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蜉蝣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落日蔷薇
语毕她又柔声吩咐随行的婆子丫鬟:“你们几个要服侍好两位姑娘,跟紧她们,别自己贪玩倒把姑娘弄丢了,那我回来了可不能轻饶。”
人事安排一定,众人无不应声,无人有疑。
秦便起身往外,边走边道:“周庄头,烦劳带我先在庄上走走吧。”
“是。夫人请。”周庄头见秦年纪虽轻,行事作派却沉稳非常,也不见她如何冷面发威,可几句话出口,带来的人竟无一人敢置疑,心里便愈加尊敬。
在聚合庆走了大半日,夜里沈家人就宿在祠堂后的宅院里,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秦又再细细叮嘱了众人几句话,就带着三个随扈,和秋璃、谢皎坐着一辆马车往庆喜庄去了。
四月桃李花盛,田间小道虽不若官道好走,不过车帘撩开便能瞧见两边山上盛开的野桃花,轻粉满树,似一夜绽放,未遇雨袭风卷,开得那叫一个漂亮。
何寄牵着马倚在桃树下,手里转着折下的一枝桃花,正闭着眼等秦。车轱辘的声音由远及近,他睁开眼,瞧见狭窄山道上驶来的马车,车窗里钻出个乌油油的脑袋,正冲他笑着扬手。
近了,他便看清,秦乌油的发间簪着两簇新摘的桃花,脸上脂粉未施,颊上是淡淡桃晕,鲜活健康,笑容由心而生,唇瓣两点梨涡比桃花还甜。
他轻斥一声,纵马到她马车旁边,得她一声“何寄哥哥”,也不回话,只将手里桃枝递予她。她笑嘻嘻接下,晃着花把下巴搁在窗棂上,眉眼弯弯,容色照人,逼得何寄不得不将目光挪开,怕太过直白的眼神引她怀疑。
“就带了这点人?”看了眼她的随扈,何寄问道。
“人多了打眼,这几个都是侯爷留下的,功夫好,也信得过。”秦答道,又问他,“咱们先去庄子,还是先去栖源庵?”
“先去栖源庵。此庵地处荒芜,趁着天色正好早些过去,不怕迷道。”何寄见她双眸直往自己这匹枣红的马儿身上瞟,便笑道,“怎么?你想骑马?”
他记得,太妃寿辰那日,她曾沙场策马,丝毫不逊曹星河,而上辈子他们夫妻五年,他都不知她竟会骑马,且马术如此湛。
秦撇唇,道:“不骑,每回都输给你。”
何寄笑出声,是重生以来最爽朗的一次:“那我下次让你一段路。”眼里有些得意,觉得自己就是在西北与她并驾齐驱的何寄。
秦却忽然声,只盯着他。阳光下的少年神采飞扬,是上一世的她再不曾见过的洒脱。有时她觉得他不像她心里何寄,有时她又觉得他就是那个何寄,有着相同的侠气。
“看我作甚?”何寄被她看得心慌。
秦回目光在西北赛马,不管是他有心相让还是二人确实棋逢对手,她从没输给过他,都是平局。
“何寄哥哥,连姨近日身体可好?我听说她又病了。”她转而问起连氏。
何寄眉色一落,不无担忧:“嗯,从上年开始,她的病就反反复复,一时好一时歹,请了几个大夫都不管用,总难断根。这个月病情又加重了,如今正卧床养着。”
“连姨早年太过操劳,伤了身子,又失之调养,这辈子不容易,等这趟回去了我请位太医院的先生去给连姨瞧瞧身子吧。”秦仍旧趴在车窗上,与他闲谈。
连氏寡妇带大儿子,又要赚银钱,又要照顾儿子,早年在西北过得艰难,损了身子,早就染上顽疾。照上辈子的记忆,连氏在何寄去了以后身体就一落千丈,不过数月也跟着走了,这辈子连氏比那一世活得久了些,但顽疾仍在,不过
[重生]蜉蝣卷 分卷阅读195
药石吊着,时好时坏,也不知这辈子命数几何?他母子二人相依为命,若然其中一个不在,剩下那个便孤苦伶仃,连氏每常为此伤神。
何寄谢过她的心意,却闻她提及另一事:“连姨眼下最关心你的终生大事,上回在琢品记的时候,你提过你有意中人,怎不见你告诉连姨,好让她替你去求亲?连姨眼下最关心的就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若是娶妻,指不定她心里一高兴便百病全消?”
秦想起那根玉兔抱桃的簪子,何寄说过是买给他意中人的。他这人也是心高气傲,即便手头紧凑,买簪子的银钱却也在数日后就尽数送还到她手里。
何寄攥紧了马缰,唇忽抿作直线,良久方回她:“她嫁人了。”
马车磕到一处石洼,车身震了震,秦手一松,攥着的桃枝便落地,被车轱辘碾过,“嘎吱”一声断裂,桃花被碾进泥水,不复初色。
“倒是可惜。”秦替他惋惜。
二人间忽然无话,陷入沉寂,秦缩回脑袋坐进车里,何寄目光方似起火一般,烈焰滔天地隔帘而望。
他从未试过这样隐忍地喜欢一个人再多的骄傲,都愿意折作那枝桃花,碾入尘埃。
接触得越多,越无法自拔。
这与他当初爱慕秦舒并不一样,未得秦舒,他虽有遗憾,却是怨忿胜于难过,久了便淡了,他在乎的只有自己而已,所以求来重生,求来自己想要的生活,变成他想成为的人。
这本来很完美,但秦却是其中最大变数。
四月午时的太阳已有些炽热,不过山野间草木繁盛,却透着丝丝阴凉。栖源庵被一片荒芜草木遮掩,确实偏僻得紧,马车走得近了才能远远看到六角的塔顶。
“那是佛骨塔吧?”秦步下马车,问何寄。
“是。”何寄将马拴在附近的树荫下,前去带路。
从这里到栖源庵,已无可让马车通行的道路,只能徒步而行,幸而距离并不远,只是山道难行,秦不还是走出一头薄汗。
庵门被茂密藤萝所掩,有几朵朝生夕谢的勤娘子点缀其间,颜色绮丽。跟在秦身后的随扈上前拍门,不多时庵门被人打开一道缝隙,后面有个素衣尼姑只露出半张脸,警惕地看着外面,见到是男人后冷喝:“这里谢绝男客。”说着就要关门,却被随扈紧紧按着门。
秦见状上前,见那尼姑已是三十左右的人,便道:“这位师太,我乃镇远侯夫人,这两日在附近田庄视察农情,听闻贵庵乃由我家供养,便想来神明前上柱清香。”语罢,她招来谢皎。谢皎手中已提有藤篮,其中放着香烛果品等物,秋璃更是取来秦掌家所持的沈府玉牌置于那尼姑眼前。
尼姑听到“镇远侯夫人”几字里,脸色就已变了,话也不多说半句,门也未关便飞身转入庵中通禀。秦也不贸然闯入,只站在庵门口侯着,一会儿功夫,庵门忽被人彻底打开,里头迎出三个衣着相同的尼姑,正中那个年岁大些,脖上挂着串佛珠,朝秦合什拜倒,道:“阿弥陀佛,不知镇远侯夫人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夫人恕罪。”
“师太客气了,是我不请自来才对。不知师太法号?”秦略作颌首便带着人进庵。
“贫尼法号惠圆,乃这座庵庙的住持。”惠圆师太客气回答,又面有难色地看着秦身后的男人。
秦便令几个随扈在庵门处侯着,只带着何寄同行,惠圆见她面上已无回旋余地,又看何寄冷面抱剑,便只能任之,道:“夫人,敝庵供奉的是千手千眼观音大士,让贫尼带夫人前去上香吧。”
“不急。”秦笑了,道,“外头一片荒芜,此地却别有洞天,风景雅致,我想先在庵里走走,再行上香。”
惠圆待要阻止,秦却已径直往庵后走去。栖源庵建得清幽别致,风景开阔,大殿正后方便是何寄口中的佛骨塔。秦一路疾走一路看,在庵里看到不少女子,除了已削发出家的尼姑外,还有些穿着素衣带发修行的女子,似乎都在拾东西,见到他们几人纷纷吓得退入屋内,只把已拾妥当的箱笼放在院中。
秦眯起眸,这是要搬走?
“夫人,里面无甚可看,请夫人止步。”惠圆陪着她急道。
秦却道:“我瞧那塔建得漂亮。”
“夫人,那是不祥之地,夫人快别往前,省得沾染祟气。”惠圆劝道。
天际却有鸟儿扑翅声响起,秦抬抬,瞧见那七层佛骨塔上的最高处开的扇小窗中飞出一群洁白鸽子,绕着塔顶飞了两圈后纷纷落下。她展眼而望,小窗里黑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有人在塔里饲养了鸽群?
“好乖巧的鸽子。”秦夸了句,满面兴趣,拾步而去,不理惠圆劝说。
走出一片花圃,那佛骨塔全貌已然近在眼前。
她驻足,看到塔前站有一人,鸽群落在他四周地上,洁白羽毛散了满地,这人掌背托有一只洁白鸽子,正朝坐在石墩上的另一人温柔而笑。
秦怔住。
站的那人年纪不大,眉目清秀隽永,只是肤色苍白,似久不见阳光之人,病态的白着。
他看起来,有点像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啵儿~~
写了个《窃皎》的开头扔在微博上,正在犹豫要不要放过来,哈哈……
第113章身份
在秦想出那人长得像谁时,她身边的惠圆忽厉喝出口,尖锐的声音几乎刺破秦的耳膜。
“明烟!”她只叫出一个人的名字。
塔前的两人仿似惊弓之鸟,鸽群突飞,翅膀扑棱声乱作,直往秦面门飞来。才刚还平静和谐的景象转眼被破坏,这群看起来可爱的小家伙显露出突兀的攻击性,将秦惊得退后两步,何寄目光冷凝地踏前,袖风划圈扫过,鸽群扑棱棱地掠过他飞向高空,留下几片羽毛缓缓飘落。
秦目光从何寄身侧穿过,瞧见塔前两人已经站到一起。石墩上坐的原是个姑娘,此时已站到那年轻男人身前,垂着头,眼珠子却不断从低垂的眼皮下窥探他们。她很瘦,面色蜡黄,五官生得都薄,薄唇狭眸,容貌普通,头发毛燥枯黄,随意绑在脑后,身上衣裳洗到褪色且打了许多补丁,脚上布鞋破了个洞,大脚趾从里头钻出,秦看得出来,那鞋短了顶着脚。
“你们在做什么?”惠圆也被鸽群吓了一跳,此时惊魂未定地骂了两人一声,又朝秦道歉,“夫人,实在抱歉,惊扰到你了。”
“无妨。”秦淡道,目光仍在塔前两人身上流连不去
两个人都很紧张,但站在那姑娘身后的年轻男人显然更加紧张,他半侧着身,垂头看地,手悄悄地紧拽那姑娘的衣角,恐惧并且瑟缩。他也很瘦削,衣袍
[重生]蜉蝣卷 分卷阅读196
穿在身上像挂在竹竿上,个头不高,就比那姑娘高出半头左右。
“师太……对不起,我不知道今日有客。我们要搬离此地,我来帮他拾东西,见他……他舍不得鸽子,所以带他出来放放鸽群。”明烟磕磕巴巴地回答,头稍稍抬起,看着秦身上华贵的衣裳,露出丝无措的羡慕。
“带他回去!”惠圆喝骂的时候,也在留意秦的神色。
秦并无异色,只问惠圆:“他们是何人?为何住在塔内呢?这塔又有何名目?”
“回夫人,明烟是敝庵留的孤儿,在庵里做些杂役。这塔名为佛骨,里面……有高人舍利子,所以找了个人守塔。”惠圆目光闪烁答道。
“全庵都是女子,只有他一个男人?他叫什么?”秦盯着两人背影又问道。明烟已转身扶着那男人入塔,他一增动,秦方发现他宽大的衣袍之下,脚踝竟被铁链锁着。那铁链子很长,一直没入塔内,随着他的脚步摩挲着地面,发出轻微沙沙声。
从头到尾,他就连个反抗的目光都不曾露过,逆来顺受似乎早已接受这样的境况。
显而易见,他是被人囚禁在塔里,终日不得见阳光,所以皮肤才白得那样病态。
“他……他叫……浩允。”惠圆犹豫许久,咬牙说出这个名字。
浩允?
似乎有东西撞上何寄和秦的心,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均从彼此眼里读到某种不可思议的想法。秦又再望向那二人,明烟扶着浩允已要步入佛骨塔阴沉的塔门内,浩允仿佛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般,突然回头。
不论过去多少年,秦都始终记得那个眼神。
像长年蛰伏在黑暗中的蛇类,忽然吐出蛇信扫过她的皮肤,冰冷粘潮,叫她毛骨悚然。
从栖源庵出来,何寄与秦都异常沉默。四月春光分明妩媚明亮,秦身上的冰冷却久未退散。
在佛骨塔前撞见浩允之后,惠圆师太的态度便突然强硬起来,坚决不同意他们再靠近佛骨塔。他们又在庵内转了一圈,却再未看到什么怀疑的地方,而惠圆的口风守得更紧,他们探不出什么东西来,因有惠圆守着,他们又无法与其他人对话,时辰眼看不早,他们无法再多逗留,索性告辞。
“他的手……”何寄终于打破平静,他的眼神比秦要好,看得更加清晰,“有六指,两手都是。”
这并不是一个正常人。
秦陷入沉思,没有任何惊讶,只道:“你觉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
何寄有些恍惚:“是。他有点像……”
“侯爷。”秦替他说完未尽之语。
轮廓和眉眼,都有点像沈浩初,亦或是沈浩文。沈家的男人,多少都着某些共同的特征。
她忍不住捏捏眉心,这与她预想的结果差得有些远她以为佛骨塔里藏得,应该是沈家那个消失的大伯,但显然浩允的年纪不对,他和沈浩初差不了几岁。
“这里到庆喜庄,要多久时间。”想不通的事暂且放下,秦很快拾情绪。
“从栖源庵另一头下山,一个时辰左右。”何寄道。
“那我们加快些速度吧。”秦跳上马车,利落地吩咐车夫出发。
栖源庵另一侧的山路其实算不得路,只是条捷径,鲜少有人会走,比来时的路险峻许多。路面不平整,多是尖石砂砾,一侧是大斜坡,车夫也不敢加速,生怕有个意外马车翻下坡去,故而虽然秦心急,速度仍旧提不起来。
如此一来,她估摸着今日只来得及走完庆喜庄。
走了半个时辰左右,马车忽然缓缓停下,谢皎坐车门前,见状将马车门帘掀开,回答她们的却是何寄的声音。
“秦,前面有异常,不能再走了。”何寄策马,比马车要快些,一直冲在最前面探路。庆喜庄这段时间来了许多外人,论及危险要比栖源庵大许多。
秦跳下马车,走到他身边:“发生何事?”
“你自己来看。”何寄并没多说什么,而是领着她往前去。
山路弯曲已近山脚,站在这头的崖边,可以直望到对面山脚的情况。借着草木山石的遮避,秦掩去身形,看着山脚下一群人来来去去。若是他们的马车再往前,就会被发现。
“他们在做什么?”她问他。
“不知道。上回来的时候,并没发现他们在这里有过动作。瞧他们的打扮和人数,似乎是庆喜、庆源和旺平三庄的壮丁,也不像是江南王的人。”何寄盯着那群人道。
秦思忖片刻:“你能不能带我靠近看看?”
“那你要跟紧我。”何寄觉得自己很难拒绝她。
二人放弃车马,自斜坡的荒草丛间悄悄过去,秦猫着腰紧紧跟着何寄,就像从前在大西北的沙漠里冒险那样。斜坡之是片小树林,越过树林,就能直达他们站在高处所看到的那处地方。
树林不处茂密,但能很好的将他们的行踪隐匿。若非她与何寄为赶时间挑了捷径,根本发现不了这座荒山下的异常。秦与何寄停在树林外,秦已出了身密汗,直用手背拭额头与脸颊,走得急,此时她的气息也喘得急促。
林间静谧无声,只有鸟鸣虫吟并草木簌响声。
“我先进去看看,你呆在这里别动。”到了这里,何寄也不敢再冒险带她进去。
秦道了句“你小心点”便自觉找了丛茂盛的荒草要躲,可走了两步,又觉得哪处不对,便转身拽住他欲离的衣袖,压着声音道:“等等。”
何寄不解,她四下张望一番,寻了块两个拳头大小的石头递给何寄。何寄立刻明了,心道还是她细心,当下将这石头贴着地以内力掷出。石头滚入树林里老远,似乎绊到贴地的细绳,牵动了机关,只闻得“咻咻”破空之声,林中竟暗藏弩/机,数支利箭射出,看得二人色变。
一支羽箭朝林外射来,正冲着二人所站之位,势如流星。秦呼吸凝滞,危急关头双脚却如沉铅,幸而何寄身手敏捷,将人一把拽了跃入秦方才要藏身的草丛里,拉着她蹲到地上。羽箭落地,秦惊魂未定,刚要开口,却被何寄紧紧捂住嘴。
“别说话。”他的声音压得极低。
秦心脏怦跳不止,急促的气息都泯于他掌中,只余一双眼眸睁得老大。不过片刻林中就有脚步传来,由远及近。何寄将杂草拨开些许,秦便看到林中奔出两个手执长刀的黑衣人,身手矫健显然有武功,并非庄上农人。这些人耳目聪敏,秦气息太大极易被察觉,故而何寄才掩住她的口鼻。
那两人走出林外搜寻,拿着刀剑在四周围的草丛中乱刺。找了一会,并没寻到何寄他们藏身之处。
“没有人
[重生]蜉蝣卷 分卷阅读197
。会不会又是山兔野狐误触机关?”其中一人开口。
“不管是什么,小心为上,得坏了大事。近日燕王已对此地有所怀疑了。”另一个声音更加沉稳。
秦听那声音,已经离他们很近。她勉强镇定,保持身体不动。耳畔荒草突然一动,似有锐器刺入,还没等她反应,何寄已经按着她的脑袋把她往怀中一藏,又弯腰和她一起压到地上,秦眼角余光瞄见森冷刀光堪堪擦过自己鬓发。
那刀在草丛里来回拨了几下才回。
“回去吧。”那人终于确认无异,唤同伴一起走回树林间。
听到脚步渐远,直到再也没有声音,何寄的手才松开,秦半伏在地上,呼吸总算畅快,她也意识到危险已经远离,方动动身体要直起身,可转身之机方察觉自己还被何寄按着头搂着,情急之下男人的手劲力很大,生恐危险发生,他的目光便再隐藏。
秦看到直白灼烫的眼眸,他的情绪来不及遮掩。
“没事了。”她陡然一惊,拂开他的手。
何寄有些控制不住心绪,只能飞速起身,往外走了两步,忽听秦压低的疼呼,一转头却见她又坐到地上,五官缩皱地抱着脚。
刚才躲箭时何寄拉得仓促,她并无武功,身体没有应变之力,被强拉着跃进草丛时伤了脚踝,这会一动才刺刺疼起。
“怎么了?”何寄回身把剑扔在地上,蹲到她面前。
秦只是摇头,欲缓过这阵疼劲再站,何寄见她这模样却顾不上许多,嘴里只道“可是伤到脚?我看看。”说着便用手去抓她脚踝。秦没来得及缩回脚就被他的手捏住小腿,一时涨红了脸,急道:“我没事,你放手!”他压根没听她的话,只去脱她的鞋,秦急了,伸脚便踹在他胸口,力道不算大,却也让他向后晃了晃,手上力道松开些许,她趁机回脚,用裙子一盖。
“我都说了我没事。”她压低的声音有些急有些怒。
何寄再望她,她那水亮的眼里是两人泾渭分明的关系。
他不是她丈夫,碰不得她。
心里不知为何升起无名怒火,哑忍在胸,何寄久未言语,秦却已经站起,一瘸一拐往回路走,嘴里是强自镇定的话:“里面太危险,我们两不能再探了,回去吧。这件事,你要立刻禀报燕王和卓大人。”
这事已经不是她独力可查之事,她不能再贸然插手。
话说了几句,她没听到何寄声音,转头一看,却见何寄还站在原地,眼神晦明难辨地盯着她,她突然间就想起一个人来。
那人,也曾经用这样的目光盯着她。
一瞬间,属于上辈子的记忆翻天覆地涌来。
何寄在她眼里看到恐惧和厌恶,比之刚才面临生死绝境时的恐惧更甚,一如前世他死之前,每回遇见她,都能在她眼中看到类似的神情。
像被蛛网困住的蝶,挣脱不得。
那是对真正沈浩初的恐惧。
她不希望他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写快一点吧,我也想我家沈叔叔了……
第114章生杀
草木扑簌簌作响,有风吹过,秦汗涔涔的身体一阵发冷,倾泻过多情绪的眼眸飞快沉下。约是意识到何寄不过一片好意,他刚刚还救她一命,而自己的态度委实太差,秦半垂下头,道:
“对不起,刚才我急了些。我的脚没事。”
何寄不再接话,面无表情地拾剑站起,长步迈开,擦着她的肩越过了她。秦只得跟上,可他步子走得飞快,她瘸着脚每走一步脚踝都刺疼,怎么也追不上他,没几眼他的身影就消失荒草间。秦心道他这是生气了吧,她有些内疚,闷闷走着,幸好还记得路,只是没走几步就听得荒草尽处有“笃笃”声音传来。
拔开草丛,她就看到何寄站在一棵小树前,正以剑劈下段儿臂粗的树枝,又以剑锋削去枝叶,将粗刺刮干净,递到她眼前。
“拿着上山吧。”何寄平静道,眼中风雨尽去。
秦道声谢接过树枝,放在地上试拄两步,心中已是五味杂陈难以言喻,他此时将步子放缓,带着她从来路慢慢回去,只是一言不发。秦不习惯这样的沉默,她与何寄从前有说不完的话题,总是吵吵闹闹没有停歇,愈发让这沉默在她心里显得异样起来。
“何寄哥哥,你将来有什么打算?”秦找了个话题缓和两人间的气氛。
何寄不解她的问题,她便解释:“你打算当一辈子大理寺捕快?”
倒不是她看不起这份差使,只是捕快这行当几乎没有升迁的可能,俸禄微薄,也不能再参加科举,以何寄的本事做这差使,算是屈才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