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蜉蝣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落日蔷薇
“你小心些。”秦低头回避开他的目光。
那里有些情绪,太露骨,与从前大厢径庭,遮不住。
何寄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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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离去,秦一转头,对上卓北安洞察的眸,他道:“夫人,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没有多余的话,却好像看穿了许多东西,秦在他眼前无所遁形,只能一步一步跟随,看他蜷着背咳了几声,很快又挺直了背。
这一夜,真是漫长。
卓北安将秦送到南华寺一间单独的禅房内,又派人请来寺内懂医理的僧人替她诊治,再将已发现秦失踪而急得团团转的小陶氏等人请了过来,让她安心呆在这里休息。
折腾了大半夜,天已将明。秦力透支得太严重,不等汤药熬来就昏沉沉睡过去,小陶氏就在旁边守着。卓北安只向众人说佛寺附近有山匪出没,秦差点就被掳出寺去,幸而救得及时并无大碍,小陶氏闻言双掌合什连道了几句“阿弥陀佛”。
卓北安在门外看了两眼,身边谢皎问他:“大人为何不进屋?”
他摇头:“不合时宜。”
即便她嫁的人是另一个自己,外人眼中,她也是镇远侯夫人。
他们之间,不能存在一点点的逾越。
“你呢?他怎会放你回来?”他转而问起谢皎和皇帝。
谢皎挑了眉:“我和他说了,我答应过沈侯在沈家呆到他回来为止。”
卓北安道了句“也好”,见屋里已无甚大事,转身便离。
翌日,天仍阴。
秦昏沉沉地醒来,她似乎做了个冗长的梦,很多破碎的画面交叠出现,分不清时间地点,到最后也拼不出完整故事,醒来后她便再也想不起梦中何物。
屋里只有秋璃和谢皎照顾着,满室药香弥漫。
秦看着被布制包起的双手,仰面躺着问道:“大太太她们呢?”
“大太太昨晚在夫人身边守了一宿,早上法会开始时,她带着三个姑娘去参加法会了,她交代过莫吵醒夫人,让夫人安心休息。”秋璃见人醒了就给她倒药。
秦一骨碌坐起,身体酸涩地疼,但并没大碍。
“皎皎,山匪可抓到?秦舒呢?”她一觉睡到这时候,也不知外间如何了。
谢皎靠着窗,天光照亮她眸中冷意:“抓到了,你的何寄哥哥大开杀戒,杀了好几个顽抗的贼匪,秦舒也被人从贼窝里救回来了,不过秦达被贼匪给杀了。据秦舒说,这批贼匪想抓秦达和她向秦家勒索,事情败露才痛下杀手。秦达是主要和贼匪联系的人,他一死,双方各执一辞,秦舒事先并没同这伙人接触过,脱身容易,不过……”
秦舒当然不会在这种事里留下把柄叫人抓信,秦毫不奇怪,只道:“不过什么?”
“她被人掳进贼窝一夜,今日这寺里又都是各府夫人太太小姐,这流言已经传得满天飞,回京后恐怕有得受了。”谢皎嘲道。
流言的威力秦上辈子深刻领教过,不管秦舒在贼窝里遭遇了什么,只怕都难逃世俗恶意揣测,她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形象,几近一夕覆灭。她的亲事未定,又被康王厌弃,如此一来,怕是雪上加霜。
但这又能怪谁?
不过作茧自缚。
秦接下秋璃递来的汤药,闭着眼蹙着眉,仰头一饮而尽,宛如饮酒。
“走,咱们出去看看。”把药碗扔在桌上,秦起身。
寺钟沉沉,随风撞在心上,连绵不绝,前音余韵未褪,后声又起。秦梳妆妥当出来,法会已进行了一大半,午间的斋宴小憩刚过,祈福的人都集中在大殿前空旷的莲台上听高僧讲经。
佛法有云,众生平等。故莲台之上无分贵贱,不论何人皆只得蒲团一张,与高僧席地幕天盘膝而坐。秦从旁望去,只见莲台上黑压压的人头,众生皆寂,只有僧人洪亮的声音。
昨夜南华寺外应该有场血雨腥风,可未曾影响半分,这个法会仍旧庄重肃穆。
秦不急着过去,目光缓慢扫过莲台上的众人,并未瞧见皇帝和卓北安等人。
“夫人,看,是三姑娘。”秋璃眼尖,一眼看到跪在莲台靠前方醒止处的秦舒。
秦舒双手合什、眉目低垂地跪着,并非盘膝而坐,身上是浅青莲色的衣掌,乌黑的发齐整梳起,只簪着两支珍珠簪,在人群里像朵静谧盛放的莲,似乎丝毫也未受昨夜风波影响,也毫不在意身后众人异样目光。
“她倒厉害。”谢皎忍不住讥诮道。
受了那样的劫难,她还能泰然自若地出现在人前,便是谢皎再不喜欢这人,心里也不禁要夸上一句聪明。
“她这样大大方方地出现,反倒堵了悠悠众口。”秦也忍不住要想,秦舒不愧是秦舒,燕王康王的打击未能打倒她,被掳进贼窝救出,还能在第一时间想出应对办法,比起躲在房里自怨自艾,毫无疑问她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能将流言最大限度地平息。
秦舒的韧性,比她所想得要大得多,秦自愧不如。
台上的高僧讲经告一段落,开始答众生惑,底下的人却无人开口,众生最大之惑却是不知惑在何处。有人自远处走来,头戴雪帽,身上披着缂丝锦段的披风,眉目妩媚。
“大师,弟子有惑。”这人停在众人之后,声音像檐下风铃。
秦与众人都转头望去,却见失踪许久的秦雅婷婷立于人后。秦雅失踪和秦舒被掳一样都没瞒住人,从昨晚开始就闹得沸腾,这里坐的不少人都知晓这事。
“四丫头,你……你这是去哪里了?”带秦家姑娘参加法会的刘氏昨晚已经因为秦舒而担惊受怕一夜,此时又见秦雅突然出现,心头陡然加速跳动,总觉得没有好事。
秦雅却不理她,只看着台前高僧。
“施主有何惑?”高僧合什一礼,温言问道。
“弟子心中有苦,此苦难解,想求佛祖渡我。”秦雅目光转了转,瞧见人群之外的秦,竟朝他颌首一笑,没了昨日乖张,“佛曰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蕴炽盛,弟子之苦,源于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故而强求,种种罪孽皆因此生。”
“施主所求何物?”高僧问她。
“一个男人。”秦雅平静非常,“镇远侯府的小侯爷沈浩初。”
此语一出,群情沸然,底下响起一片议论声,刘氏脸色顿变,左顾右盼要唤人将秦雅架下去,不过来参加法会并未带着仆众,她一时也难找到人,只得命身后的人去唤秦家仆妇来。
秦站在树下也已愕然,万没料到她能当众说出这番话来,一时五感杂陈,竟不知能说些什么。距她五步之遥的身后,何寄也突然顿足,没人比他更清楚,秦雅口中的“沈浩初”说的是谁。不过少年一时温柔,种下的却是日后数载痴心错付,他爱错了秦舒,秦雅何尝不是所爱非人?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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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姐姐嫁给了沈侯,我不该再有念想,但你们大概不知道,原来能嫁沈侯的人是我。是我要强求这段姻缘,明知他心里藏着的人秦舒,也非要强求,鬼迷心窍设下莲池一局。你们不必以这种目光看着我,你们都知道我说的是哪件事,就是当日我大姐姐因为落水被沈侯救起而嫁进沈府之事,那是我设的局,是我想进沈家,本要自己落水,不料却被秦舒利用。秦舒自己不愿嫁给沈侯,却又不肯我嫁进沈家,只因我与她处处为难,便设下毒计,令我大姐先我一步失足落水,叫沈侯救了去。你们可睁开眼瞧清楚了,这誉满全京的秦家四姑娘,到底生了怎样的心肠?”
秦雅的话说得又快又急,几乎让人无招架之力。
“我从没做过这样的事!”秦舒嚯得站起,气得双目通红,泪水止不住的落下,“你……你含血喷人,空口白牙的冤枉我,且拿出证据来!”
秦突然庆幸,自己没有出现在这法会之上,秦雅今日疯狂之举,必令整个秦家蒙羞,使得秦沈二府都沦为京中笑谈,这烂摊子也不知该如何拾了。
“证据?我不需要证据,我以我半生幸福为证,为我做的事赎清罪孽,求一个心安理得,修一个来世,你敢吗?”秦雅说着,将头上密实的雪帽一掀,再将身上披风解下。
全场皆寂。
秦雅三千青丝已去,缂丝锦缎的披风如繁华尘世,被她抛掷于地,露出其下素青袈裟。
什么时候削发为尼,谁都不知道,只是从此便青灯古佛,了却尘事。
秦捂紧胸口,被这幕惊得久难平静。便是何寄,也不禁手指掐入树皮间,满目复杂。
秦雅声音未停,仍在数着秦舒和自己做过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听得众人目瞪口呆,秦舒面色惶然,已是难以招架。
秦听了几个回合,脑中嗡嗡作响,已经不愿再去思考这些阴祟勾当,转身离了莲台。
作者有话要说:不不不,我没有挖坑,连预坑都没铲下去……哈哈。
第109章端倪
秦雅大胆的言论,在南华寺掀起一轮风波。她并不在乎会有多少人相信自己的话,因为她心知肚明在她露出圆整的脑袋与那一身僧衣草履时所能带来的震撼,即便她的话漏洞百出,在场所有人也会站在她这边。
这是秦舒教给她的人们天生对弱者怀抱同情,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的同情。
秦雅用后半生幸福为代价,是解脱,也是最后的报复。
事实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秦舒的未来将会被种种流言淹没,一如上辈子的她。只是秦仍猜不出秦雅昨晚扔出的匕首用意何在,是想将她也拉下浑水,逼她和秦舒决裂?亦或是对她报复的恶作剧?她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
秦雅和秦舒这一世的结局已然改变,从她重生起,好像所有与她有关的人的轨迹都变改写,是好是坏,秦亦无从分辨。
寺里的放生池养着各色锦鲤,人一靠近就纷纷浮到水面求食。秦并没回禅房,而是布施了几两银子换来一袋鱼食,站在池畔投喂。
池面很平静,锦鲤颜色鲜亮,看着平和美丽,只是池水浑浊,不见底下勾当,池中放生不乏天敌,这表面的和乐不过安慰人心的假相,底下的阿鼻地狱才是被掩盖的真实。
谁知道呢?
秦拆开鱼食袋,要投喂时才发现自己双手都缠着布帛,很难从里头拈食。笨拙试了几番,她有些挫败,想把手上缠的布帛拆掉。
“你在干嘛?”何寄及时出现制止了她鲁莽的动作。
秦转头,瞧见他从池畔曲折的引桥上走来,背后是高耸的佛塔,一群鸽子掠过天际,在塔尖处兜个圈子又渐渐飞走,何寄的身上便有稍纵即逝的阴影,他变得不那么像她记忆里的少年,也许是成长,也许是改变,也许,是另一个人。
听说,昨晚他杀了好些人。可在她面前,他没一丝戾色。
“如你所见。”秦拎了拎鱼食袋子,“你不是在莲台听经?”
离开莲台时,她看到何寄站在树下,目光惊愕地看着秦雅,眼中风雨雷电像惊蛰那日的暴雨,他被秦雅的举动震惊了,久久不能平复,连她离开他也没留意。
也对,秦雅的爱恨太强烈,像簇火焰,以自己为薪。
“已经结束了。”何寄道。
“秦雅呢?”秦问他。
“去南华庵了。她昨日失踪,就是在南华庵削的发。秦家人乱成一团,三四人都没能抓住秦雅,你那大伯母哭到昏阙,秦舒避进禅院了。”何寄说起这些面无表情。
秦想起秦雅戴的雪帽削发之心早有预谋,她肯定不会再回秦家。
“你身上的伤呢?”何寄盯着她额头与脸颊上擦伤的血痕,她声音有些沙,可能是喉咙被掐时留的伤还没全好。
她并不在乎这些,只觉得手包成这样太不方便:“大夫说都是皮肉伤,养一养就好了。倒是你,昨夜剿匪可曾受伤?听说你杀了好些人……”
他已换过衣裳,身上没有血腥气,她想象不出他杀人时的模样。
“嗯。”何寄走过去一些,让自己的影子把她完完全全罩住,“你怕吗?”
秦将整袋鱼食都投入池中,引来一群锦鲤前扑后继地夺食,她回头认真答他的问题。
“只要你是何寄,我就不会怕你。”
何寄失语。
“知道卓大人住在哪里吗?昨晚之事,我想过去谢谢他。”若没有卓北安,这会她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
“卓大人昨夜未眠,今晨病倒,正在禅院休养。”何寄道。
“病倒?”秦的心揪紧。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他。”何寄不多废话,转身便离。
去看卓北安的路上,秦才知道昨夜他将自己那间禅房让给了她,而他则搬去另一处简陋的禅房住。秦心中内疚,不由加快了脚步。
卓北安现住的这个禅院很小,院子有些荒芜,胜在幽静,不过此时院里却有两个小厮进进出出。何寄带着秦迈进院门时,正听到屋里传出卓北安沉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属于他的任性。屋子不大隔音,他的话清晰入耳。
“我说过不想见客,谁让你们放他们进来的?”他一边咳嗽一边说话,气息紊乱,口吻语气都不是面对外人时的沉静平和。
“夫人勿怪,适才是有其他人来看望过我们大人,他不是在说您。”廊下的小厮看到她忙上前来歉然道,“我们大人病时素来不喜有人探望,还望夫人见谅。”
秦看了眼禅房,没有勉强,只压低声音问小厮:“卓大人的病可要紧?”
“回夫人话,山间潮冷,卓大人昨夜又在外奔忙一宿,引发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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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今晨起有些发热,已请寺内医僧瞧过,并无大碍,夫人无需挂心,请先回吧。”小厮生怕秦和何寄的到来又引卓北安动怒,故而想劝他二人早些离开。
病中的卓北安,脾气可不太好。
秦明了,与何寄对望一眼,正要告辞,不妨禅房的门被人打开,里头急匆匆出来个书童,手里抱着一撂东西,往外跑去,却在下台阶时绊了一跤,手里的东西散了满地。
“唉,你手脚怎么这么笨!”与秦说话那小厮忙上前扶他。
秦也俯身拾地上散落的东西是些文墨用品,还有一撂书。
书是《大安律》的《户卷》其中一本,秦拾起时,那书正摊开某页,其上有数行蚁字小注,秦粗略扫过,瞳眸骤睁,一把拾起书细细看去,越看越是心惊。
何寄已将其他东西捡好递还书童,见秦怔怔的,不由催她:“秦?”
秦没理他,注意力仍在书上。
屋里又传出声音。
沉重的脚步声与咳嗽声一齐出现在禅房门口,卓北安咳得话语有些虚弱:“你们把东西拾了放进马车,让马车在山门前等我,我去看看镇远侯夫人……”话语顿顿,他又改了主意,“罢了,不去看了,你们替我去转告一声吧。”
话在他出现在门口时销声。
秦站在院里,目光从书册又缓缓落到卓北安身上。他身披大氅,脸颊咳得潮红,背有些蜷,却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又挺直了。院中一时无声,直到房里照顾他的小厮捧着药匆匆跟来,苦口婆心地劝:“大人,先把药喝了再回京吧。”
卓北安眼中尴尬一晃而过,转身端起药碗仰头饮尽,借此平复见到秦站在院中时的情绪。秦见他饮药时眉头略蹙的表情,他是抿着唇喝药的,喝的速度不快,每口药都在舌上过味,秦曾经笑过这种喝药方式,说这么喝药多苦啊,被她取笑的人回答说药苦也有味,他习惯了。
那时秦不解何意,因为沈浩初分明是个健康的人,很少生病服药。
卓北安服药的模样,与沈浩初如出一辙,不论是表情还是动作。
“砰”地轻响,卓北安将空碗搁回小厮手中的托盘上,下了台阶,看到仍摊在秦手中的书,秦的目光有些古怪,他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从她手中抽回书合上。
秦回神,只是道:“前两日我在家也读过拙夫的《户卷》,真是巧了,他与北安叔叔的见解,不谋而合。”
岂止是见解相同,那小注都写得一模一样,从字迹到内容到位置,一字不差。
沈浩初那本《户卷》在她手里,卓北安这本《户卷》上的字是新墨,不是同一本,也不是同时写的。
秦回忆了重生以来的各种细节,从最初沈浩初的字迹与卓北安一样,到后来她觉得沈浩初的小动作也像卓北安,再到现在,沈浩初不在,她却已经两次将卓北安当成沈浩初了,那种诡异的相似,让她渐渐浮起叫人无法置信的想法。
但是,那真的不可能。
毕竟,卓北安还活着!
“巧合罢了。”卓北安将书交予书童,语气忽显淡漠,“夫人,时辰不早,本官要回京了,夫人保重。”
“大人也保重。昨夜之事,秦改日再登门致谢。”听他有意拉开距离,秦便也不再称他叔叔。
“夫人客气,卓某既为朝廷命官,安民驱匪便是份内之事,责无旁贷,夫人不必记挂在心。”卓北安将大氅拢紧,抱拳,“卓某还有公务在身,先行一步,告辞。”
语毕,他便越过秦,头也不回就走了。
秦退到一侧,垂首欠身送他,地上有他被阳光拉得老长的身影,渐渐远远。
她又觉得,他不像沈浩初。
南华寺的法会到第三日才算彻底结束,不过寺里的达官显贵们多数第二日日暮时分上完最后的祈福香就纷纷下山回京了。
沈府也在其中。
马车从泥泞崎岖的山路上驰过,颠得人头昏脑胀。
秦看着自己缠成熊掌的手,想沈浩初和卓北安之间的不同处。除了已经发现的那些诡异共同点外,她觉得,这两人还是不一样的。
沈浩初比卓北安要更明朗些,他会笑会怒,偶尔也有小脾气,不像北安叔叔拒人千里之外……
越想,她越觉得自己大概疯魔了,那可是北安叔叔啊。
是她太思念沈浩初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可以……专心写沈家的案子了。
为了天下苍生,我可以放任你的野心报负,忘记昔日种种,但为了我曾经冠过的姓氏,我不允许自己向一个窃国者曲膝,尽管也许我并不爱我的宗室,但我始终记得,我曾是大安公主。
谢皎《窃皎》
可以预见的虐,hohohohoho……
哦对,我还给秦雅想了个重生梗,啧……
第110章春闱
夜色深沉,星月无光,云厚厚笼着,城中一片阴郁沉寂,沈府门前的红灯笼照出满地潮湿。马车缓缓停在沈府门前,厚重的门“吱嘎”打开,里面出来几个挑灯的丫鬟与婆子。
何寄骑在马上停于巷口,隐于夜色中,隔得远远看马车帘子被掀起,缠着布绷带的手按在车壁上,秦揉着眼跳下马车,与小陶氏几人边说话边往家里走。
不多时,人影就消失在沈府门口,大门紧闭又恢复原来的幽寂,何寄方拉着缰绳调转方向往家里去。此番从南华寺回来,他不放心,便暗中护送了一路。
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接近她?
何寄不知。
秦家的事随着从南华寺回京的人潮而飞快地散布开来,成了全京城如今最受关注的谈资,沈家被殃及池鱼,不过好在众人谈起秦时多半只是叹一声“秦家可怜的大姑娘,是个没城府的”,谈起秦雅多是“那个刚烈的姑娘啊……”,至于秦舒,那评价便一落千丈,但更多的,都在感慨“从前看着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年纪轻轻怎么心机能深到这般田地”,也有怜悯她的“被盗匪掳走一夜,也不知遭了什么罪”……
原本京中传闻有意与秦家结亲的康王府也在第一时间放出风声,撇清了与秦舒的关系,更是从侧面验证南华寺里发生的所有故事。
这些都与秦没什么关系,她只在归家第二日到过罗氏的一封信。罗氏在信里劈头盖脸把她削了一顿,骂她隐瞒了秦舒害她落池之事,又言及秦舒自归家后便躲在房中不见任何人,秦达的尸首到现在还在官府里没抬回来,秦达的亲生姨娘为这事和秦舒并刘氏吵起来,大房闹翻了天,二房也不甘势弱,和大房互相撕扯攀咬,最后还是秦老太爷出面压下。秦老太太因见秦雅出家,秦舒名声大损,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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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整个秦家女子,又死了一个孙子,气到昏阙……
洋洋洒洒五页信纸,秦捧着读了半天才看完。
看秦家闹成如今这般田地,她谈不上高兴,也谈不难过,就像看一出别人家的闹剧,似乎都和她没有关系。想了想,她提笔回信,信中提及分府之事。
这至关重要之事,需要早日计划。
秦家发生这样的事,沈老太太待秦倒无异色,相反,她还有些庆幸。
“亏得娶进门的是你。”沈老太太当着秦的面如此感慨。
秦只笑而不语。上辈子娶进门的也是她,可结局并不好,她不过是经了一世长些心眼,要说多能耐多厉害也是没有的,自己有多少斤两她还是清楚的。
沈老太太怜她在南华寺受了这劫难,让她安心在蘅园休养几日再料理家务,秦并不好强,觉得自己这段时日确实累坏了,便应下,横竖府中人事已尽掌她心中,不必事事亲躬,她放手个几日也不成问题。
去南华寺两日,沈府并无异常发生。二房那头也很平静,沈浩文服软,亲自上岳家道歉,总算将邱清露和沈泽念给接了回来。春闱在即,沈浩文再无心思顾及他事,一头扎进书房刻苦攻读。邱清露又掌起二房事务,沈芳龄的婚期择定,其中大大小小的事宜都要料理,便由邱清露主要负责,秦代表公中从旁辅助,倒也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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