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沧海惊鸿
宇文克俭却嘻嘻一笑:“那是自然。皇姐乃真龙天子,小小年纪就卓然不群,不是小弟能比得了的。”
常言道“三岁看老”,俭儿幼时便喜怒不定,打骂奴仆是常有的是,是相王府出了名的“小霸王”。宇文睿总觉得他越长大越是阴阳怪气的不讨喜,可看在勤皇兄的面子上,总不好如何了他,遂举杯道:“来,勤皇兄,且饮了这杯酒!”
宇文克勤无法,只好谢领了。
宇文达斜睨着兄妹三人,夹了一筷子山鸡肉,又抿了一口御酒,眯缝着一双凤目,似在品咂滋味。
宇文睿笑看他:“达皇兄倒是好兴致?”
宇文达微醺,“陛下不知,今夜好景、好酒,愚兄情难自禁,回想起昔日游历四方时的种种。”
宇文睿闻言,正被戳中心事,眼睛一亮:“达皇兄好福气!游历四方啊,朕当真羡慕得紧。”
宇文达扫过她炯炯双眸,目光更是幽深,“这万里江山,除去那些胜景、美景、险景,最最沁人心脾的,便是各色的女子了……”
宇文克勤听他越说越失体统,轻咳一声。
宇文睿却是浑没在意,她听得宇文达说“各色女子”,心念一动,忍不住问道:“皇兄见过很多女子?”
“自然,”宇文达说到女子,神情一振,“皇天后土自有大德,将寰宇间的钟灵毓秀尽皆集于女子之身,愚兄游历四方,北至朔漠,南至苗疆,东到大海边,西到回|疆,才知道活了二十年,自以为遍尝珍馐、尽享富贵,竟然不过是井底之蛙的见识!”
宇文克勤听他越说越痴,听在耳中,俨然是靡靡之音,紧着咳了几声,想要制止他再在皇帝面前胡说八道。
宇文睿正听得有滋有味,深觉达皇兄也算是性情中人。虽和自己幼时“逍遥”之向往很有出入,但能遍观天下山水,亦算是半个同道了。她于是并不打算打断他。
只听宇文达絮絮的:“若论女子,最美者非回|疆莫属。那里的女子,也不知是怎么生养成的,肌肤白腻,简直像是牛乳中捞出来的一般;而且柔滑,像是……像是才剥了壳的蛋。她们的眸子都很漂亮,带着天空的颜色……”
宇文睿并没听清他的下文,她的心思,已经被“肌肤白腻、柔滑”几个字吸引了去。不知怎的,竟是脑中瞬间映出白日间阿嫂的模样。尤其是指尖划过阿嫂腕脉时的触感,岂不是“白腻、柔滑”?
还有那一下紧似一下的心跳声,“砰砰砰”,宇文睿的心脏也和着那个节奏急跳个不停,脸上亦莫名地泛上了红晕。
这酒这般烈吗?不过才饮了三小盏而已,自己平日又不是毫无酒量的。
她心中正困惑着,宇文达已经论说起了北疆女子:“……那北疆女子最是豪迈不过,不似江南女子般柔婉细腻。她们大多都会骑马,也倾慕弓马骑射厉害的英雄。若是武功了得,不必刻意追求,夜间她们就会主动拉你入帐亲昵……哈哈,愚兄不才,仗着有几分功夫,还得过一个女子的垂青……”
“咳!”宇文克勤再也听不下去了,他霍然起身,朝着宇文睿一拱手,“陛下,臣醉了,怕胡言乱语惊了圣驾,请允臣退下醒酒。”
宇文睿方才就着宇文达的一番“论女说”,自顾自地已经灌下了几杯酒。她脸上泛上红色,头微晕,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睨着这位性子严正的勤皇兄。
“勤皇兄自便吧!朕再和众卿乐一乐……”
她言语已有些含混,微垂着头,听宇文达和宇文克俭你来我往地高谈阔论各地风光,又听武将们吆五喝六地划拳,听文官们斯斯文文地行酒令……
宇文睿的醉意愈发深沉了,嘴唇微动,不知在说些什么。噪杂喧闹的氛围里,只有她自己能听到那低喃声声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呵呵,果然钟灵毓秀皆集于一身……”
她喃喃了几句,又扬起雪色手掌,灌一口杯中酒;酒杯空了,就不耐烦地高喝:“申全!给朕倒酒!倒酒……”
申全眼瞧着皇帝越喝越多,酒坛子掂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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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越来越轻,缩了缩脖子:祖宗!还喝啊?您都醉了!
可他不过是个小内监,不敢阻拦,更不敢劝。
若是平日,皇帝一时贪玩淘气,他规劝几句,皇帝笑嘻嘻的也不介意。可这会子,这祖宗喝大了,申全不知道自己这一劝会不会适得其反。
他心里正七上八下地不得主意,忽的听到师父尖细的嗓音。
“哎呦!这是怎么话儿说的!瞧瞧,这喝了多少啊?我的祖宗!”
申承又一巴掌拍在申全的后脑勺上,压低声音:“糊涂小子,怎么让陛下喝了这么多?”
申全苦着脸,也小声道:“师父……我也没法子啊……”
申承展眼瞧去,文武百官哪里还有半分的斯文模样?早歪的歪倒的倒,行酒令的行酒令,呆笑的呆笑去了。就是这一席的,年纪大的几位早退席了,年纪小的各玩各的,宇文达和宇文克俭正呼喝喊叫“五魁首啊六六六”的喊得热闹。
申承掩面。这哪里是什么君臣同乐,简直就是一群醉鬼!
要说,还是咱们陛下醉得最斯文。这不,自己个儿倚着个树桩子,自顾自笑着,不知道嘀咕些什么呢。
他连忙招呼申全和几名小内监:“赶紧的,请陛下回帐中休息。太后她老人家吩咐了,可不能让陛下喝多了伤了龙体。”
几名小内监好不容易将醉晕晕的宇文睿搀扶起来。
宇文睿被束缚住手脚,不耐地挣扎,“大胆!敢碍着……碍着朕喝酒!朕……朕砍了你们……”
几个小内监闻言,面面相觑,俱都怕了。万一皇帝借着酒劲,真一刀砍了自己呢?死得多不值当?
申全无奈地抹了抹额上的汗。
申承到底是老油条,笑眯眯地凑过来,温言道:“哎哟我的小祖宗,您怎么喝了这么多……”
“朕……朕没喝多……”
腿都软了,还嘴硬?
申承呵呵:“成,成,您没喝多。可太后主子她惦记着您啊,总不好让她老人家忧心吧?”
这招儿果然奏效。
宇文睿扁了扁嘴,嘟囔了一句:“你说得有理……朕要跟他们道个别……”
申承脸一黑:大人们都什么模样了,您还道什么别啊!
宇文睿高着声音道:“众卿!朕今夜尽兴得很,你们也要……呃……尽兴!”
众人早就都喝高了,哪里有搭理她的?
宇文睿听到那噪杂的划拳声,嘻嘻一笑:“众家爱卿说他们很尽兴……”
申承、申全相视苦笑,嘴角微抽。
申全赶紧扶住她:“主子,咱回帐安睡去。”
宇文睿振臂一呼:“回帐!回帐!”
众人拥着她折回御帐,却不想她醉着酒,倒还识得路。见自己被往御帐方向拥,宇文睿秀眉紧蹙,猛地推开了申全。
“错了!方向错了!”
申全已经被她折腾出了一身的汗,只好耐着性子说:“主子,没错儿。御帐就是在这个方向。”
“错了!”宇文睿一梗脖子,“谁说朕……要回御帐?朕……朕要去看看阿嫂……去、去太后的大帐……”
申承、申全都呆了,您这一身酒气的,不怕惊着太后吗?
可皇帝就是皇帝,他们劝则劝矣,不敢强行令她如何,真逆了龙鳞,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宇文睿跌跌撞撞地挨蹭到景砚的大帐,宫女撩起帐帘,见是她,也是一愣。
景砚听得外间的喧闹声,带着秉笔和侍墨两名大宫女迎了出来。
宇文睿抬起晕乎乎的脑袋,正瞧见景砚。氤氲的琉璃灯盏下,阿嫂刚刚沐浴过,身上披着件素色外裳,内里同色系的便袍裹着她柔致的腰身,更衬得玲珑剔透,一块上好美玉一般。
宇文睿的心跳又不争气地乱了节奏
砰砰砰……
她忽的扬起唇,冲着景砚露出两颗小虎牙,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些什么。
景砚见她此等模样,便知是醉得狠了,心内不悦,一时却也没法责备她个醉鬼,遂吩咐余人退下,命秉笔去预备醒酒汤,令申全和侍墨扶着她到里间安坐。
不成想,宇文睿晃晃悠悠地刚经过她身边,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景砚一惊,待得离得近了,听清了宇文睿口中言语,一张脸登时通红如血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果然钟灵毓秀集于一身……”
第45章无赖
“陛下喝了多少酒?”景砚沉着脸质问申全道。
喝得都胡说八道了?这句话,她顾忌着宇文睿一国之君的体面,没好意思问出口。
申全岂会听不出太后言语之中的怒意?他毕竟历事尚浅,上位者一怒,他就肝儿颤了,腿一软,申全“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回……回禀太后,陛下……陛下只喝了……只喝了一小坛……”
喝了一坛子!还敢说是“只喝了”?
景砚惊得瞪大双眼。
申全跪伏在地,心里这个冤啊
太后您老人家明鉴,真真只是一小坛而已。话说谁敢灌咱们陛下啊?就是灌,那也是这祖宗她自己灌自己的。何况,御酒,甜水似的,陛下十岁的时候就曾偷喝过半坛子,也没见醉成这副样子。今儿这是闹哪样呢?难道这就叫“酒不醉人人自醉”?
未来的内廷大总管觉得自己想得十分有道理。
“阿嫂……不干他的事……”宇文睿口齿含糊不清,老实不客气地腻上了景砚的身体,“我爱喝……想喝……醉了……很好……醉里挑灯看……呃……”
她因为酒力而突地呃逆,总算是没把那句“醉里挑灯看美人”说全,不然这会子那张晕红的小脸儿怕是早被景砚一巴掌给扇肿了。
醉里挑灯看什么?啧啧,辛稼轩的名句,自然是“看剑”啊!
申全也是陪着小皇帝狠读过几年书的,听到这儿不由得暗挑大拇指:天子就是天子,就是与众不同,哪怕醉成这副样子,还是没忘了我大周勇武本色!
若是他知道小皇帝的真实所想,怕是下巴都会掉在地上。
宇文睿身上的酒气冲鼻而来,景砚嫌弃地一皱眉,下意识地向后躲闪,却不提防这小祖宗死缠烂打打蛇随棍上。
她躲,宇文睿就紧随着向前贴。侍墨和从地上爬起来的申全只敢顺着小皇帝的姿势虚虚扶住她,却不敢强行拉扯她。
景砚眼看着那张俊丽的小脸儿越贴越近,滚烫的热度一浪一浪地袭了过来,惊得心口突突直跳。
“阿嫂真好闻……”宇文睿火热的小脸儿贴上景砚修长的脖颈,鼻翼一耸一耸地闻嗅。
景砚娇躯一抖,因着她的挨蹭,浑身都起了一层小鸡皮。
她很想奋力推开这个口无遮拦的醉鬼,怎奈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平日里神志清醒的宇文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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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要比她几个绑在一处的力气大,何况此刻的醉猫宇文睿?
申全和侍墨听得小皇帝的醉话,再见到太后通红了脸,俱都尴尬地垂下头。申全则心里默默地为自己的主子祝祷:小祖宗哟,您这是要倒大霉的节奏啊!
醉猫睿哪管他们的所思所想?此刻,这世间对她吸引力最大的,莫过于阿嫂周身的气息,还有那细腻柔软的肌肤……只不过,哪里来的一片片小疙瘩?讨厌得很!
宇文睿脑中叫嚣着“还我滑腻腻的阿嫂”,薄唇微启,米分嫩的舌尖探出,毫无征兆地舔过景砚脖颈上骤起的小鸡皮,誓要把那些“讨厌的物事”舔个干干净净。
景砚身躯大震,不顾一切地使出全身力气推搡宇文睿。
也是宇文睿醉后脚步虚浮,不防她突然发力,一个趔趄,栽歪在地,带得申全和侍墨也险些以头抢地。
宇文睿半个身子趴伏在地,仿佛没了知觉,她也不喊疼,也不叫痛,反倒笑嘻嘻地望着景砚:“阿嫂身上真香,比……比悦儿还……还好闻……嘻嘻……”
申全本来是挣扎起身去搀扶她的,听到她这一句,伸出去的双手只想回来自戳双目,再戳双耳。
景砚初时被她无礼举动气得只咬牙,待得听到“比悦儿还好闻”几个字,大惊失色,脑中的第一反应便是:难道无忧同悦儿做了什么苟|且之事?不然,她何以醉意朦胧的还会……
思及脖颈被那米分嫩的小舌划过时的强烈触感,景砚的小腹猛然一紧。
她俏脸一热,连忙敛心神,吩咐捧来醒酒汤的秉笔道:“快喂陛下喝下去!”
秉笔应是,单膝跪地,扶过宇文睿的身体,“陛下,来,乖,喝了醒酒汤,就会好受些……”
不等她话音落地,宇文睿突然一挥胳膊:“不要你喂!”
饶是秉笔经验老道,急忙闪身,才不致被打翻了手中的玉碗。
“无忧!你还胡闹!”景砚柳眉一竖。
宇文睿听她不悦的口气,委委屈屈地扁了扁嘴:“偏不要她喂!朕要阿嫂喂!”
景砚听她在自己面前自称为“朕”,便知道她心中不快,无奈地接过秉笔手中的玉碗:“扶陛下去榻上坐着。”
宇文睿臀部刚一挨着榻面,就眨着一双晶亮大眼,可怜兮兮地凝着景砚:“阿嫂,头疼……疼得很……”
景砚闻言,先就心软了。
她挨着小皇帝坐下,将玉碗举到她唇边:“让你喝那么多酒……”
宇文睿就着她的手,抿了一小口,呲牙咧嘴的:“不好喝……”
“良药苦口。谁让你不听话的!来,都喝了,就不头痛了……”
宇文睿垮着一张小脸儿,认命地一口口喝干了玉碗中的液体。
“酸死了!这般涩!糖!我要吃糖!”宇文睿砸着嘴,大声唤道。
景砚无法,只好让侍墨取来玫瑰糖,喂她吃下。
宇文睿这才安静下来,身子软绵绵的依偎在景砚肩头,有一声没一声地哼哼唧唧着:“头疼,头晕……”
景砚的耐心快被她磨没了,忍着心头的火气,想着有账明日算,她开口道:“乖,听话,回你帐中,让湛泸和纯钧服侍你沐浴,好好睡一觉,明日就好了。”
湛泸和纯钧乃是服侍宇文睿的大宫女的名字,以古代名剑给侍女命名,怕也只有她想得出了。
宇文睿蹭着景砚肩膀上的布料摇了摇头:“不要,腿软,没力气……”
景砚脸一黑,心说那你要怎样?难道要人抬了给病人预备的缚辇来抬你回帐?不明真相的,还以为皇帝不听话被太后揍了屁股呢!成何体统!
宇文睿见景砚不语,黏腻腻地道:“我就在阿嫂的帐中沐浴,就在阿嫂的榻上睡了……嘻嘻,就这么定了!”
景砚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清楚。
宇文睿看她犹豫,又可怜兮兮地开口:“头疼,腿软,朕没力气了……”
景砚扶额,只觉得耍无赖的小皇帝简直比北郑朝廷都难以对付。
绢帘内,浴桶备好,水温合适,只等着小皇帝来享用。
宇文睿这会子倒是不喊头疼腿软了。她两手撑着浴桶边缘,脑袋俯下去,悬在水面之上,抽鼻子闻
唔,果然有阿嫂身上的味道。嘻嘻,这定然是阿嫂平日用惯了的,好,很好,好得很!
秉笔、侍墨瞠目结舌地盯着小皇帝的一举一动,还以为她醉得狠了,想要喝上一口洗澡水解渴。
宇文睿一扭头,看到只有秉笔和侍墨侍立在自己身后,“咦”了一声,“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秉笔和侍墨听得一脑门子黑线,祖宗,我们自然是来伺候您沐浴的,难道还是来观摩的不成?
宇文睿挥了挥手:“下去!下去!请阿嫂来!”
秉笔和侍墨二人对视一眼,俱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诧:祖宗,您是要太后主子服侍您沐浴吗?这、这、这真的可以吗?
宇文睿见二人一动不动,嘴一撅,叉着腰,高声道:“你们不走,朕就不脱衣服!”
景砚隔着绢帘,听到里面的动静。她快要被这小混球折腾得疯魔了,恨不得赶紧打发了她安睡,好消消停停的。
一撩绢帘,景砚虎着脸,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主子,这……”秉笔不放心地开口。
“无妨,哀家应付得来。”景砚淡淡的。
二人退下,掩好绢帘,侍立在外。
宇文睿歪头看着阿嫂,脑中还有点儿晕乎乎的。
她勾起唇角,打量着阿嫂玲珑剔透的身段,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
景砚实不愿和她个醉猫一般见识,平静道:“这下可以沐浴了吧?”
可是紧接着下一瞬,她刚刚回复原状的面容“腾”地又通红了
宇文睿一扬手,顷刻间就将身上的累赘之物扯了个干干净净,少女初初发育的胴|体就这么明晃晃地暴|露在了景砚的面前。
“你……”景砚下意识地别过脸。
宇文睿扬唇:“阿嫂害羞了……”
说着,自己还痴痴地呆笑。
害羞个屁!景砚暗骂。一国之君,这是有暴|露的癖好吗?
她听说过,也见识过各种醉鬼,有喝醉了就睡的,有喝醉了就絮叨个不停的,有喝醉了打架惹事的……今儿她是真长见识了,若论醉了酒后之磨人、闹人,非咱们这位大周女帝莫属。
她怔忡间,宇文睿已经“哗啦啦”蹿进了浴桶中。
温热的水沁过她红润的肌肤,激得她扬着小脸儿,轻叹一声:“舒服!”
那一声叹息,如幼猫淘气的爪子,轻轻滑过景砚的心房,微痒……
第46章天癸
哗啦啦
少女的胴|体沁入散着淡淡香气的水中,她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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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意而随性地划开水面,骨感而修长的手指仿若两只凫舟,于水花间翩跹翻飞,荡不尽的畅快、闲适。
景砚怔怔地凝着那双手掌,脑中不由自主地联想起昔年读过的《昭明文选》中张协的词句,“乘凫舟兮为水嬉,临芳洲兮拔灵芝”。
少女般无忧无虑,便是如此吧?
于是她忍不住将眸光落在宇文睿的脸颊上。
宇文睿的皮肤其实并不算十分白皙。多年习武,兼之弓马骑射的历练,使得她的肌肤透着淡淡的麦色。她的身量,在同年的少女中算是修长俊秀的,交织着介于少年与少女之间的气质,令人观之忘俗。
她本来就生得极好,七年的修文治武,宫廷浸染,早将尊贵之气灌注于她的骨血之中,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颐指气使的气度。
难怪……
景砚暗暗地想。
难怪悦儿会对无忧动了心思。无忧才不过及笄之年,便是这般出色,假以时日,不知要让多少少年少女为之折腰倾倒。
宇文睿在水中玩耍了一会儿,见阿嫂拢着素色外裳,盯着自己痴痴地出神。
她并不知道景砚心中所想,借着尚存的几分酒意,宇文睿嘻嘻一笑:“阿嫂瞧我好看吗?”
景砚闻言,知她又在胡说八道撒酒疯,柳眉一竖,一双凤目便瞪了过去。
却不成想,这小祖宗好死不死地突地从浴桶中站起身来。
伴着那一阵“哗啦啦”的水花急响,一具峻拔的女体霍然映入景砚的眼帘
修长挺直的脖颈,颈下锁骨之间,悬着那块象征着大周天子身份的高祖玉佩,“卿安”两枚篆字折射过琉璃灯盏柔软的光芒,化作两道幽深的目光,晃过景砚的双眸。
景砚一凛,心脏轻轻一抖,眼风便不小心溜到了下方
那里,两处小小的坟|起,还有下方在水中若隐若现的表征着女性特质的所在,昭昭然地晃花了她的眼,晃乱了她的心……
景砚的脸,再一次,不争气地红了个通透。
“你!”她怒瞪宇文睿,这孩子发疯,还有完没完了?
宇文睿吐了吐舌头,唯恐阿嫂真的生了气,一猫身,缩回了水中。
景砚怒气难消,愤愤地盯住她,鼓着腮帮,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不会真生气了吧?宇文睿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道:“阿嫂,别生气……无忧难得出来玩,一时兴起就喝多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太后肚里能撑船……您大人不和小孩儿一般见识,阿嫂不和醉鬼一般见识……”
景砚嘴角猛抽: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再瞪宇文睿,见宇文睿正扒着桶壁,一只手掌捂在脸上,透过指缝偷瞄她。
景砚一肚子愤懑顷刻间化作无形,默然苦笑,心中暗叹:无忧确然是长大了。曾经那么丁点儿小的时候,虽然淘气,可总还是听自己的话的;可现在,尤其是亲政之后,她有了自己的心思主见,就算是淘气,也能琢磨出与往时不同的花样儿来。孩子长大了,这是好事,可为何心中却难掩失落?
太皇太后前些日子叮嘱过自己“该叫宫里的教养嬷嬷教皇帝些人|伦大事了”,景砚此时想来,也是深以为然。皇帝一天天长大,到了该知晓这些的时候了。
景砚心念一动,缓步近前,靠近那只大浴桶,微垂着头凝着宇文睿。
“无忧喜欢悦儿?”
宇文睿抬着脸,一瞬不瞬地仰视着景砚,不假思索地答道:“是啊!”
姐姐喜欢妹妹,多自然而然的事儿?
景砚闻言,心头一紧。
一国之君,喜欢同性,只要不危及国本,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昔年刘汉朝的皇帝,十有八九都是好男风的;即使本朝,高祖皇帝与玄元散人,以及太子妃颜凤桐的逸事也曾传扬一时,甚至,据说高祖废亲弟太子位、逼太|祖禅位都与颜妃有关。只是后来武宗登基,便将所有敢言及此事的人都下了狱,再不许妄谈天家事。此事便渐渐化作了历史尘烟,只有皇家人还些许知道些过往,也是年深日久,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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