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蜉蝣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落日蔷薇
像是压抑的仇恨撕裂开平和的假相,将痛苦从心里摊到现实。
她并没告诉过何寄这件事,以何寄的性子若是知道,义愤填膺想帮她出气是必然的,她不想把他扯进这趟浑水,所以没对他提过,但不论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都绝不可能有恨恨和爱一样,并关己身便很难拥有。
“秦雅说的?”秦很快想到最有可能告诉他这件事的人,她又想起在秦府时秦雅说的话:有人想害你。那时她只是心生警惕,提醒自己在南华寺不要独自外出,万事都要小心,可不想却被何寄带了出来。
难道是被利用了?这趟南华寺之行,秦舒秦雅也都来了,她们想做什么?
秦一想起这两人就头疼,沈家的事已经够难的了,她实在分不出力应付这两人,本想借着秦雅的手牵制秦舒,毕竟她不在秦家,很多事顾及不到,然而这两人斗法为何总要牵扯上她?
正满腹郁结,山路上的秦舒将素清留在山路中把风,自己孤身一人迈到了九重葛前。何寄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道:“看。”
事已至此,秦只能静观其变。
九葛重微动,花后闪过道人影,竟还站着另一个人。秦不自觉抱住树杆,更加专心盯着。花后的人身形隐约可见,看那身量应是男人,可惜看不见脸。秦舒走到花前就停步,她披着月色斗篷,月光落在其上折出淡淡银光,将她衬得修长清瘦,别有一番清冷脱俗之美。
她没走过去,只是看到花间缝隙里透出的男人衣裳纹路,厚重而华贵的图案不属于文武百官,也不属于寻常公侯,那是天家的图案。她心里一安,也不想再往前,隔着九重葛花盈盈欠身:“秦舒见过燕王殿下。”
“燕王?”秦大惊,转头朝何寄做了个口型。
燕王那样的人物,怎会与秦舒扯上关系?秦舒手段再高,又怎敌过燕王久经沙场的磨砺,那些伎俩用来骗骗京中不谙世局的少年或许可以,但对燕王而言不是浅得能一眼看透的野心,更遑论燕王早就心有所属。
何寄的声音又压低三分,贴着她的耳:“她求我帮忙,替她约燕王相见,我成全了她。”
话间有讥诮之意,秦不解,只得继续看下去。看样子秦舒对燕王始终不肯死心,在做最后的挣扎。
“秦姑娘约本王到此,听说是与江南王有关,不知是何事?”花后男人嗓音刻意压沉,听不出是谁的。他也没走出来,而是隔着花与她相见。
“回禀燕王,秦舒无意间发现一些机密,事关京畿安全,惶恐不安不知该向谁说,这才斗胆托人请见燕王。”秦舒调整了呼吸,这么多男人里,只有燕王她最难捉摸,不得不小心应对。
“哦?姑娘请说。”
“家父任江浙巡府多年,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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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王多有接触,此番回京述职带回一姬妾,为江南王义女。此人常与江南王有书信往来,原无不妥之处,只是几日前我无意间发现其所书之物竟是京畿要务,故深觉不妥,恐怕其中有非同寻常的关系,奈何家母一介妇孺,家父又宠信此女,我也不知该向谁说,便想起殿下。”秦舒垂头道,声音虽平稳,心里却已突突直跳。
秦躲在树上听得也不禁要替她叫好。
为了接近燕王,她真是用尽了心思。燕王性喜开朗奔放侠骨柔肠的姑娘,一如曹星河,所以她改了方式,以这样的借口接近他,恐怕是最能博他好感之举,还可借此对付危及他们母子地位的妾室,可谓一举两得。江南王到底有何阴谋,恐怕秦舒并不清楚,但这并不妨碍她借题发挥,那妾室与江南义有私通之举是肯定的,她只不过加以利用。
当真是机关算尽哪。
不过她大概不知道,燕王早对江南王有了戒备之心,从她父亲回京之时开始,那姬妾的来历就已无所遁形,她说的这些事,并非秘密。
“姑娘有心了,此事本王定会查明。”男人的声音放柔许多,目光似也柔和下来。
可旁人看不见。
“能将此事告知燕王,秦舒就放心了。燕王乃不世良将,定能将奸扫除,保大安平安,秦舒只恨身为女儿,若是男儿,必也追随殿下卫国护家。”秦舒说得锵铿有力,竟大别于从前的清冷孤傲,似乎胸怀天下。
秦发现何寄撑在树杆上的手掌已经攥紧,她奇怪地看他一眼,他眉拢成川,满脸冷色,对秦舒这番话不仅毫无所触,竟还散发出怒气。
这和他什么关系?
是了……莫非他还对秦舒有遐想?所以生气她装腔作势用另一副面孔勾引男人?
走神片刻,下面的对话已经转换。
秦舒不知何时已说起他事,神情语气都带上些女儿家的羞涩,又有一份别样爽朗,只道:“上次在誉安园里,殿下曾言及深慕祖父藏的兵书孤本。秦舒近日在祖父书房里见着那套兵书,将其背下后默出,想赠予殿下。不过秦舒不才,几日才能默出一卷,现如今只得两卷,就先行赠予殿下。”
男人语气已经转淡,不知想到什么,不复先前温柔,只沉道:“姑娘聪慧过人,你对本王的一番心意,本王在此谢过了。”
“殿下知道我的……心意就好。秦舒只憾此生不能身为男儿追随左右,盼殿下能万事平安,余愿足矣。”秦舒又道,这番话虽未明言,却也算是挑明。
秦觉得她像一个人。
她在学曹星河,学星河的爽朗大方,也学星河的大义凛然,更加学了星河的主动,因为她知道曹星河才是燕王心里的人,但是他们这辈子没有可能,而她可以变成另一个曹星河。
只不过,秦舒太不了解星河姐姐了,画虎不成反类犬,星河姐姐的风范岂是一朝一夕可学成的?最起码她绝不会说出“只憾此生不能身为男儿追随左右”这类的话,在她胸中山河尽骋,又怎会要追随他人?她也从未厌恶自己身为女儿,于她而言,是男是女并无差别,她想做的事,该承担的责任,纵是女儿也未有半丝推却。
“你的心意?对本王的心意?”男人有些恍惚,“可本王听闻,你与康王两情相悦,前些日子喝酒,康王还向本王提起你的名字,你到底是何心思?”
“殿下切莫听信外人之言,康王与秦舒不过数面之缘,并无深交。他温柔良善,却非秦舒所慕之人,秦舒只慕忠肝义胆,为国征战的良将英雄,也愿意随君沙场共骋,绝不愿做攀附他人的菟丝。康王虽有情,可秦舒却无意。”她声音掷地如石,急切地想表达自己的感情。
男人良久没有出声,秦舒也不再说话,等她回答。
秦看戏看得替她捏了把汗,总觉得这戏要崩。
果然,何寄嗤笑一声,花后面的男人也终于走了出来。
“是吗?你既对本王无意,却为何屡次三番在本王面前曲意奉承,温柔小意?本王可记得姑娘说过,你生平最恨刀剑厮杀,最怕征战流血,只愿丹青常伴,诗书为乐?”
秦和秦舒一样都瞪大了眼,她看了眼男人,又转头看何寄,以目光询问他。
那躲在花后的男人,容貌清俊,举止优雅,似一捧月色,根本就不是燕王。
和秦舒说话的人,一直都是康王霍泽。
“燕王殿下怎会在这种地方私下见她?近日京中有传康王心慕秦舒,想娶她为正妃,所以他把这事转告康王,改为康王前来。呵……”语罢何寄嘲讽勾唇。
他只说个大概,秦却也猜得到有今日这番安排与何寄脱不得干系。
前段时间她就听说秦舒频繁接触南安太妃,这与上辈子的发展是一样的,只不过不再是通过镇远侯府了,料来她已博取太妃与康王好感,亲事指日可待。何寄与燕王交好,在燕王面前揭穿秦舒目的并非难事,他必定是向燕王说了什么。而康王又是皇亲,亦与燕王感情深厚,燕王怎样都不能让康王被个女人哄骗,所以才有了今日之局。
秦舒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何寄对她尚有怜慕之心,便如上回那般加以利用,可不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秦雅一席话,早叫何寄对她恨之入骨,如何能帮她?
“康……康王殿下……怎会……是你?”秦舒阵脚大乱,已装不出泰然自若的镇定。
她最想嫁的人是燕王,康王不过是她的退路,而这退路已然铺好,她只想最后争一把。她太贪心也太自信了,将他人感情玩弄于股掌之间,从未奉过真心,害人终是害己。
不论燕王还是康王,皆为天之骄子,再淡泊名利也有天家傲骨,怎堪被女人如此摆布玩弄?
“看来是本王自作多情了。姑娘今日所说之事,所表之情,本王定会一字不漏地告诉皇叔,姑娘不必担心。若无他事,本王先行一步。”
果然,霍泽并没回答秦舒之问,眸色沉,语毕甩袖离去。
秦舒脸色煞白,双腿已软,“扑通”坐到地上,颤抖着身体站不起来。
燕王康王都不可能了,那她只剩下一个江南王?
“痛快吗?”
何寄俯至秦耳畔细语。
秦已然被这急转直下的转变吸引走所有注意力,未妨何寄欺身而来,已离她很近很近。
他才是她的丈夫,她才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一个来哈,都会出手的,不要问我为什么秦还没出手。
第105章怀疑
山里的风不知何时开始变大,一丝水沫落下,都被吹到秦脸上,也不知是雨是露。秦看着秦舒,她在地上坐了很久,全然不顾山路泥泞沾污衣裳,她应该没哭,就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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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坐着,落拓颓然的模样秦不曾见过,就算是对不同人用不同面,她总也有丝端坐云上的高洁。不能嫁给康王,这对她打击应该很大,和上辈子的出入也非常大,秦已猜不出后面变化。
何寄问她痛快吗?
能不痛快,能不解恨吗?
可她比何寄有更多顾虑,虽有旧恨,但到底同姓同宗,大房出事对她家一点好处都没有,还会殃及池鱼,她隔得又远,哪能第一时间掌握秦家情况,若一时有个急变她没顾上,就要累及父母。她甚至想过就让秦舒再嫁给康王吧,这样秦家屹立不倒,也不会和江南山扯上关系,至少全族性命无虞,她可以放下旧恨和秦舒合作,仅以利益为谋……
不过只是想想。
真与仇者合作,她还没那分胸怀。
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快刀斩乱麻的契机,否则任何一场拖泥带水的较量都在给秦舒转寰的余地,让她一步一步走出前世轨迹,往秦无法预料的方向转变。
现在已经如此了。
秦要的是手起刀落的干脆,绝对不是虚于委蛇的勾缠,所以她不曾向秦舒出过手。若不能一招致死,缠斗不过在浪她的力。
现在何寄替她出手了,毫无疑问这个始料未及的变化让未来变得更为叵测,然而,也许是个契机,她真正需要的,让父母完全脱离秦家的契机。
地上的秦舒似乎作了番争斗后缓慢爬起,她恢复得很快,月色下除却满身脏污,并无别的异样,看着不过是刚刚在泥里摔了一跤。
“何寄哥哥,其实你不用为我做这些事,我不想你淌这浑水……”秦心中百转千回,良久方转头回应何寄。
可一转身,她方惊觉何寄已倾身半俯在她身边,双臂都撑在树上,虽未触及她,两人间的空间也已小得可怜。
月色渐渐清明,照出他瞳中惊人的专注。
她看秦舒的时候,何寄一直在看她。
月光之下的秦恬淡温柔,霜色月光晕开她原本颜色妍丽的唇,总是鲜活的女人变得朦胧妩媚,侧颜的鼻尖挺俏,唇瓣微启,都叫他移不开眼。
他不知为何想起多年前的大婚,她是适合红色的人,生气勃发、妩媚动人,可他绞尽脑汁都回忆不起她穿嫁衣的模样。他并没将她放在心上,拜堂拜得不甘不愿,连分一眼给她都嫌多余。
怎么拜完的堂,他记不得了,只是记得自己喝醉,踢门进了婚房,到处都是喜气的红。酒气冲心,让他极度暴躁,他们之间应该没有饮过合卺酒,他也没挑喜帕,她的大婚夜面对的只是个暴怒的醉汉。
那是他在她屋里过的唯一一夜,而他竟然毫无印象。
她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他多一点点的宽容和耐心,都不会演变成今日这般局面。
可他吝于付出,并且放任种种伤害。
如今,他不得不躲在另一个男人的皮囊下面带着不可告人的心思,偷偷地看她,而她给他的所有感情,没有一丝一毫是属于他的。
即使只是兄妹之情,他也不曾拥有。
“何寄,你别靠这么近,我抱着树呢,不会摔下去。”
清泠泠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他发现她整个人都贴到树杆上,竭力与他保持着某种绝对不可逾越的距离。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不会回来。
“浑水早就沾鞋了,怎么能避?你不高兴吗?”他眼皮半落,掩去赤/裸目光。
“她也哄骗你的感情了?”秦想起初见时他对秦舒的态度,那答案显而易见,难怪何寄会恨她。
“算是吧。”何寄不准备解释,这答案也没错,只不过说的是上辈子。
秦有些愧疚,她提醒过他,但没细说,男人在感情冲动下,根本不会听她解释,这是她从上辈子得到的教训,所以她放任了秦舒对何寄的伤害。
“对不起,没有更早告诉你……”
“别和我道歉,这与你无关。”他倏尔抬头。
“那现在你对她……”秦问他。因爱生恨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对她没感觉。”何寄看到秦舒已经朝山下回去,一步一步仍旧踩得优雅。
即使知道秦舒骗了自己,他原也不打算追究,毕竟这事失之坦荡,不是男人该有的磊落,直到秦雅那番话将他点燃。
“那就好。”秦揉揉眼,“我该回去了,出来太久没有交代,她们要着急了。”
“我送你回去。”何寄点头。
“你送我到山门前就行,我自己走回去。”为了避又像来时那样,秦朝他抬起手臂。
何寄不着痕迹地深吸口气,潮冷的空气里混有她身上的香味,钻入他体内肆意游走。他很快攥住她的手臂,道了句“放松些”,便拉着她往树下跃去。秦不由自主闭眼,耳畔只有衣袂猎猎声响,眨眼间她就落地。他松开手,与她并行在湿滑的山道上。天已黑,她看不清石阶,只凭感觉一级一级往下,走得十分缓慢。
“你表哥待你很好吧?”何寄想起寺中那一幕。如果没有意外,他们才是夫妻。
“我表哥?”秦对他用这个称呼很诧异,“你是说罗慎?何寄哥哥,你和他不是好友吗?”
何寄心里一凛,很快淡道:“也是你表哥。”
秦“哦”了句,并没多问:“他很好。”更多的,她不欲多谈。
何寄有些嫉妒,罗慎在她心里占有一席之位,而他没有。山路走到尽处,山门近在眼前,果然是禅院的后门。秦转头朝他道:“到了。今日之事多谢你,我先行一步,告辞。”
话里有些意味不明的生疏,何寄不知缘故,秦却已转身进了山门。
秦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对秦舒之事她很平静,而此刻在她心里回想的,只是何寄的眼。他掩饰得很快,几乎在她出声的同时,就把原本灼烫的目光藏起。
快到她以为是错觉。
也许真是错觉。
其实从重生后再相逢,她已经觉得何寄和她记忆里的人不一样了,但还是保留着几分熟稔的侠义与不羁,所以她只把这些改变归结为他们太久未见,而他已经长大。毕竟在他们分开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人总是会变,他们也没有更多的见面机会。
但是刚才,她敏锐地捕捉到眼前这个何寄和上辈子死去的何寄间巨大的差别当年的何寄,光风霁月,就算被秦舒欺骗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报复,而眼前的何寄,他有着她记忆里从没在他身上看到过的阴暗,执拗疯狂,看她的目光让她发怵。
她想起沈浩初沈浩初不是沈浩初,他身体是另一个人的魂魄,那么何寄呢?要知道按上辈子的轨迹,何寄已经死了,沈浩初可以变成另一个人,那何寄为何不能?
可他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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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很熟稔,对沈家对秦家都熟,他在处心积虑接近她,接触沈家的事,是为什么?
可怕的想法一旦出现就无法扼制,她发现最近自己越来越疑神疑鬼。
同时她也矛盾,她不希望何寄死,她希望他活得好好的,如果这个何寄是别人,她也许会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他就是何寄。
毕竟,何寄曾给过她十八年兄长之情。
“夫人!”秋璃的声音在廊下响起,急切而紧张。
秦起思绪,道:“方才气闷,所以出去走走,一时迷了道所以回来晚了,累你们担忧了。”
秋璃和谢皎同时跑过来,并没因为她的话而有所松泛,反而更加急。
“你刚才去了哪里?”谢皎的问话急而气,毫不客气。
“发生何事?我只是去后山走了走。”秦蹙眉。
“半个时辰前,表少爷身边的常远来寻过夫人,说是表少爷失踪了,他想问夫人有没见过表少爷。”秋璃神色不安地问道。
“什么?!”秦大惊。她与何寄在后山也就呆了约半个时辰时间,这么说她前脚离开,常远后脚就来了。
谢皎又递上张揉皱的纸:“常远离开后没多久,我们就去找你,有人用信裹着石块砸到我身上。”
秦不作多想,飞快展信。
才看两行,她面色已变。
罗慎被人绑走,对方要求她独自前往,否则就下杀手。
“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秦胸口起伏不停,勉强冷静着。
“没有,大太太和姑娘们要在斋堂用完斋菜才回来,所以还不知道这些事。”谢皎道,又问,“你打算怎么办?”
秦努力平缓自己的呼吸,良久方沉道:“我先去见个人。”
秦家的禅房分在另一院,并不难打听。
每个禅院都长得差不多,四四方方的格局,毫无新意。秦雅站在院里仰头看天,天上又开始飘雨,月隐入云中,四周一片漆暗。
她如往常般穿着鲜艳的衣裳,雀报春的热闹花样,与寺院的清冷格格不入,只是满头乌云却尽皆绾进头上不合时宜的雪帽里,竟不落半丝,莹润俏丽的脸完完整整地露出。
“姑娘,下雨了,回屋吧。”丫鬟担忧的声音响在耳畔。
秦雅却只摇头。
她在等一个人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啊不会写了,我的妈啊。
第106章逼迫
雨开始下,在外听经的人渐渐回来。
雨声淅淅沥沥,山里湿气深重,秦走得双手冰冷,裙裾也湿了一大块。她在禅院外简陋的四角亭里遇到秦雅,秦雅正站在台阶上,伸直修颈抬着手接天上落下的雨,亭下石灯柱的火光照出她微蹙的眉,仿若被雨困住的天真少女。
秦第一眼就注意到她头上的雪帽,山里虽寒,也没冷到要戴雪帽的地步。
“这雨真烦人,说下就下,也不给人拿伞的机会。”秦雅甩掉掌中雨珠,看着秦笑出几颗贝齿,神态娇嗔。
秦迈进亭里,把伞从秋璃手里取过递去:“妹妹要伞,我这里有,借你便是。”
“那就多谢姐姐。”秦雅接走她的伞,伞柄上刻有镇远侯府的“沈”字,她用指腹反复摩挲,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格外亲昵。
“天色已晚,山雨潮寒,妹妹怎不留在禅房歇着,却要独自呆在此处?”秦搓搓手问她。
“姐姐不也来了?而且舒姐姐也还没回来。我一个人多无趣。以前在家里,你们两个总是呆在一起把我撇下,这次可是不能了。”秦雅俏皮眨眼,眉间波光潋滟。
她说的是从前,秦的上辈子,她和秦舒还是姐妹情深,两人常扔下秦雅凑在一起,后来嫁进沈家,回门她也总找秦舒说话。秦雅常在外头散播她的谣言,所以她和秦雅势如水火。不过……与秦雅相关的事,也都是她从秦舒嘴里听说的,如今想来可信度也是要打个折扣,但秦雅嫉恨她却是不争的事实。
因为沈浩初。
秦雅大概是这个世上对沈浩初爱得最执着的一个人。
“那你想要我陪你们玩什么?”秦在亭间石凳上摸到一手水,坐不得。
“怎么是陪我玩呢?姐姐也是局中人,难道不是帮你自己?”秦雅把伞撑开,走到亭檐下,听雨水打在伞面的声音。
“那你说说,我该如何帮我自己?”秦走到她身后。
“你表哥那事,是个陷阱。”
“哦?我表哥怎么了?”
“姐姐还与我装傻,可是不信我?我都送了你一份大礼,你还不信我?”秦雅转着伞柄,雨珠飞转用开。
秦略向后避开,道:“是你把秦舒害我之事告诉何寄的,再借他的手对付秦舒?”
“谁让秦舒自己蠢,找了何寄帮忙,她还真以为全天下的男人眼里都只有她,愿意为她赴汤蹈火。”秦雅“嗤嗤”笑起,像说到什么极有趣的事。
“你是在帮我?还是自己想报复?据我所知,你的婚事已经定下,是甘州府孙家,秦舒在其中了不少力吧。”秦道。甘州离京城很远,就算骑马日夜兼程也要十天时间,算是远嫁,孙家家世不算差,但秦雅要嫁的孙家嫡长子却是个花天酒地的纨绔,正妻还没过门,屋里侍寝的丫鬟就不计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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