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沧海惊鸿
秉笔和侍墨更是侍奉了景砚多年,尤其是先帝在世的时候。宇文哲的身份,瞒得过天下人,瞒得过枕边人吗?瞒得过贴身侍候的侍女吗?因此,先帝和太后的那些隐事二人是十分清楚的。如今皇帝长大了,她们日日看着,不仅身量、面容越发的像先帝,蛛丝马迹的证据更是表明,皇帝连对太后的心思,都几乎同先帝一样一样的!
这是何等的隐晦之事?比当年先帝的身份还要难以说出口。
近来,太后病了,皇帝每每借着侍疾的由头霸在坤泰宫不走。这倒也罢了,最最怕人的,皇帝总是把众人撵出来,室内只余她们二人。若只是谈论些不可传六耳的军国大事或是宫中秘事也还好,万一……万一这动不动就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的,两个人在里面……
别说她们心思龌龊,居然能把两个女人联想到那处,太后当年和先帝难道不是两个女人?
自打意识到这件事,侍墨和秉笔谁也没和对方说过,但她们自有多年的默契在。
两个人无不心惊胆战:太皇太后若是察知此事,坤泰宫阖宫上下,焉有命在?
是以,当听到皇帝的呼唤的时候,三人如闻天籁,均都默默盼着皇帝在坤泰宫的时候越短越好,来侍疾的次数越少越好。
无忧说完了那句话,目光再没有一瞬落在自己的身上。
这样很好。最好,无忧从此就厌烦了自己,再不想见到自己……
景砚这样想着,心里却没来由地难过起来。
她任由秉笔替自己掖好被角,任由侍墨拾掇了桌上的玉碗。
她撑着,不去看宇文睿离去的背影。
她把目光拢回身侧,可是映入眼帘的,却是床榻内侧的针线盒子,盒子里露出一角明黄色
那是她为宇文睿缝制了一大半的随身的荷包,荷包里只放着一样东西,便是前日宇文睿从街市上带回的面人小像。
景砚无声地叹息:从何时起,她身边的一切,都逃不脱和这孩子的关联了?
转眸间,眼前却现出一只骨感修长的手掌,手掌上托着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晶糕,那是自己最爱的甜食。
景砚大惊之下,耳边响起那孩子委委屈屈的声音:“药汤不好喝,给你备下甜嘴的……”
第101章寒心
自从那日之后,宇文睿都不敢招惹景砚了。她唯恐自己再胡闹气得阿嫂犯了心疾,那罪过可就大了。
是以,两日来她虽是照旧地早、中、晚三次按时来坤泰宫侍疾,却再也没有说什么“不着边际”的话,也没再有什么“越礼”的行为。就连汤药都不抢着喂景砚喝了。每天只是乖乖地看着景砚吃了药,陪着她谈论些前朝的事务,或是插科打诨哄景砚说笑开心一番,便极有眼色地告辞,回重阳宫处理政务去了。乖觉得连景砚都暗暗称奇。
这一日是腊月二十七,宫里面张灯结地准备过年,虽是冰天雪地的,却蒸腾起了一股子热火朝天的氛围。
宇文睿下了朝,见宫中各殿的内侍、宫女都忙活得很,她毕竟年纪轻好热闹,心中不由得欢喜,遂信步一座殿一座殿地踱了过来。到达坤泰宫的时候,景砚已经吃过药了。
“咦?”
坤泰宫多了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宇文睿微诧,继而一喜,快步奔入景砚的卧房。
“阿姐!果然是你来了!”宇文睿忍不住急上前去,拉住了云素君的手。
皇帝的脚程一向快,不等人通报就闯了进来,害得云素君都来不及反应。
“参见陛下!”云素君慌忙下拜。
却被宇文睿一把扯住:“都是自家人,阿姐总要这般客套……”
“国礼不可废。”
宇文睿无语:阿嫂和阿姐,一个两个都是守规矩的。
她双手搀起云素君,瞥一眼端坐在罗汉床另一侧的景砚,也躬身施了一礼:“给阿嫂问安!”
景砚啧啧称奇,心道果然是近朱者赤,跟着规矩人,无忧这惫懒孩童也学着规矩了。
她深觉孩子难得学好一回,很该给些鼓励,遂轻勾唇角,颔首道:“皇帝越发的守规矩了。天气寒冷,来,到里面坐着暖和。”
宇文睿许久未见景砚展颜,乍一见,便有些神魂轻飘,呆了一呆,老实不客气地挤到了景砚的身侧,笑忒忒道:“还是阿嫂身边暖和!”
景砚嘴角微抽,她决定再不给这小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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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脸了!什么“近朱者赤”?分明还是那个蹬鼻子上脸的小混蛋!
眼见阿嫂的气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加之又能挨得这么近嗅到阿嫂身上馥郁的气息,宇文睿的心情大好,就差拉着景砚的手抱在怀里了。
“阿姐来瞧阿嫂啊?”
云素君点了点头,道:“回京几日了,就想着给太皇太后和太后问安,又听师父说到太后凤体有恙,心中挂念得很。”
“郡主有心了。”景砚微笑。
云素君在椅上欠了欠身,“太后也该好生将养将养凤体,相信师父的妙手定能助太后痊愈的。”
景砚点了点头,又道:“方才郡主说到边关之事,想来悦儿没少给郡主添麻烦吧?”
云素君闻言,面色一僵,转瞬即逝,淡笑道:“还好。”
景砚叹道:“悦儿的性子,哀家是清楚的。郡主高义,替哀家照料她,哀家是知道的,更是感激的。”
云素君面色微白,僵笑道:“太后忒客气了!臣自幼便崇敬太后,照料……照料悦儿,亦是心甘情愿。”
说到最后,语声微颤。
景砚似有察觉,抬眸凝视云素君一瞬。云素君不自然地错开眼神。
景砚心中更疑。
宇文睿可是坐不住了。
景嘉悦那个小混球招惹阿姐的事儿,现在无论如何是不能让阿嫂知道的。那不是在阿嫂的心疾上雪上加霜吗?
她同时心中暗怪阿姐,何以这么急着入宫来问安?阿嫂何等聪敏之人?阿姐的心思会窥不破?
宇文睿于是笑着插言道:“阿姐何时入宫的?”
被宇文睿截去了话头,云素君脸上紧绷的表情才略略一松,“早来了。之前在寿康宫中陪着太皇太后说了会子话。”
“眼看快要未时了,阿姐还没用午膳吧?朕也没用呢!要不,阿姐陪朕吃点儿?”
景砚的目光扫过宇文睿的脸,并没说什么。
宇文睿笑道:“阿嫂服药,吃得清淡,我们可顾不得你了!”
她说着,起身拉住云素君的手:“走!阿姐陪朕用膳去!朕的御膳房里,新进了个淮扬菜厨子,做的点心又致又好吃……”
云素君也是个心思灵透的,起身道:“谢陛下赐饭!臣府中还有要事,太后,陛下,臣这便告辞了!”
景砚见此形状,心中疑念更重了。
单说云素君,出了宫门,乘车回到安和郡主府。
她甫一踏入府门,就觉得情状有异
府中管事的庞喜耷拉着眼角眉梢,无打采地杵在门口,沮丧的模样倒像是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似的;旁的侍女下人也都神色古怪得很。
云素君顿觉怪异,“怎么了?”
庞喜听到自家主子的声音,如蒙大释,神一震:“郡主,您可回来了!”
“发生了何事?”
庞喜苦着脸,“那位,又来了……”
云素君秀眉蹙起,也顾不得脱去沾满寒气的披风,疾步冲进前厅
果然,一侧的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一身火红,捧着茶低头抿茶汤的,不是景嘉悦又是何人?
“又跑来做什么?不是告诉你了吗?你家郡主没回来,就不要来聒噪本大小姐!本大小姐是不会走的!”
云素君眉头拧得更紧,呵斥道:“你又来做什么?”
“咳咳……”景嘉悦不提防,一口茶汤险将自己呛着。
她丢开茶盏,满脸堆笑着从太师椅上蹦了起来,“云姐姐你回来了?”
说着,不由得张开双臂奔着云素君而来。
云素君算是对她的亲近有阴影了,慌忙闪身:“你……别过来!”
景嘉悦顿觉受伤,“云姐姐你别这样好吗?你若气我恨我讨厌我,打我骂我怎么着都成!只是别不理睬我!我心里……难受得很啊!”
云素君大窘:青天白日的,这是闹什么呢?府里的下人十几双眼睛就这么活刺啦地瞧着呢!
她心里又急又羞,又气景嘉悦对自己做下了那等事,脸上烫得发烧,转身便走。
“哎哎哎!云姐姐你别走啊!别不理我啊!”
庞喜的嘴角猛抽,他唯恐自家郡主有什么闪失,连忙就要跟上,却被景嘉悦伸臂拦住了:“庞总管,你家郡主我去照料,你就甭跟着去添乱了啊!”
谁添乱啊?就算是添乱,也是你景大小姐添乱吧?瞧把我家郡主气的……
庞喜忍不住腹诽。要不是顾忌着这主儿的来路背景,他真要跟她好好理论理论的。
景嘉悦不耐烦地挥挥手,“庞总管,带着你的人,扫扫院子,准备准备午膳什么的。郡主在外奔忙这么久,肯定是饿了。快去快去!”
快去个屁!
庞喜一口老血险些喷出。
轻功除了打不过脚底抹油方便之外,还有什么用处?
对此,景大小姐和当今天子有着共同的心得:追姑娘方便!
景嘉悦施展轻功,很快就追上了不会分毫武功的云素君。
安和郡主府的后花园,银装素裹,一切都覆盖在皑皑白雪之下,亭台楼阁琼楼玉宇一般。
“云姐姐!”景嘉悦扯住云素君。
云素君咬牙道:“你又跟来做什么?我和你说得清清楚楚,你我今后各走各的路,你几次三番来我府上搅扰到底要如何?当我安和郡主府好欺负吗?”
说到“欺负”二字,云素君登时通红了眼圈。
景嘉悦瞧得心悸,“什么各走各的路?云姐姐,你怎么忍心同悦儿就此生分了?”
“我怎么忍心?”云素君抖声反问,猛地甩开景嘉悦,“这话该当我问你!我全心全意照料你,你怎么忍心那般对我?”
“我……”景嘉悦语结。
云素君转过身去,不让景嘉悦看到自己难过的模样,冷着声音道:“你走吧!我抽了你耳光,你我已经两清了。”
“不是的!云姐姐!”景嘉悦急了,“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闭上眼睛,全都是你的模样,我想见你,时时刻刻都想见到你……”
“那又如何?我不想见你!”云素君喝道,再没了往日的端然。
景嘉悦心中一痛,急道:“云姐姐,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我想我对你动心了……怕是早在我们在边关共历甘苦的时候,我就已经对你,对你动心了……我想,我只想和你共度余生……我……”
“别说了!动不动心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想和一个女人……共度余生!”
景嘉悦闻言,如坠冰窟。
“你嫌弃我……是个女人?女人和女人就不能长相厮守吗!”景嘉悦哑着声音。
她惊觉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或许是因为自己年幼时最早在意的就是睿姐姐,后来又意外察知自己一向崇拜的姑父和姑姑竟然也是两个女人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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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所以女人倾心女人这样的事,于自己而言,似乎是理所当然的,根本不需要逾越什么障碍。
云素君痛苦地闭上眼睛。一如那日之后时常在她眼前浮现的,依旧是彼时景嘉悦羞辱自己的情景。
她几乎要咬破自己的嘴唇:景嘉悦她根本就不懂,那种事对一个清白女子来说,是何等的屈辱;那样对待一个在意她的人,是何等地令人寒心……
第102章觊觎
“景嘉悦,你走吧!也不要再来我府上了,我不想见你!”云素君冷着声音,下了逐客令。
“云姐姐!两个女子在一起就这么让你反感吗?”景嘉悦恨恨地咬着嘴唇。
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
云素君觉得异常疲惫,她什么都不想说了,更不想再见到背后那人,她蹒跚着脚步,一步一步朝前挪着。
“云姐姐……”
“别跟着我!”厉声的回绝。
景嘉悦被钉在了原地,眼睁睁看着她的云姐姐远去。
云姐姐是反感自己吗?却又不像。
是气自己无礼吗?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要如何?
景嘉悦悻悻地蹭了回来。
“大小姐,您……”庞喜探究着她的神色,心说您没把我们家郡主如何吧?奴婢这会儿可以进去了吧?
景嘉悦斜睨他一眼:“庞总管,我要是记得不错,你原来是在宫中侍奉的吧?”
“额,是。”庞喜不知道她又在转什么念头,心里忐忑起来。
“我小时候在宫里乱跑,误打误撞到了奉先殿,我记得还是庞总管斥我不得在诸位先帝神主前吵吵嚷嚷失了体统,撵我走开来着。”
庞喜嘴角抽,额头上冷汗都渗出来了:这祖宗是找茬儿来了?
“咳!大小姐啊,那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奴婢当年,不也是在其位谋其政吗?何况,先帝神主前,确实是不好吵嚷的。”
景嘉悦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庞总管忠于职守,令人陡生敬意。”
庞喜听她这话头儿,心里更不踏实了。
景嘉悦眨巴着眼睛,扫一眼周围的下人都在各忙各的,遂扯着庞喜到一旁,“庞总管,算来咱们也是旧相识了……”
惊得庞喜连忙道:“不敢!不敢!奴婢只是个伺候人的下人,怎敢和大小姐论旧?”
“敢的!敢的!”景嘉悦截过话头儿,“你看,咱们都是旧相识了,请庞总管帮个小忙……”
“大小姐但请吩咐!”庞喜可不敢招惹这京师出了名的小霸王。昔年自己年轻,不认识误闯奉先殿的景嘉悦,后来想想,都觉得后怕。
景嘉悦满意地勾起嘴角,“就是想跟庞总管你打听点儿事。”
“大小姐请说!”
“你家郡主回来之后,可有什么客人拜访过她?”
庞喜古怪地瞄她一眼,老老实实答道:“施大人前日来过。”
“施然?”
“正是。”
施然有家室的人了,何况他跟云姐姐是师徒关系,这个不算。
“还有别人吗?”景嘉悦追问道。
庞喜战战兢兢地偷瞧她。
“还有谁?”景嘉悦紧张了,两条好看的眉毛都耸了起来。
庞喜抖声道:“你。”
“额……除了我呢?你再好好想想,比如某某贵介子弟啊,某某王侯公子啊,或者某某青年才俊啊什么的!”
庞喜脸涨得通红,使劲儿晃着脑袋,心说你当我们家郡主是什么啊!我家郡主那是冰清玉洁、品行高洁之人,怎么会……
哪怕只是想想景嘉悦的话,他都觉得是玷污了他家郡主。
景嘉悦这才放了心,勾着庞喜的脑袋,倒像是哥俩好似的,笑嘻嘻道:“老庞啊!咱们相识这么多年了,你看你也没从我这儿得过什么好处。以后啊,只要是在这大周的地界儿里,只要你有什么难事儿,尽管跟我说!我替你摆平!以后你就归我罩着了!”
庞喜吓死了,忙道:“大小姐!这可使不得!奴婢不过是个下人,怎么能……”
景嘉悦按住他极力想要挣脱的身体,嗤道:“瞧你这点儿出息!这还不是皇帝提拔你呢!放心,我也有事拜托你,咱们就算是互相帮个忙。你不吃亏的,老庞!”
庞喜隐约觉出这“帮个忙”铁定和自家郡主脱不开干系,战兢兢地不敢答应,却又挣不脱这小霸王的魔爪。
景嘉悦不容他多想,自顾自道:“以后啊,你但凡听到关于你们家郡主终身大事的消息,甭管真的假的,甭管对方是男还是女,你就统统告诉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啥叫甭管是男还是女?庞喜的嘴角狠抽了两下,刚想辩驳些什么,那祖宗已经放开他,拍拍他的肩膀,“就这么定了啊。”
“这……”
景嘉悦俏脸一寒,“这什么这?就按我说的做!行了,老庞,你快去照顾你家郡主吧,我告辞了!”
景嘉悦和当今天子一样,出门素来不喜欢带着侍从。
她独自一人踏着京师石板路上的皑皑白雪,一径走了半刻钟,心中还是抑制不住地激动
有了老庞这个眼线,看云姐姐还能被谁家的子弟惦记!老庞要是敢不听话,哼哼!
她这些时日夜夜睡不踏实,夜夜有云素君入梦,早上一觉醒来,枕畔却是空空如也,她被折磨得快疯掉了。她想云素君的身体,更怀念云素君温柔对待自己的样子。两年有余,她早就习惯了身边总有云素君的陪伴。
景嘉悦默默握拳:就算云姐姐现在没法认同两个女子在一起,就算云姐姐现在讨厌我,不怕的!本大小姐还有几十年光阴可以和她磨,可以缠着她,磨着缠着,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等到白发苍苍的时候,云姐姐就会发现,她这一生都是我陪伴的……
不不不!怎么能等得了那么多年,云姐姐是我的!很快就会是我的!啧啧,到那时候,一定要让睿姐姐赐婚,郡主府也得改成郡马府。嘶……那我不成了入赘的了?不好不好!我得好好努力,多替睿姐姐做些事、立些军功,到时候她一高兴,祖父一开心,英国公不就是我的了?云姐姐就是英国公夫人了,嘻嘻……
景嘉悦个幻想狂不知不觉中就晃到了一条热闹的街市上,抬眼一看,哟,这不是京师里最有名的沁芳阁吗?
她在边关混了两年多。边关苦寒,军中的风气又粗豪,她也偶尔听官兵们说笑的时候,谈及沁芳阁的姑娘如何如何。
景嘉悦好奇心重,她很想进去瞧瞧这传说中的“窑。子”是个什么模样的,里面的“姑娘”是不是都长得妖娆妩媚跟狐狸再世似的。可这是京师,天子脚下,自己不要脸,英国公府还要脸呢!
她正远远地看着,犹豫着进还是不进,只见一辆华丽丽的马车停在了沁芳阁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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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车子好生眼熟……
景嘉悦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此时,车夫抢先下来,搭好了轿凳。车帘一挑,闪出一抹绛红团花锦袍。
那人头上束着玉冠,冠顶錾着两枚龙眼大小的明珠,离得老远阳光一晃都恨不得把人眼珠子晃瞎了;身上的锦袍一看就是上好的蜀锦织就的,腰间由一条致的玉带束紧。
那人背对着景嘉悦,可哪怕是这背影,都让景嘉悦手心痒痒
想抽他想的!
两年多没见,宇文克俭还是这副死样子,回回拾掇得像只骚孔雀,是不是男人啊!那么臭美!
最让景嘉悦恨的,就是宇文克俭也喜欢穿红袍,各种漂亮的、鲜艳的红袍
撞衫什么的,最让人讨厌了!
她这头咬着牙,那头宇文克俭的背影已经踱进了沁芳阁的大门,马上有花红柳绿的姑娘们迎了上来。
哎哟!
景嘉悦一拍大腿。这小子居然敢流连秦楼楚馆,还是这副骚包的样子,还是这么张扬地坐着相王府的马车!
哼哼!好小子!小小年纪不学好,被姐姐我撞到了!就算你爹是宗政,这么丢皇家的脸面,难道他还能袒护你不成?等我告诉勤哥哥,看他不打断你的腿!
单说宇文克俭,兴冲冲地进入沁芳阁,也不管围上来的莺莺燕燕,直奔二楼。
他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鸨母得着信儿也慌忙迎了出来。
“哟!我说昨晚上怎么烛花爆了又爆呢,原来是征兆着今儿贵客来!”
宇文克俭眉宇间和宇文克勤有三分相像,不过却没有一丝一毫宇文克勤的英武之气,反倒有一股子阴柔气息。他是家中的幼子,加之他母亲又是宇文广最宠爱的侧室,是以从小到大,宇文广都是格外地疼爱他,这使得他的性子更加的跋扈阴鸷,谁敢让他稍不如意,轻则打骂,重则将其折磨致死。
“沐姑娘可安好?”虽是嘴上问着,宇文克俭脚上可没停下。
鸨母登时紧张了,紧紧跟着陪笑道:“可不巧了!沐姑娘前儿伤着饮食了,这会儿正将养身子呢!二公子,您看……”
“沐姑娘病了?怎么不告诉我?什么名医好药的没有?”宇文克俭说着,脚下更不停歇,“我去瞧瞧她!”
鸨母更是慌了手脚,疾走几步拦在了宇文克俭面前,挥着手帕子笑道:“二公子,瞧您这急的。要见咱们沐姑娘也不在这一时不是……”
不等她话音落地,早被宇文克俭劈手拨到了一边:“看你是个女流之辈,公子爷不跟你一般见识!若是惹得小爷起了兴子,废了你!”
来沁芳阁的,多是些非富即贵的公子哥儿,都是为图一乐儿,鲜少有斗狠的。何况当年宇文睿和景砚争夺沐漪寒上演的那一出,现在还在沁芳阁被传为佳话。虽说没几个人知道皇帝和太后的真实身份,但沐姑娘被“贵人”护着这事儿,几乎是人人知道的。是以,觊觎沐漪寒姿容才艺的大有人在,但真有胆子闯一闯的,就少之又少了。
鸨母一时也被宇文克俭阴狠的模样吓着了,可她既得了“贵人”的好处,又有“上峰”的交代,可不敢让沐漪寒受了委屈,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宇文克俭,还想劝说一二。
宇文克俭大步来到沐漪寒房门外,推门便入。
鸨母吓死了,急往前冲,“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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