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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蜉蝣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落日蔷薇
秦望的大日子,她和秦少白这做父母的,怎么能不在场?况今日贵客来得多,他们更加脱不开身。
何寄在偏厅坐了一小会,便听到外头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是甜甜的唤声:“娘!”尾音打卷,是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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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他眉梢一跳,快步走到会偏厅窗前,看着庭院树荫里的身影,婷婷袅袅,确是秦无疑。母女两不知说了什么,一路笑一路闹,秦走路没个正形,挽着母亲半埋头在她肩上,很是欢快,与在广泽时判若两人。
沈浩初不在她身边,应该是被留在外院陪着见客了。虽说镇远侯府被烧之事惹得京中非议纷纷,都道侯府要落败,可这谣言没出两天便不攻自破。
镇远侯府的旧事皇帝没有追究的意思,反倒连番赏赐下来安抚其心,沈浩初也因此前清州之事与乔宜松之案接连几天被召入宫中面圣,后又随卓北安同审此案,听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天子对沈浩初十分赏识,而卓北安亦大力举荐,隐隐约约有扶植沈浩初取代自己辅佐天子之意。众人略作品味便已猜到,这些年卓北安蛰伏大理寺只是因为身体关系,否则以他之才早入内阁,如今既看中沈浩初的才能,他自是要扶其上位。有他相助,沈浩初入内阁是迟早的事,现在不过磨练,是以虽然沈家出了那样的事,但京里想结交沈浩初的人不减反增,就连初时不待见他的秦厚礼,此时也让沈浩初陪着见客说话,再无从前轻视之意。
对于沈浩初的变化,京中之人看在眼中,都说他昔年纨绔不过韬光养晦,实则锋芒藏而不露,深不可测,然而事实如何,也只当事人知晓。不过对秦家三房来说,这便是如虎添翼,得回一个三元及第的状元儿子,再加上备受天子器重的贵婿,秦家三房因这一双儿女大扫往日困顿之意,成了京中争相结交的对象。
短短一年,各人命数皆改,都有新的出路,只有他,囿于原地,挣不出心牢。
“你何寄哥哥在里面坐着,带了不少你连姨腌的吃食过来,说是要给你的,你进去见见他?”
正心思万千想着,何寄忽闻罗碧妁声音传来,他忙抬了头振作神,唇角微微扬起,是个温和客气的笑。许久不见,他很想她,但那思念不能表露,他只是何寄哥哥,哥哥而已。他退回屋间,期待劫后的第一个相逢,可她那脚步却停在了长廊之下,没再接近偏厅的门。
有时耳朵太好使,也是件痛苦的事,会叫人听到不想听的话。
“不了,娘请他好好吃酒吧,我想去园子里转转,这儿怪闷的。”秦的声音糯糯的,听不出喜怒。
“你与何寄那孩子这是怎么了?”罗碧妁却明显察觉出她的疏远。
“没什么。”秦已转身离去,脚步渐远。
母女两还有琐碎言语传来,何寄已然听不进,只认清了一件事。
秦不愿再见他。
秦在园子里逛了一小会,身边就已聚集不少的姑娘,有些是秦家的女儿,有些是亲戚家的姑娘,都恭敬唤她一声“侯夫人”,有那些想套近乎的,便直接叫了“大姐姐”,秦不过笑笑,将带来的礼逐一分了,没有差别对待。
往昔这样的聚会,姑娘们围着的,多是秦舒秦雅她们,如今秦雅出家,秦舒落败,不再出现于人前。
“看,那是谁?”走过莲池时,有人伸手遥遥一指。
七月的天,满池荷花盛放,有人在池畔的毒日头下怔怔站着,一身白衣萧索。
“二姐姐。”很快便有人叫出她来。
一时间,众人神色皆复杂起来。大房与三房不合,秦舒秦不合,这已是秦家人尽皆知的事。秦舒出了那样的事,在家中避了数月,声名已是不堪,虽有江南王的亲事在身,也不过是填房,更何况这亲事不被秦厚礼看好,这些时日秦大老爷与和老太爷秦厚礼起了龃龉,父子矛盾渐深,秦厚礼要大房退了江南王这门亲事,大房却死不让步,秦舒夹在中间,嫁也不是,不嫁更不是退了这亲,京中愿意娶她的人家,还剩几个?
因着这些破事,就连秦望归宗的大好日子,秦家大老爷也不出现,秦舒更是称病不出。
可避来避去,她还是在这里撞见秦。
“她不会是要寻短吧?”身后的人小声道。
秦蹙眉,转头看了眼有,余声皆噤,她拿团扇挡着阳光,摒了众人独自走到池畔。
这个位置,正是当初她被人推入湖中之地。
“站在这里后悔?”秦看着满池莲花,淡道。
秦舒并不转身,声音冰凉:“不后悔,再来一次也是一样,你只是胜在运气太好。”
秦捏着扇柄,看远处蜻蜓飞起。对一个因此受过断头之刑的人说运气好?真真可笑。
“冥顽不灵。”她道。
秦舒望来,神情憔悴,脸已瘦得削颊立骨,虽还是我见犹怜的美,却透出几分刻薄,没了从前仙姿丰骨,只是个寻常美人。
“你得意什么?若没有当日之局,你秦又何德何能能做上镇远侯夫人,风光万丈地站在这里?你不应该感谢我吗?”秦舒冷笑。
“感谢你?谢谢你推我入湖?谢谢你设局让我错嫁他人?还是要谢你几次三番夺我母亲家产?”秦摇了摇扇,风也是热的,她不想再站在这里,“你想要的,都是他人手中之物;而我所有的,不过是我自己应得的东西。如今这一切是你咎由自取,与旁人无关,你且好生受着。”
平静抛下几句话,她走回树荫之下,有人大着胆子问她:“大姐姐同二姐姐说了什么?可是劝她回来?”
“劝不动,放心吧,她不会寻短。日头毒辣,正适合反省,随她晒着吧。”秦摇着扇离去,不再多言。
何寄在端安园呆得烦躁难当,秦家请的人多,下人们不够用,都派到前边招呼人,偏厅里也没人招待他。他略又坐了会,便出了偏厅,自去前院找酒。因连氏的关系,秦家他常来,路也熟,下人们也认得他,今日宾客又多,他独自一人倒也不奇怪。
只是走没两步路,他就听到端安园的长廊下有两个丫鬟捧着衣裳往外走,边走边闲谈,声音远远传来,清晰入耳。
那都是罗碧妁身边的丫鬟,聊得正是秦望,只是说着说着,又扯到沈浩初身上。
“二公子是俊,不过咱们姑爷也不差,天底下像他那么好看的男子,可不多见。要是能叫我遇上个这样的,把心掏出来也甘愿。”
“你这死丫头,这话也敢说?二公子和侯爷,是你能想的人吗?”另一人便骂道。
“我哪敢啊!这不是随口说说嘛,再说了,你不瞧侯爷对咱们姑娘那叫一个疼宠,今早下马车时都是他抱着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呢,旁人哪插得进去?”先头说话的丫鬟笑了,不无羡慕,又神叨叨地压了嗓,“我听说为了咱们姑娘,侯爷把原先房里侍候的丫鬟都遣散了,一个没,又怕姑娘年纪轻吃不消,生生捱了一年才碰她。刚头咱们太太问起秋璃姐姐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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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你猜秋璃姐姐怎么回的?”
“怎么回的?”另一人来了兴致,连步履都放慢。
“秋璃姐姐说,昨个儿是侯爷与姑娘成亲一年之期,咱们姑娘竟在屋里穿了嫁衣等侯爷回来,说是要纪念成亲一年,竟然在屋里悄悄又拜了次堂,终于把这事给办了。”那丫鬟“嘻嘻”一笑,小小声说着,又道,“想不到咱们姑娘竟有这情致,怪不得侯爷疼她,别人哪想得到呢?以前夫人还操心那事,现在可算是放心了。”
二人聊着聊着,渐行渐远,声音也消散在满园的蝉鸣中。
何寄的身影自林荫间转出,下意识要攥腰间的剑柄,可今日前来道贺不曾佩剑,他的手落个空,便只死死握成拳。
满心满耳,都只剩下刚才丫鬟说的那话。
她又拜了一次堂。
那并非什么夫妻情/趣,而是她彻底摒弃过去,另嫁他人。
秦家宗祠已开,早上宗亲与族中长辈都已来齐,族谱亦被请出,果品牲礼齐备,秦家男人们已跟着头发花白的秦厚礼在秦家宗祠里候着,秦扶着母亲立在外头,看着自家父亲带着神采飞扬的哥哥大步踱进来,跟过秦时,秦望悄悄朝秦眨了下眼,仍是从前风流肆意的神态。
秦笑了,回了个鬼脸。
认祖归宗的仪式并不繁复,在祖宗牌位前敬上三炷香,名字记入族谱,再向秦厚礼与父母奉茶,最后由秦少白带着一一见过族中长辈,便算是正式归宗。一圈下来,秦望拿了不少厚礼,人散时秦望拉住秦,献宝似的让小厮把所得之礼捧到她面前。
“挑挑,喜欢什么拿去。”他大方地挥挥手。
秦看着那些东西,都是男人用的,多是佛串、玉佩之类,她没什么兴趣,只看中一套秦厚礼给的上用端砚,也不客气,用手一指,秦望马上会意:“一会送过去,你走的时候带上。”
她笑开,夸他:“哥哥真好!”得了这夸,秦望心里高兴,岂料这丫头马上就转头和秋璃说:“那套端砚放到侯爷书房去。”秦望脸上的笑就垮了,他不痛快。
妹妹是他的,才认回没多久,已经满心都是别的男人,他能痛快才见鬼。
当下他摊出手,冷道:“给我。”
秦莫名:“给你什么?”
“礼物。”秦望不悦,“别人都送了,你怎么不送?”
“我送了啊,一整车呢。”秦委屈得很。
“谁要那些东西。”秦望这人性子古怪,不入他心的东西,金山银山捧到面前都没用。
秦撅了嘴:“那些东西怎么了?哥哥看不上,那我送给别人去。”他的语气惹着了她。
秦望还待再争,到底知儿莫若母,罗碧妁看了半天笑道:“望儿,那里头有你妹妹给你亲手做的衣裳鞋袜香囊剑穗,你真不要?”
“……”秦望卡壳。
秦得势:“不要算了,我拿去给别人,你还我。”
“不还。”秦望终于又笑起来,拍了一下她摊开的手掌,心满意足地走了。
到了傍晚,前来赴宴的宾客一一驾临,秦便陪着沈浩初帮着自家父母兄长迎客。
“大理寺少卿卓北安卓大人到”外头唱名声响起,秦自沈浩初身边踮起脚,果见秦少白亲自迎着身着官服的卓北安进来。
他刚从官衙出来,一身衣裳来不及换便过来了。这样热闹的应酬,若搁从前,他必是不愿应付的,可这次却有些不同。
自那一别后,卓北安再没见过秦,除了偶尔她会借沈浩初之手递来的关心,二人间没了牵连。沈浩初归来,她不会再去寻他。
云集的宾客中,沈浩初带着秦过来打招呼,他目光清亮地拱手道:“见过卓大人。”秦说的却是:“北安叔叔。”一派欢快,有再见故人的喜悦。
从前不觉得,今日见了这两人,卓北安方从这声称呼中品出些许苦涩,然面上到底还是如常,笑得越发像二人长辈。旁人只将沈浩初视作卓北安的学生,未往他处多想。
秦同他,不过几声寒暄问候,语落之时想着风风雨雨里的帮扶,又想着自己枕边的男人与他是同一人,不有些怅惘。那边有人来请卓北安入座,卓北安便朝他二人拱手,秦福身以送。
卓北安走出两步,忽又转身,朝二人道:“今日你家大喜,我也不知要送什么,就把埋在大理寺柿子树下的酒都挖出来,权作贺礼。”
秦微怔,他又似叹非叹地道:“日后,你别再去挖了,树下没酒了。你们……要好好的。”
沈浩初已揽了她的腰,郑重道:“多谢,我会的。”
寥寥数字,一段自己对自己的承诺。
席宴酒过三巡,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谈笑声不绝于耳,女眷这边亦是面酣耳热,秦今日作为半个主人,又是镇远侯夫人,前来攀交敬酒的人很多,就算每杯都浅酌小抿,也喝了不少。
胸口突突直跳,她告个罪,离席回端安园小歇。
一回屋,她就瞧见十来坛酒摆在父母屋子的翘头案上。酒坛不大,已被擦得锃亮,只是坛口泥封仍紧,她一眼认出来,那是卓北安酿的酒。
数了数,总共十六坛。
十六坛酒,是他一生所酿,往后,就再没有了。
树下没有,他也不会再酿,那是他断去的念想。
秦情不自禁取来一坛,去了泥封,寻了小杯满上,一口饮尽,熟悉的味道由舌入心。
这酒沈浩初也会酿,一模一样,然而沈浩初酿的是新酒,而这十六坛却是陈酒。新酒清甜,陈酒甘醇,是他二人这一世已截然不同的人生。
自斟自酌了两杯,秋璃忽进来禀道:“夫人,何寄公子在外头求见你。”
秦晃着酒,摇头:“不见。你去告诉他,以后都不见了。”
秋璃一愣,这话太绝,且没有前因后果,她不知如何转达,可看秦已无意多言,便只得退出自想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还有好几个情节没写………………………………
第165章挑明
秋璃拦不住何寄,他才刚听她说秦不得空,也没问缘由就往里闯。秋璃觉得他可怜,为着秦生生死死一场也没捞着个好字,原不想将秦那话告诉他,可他这么横冲直撞的,逼着她将话说死了。
“不见我?为何?”何寄似乎早已料到,没有惊讶,只是追根究底。
原因秋璃哪里知道,只能揣测,再小心翼翼地点拨:“夫人到底已经嫁人,你也不是她亲大哥,见得多了风言风语传得厉害,夫人也难做人。”见他停步,到底怜他一片痴心,她又劝道,“我也知何公子有心,但到底……当断则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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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依着此前那根玉兔抱桃簪,猜测何寄有情,便从这上头揣度劝诫,哪里能想到那匪夷所思的事上头。
“我能有什么心?再有心也挣不出兄妹二字,要断什么?你让她出来,我要亲口问她。”何寄没将秋璃那话听进耳中,他心里还记着这一年来的种种,去广泽路上的患难与共,那一箭扎在他心上,流着血和着泪逼着他忘,他已经退了,她还想他怎样?
莫非连见上一见都是奢望?
亦或是,她瞧出什么来了?
隐隐约约的,他早已意识到她的转变,自欺欺人地不敢触碰,如今却是呼之欲出。
“何公子,你莫再往里去了。”秋璃见他不依不饶要闯,也急了,可她哪里拦得住人,“你……你讲点道理……”
“闪开!”何寄挥手推开她。
秋璃大急,却听廊下传来冷喝:“秋璃,下去吧。”
秦到底是被庭院里的动静惊到,捏着眉心出来,站在檐底被暖黄的光照着,人影斜斜细细落在身后。
有些事避不过去,今天不见,明日也要遇着,终究不是办法。
秦不想再躲,喝了酒,气变粗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干脆将错就错把他当成何寄哥哥算了。上辈子虽然闹得那样不堪,到底他也不曾真正向她做恶,不过冷着,朝朝暮暮行如陌路人,这辈子就更别提了,他帮过她很多次,恩怨情义早就算不清,她睁只眼闭只眼也能过去,只是……
若没有那根玉兔抱桃簪,若不曾发现他的心思,也许真的可以。
“你终于肯见我了?”何寄眼里刮着冷风,是质问的语气,看她娇娇柔柔挨着漆红的柱子站着,胸口膨胀到要炸开的烦躁却又散去。
秋璃顿了顿足,想说什么,却在秦的目光之下离开。
秦知道秋璃担心什么,但她并不害怕与何寄在这里单独相会,一来丫环小厮们都去了前院帮手,这里无人;二来这是三房的地界,便是有人也都是三房的,哪个敢碎嘴?三来……她有沈浩初撑腰,这天下所有人都不信她也没关系,他信她就够了。
所以,她的腰粗背挺,无惧。
“为什么近日不肯见我?我得罪你了?惹你生气了?”见她不语,何寄压着气问道。
她站在灯下,那一脸的妩媚和通身的风情,连夜色都压不去,明晃晃的惊眼,却又扎心。
他的语气,很有兄长对妹子的包容,有一瞬间,眉目神情都像极了何寄。
秦恍了恍神,道:“我没生你气。你也没得罪我。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见比较好。”
“因为那根簪子?还是别的原因?”他想要求个明白。
她叹息的声音清晰可闻,声音糯糯卷卷,没有脾气,可那话,却夹着霜。
“你可还记得,在大理寺时,你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他努力回忆,只不过零星碎语,想不起来。
“如果以前那个沈浩初回来,向你道歉,求你原谅,你会原谅他吗?”她开口,有风吹过,灯笼晃了晃,将她的身影吹飘摇不止。
何寄如遭电殛,脑中炸开一片,嗡然作响。他的脸藏在夜色中,朦胧晦涩,英挺的眉眼似乎困顿成茧,埋着挣不出的亡蛾。
“你……知道了?”良久,他涩涩开口,“是他说的?”
秦摇头:“他没说,你们那日在我床畔的对话,我听到了。不过就算没有听到,我也猜着,你和何寄哥哥一点都不像。他与我赛马,从来没赢过我;他知道我吃小考会出疹子,再怎么同我恶作剧,也不拿小考来逗我。一直误会我喜食小考的,只有一个人,沈侯爷,是你么?”
皮囊未改,然内里已换,细枝末节的东西总难长久瞒住,她怀疑过,也猜测过,原不想揭穿,可不说破,纠结不去的过往又如浑水一潭,叫人难受。
何寄笑得艰涩:“原来果然早已猜着……”
“我的何寄哥哥,还是不在了,对吗?”她笑得也极涩,因为何寄。重头来过,不见得什么都能改变,起码那个疼她宠她的哥哥,永远不会回来,不止不会回来,连临别一面都没能见着,还要将皮囊借予另一个男人。
何寄沉默着,试图读懂她心里想法,然而一无所获。
“你还怨我恨我上辈子所为?原谅我,秦,我和你一样,受秦舒蒙蔽而已,一直以来,我爱的……”
他又尝试解释,却被她打断。
“别说了。你在大理寺问过我的问题,我记得我给过你答案。”风吹散了酒意,她的话很凉。
这一回,何寄想起来她的答案。
“我不需要他的道歉,也没什么原谅不原谅,我只希望他别回来,永远别回来,我不想见到他!”
他摇了摇头,觉得这番话委实绝情。几次三番的拼死相救,换来她绝情如斯?
永远别回来……她盼他死去……
“不必道歉,也无谓我原不原谅,因为我不恨你。上辈子那般争争斗斗,吵得天翻地覆,说到底我也年轻气盛,不知进退,那错,我担走一半,你我扯平。你没有亏欠我什么,只是你我缘浅,相见不如各安天涯。”她平心静气地解释,是真的不恨不怨了。
回首前路,他纵有十分不对,她又何尝全然无辜?
何寄却听不进她的解释,胸膛里那簇火骤然烧起,焚得理智全无,他两步逼到廊下,将人困在墙根,秦吓了一跳,没料到他突然翻脸。
“不用道歉?无谓原谅?永不相见?秦,你别忘了,牵着你拜堂的人是我!就算你另嫁他人,是不是也该问我允不允?”他想起丫鬟说的他们另行拜堂之事,又想着她绝情至此,暴戾之气充盈满胸,愤而攥起她手腕,“用大红花轿将你迎回侯府的人是我,与你拜天地父母的人也是我!你凭什么能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我也无辜,你可以给那个躲在我皮囊下的男人机会,为什么不能给我机会?”
“放手!”秦奋力甩开他的手,“机会?你可曾给过我机会?娶我回府,牵我拜堂的人是堂堂镇远侯,你又是谁?你别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黄泉路上,跪求上苍舍弃所有换得自由的人是你吧?若能重生,愿择命而归。这话是你说的吧?”
她记得,那人跪在苍穹间,虔诚祈求,放弃所有。
而她,是被他亲手放弃的。
“重生之后,他也问过你,问你可要割舍你的身份家人妻子,你又说了什么?你既然舍弃了,何必回头?”秦已冷了脸,无论有情无情,被当作弃子的感觉总是不好,她是人又不是物,有感情的。
何寄哑然,他没料到她竟瞧见他在混沌中所求之事。
“这辈子你已求仁得仁,还想怎样?你求自由,求洒脱,烂摊子我




[重生]蜉蝣卷 分卷阅读291
们替你兜了,责任我们也替你扛了,可你不能得寸进尺,想求尽心头所想。我也喜欢红尘自在,我也爱肆意江湖,可我知道我不能真去寻那样的日子,因为我舍不得我爹我娘,舍不得我牵挂的人,所以我放弃自在求个平安,佛云舍得,有舍有得,这很公平。”秦抹抹眼,道。
人这辈子,谁还没个梦想?可有些梦想需要放弃太多东西去成全,她舍不得,所以放弃梦想;他舍得,所以求来所想。
可是不能,得偿所愿后又贪求所舍之物,人生在世,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把好处都占尽了。
“今生,你既为何寄,那便好好以何寄之名活下去吧。那是我一生最羡慕敬仰的人,你别……污了他的名头。”秦絮絮说完这几番话,已用尽余力,“你曾帮我救我,我自记在心间,谢你之恩,其他的,我给不了。再见也是无话,各自珍重吧。”
何寄双眸赤红地看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慢慢地后退,退到夜色之中,猛地转身,狼狈不堪地急步离去,瘦削高挑的身影,转眼就没入茫茫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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