回来已是最好的结果,但他若不黑耶律隆涛一把,岂不白让两个孩子遭这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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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挑拨离间呢还是借刀杀人呢?耿直敦厚的青天大老爷包拯陷入了思考。
公孙先生给他们处理完伤势之后也沉着脸,可能是回想起上次“再受伤学生可不管了”的声明觉得打脸。他嘱咐白玉堂这个月不许下床,展昭这个月不许出府门,还不顾两人的阻拦恳求当着他们的面亲手给卢方和白锦堂写信送了出去。
陷空岛四鼠也没见过白玉堂重伤垂危卧床不起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新鲜,紧赶慢赶没几天就过来了,像是生怕来晚一步白玉堂就能下床了。
刚一赶到,新鲜倒是看到了,差点没把眼睛看瞎。
只见白玉堂一派风流形状地半靠在床上,长腿舒展,衣衫半褪,若不是身上血迹和额间冷汗,乍一看跟躺在芙蓉帐似的。
展昭正坐在床侧与他换药,不知为何换个药换得猫耳朵都红了。只听他愤然道:“白玉堂!你不要趁我不能打你,就欺人太甚!”
“你是爷的猫,爷喜欢怎么样欺负你就怎么样欺负你。”白玉堂脸色苍白,眉目间却神采焕然,“不服气再来亲我啊,来,亲我这边!”
两情缱绻
尘缘落定,展昭才发觉此番定情当真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原来自己百转千回纠结情怯之时,白玉堂已经送出了双鱼玉佩算作定情信物,住进了猫窝造成事实同居,还跟师父哥嫂义兄打好招呼获得了长辈认可,就等着找个良辰吉日亲手戳破窗户纸了。
怪不得自己先开口表白,白玉堂会那样恼火。
其实哥哥们并不像表现出的那样淡定。比如卢方,他虽然很喜欢展昭这个小兄弟,虽然从来拗不过白玉堂这个小五弟,但对于展兄弟和自家五弟真的在一起了这件事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可展昭刚拼死救回了自家五弟,这份情深意重实在日月可鉴,他也不好为难展昭,只得拉着几日后远道赶来探望弟弟的白锦堂喝酒叙旧兼诉苦。
白锦堂倒看得开,酒至酣处拍着卢方的肩言道:“大哥,你与大嫂婚后多年无子,不也过得和美?倘若大嫂没有生下珍儿,你会为了传宗接代而纳妾吗?”
卢方忙连连摇头:“怎么可能?无子是小,辜负了秀秀这日子可没法过了。”这话说出来,他一想都是这个道理,也就没什么心结了。
不觉间严冬飞逝,转眼又是一春。小院中尚有空地,白玉堂让人移栽来几株桃树,今春开放得夭夭灼灼。
这日正值白玉堂弱冠生辰,公孙先生终于判定他彻底恢复了活蹦乱跳,解了他饮酒的禁。二十岁本是整生辰应该好生庆贺一番的,但白玉堂养伤之余一直忙着设计机关铁滑车,而展昭更是一贯事忙挪不出假来,捱到下值后少不得拎了上好的女贞陈绍回来,预备了他爱吃的菜色陪他对酌几杯。
“猫儿,巨阙诛尽宵小却不曾在樽前月下出鞘,不知今夜可否破例为我一舞?”酒过三巡白玉堂含笑道。
这会儿展昭半醉半醒,双颊泛起红晕。他浅笑着接过巨阙退开几步,脚下微微踉跄,忽地拔剑出鞘使个回风拂柳式,飘洒俊逸却凌厉非常。
满园飞花随着他凛然剑气纷飞流转,巨阙破空有声,点点碎红仿佛竭尽了最后的生命在放歌起舞。
醒也好醉也好,在野也好在朝也好,展昭就是展昭。
白玉堂痴痴看着那翻飞腾转的红影,忽然饮尽杯中残酒,提笔蕴墨,手下笔走龙蛇:
向晚晴光老,鱼龙影几重,醉颜拚却几时红?三万逝川瀛海,邀我共茏苁。
酒靥今宵好,云山可负舟,射潮烟雨任无穷。夜半横刀,夜半起拍栏,夜半踏花乘月,荦确寄平生。
刚笔,抬眼见展昭已住了剑,逶逶迤迤地向他走来,口齿有些不清地笑问:“玉堂,你在涂抹些什么呢?”
白玉堂见他舞剑后色若飞花,醉态尽显,哪里还待再忍,疾步上前拥他在怀。展昭被抱住挣脱不得,索性趁着酒劲轻薄自家耗子,双唇在他面颊上轻点,却被失去耐心的白玉堂狠狠吻住。
两人急切拥吻着就进了屋,百忙之中竟还本能地记得将巨阙在床头挂好。
这许久以来悬而未决的情热,总算抵达了落定的时刻。
白玉堂抱着他业已醉了大半的猫儿沐浴,抚摸着这具已然十分熟悉的躯体,体会到以往与他共浴共寝、为他上药擦身时隐秘折磨自己良久的那种躁动,从未像今夜这般炽热强烈。
盥洗完毕时他顺带吃了许多豆腐,将猫撂倒在床上接着吃。
那醉猫仰卧在床上安安静静冲他笑,笑着笑着就带出了泪来,喃声说:“玉堂,你活着真好……我们一起好好活着……”
白玉堂心中忽然一疼。洒脱如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心高气傲无所畏惧,对展昭而言是一种怎样令人悬心的忧惧。
心有软肋,怎能无惧?
触及那里的时候,他看着展昭半合半闭的眼睛和轻颤的羽睫,不由得犹豫了。
他怕展昭的疼痛太过清晰,可他又想要展昭将这一切清晰地记得。
然而这一番缠绵,展昭其实酒已醒了大半,这会儿见白玉堂停了动作,缓缓睁开眼轻笑道:“五弟毕竟年轻,可要展某教你?”
这猫是要造反不成?呵,敬酒不吃吃罚酒。
白玉堂顿时一股邪火窜入脑中,从枕下掏出一盒药油啪地打开,手上蘸了些许便把展昭掀翻忙活开来,嘴里狠狠说道:“爷先备了这一盒,今夜尽够用了。暂且先背了十来种姿势,今夜若不够用,日后慢慢再学就是。猫儿,你还有何可指教爷的?若有伺候得不满意的地方,再指点爷改进也不迟。”
这一夜酒酣帐暖,种种缠绵情态,不一而足。
次日展昭醒来,见白玉堂仍在身侧安睡,不由浅浅微笑,抬眼见床帐外扔了满地衣物,就不禁有点脸红。
一挪动身子,酸痛感使得昨夜情形历历在目。武人身体强健倒不至于疼得受不住,但底下异样感觉让他心里又是甜蜜又是发憷。
勉强起身梳洗了出门时,见院中杯盏已有杂役了,笔墨因是从他屋里拿出去的,还原样摆在石桌上。他走过去要,看见镇纸下压着一阕《喝火令》,熟悉的字迹中醉意依稀可辨。
“夜半横刀,夜半起拍栏,夜半踏花乘月,荦确寄平生。”他喃喃念道,心中又一次升腾起愧疚。白玉堂不说,但那份骨子里的不羁并不会随着年月流逝而消褪。丈夫处世,有人能够隐忍持重而自得其乐,但他这样的人天生只适合纵马江湖快意恩仇,否则再怎样挥洒才干也终究觉得束缚。
“醉了胡乱写的,看它做甚。”白玉堂也已起身,看见他神色就明白这猫又在自己为难自己了,遂从身后搂了他,在他耳边笑道,“就知道瞎想,怎么不念念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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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酒靥今宵好,云山可负舟,射潮烟雨任无穷。’”
云呀雨呀的词句带着那人温热的气息飘进耳朵里,展昭觉得自己耳朵腾就红了,笑骂“没个正形”,手中却将那张纸轻轻折好。
白玉堂仍不撒手,将头搭在他肩上贴着他的脖颈。两人静静站立在落红成阵的院中,展昭听见白玉堂难得温柔而认真的声音:“你若懂我,就该知道我心里有多快意。”
所谓三万逝川瀛海,只是一个你。
后来呢,无非是悲欢苦乐地过日子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春去秋来总有彼此朝暮相伴。
除了被无良上司拆散的时候。
白玉堂将那机关铁滑车的图纸设计好了,不得要到城郊军器所去督造。而恰好展昭被外派查案,白玉堂依惯例必定是要同行的,偏偏被公事占住了脚无法跟去。
结案后展昭风尘仆仆赶回开封府时,天色已晚,也不知白玉堂在不在府里。自己外出公干,那耗子不愿每晚回来独守空房,便索性食宿在军器所,估计完工也就在这几日了。展昭犹记得包大人给他调令时白玉堂那控诉的眼神,想起便要发笑。
刚下马进门,当值的王朝马汉迎上来见了礼,便笑嘻嘻地主动汇报:“展兄弟真赶得巧,白兄弟已向皇上交了工,傍晚时分刚从军器所回来。”他含笑横他们一眼,道句辛苦便大步流星去与包大人交卸了差事,随即匆匆回房。
不过分别大半月,倒也没什么。只是设计机关图那期间,展昭心疼白玉堂带着伤还要殚竭虑,只得愈发悉心照料他起居,便是他一得闲便蹬鼻子上脸也纵容他三分。
这一纵容就出了问题:展大人习惯了。
这大半月出个外派,没有那一袭白衣潇潇洒洒并肩而行,没有人日日与他拆招练剑,确实有些没趣。但展昭发觉他想念的不仅如此,还有那人不经意撩起他几缕发丝把玩时的风流形状,从背后拥着他说话时吐露在脖颈上的气息,耳鬓厮磨时落在他眉眼脸颊和唇上的一个个吻。
还有,那人弱冠生辰那日,他取出藏了好些时日的女贞陈绍共饮,喝到半醉之后自然而然发生的那些旖旎。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没有他的时候,或快意或艰难的日子一个人随随便便就过去了,一旦有了他,才突然懂了孤寂是什么滋味。
进了房门却不闻那一声熟悉的“猫儿”,展昭看时,见白玉堂已梳洗更衣,倚在床上拢着被睡着了,外裳歪在一边。
展昭隐隐有点失望,暗笑自己荒唐了。他默立床前静静看着白玉堂的睡颜,也不忍叫醒他,只是听着他绵长的气息,便感到心中空落落的那一块圆满了起来。
不多时杂役打来热水,展昭招呼他悄声放在屏风后面。他轻手轻脚地倒水沐浴,洗去一身风尘疲倦又换了身干净中衣,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白玉堂竟也没醒,他甚少有这样没警惕的时候,想必是这些日子监造铁滑车伤神力,累得不轻。
展昭在床边坐下,看着他散开了扑在枕上的长发,抬手用指尖描摹他的眉眼,不觉嘴角挑起温柔的笑意。他吹熄了灯,轻轻替白玉堂除了外裳盖好被子,小心翼翼翻进床里侧自己也钻进被子里。
黑暗中他贴近白玉堂的胸膛,忍不住伸臂将他的温度拥了满怀,凑过去在他面颊上落下轻轻一吻。
这个人,怎么这么好……
抬眸时隐约瞧见白玉堂睁着眼睛,笑意盈盈看着他。“猫儿,这么久不见,就亲个脸啊?”
展昭也笑了,顺势用搂着白玉堂的那只手怼他腰际,让白玉堂抓住一,不知怎的就被揽在了怀里。他也不着恼,索性枕在白玉堂的胸口上,笑问:“又是被我亲醒的?”
“本也没睡实。估摸你回来也就这两日,想等等看,谁知睡着了。”白玉堂摩挲着他的脸颊,“听见水声就醒了,怪累的懒得动,就等你洗干净了投怀送抱呢。”
“玉堂,累就接着睡吧。”展昭笑道,“包大人放了我两天假,明日可睡到自然醒。”
“不困了,你头发还没干呢,过会儿再睡。”白玉堂柔声道。
展昭也不觉得困,笑说:“嗯,也好。”
那这会儿干点什么呢?
白玉堂一探身,展昭转脸过去,两人便吻在了一处。
唇齿交缠,先时细密绵长地交融着彼此的气息,渐渐不觉加重了这个吻,彼此呼吸都有些粗重。
(/w\)【生命的大和谐】
展昭便抬手捂他眼睛,揽着他躺倒在枕上,犹自喘息不定。半晌他方微喘着笑道:“歇会儿,歇会儿啊我的白五爷。”
白玉堂听他累得冒胡话,发笑道:“展大人受累了,不如早点洗洗睡吧。”
“去,蒙谁啊?”展昭合上眼睛休息,手里还捻弄着白玉堂一缕发丝,“等我缓缓,你放过我我还不轻易放过你呢。”
白玉堂在内心激动地搓搓手,而后困意就袭来了。在军器所劳心劳力了大半月随即一番榻上激战,哪有不累的?
他本着一股不能输的意念等着展昭缓缓,过会儿撑着困眼一看,见放完狠话的展大人已然睡熟了,只得认命地起身打水清洗。
旖旎散尽,才觉窗外清夜晴好,月凉如水。帐中二人拥被同眠,彼此气息温度交缠。
朝朝暮暮,来日方长。
红尘间多少世情诡谲人生百态,幸有英雄知己一路为伴。
江湖并辔庙堂比肩,风流正当绮年。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十八万五千字唠唠叨叨言之无物的大破文终于完结啦
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将他们的风骨和可爱写出万分之一啊
悄悄说未和谐完整版可以到lofter去看
谢谢你喜欢他们两个人,谢谢你耐着性子看完我的文,江湖之大有缘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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