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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密探夫妻档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翦花菱
邵良宸蹙眉思量:“想要借锦衣卫火漆密信的渠道匿名告发,也不是常人能做到的啊。”
“那也是。”钱宁点点头。
究竟什么人会通过火漆密信的方式,给京城透了个不明不白的讯息,任他们两个明脑袋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钱宁拧着眉头摆摆手:“这事儿想不通咱就先不想了,总之送信那人现下看来该是与咱们一头儿的,无需咱们心提防也就是了。”
“嗯……”邵良宸含糊应了,心里却总觉得此事怕是有着什么重大隐情。他从袖中取了一个瓷瓶出来,放到桌上,推至钱宁面前。
钱宁一见就眉花眼笑:“就是这宝贝呀?”
邵良宸郑重嘱咐:“据胡太医说,此药的效力确实不同凡响。你若想试,千万不能多吃。到时拿给孙景文,你就说,听说当年西厂厂公汪直幼年被阉,后来都吃这个药吃好啦!”
民间确实有着幼年被阉割的宦官可以“治好”的传闻。
钱宁笑不可支,指着他道:“好好好,真有你的。”
两人吃喝闲话了一阵,钱宁迟疑再三,方道:“有件事,我实在觉得说出来牙碜,可想来想去,总也还是该告诉你才好。”
邵良宸难得见他神色如此郑重,便知事关重大,停箸问道:“什么事?”
钱宁道:“你可否先对我说说,这阵子依你看来,朱台涟此人如何?又待你们夫妇如何?”
邵良宸说起这段时间所得讯息,一直都有意回避开与朱台涟相关的部分,为的就是怕被钱宁知晓朱台涟与谋反相关,以后想要徇私解救不容易,听他问到了这里,邵良宸答道:“二哥此人沉默寡言,深藏不露,你也见到了的。他究竟想些什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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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什么,轻易不会叫人知道。不过他对我们夫妇,一直还是很关照的。”
钱宁缓缓点头:“有一桩事是他差我去做的,事后还叫我别来告诉你,看起来,他是真挺关照你的……”
邵良宸并未想到自己先前的那份揣测竟然这么快就得到了证实,如果朱台涟不是差遣的钱宁去做的,他确实可能永远也难以得悉真相。
当日回到安化王府时,邵良宸心情很有些沉重。
简单而论,好像如果他没有自告奋勇代替安惟学去送赎金,朱台涟就不会为护着他杀安夫人,可那样的话,安惟学与安夫人夫妻两个很可能都要死于劫匪之手,看那伙人的架势,怕也不会只杀了安惟学泄愤就放过安夫人。
真去推想根由,如果他与何菁没来安化,就不会有这场接风宴,也就不会给劫匪得到绑架安夫人谋害安惟学的机会。似乎还是因为他们的参与,招致事情转为了这个走向。
不过依邵良宸的模糊印象,如安惟学这样的刘瑾派官员,等到安化王府谋反起事之时,会是头一批被屠戮的对象,届时安夫人能否逃过一劫,不去随着丈夫一同殒命,也是难说得很。
依着朱台涟就是谋反主使的猜测,好像虽然提前了几个月,安夫人无论如何,都会是死在二哥手里的。
当日见到安夫人惨死,邵良宸曾经十分痛心愤恨,也曾很想替她报仇。可如今得知了这个结果,又不茫然不知所措。
安夫人是钱宁亲手杀的,奉的是朱台涟的令,钱宁做此事实属被迫,很不情愿,而朱台涟的目的则为了保护他,那么他如今又该为安夫人之死去怪谁呢?真是笔糊涂账!
而且,先前他一直有所怀疑,朱台涟如果有着谋反的心意,就不可能对他这个疑似探子毫不提防,那么平日对他流露出的关切就该是假的,是为迷惑他来的,可从此事看来,又不像是。
朱台涟如果真要谋反,并且也洞察到了他是坐探,就该趁着他去救安夫人那次机会一举杀了他,正好不着痕迹,对何菁也能有个交代。现在这做法,为了救他都不惜杀人,显见与他的推测全然相反。
如此一来对朱台涟才刚有了点眉目的揣测又重新陷入了迷雾。
邵良宸只得猜测,二哥其实并未察觉到他的身份。
“二妹夫?”
邵良宸才走到二道院,竟意外地迎面见到孙景文笑脸相迎。他忙拱手施礼:“大姐夫好,您这是刚拜望父亲出来?”
孙景文笑着摇头:“我是特来拜望你的,听桃园的下人说你出去了,我又不好单独去见二妹,便一直在此逡巡着等你回返呢。”
邵良宸心里顿时生出一百个提防,面上含笑道:“大姐夫找我可是有事?”
“嗯,有点事。”孙景文亲亲热热地拉了他的手臂,携他走到一二道院中间的穿堂里,遣走了在此当值的下人,方道:“是这样,我去京城之时,偶然得来了一件宝贝,想要请二妹夫来赏鉴赏鉴。二妹夫眼界广,想必比我更能看得出门道。”
说话间他已从袖中取了一个长条小木匣出来,打开匣盖,小心翼翼地捏出一支凤翅金步摇来递给邵良宸看。
邵良宸接过来,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大姐夫说这是宝贝?我倒看不出它好在哪里?”
孙景文翘着指头拈回金钗,笑吟吟道:“二妹夫,明人不说暗话,我特意寻了你来单独说起此事,为的就是不张扬给外人知道,你见了我这份诚意,难道还不愿吐露实情?”
邵良宸一脸雾水:“大姐夫还请明言,您是想听我吐露什么?”
孙景文饶有深意地望他一眼,晃了晃手上金钗:“这东西,是我一个名叫葛城的手下捡来的。他随我一同去到京城,曾与我一道见过二妹妹一面,后来有天他独自外出,偶然见到一个像是二妹妹的女子,就上前询问,却被对方否认,这金钗就是那姑娘掉落的。”
邵良宸见他停下来,便追问:“然后呢?”
孙景文一脸得意笑容望着他,似是嘲讽他明知故问,慢悠悠道:“在那之前,我也曾经拦住过二妹妹询问,也被她否认。京师虽大,想遇见年纪相貌都如此相近之人也并不容易,葛城遇见的那个姑娘,也就是这支金钗的主人,必定就是二妹妹无疑。听葛城说,当时酒楼掌柜曾提及那姑娘有着相公,想必就是二妹夫你了。二妹夫自称是商贾出身,不知……又是从何处弄来的这有着御赐印戳的首饰呢?”
邵良宸眨眨眼,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大姐夫是因为见到菁菁曾戴过御赐的首饰,觉得奇怪,才来找我询问?我倒不记得菁菁说过曾有此事,怕是那位葛先生弄错了吧?他现在何处?可方便叫他出来说上一说?”
孙景文笑着摇头:“你明知道的,他当日因对二妹妹出言不敬,被你差遣手下打成了重伤,现今怕是尚未能恢复行走,自然不能跟我一道回安化来。”
邵良宸依旧一脸迷茫:“我还是不明白,大姐夫究竟是想说什么呢?你觉得蹊跷,我说不知此事你又不信,见证的人偏巧又不在,你拿了一件死物来问我,又想听我如何回答?我从不留意女人头上这些玩意,这东西是不是菁菁的,我可说不准。再说了,这御贡的东西虽说稀罕,但皇亲国戚天下也有着不少。菁菁毕竟是王爷之女,若说当年岳母大人离府之时曾带走过几件王府里的御贡首饰,留给了菁菁,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哈,你果然生了一张巧嘴。”孙景文拿手指点着他笑道,“你说的是没错,不过王府的玩意都有着记档,当年白姨娘有没有带走过什么首饰,能翻得出记录。再说,这上面除了御贡印戳,还留了匠人的姓氏,若被有心人找到御用监去一打听,想知道这是什么年代出来的物件、落到了何人手里,怕也不难。”
邵良宸刚想开言,孙景文一摆手阻住他,曼声道:“二妹夫听我一言,这边的诸位大人们,不论是为了防范刘瑾,还是其它什么缘故,都对京城来的人十分戒备。倘若被他们得悉你曾有过御贡之物,那么所有京城过来的人当中,他们必定会将你列在怀疑与戒备的首位,人家可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到时候,不管你是行商,还是……想做点其它差事,恐怕都会步履维艰呢。”
邵良宸也随着他缓缓道:“所以大姐夫是想……”
孙景文走来他跟前,轻晃着手中的小木匣:“二妹夫有所不知,我这人其实胸无大志,好打发得很。你只需出上一万两银子,这个宝贝便由你拿走,如何?”
一万两银子,他轻飘飘地说得好像一百两似的。邵良宸似感荒诞,挑着双眉面露苦笑:“原来大姐夫是缺银子花了,咱们是一家人,您真缺银子,但凡开个口,我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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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伸手相帮的道理。可是,您要是用这种办法来要……”
孙景文打断他道:“二妹夫放心!我方才虽说了人家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为这事跟你要钱必定仅此一回,绝没有靠这一桩事儿吃你一辈子的打算。这是生意,生意便要讲究诚信。只要你给了银子,此事必会烂在我肚里,谁也别想知道。”
邵良宸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大姐夫,你来对我说这些话,家里还有谁知道么?倘若二哥……”
“哎?”孙景文将手中小木匣一立,止住他说下去,“二妹夫是聪明人,理当明白,二哥疼你,那是看在二妹妹面上,隔了一层的,真要牵涉上点大事,二哥向着谁还难说呢。倘若你够聪明,就别拿这点‘小事’去烦扰二哥。那样对你,可没半点好处。记着,破财灾,才是上上之策。我言尽于此,容你考虑。三日之后,我再来问你答复。但愿到时,二妹夫能有个明智之选。”
说完就拱了拱手,出门而去。
邵良宸望着他的背影,不禁想到:他又不知我是东莞侯,凭啥认定一个卖大灯的厂卫探子拿得出一万两银子呢……是了,家里能有御贡金钗的自不是寻常来历。
他发觉自己是被刚这段奇葩经历绕懵了,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第58章决心割舍
半刻钟的工夫过后,邵良宸已盘腿坐在桃园炕上,将此事尽数复述给了何菁知道。
何菁扶膝跪坐在炕褥上,怔怔地听完,大睁着一双水亮杏眼道:“他竟然来敲诈你?”
“是啊,”邵良宸手中玩弄着白瓷杯盖,闲闲地笑着,“我也当真是没想到,他留意到那是御贡之物,反应竟是来敲诈我。”
其实早在遭遇葛城当晚,听何菁说清了身世之后,邵良宸便对丢失的那支御贡金钗留了心,早就有所提防。他接了调查安化王府的差事,得知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物事落到对方手里,怎可能不去早做准备?
孙景文虽然好好回了安化,那个受伤的葛城是回不来了,邵良宸已与张采说定,等孙景文离了京城,就暗中拾掉葛城,伪装作事故,这对厂卫而言毫无难处。
只要葛城回不来,孙景文并未亲见那支金钗是何菁所遗落,更没人见到金钗主人的丈夫就是邵良宸,那金钗的威胁就不大,想要蒙混过关并不难。
比起他杀袁雄所冒的风险,这事可谓是微不足道。
这些筹划他都对何菁说过,所以临到此时,夫妻两个一听说那支金钗引发的结果竟是孙景文的敲诈,俱是觉得荒诞离奇,并没多少紧张之感。
何菁欠身问:“那你打算如何应对?不搭理他总不行吧?”
“那自然不行。”邵良宸目光撇向一边,“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杨英仇钺那些人本就会对我有所提防,倘若再听说从咱们手里出过这东西,很可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做我这一行,自然是尽量别去引起人家注意最好,不说别的,若是人家派人对我随时跟踪盯梢,就难为我制造麻烦。所以说,还是尽可能不让他说出去最好。”
何菁一皱眉头:“那你又想怎样,总不能真给他一万两银子吧?”
邵良宸抬眼瞄着她:“一万两银子换我平安,难道不值?”
何菁顿时苦了脸:“啊?真要给他啊?咱家一共才有几个一万两?凭什么要便宜那种势利小人?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据她所知,他们家除了固定财产之外,现银连整带零,统共也不比一万两这个数目多多点。真要给了孙景文,差不多就算是倾家荡产了。
看着她几乎要哭出来的模样,邵良宸笑不可支,指着她笑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银子!当日才丢了那么小的一支金钗你都心疼得要命,怎可能舍得一气儿拿出一万两银子来给人?”
何菁这才明白他是有意逗自己,愤愤然朝他砸了一个引枕:“你还敢提!若是你当时将金钗抢回来了,今日又何须对付这个麻烦!那你说,到底怎么办?”
邵良宸将引枕接在手里,轻轻掂了掂,听着里面的莎草沙沙作响:“其实呢,他能来敲诈我,这是好事,爱财的人才是最好对付的人,他图我的财,就不会再去找杨英仇钺告状,被人当面敲诈总比背后算计要好得多。你别着急,容我再想想办法,想要既不叫他惹麻烦,又不给他银子,想必也不难。”
何菁也恢复了冷静,明白过来:“对,真要乖乖给了他银子,不也等于向他招认你的身份了吗?可见是万万不能给的!”
总之她还是舍不得银子,邵良宸心感好笑,将两臂撑在炕桌上,两眼亮闪闪地望着她问:“菁菁,若是真有一天,人家绑了我,要你取一万两银子去赎我,你拿不拿啊?”
何菁捧起茶杯慢悠悠地饮着茶,抬眼瞥他一下,撇开唇角露出一个讽笑:“拿,当然拿啊。你忘了?我是郡王之女,我夫君被人绑了票,赎金自有父亲替我出,我自己又不用花银子,干什么不拿呢,是吧?”
邵良宸不期得到这样一个回答,一时目瞪口呆。他都忘了,自己还是个卖灯的。
“那个,还有一件事,是钱宁对我说的……”这几日过来,明显看到何菁对安夫人之死的挂心已淡去了大半,邵良宸便将朱台涟指使钱宁射杀安夫人一事原原本本对她说了。
何菁听完,并不显得有多吃惊意外,只是面色凝重地沉默了一阵,方道:“如今已得知了形势与主事人的身份,是不是你想回京复命,也都可行了?”
邵良宸很快领会到她口出此言的意思:“可行是可行,但安化王府当中谁参与主事还未确定的话……”
“没确定么?”何菁打断他,“如今我们不过是在自欺欺人,无论他看起来再如何不像,咱们都已能大体确认,王府当中的主谋非他莫属!你说谋反这种事,还有他并不情愿、被人胁迫的可能么?一旦事败就是灭门之祸,别人还能拿什么胁迫他?所以说,不论是出于何样心理,他都是自愿为之!既是他自己有心送死,还是拖着全家人一块儿去送死,我们还需劳心力去救他?他是想造反!就算咱们真有心救,又哪来本事救得了?”
没想到得知这一件事便让她对二哥的印象有了偌大变化,邵良宸有些心绪复杂:“菁菁,他杀安夫人,毕竟是为救我……”
何菁蹙着眉摇摇头:“他有心救护你,我当然感激。可是,一个会以杀害无辜弱女子为手段来救护于你的人,你会感激他么?你敢感激他么?我现在只觉得,他这人阴森森的,可怕得很。”
邵良宸对此也没有别的话可说。不论朱台涟救他是为何菁还是为他本人,他身为被救护的对象,都不好对朱台涟多有微词,但对朱台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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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副手段,他也一样无法认同。想要救护他,当时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公开喊出来他不是安惟学不也行么?干什么非要去杀一个无辜女人?
朱台涟的这个作为,真是除了“阴森可怕”之外,他也想不出能有其它什么评价。
邵良宸叹道:“也罢,确实如你所言,现今所得的讯息回京复命已然大体可以。只是接风宴都才刚过去没多久,咱们立即告辞未显得太过刻意,过上几天再说吧。”
何菁没再说什么,把二哥说成这样,抹杀掉前阵子得来的所有兄妹情谊,她心里也很不好过,可对邵良宸,她只能这么说。
早在前阵听了邵良宸转述来的各样讯息,她心里其实也已经有了结论,不管究竟原因为何,安化王府里通外人、意欲谋反的人,只能是二哥朱台涟。她不想接受这个结论,抱着一线希望想去落实,真的如她自己所言,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二哥为了保护她爱人而杀了安夫人,她对这行径不能认同,但也不是完全不可理解,真要论及心里的感触,恐怕还是感激稍稍多过了怨责。何菁只是想要借此机会给自己强加上一个理由,说服自己放弃二哥。
是时候恢复理智了,现今毕竟是身处险境,多留一天就多一天的风险。经历了那晚等待邵良宸去救安夫人时的心理折磨后,她对他的安危前所未有地重视。为了一个自愿造反的人,她不想让他来替自己背负这个风险。他们夫妻两个没那么大的本事力挽狂澜,对那位二哥,再舍不得,也得舍。
毕竟细论起来,她并不欠二哥什么。
邵良宸坚持需要等一阵再去向家人提出回京,顾虑到接风宴刚过不久其实是个次要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孙景文。他们要走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偷着走,总要正经告辞的,那样就无法回避孙景文这个麻烦,到时孙景文一看他们没给银子就要走了,还不狗急跳墙?
所以,那位给了三日之限的大姐夫才是眼下当务之急要对付的。
次日,邵良宸便以回请为名,叫下人传话去请了钱宁。为表诚意,他特意叫钱宁来挑地方,没想到这一次钱宁竟然根本没把见面地点选在酒楼……
“老弟你还真是头一回呀,尊夫人不会怪我吧?”钱宁殷勤地为他斟了酒。
“嗯,好在是大白天的,应该不会……”邵良宸紧紧留意着身旁上菜的女子,看她扭腰摆胯,好像随时准备偎到他怀里来似的,他的神全都用来提防了,几乎随时准备撤身躲避,嘴上回答得都心不在焉。
这倚翠楼就是安化城中唯一一座上档次的青楼,常做往来客商的生意,倒也红火。钱宁叫了个套间,他们二人在里间对坐饮酒,两个歌姬隔着落地罩在外间一个弹琵琶一个弹筝唱着曲儿,他俩但凡不去高声喧哗,说话就不怕被人听去。
邵良宸确是头一遭进入红灯区,原先可想不到,这地界就连上酒送菜的女人都穿得袒胸露臂,妖妖娆娆。邵良宸打一进门起便全身紧绷着,就好像这地界不光是人,连物件上都处处沾着hiv病毒似的。若非与钱宁还不是十分熟络,须得顾及对方颜面,他定是打死也不会进来的。
钱宁见了他这拿妓.女当妖孽看的架势,拿筷子指着他直笑。
待得酒菜上齐,余人退去,邵良宸便趁着弹唱之声掩盖,将孙景文敲诈一事对钱宁说了。钱宁听后亦是啼笑皆非:“他疑心到你是朝廷派来的探子,竟还敢来敲诈你?这人当真是想银子想疯了。”
邵良宸蹙眉道:“他这人贪财好色,却也并非一个好应对的角色。你不晓得,我这些日在这边多次打探,王府之中无论是主子还是奴婢,都对他印象极好,说他老实木讷,斯文有礼,什么贪财好色,根本没一人看得出来。他做了安化王府仪宾五年,还能隐藏若斯,也是不简单了。”
钱宁歪着唇角冷笑:“那又如何?若是杨英那样的人物威胁到咱们也就罢了,他这么个小脚色还不好处置?大不了哪天夜里潜入他家里,悄木声地将他一刀宰了,这事儿你不便做,交给我就是。唉,可惜了,昨晚我已将那瓶神药送他了,若是早知有你这回事,在那药里做点手脚不就好了?若只在其中一丸下了毒,不定哪日才被他吃到嘴里,到时他死了也没人知道是死在谁手里。”
邵良宸一听忙问:“你已然给他了?他反应如何?”
钱宁略带神秘地欠了欠身,笑道:“他面上仅是客套致谢,但我看得出他是喜欢得很。看那意思,怕是一回去,他立刻便会吃个试试。”
以钱宁的明老练,既这么说邵良宸便不怀疑,他忍不住问道:“你能否对我具体说说,究竟是见他做过些什么,才知晓他是个天阉的色鬼?”
两人到此时已比那日接风宴上相见时又多熟络了许多,邵良宸料着当时钱宁不便说的隐情眼下或许可以说了。以他这阵子从王府打听来的孙景文品行来看,真难想象那会是个色鬼,还是很想听听具体的证据。
钱宁夸张地挑起眉摇摇头:“也不是不能说,就是……唉,当真是说出来污了我的嘴,也脏了你的耳。这样,反正现下也正需想法儿对付他,你想不想今晚随我去他府上夜探一番?昨日去送他药时正巧听说他新买了个丫头,说不定今晚去了,你便能亲眼见证。”
听这意思怎好像捉奸似的?真买个丫头来房也不算什么恶行啊。邵良宸反正也有意多探探孙景文的底,就没再多问,点头道:“好,我随你去就是。”
正事大体说完,钱宁斜眼瞟着那边唱曲的歌妓听了一阵,忽笑道:“那弹琵琶的小妹子名叫翠缕,怕是看上了你,巴不得你今晚能点了她的名儿,宿在这儿呢。”
邵良宸不说话时便只顾喝酒吃菜,早将那边弹唱的人忘了个干净,闻听此言才朝那边望了望:“怎么?她怎样了?”
那个弹琵琶的小妞儿才十四五岁的年纪,确实唇角含笑、眉目传情,见他望过来就更加夸张地扭捏作态,看得邵良宸直起鸡皮疙瘩:青楼女子难道不是个个儿都对人这样儿的?这个也看不出有何特别。
“前日我独自来逛,她还拿乔作态连个笑脸儿都不给,今日居然就这样儿了,还不是冲着你?”钱宁凑近他些,神秘笑道,“你没听见她方才唱的什么?‘奴家相思病未好,哥哥玉杵何处捣。’”
邵良宸差点把酒喷了,忙摆手道:“你喝好没?喝好了咱们就尽快走吧!”以后再跟他出来谈事,可一定得提前问好要去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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