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沧海惊鸿
最近,自己似乎总是唉声叹气?
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眼前的这个小冤家?
此刻,小冤家的脸就近在咫尺,她的呼吸平缓而均匀,睡颜恬静、无害得像个婴孩儿一般。
谁又能想到,这样漂亮的一张脸的主人,竟是那等的……惫懒无赖?
“小无赖!”
景砚的双唇动着,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她到底还是不忍心吵醒这个孩子,只是将一腔的愤懑不平化作了无声的控诉。
回答她的,照旧是宇文睿那张沉睡的脸。
无忧的睫毛,比哲的要绒长许多,带着几分孩子气的俏皮,让人瞧着都觉手心痒,极想摸一摸。那感觉,就像是面对着一只可爱而又柔软的幼兽,它的皮毛招惹得人很想磋磨一番似的。
景砚默默地看着,默默地想,心随意动,一时忘情,用那只没被宇文睿束缚住的手去轻轻碰触小皇帝浓密的睫毛
只差毫厘的距离便要接触上的一瞬,不提防宇文睿的双睫没来由地颤抖了一下。
景砚何等聪明?
她情知有诈,可此时抽手已经是来不及了。
宇文睿霍然张开双眸,“腾”的一把攀住景砚的手腕,得意洋洋地瞧着她。
“阿嫂偷摸我!”内容分明是在控诉对方轻薄自己的,语气里却是抑制不住的欢欣雀跃。
景砚大,慌忙抽身。
宇文睿岂会让她得逞?
小皇帝难以克制心口的强烈冲动,一只手扣着景砚纤细的腰肢,在床榻上猛一用力,霎时间,景砚柔弱的身体就被她压在了身下。她又唯恐自己伤着景砚,连忙腾出另一只手掌,撑在了景砚身侧的榻上。
景砚只觉得一阵眩晕,随即自己的视角就变了:无忧就这么毫无顾忌地撑在了自己的身体之上,笑吟吟地瞧着自己,眼中是无法遮掩的强烈情愫……
景砚大惊失色,用力地推阻宇文睿的身体,“无忧!你起来!起来……好好说话!”
宇文睿左胸膛内的心脏因着她此刻的模样而狂跳不已:阿嫂她根本想不到,她这会儿有多……诱人……
小皇帝使劲儿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才不至于让那狂躁的心脏蹦出来。她怔怔地看着景砚,脑中霎时空白一片,两只漂亮的大眼睛却似乎要喷出火来。
景砚心颤,唯恐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用尽全力推阻她,口中低喝道:“无忧!你不听哀家的话了吗?”
宇文睿一滞,脑中电光火石般的居然划过了景嘉悦所描述的阿姐“那晚”的情状。她全身沸腾的血液,顷刻间凉了。
然而,她心里还是隐约存着不甘心的:阿嫂这样美,为什么就……不可以?
她于是硬撑着身体支在景砚的身体上方,眸子中已经泛上了委屈的神情。
景砚可顾不得这些,于她而言,小皇帝这样的动作和姿势就意味着危险,极其危险。
“起来!”景砚低斥着。
宇文睿悻悻地爬起来,扁着嘴,愤愤地看着她,不高兴,就是不高兴
她既生阿嫂距自己于千里之外的气,更生自己不忍心“下手”的气。
又来!
景砚很想扶额。
每次都是,被自己呵斥之后,小冤家都是这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明明险些被轻薄的是自己好不好?
这世道真是没天理了,始作俑者的小无赖无法得逞,就鼓着腮帮儿,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了她钱似的。分明要做坏事的是这小无赖自己好不好?
偏偏嘟着嘴、鼓着腮帮儿的模样还这样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她的脸蛋……
景砚深觉自己也是疯了。
她朝着床榻一侧挪了挪身子,宇文睿因着她的这个动作,腮帮儿鼓得更甚了,活像个气鼓鼓的大青蛙。
景砚强忍着笑意,绷着脸,下巴冲对面椅子的方向一扬,“穿上鞋子,坐那儿去!”
宇文睿怒:越赶越远!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她于是也下巴一扬:不!
景砚无语,最终决定不和她个小屁孩一般见识,岔开话头儿道:“你散了朝之后,又出宫疯跑去了?”
宇文睿从来不隐瞒景砚,气鼓鼓地答道:“就是想悦儿了,微服去英国公府看她去了。”
景砚暗暗心惊:还敢去瞧悦儿!还嫌不乱?
“母后可知道?”她不放心地问道。
宇文睿也觉察出她语声的异样来,丢下之前的心思,道:“母后问我来着,我只说出宫微服私访去了。母后还嗔怪我贪玩呢!”
景砚这才略略放心,缓言道:“以后同英国公府打交道时,当心些。”
宇文睿不解。
景砚遂将之前段太后来兴师问罪的话头儿说了。不过,她素性不喜背后论人是非,单单只叙说了事情的经过,至于段太后如何为难她、如何指责她,她并未说出口。
宇文睿恍然大悟,“我说呢!怎么母后巴巴儿的亲自来坤泰宫了!我一进门,还听到什么让我娶后君的……嘻嘻!我才不要娶后君!”
她说着,故意朝景砚眨了眨眼。
景砚岂会不懂她在想什么?遂正色道:“母后说的是正理!一国之君到底是得有正宫、有后代,国祚才能稳固。”
这话宇文睿不爱听了,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开口道:“皇姐还不是没有后代?”
说完,她心里不踏实地偷眼瞧景砚的神色。
景砚倒是平静得很,淡道:“她有你继承大统,自然不必担心。”
宇文睿讶然,闷了半晌,才无奈道:“可惜柴师姐和达皇兄没有孩子……”
景砚拧眉,怪异地看着她。
宇文睿原原本本地将柴麒所言告诉了景砚,却隐下了师父算定的自己“亲征北郑便有血光之灾”不说。她怕景砚担心。
“果然如此,之前哀家便作此猜想,”景砚缓缓吐出一口气,“她说,漠南女王要亲自前来?”
宇文睿不以为意:“谁知道呢!柴师姐有时候也是神叨叨的。”
神叨叨地说我有血光之灾什么的……
景砚却不认同,她脑中转了几个来回,做了几个猜想,却都无法确定那位漠南新女王的意图所在。
“无忧,若那漠南女王当真来了,哀家要见一见她。”
“见她做什么?”宇文睿现在越来越不喜欢阿嫂说出“哀家”那个自称,那意味着阿嫂只是她的皇嫂,是她皇姐的女人,而不是她的。
景砚并不知道她心中的小计较,“哀家想,她既然亲自来到大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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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定有所图。届时哀家与她一谈,若能得漠南骑兵相助,攻下北郑更是易如反掌!”
哀家!哀家!又是哀家!
宇文睿满腹的怨念:她宁愿阿嫂想见漠南女王,只是为了那眠心草!阿嫂病到了这步田地,还要操心军国大事吗?她不觉得累心吗?她的心那样大,放得下整个大周的江山。为什么就不能多容哪怕一点点空儿,勉强塞下自己这个陪伴了她十年的人?
阿嫂从小就和皇姐相熟,她们相识了十八年……
我宇文睿也不过比她少陪伴了八年而已!为什么就不能得到你的更多的在意呢?
宇文睿越想越心塞。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嫉妒皇姐,活人能争得过死人吗?然而,她就是不甘心!
如果,自己也能陪伴阿嫂十八年,不!自己可以陪伴阿嫂更多的十八年!
如果,自己能让阿嫂诞下孩儿,那是不是和她,就有了真正的牵绊?
可,两个女人,显然生不下什么……
那么,还有什么,可以让两个人的身与心贴近的?
【我当时只想着,若是剥光了她的衣衫,她就没法跑掉了!】景嘉悦曾经说过的话,就这么直不隆冬地闯进了小皇帝的脑中。
她机械地缓缓转头,对上景砚的身体,着魔一样地逡巡了一遍又一遍。
景砚浑然不觉得危险在靠近,她正为宇文睿构想着联络漠南,如何两相夹击,突入北郑,直取都城。
宇文睿却是脑门上青筋“蹦蹦”狂跳,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皇姐难道不是因为和阿嫂有了肌肤之亲,才让阿嫂如此牵挂的?若是我……若是我也……
她全然听不进景砚在说些什么,饿虎扑食一样扑向了景砚,伴着景砚的惊声尖叫,她的身体已经覆了上来。
宇文睿灼热的气息喷在景砚的脸颊上,滚烫的;声音因为紧张和兴奋而颤抖不已
“砚……砚儿,我、我们……生、生个……孩儿吧!”
不等景砚开口,只听得一声探问:“主子!您怎么了?”
紧接着,就是“当啷”的脆响,盛着药汤的玉碗被跌落在地,摔了个米分碎,药汤溅了一地。
伴随着的,是秉笔“扑通”跪倒在地,叩头不止:“奴婢……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景砚只觉得天旋地转。那一刻,她觉得,该去死的人,是自己……
第97章迷茫
“陛下,吴斌将军在殿外候旨。”申全施礼禀道。
宇文睿闻言神一振,放下朱笔,从奏折堆里抬起头来,喜道:“快请!”
申全应承着,出殿传旨。
宇文睿又指了指案上一摞摞的奏折,对侍立在一旁的小内监道:“拾拾。”
小内监忙不迭地拾掇书案上的凌乱,却不料心里有事手上没准,“嗒”的一声,一份奏折掉落在地,就势掀开,里面的字迹露了出来。
小内监吓死了,慌忙跪倒,“咚咚咚”地叩头不止:“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宇文睿眉头微皱:不就是掉了一份奏折吗?至于吓成这样?朕又不是凶神恶煞……
正往殿外走的申全也停住脚步,尴尬地瞧着磕头如捣蒜的小内监,又不禁观察皇帝的神色,见并无恼怒的迹象,才暗暗松了一口气,陪笑道:“陛下别气。这小子是刚被提拔上来的,想是乐昏了头了,手底下没成算。”
宇文睿淡道:“没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被问到姓名的小内监更怕了,以为皇帝要问了自己的名字,再治自己的失仪之罪,可又不敢不回答皇帝的问题,只好抖着尖细的嗓子,身子早就战栗成了一团儿。
“奴婢、奴婢叫……叫魏顺……”
“你姓魏?”宇文睿来了兴致,蹲下身。
一缕淡淡的木樨香气扑面而来,魏顺的呼吸都要停滞了。他屏住呼吸,唯恐自己多喘出一口气儿,就会冲散了那股子仙人般的气息。他更卑微地蜷起跪伏在地的身体,恨不得整张脸都埋进尘埃里,唯恐冲撞了眼前这既像仙女又像神人的皇帝。
宇文睿歪着头打量他,眉尖一挑,缓缓问道:“魏秦魏总管,你可认得?”
魏顺这才心神归位了几分,颤声道:“魏总管是、是奴婢的师父……”
他心念突地一转,更慌神了,再次叩头有声:“求、求陛下不要牵连师父……都是、都是奴婢一人之错……奴婢自领……”
宇文睿表情古怪,忍着笑道:“你倒是孝顺,不枉你师父给你起的名字。”
魏顺伏在地上,想着自己可能会受到的刑罚,心乱如麻。
“你怕朕?”
魏顺一抖:“奴婢、奴婢不敢……”
“那就还是怕朕,”宇文睿面无表情地直起身,盯着魏顺不由自主颤抖的脊背,暗自喟叹一声,“你下去吧。”
魏顺闻言,快要急哭了,拜道:“陛下要打要骂都行,只求别打发了奴婢!奴婢不想……不想让师父他老人家对奴婢失望……”
“你先起来。”宇文睿平静道。
魏顺唯唯诺诺起身,战战兢兢地垂着头,不敢看宇文睿。
“朕只是让你下去好好练练御前侍奉的规矩,以后再服侍的时候,不至于失了礼数,并没有打发了你。”
魏顺吃惊地霍然抬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怔怔地看着宇文睿,双颊泛上莫名的红晕。
这小内监的年纪,怕是比自己还要年轻两岁吧?
宇文睿温言道:“你先下去吧。好生跟你师父习学着,别辜负了你师父的一番期望。”
魏顺感激涕零地退下了。
宇文睿俯身去捡拾地上的奏折,申全忙折了回来,抢先一步拾起,递回她的手中。
宇文睿盯着奏折上自己朱笔批过的痕迹,像一团子殷红的血迹,她心里更觉不舒服了。
“全子啊,朕的样子,很可怕吗?”
申全不提防她这一问。不过他在御前伺候久了,对小皇帝了解愈深,自然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乍见天颜,紧张惶恐也是有的。陛下何必放在心上?”
其实,申大总管心里何尝没有一本账?
昨日在坤泰宫中,守在内室外的三个人,同时听到了太后的惊呼,唯独刚温热了药汤的秉笔第一个闯了进去。申全知道,那是因为相较于他人,秉笔姑姑是太后娘家带来的陪嫁,对太后的情意更深,也更真。
结果如何?
申全不知道内室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服侍了小皇帝将近十年,小皇帝是何等情状,他会不清楚?只不过是很多事情,不能想,更不敢想罢了。
彼时,小皇帝显然是极不高兴的,她狠狠地斥责了秉笔一通,又气冲冲地命人:“再重新熬药来!”
反倒是太后,始终绷着脸。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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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拾干净地上的污物和碎片之后,就撵皇帝走人。皇帝自然是不愿的,可太后决心已下,谁能更改?
皇帝被赶了出来,心情更是不好了,她也不回寝宫休息,一径去重阳宫,不要命似的批了半宿的奏折,任谁劝都不听,最后还是太后亲至,温言相劝,皇帝才乖乖地回了寝宫休息。
这一番折腾下来,申全都觉得身心俱疲了。小皇帝年纪越大,心思越多,天子的威仪越重,也越不好伺候,自己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神来应付。
饶是如此,还有火上浇油的
今儿一大早,皇帝刚起床,还没盥洗呢,何冲突然求见,进门的时候瞥了自己一眼,眼神里透着莫名的怪异。
最最难以理解的,皇帝竟然命所有人都退下,只留何冲一人密奏。
君臣二人不知说些了什么,直说了半个多时辰。何冲前脚刚走,皇帝就掼碎了一只玉盏,吓得一众宫女、内侍跪伏在地,不敢做声。
自那时起,皇帝的脸上就没见过笑模样,害得合宫的人大气儿都不敢多喘一下。
“伴君如伴虎”“君威难测”什么的,申全现在算是体会了。
面对着越来越有皇帝样儿,却也越来越让人觉得陌生的小皇帝,申全聪明地选择了顺从。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卑微的刑余之人,别人的恭敬,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利国利民、经天纬地的大事,只是因为他侍奉皇帝侍奉得好,皇帝又宠信他。若抛开忠于皇帝这一层,那么他申全,什么都不是。所以,归根结底,忠于皇帝,只忠于皇帝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全子,你随在朕身边也有十年了吧?”宇文睿突道。
“九年八个月零两天了,陛下。”
宇文睿意外道:“你倒是记得清楚。”
申全并没多言,只简短应了个“是”字。
宇文睿面色稍缓,“去传吴将军进殿吧!还有,刚才那个叫魏顺的,交给你,好生调|教。”
说着,她意味深长地扫过申全:“你记住,忠义、孝顺之人,才堪重用,才能长久。”
申全心头突地一跳:皇帝不是小孩子了,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这番话来。这话头儿,是就事论事,还是意有所指?
他来不及多想,躬身退下。
宇文睿凝着申全远去的背影,面沉似水。
若非何冲彼时恰在同一家茶楼喝茶,若非阿嫂恰巧昨日吩咐了何冲负责调查,申承这奴才还要瞒自己多久?
宇文睿心中生恨,无声地捏紧了拳头。
她自问从即位时起,并不曾苛待过任何一个宫人,打骂、无端责罚什么的,更是没有的事。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勾结他人,行不可告人之目的?
宇文睿决不信这种事儿只申承一人参与了,她要求何冲查,彻查!她决不允许她的身边存着这样危险的小人。尤其是,她不能让阿嫂和母后陷入危险的境地之中。
除了这个,她最感兴趣,也是最担心的,是那个和申承喝茶的神秘男子究竟是何人。
何冲只是恰在隔壁的雅间会友,除了不同寻常的响声之外,他并没听到什么异样的声音。但大周历代宫规,严令内监若无皇命,断不许与宫外之人相通。何冲当时偷瞧见那神秘人先走之后,申承怪异的神色,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是以原原本本地禀告了皇帝。
宇文睿立在书案旁,她想到了前些日子柴师姐曾经说过的话。柴师姐说她这信人就信到了十分的性子固然可爱,却也容易受伤害。可即便宫中出了申承这么一只大蠹虫,宇文睿还是相信申全对自己的忠心。
她记得幼时裴先生就教导过她,“凡事无绝对”;裴先生还说,盼她做个明辨是非的好皇帝,而不是人云亦云的糊涂天子。所以,她遵从了自己的心,她信申全的为人,即使申全是申承的徒弟,是申承最最亲近的人。
多久没聆听裴先生的教诲了?
国事繁忙是理由吗?难道不是因为做了皇帝,架子大了,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于是自以为是了吗?
宇文睿心觉愧疚。
她现在于感情之事、于军国大事,皆感迷茫,她急切地想要有人来为她指点一条明路,哪怕只是帮她开拓一下思路也好。
谁说皇帝就是无所不能的?她这个皇帝,现在就对阿嫂的无动于衷不知所措;还有眼下这扑朔迷离的局面,她隐约觉出这背后有一只巨手在推动,且和北郑的局势脱不开干系,但到底详细如何,又该如何应对,她很有些心烦意乱。
第98章冠军
“臣吴斌参见陛下!”
身着从四品武将服色的青年男子迈着大步进入殿中,对着宇文睿跪拜行大礼。
“吴卿快快请起!”宇文睿疾走几步,躬身搀住吴斌的手臂。
吴斌呼吸一窒,却依旧固执地行完了大礼。
宇文睿拗不过他,索性放开手,笑吟吟地背着双手受了他的礼。
吴斌礼毕起身,垂着手恭敬立在一旁。
宇文睿眸中含着笑意,打量着他越发魁伟雄壮的身材,“一别许久,爱卿倒是越发有个将军的模样了?”
吴斌被皇帝调侃,深麦色的脸庞蒸腾上了热气。
皇帝赐座,他不敢违抗,也只搭着椅边儿坐了,脸上莫名的晕红色却是许久无法褪去。
君臣二人叙了一些闲话。
宇文睿忽道:“前年,吴卿奏折中提到的屯田一事,不知如何了?”
吴斌神一振,道:“自从当日得了陛下的旨意,臣就会同廊州的官员,在离北郑边关稍远的几个府县征了若干田地试着做了一番。嘿!果如尹先生所说,廊州的土地最是适合种麦的!虽说不及我大周土地作物可以一年两熟,但麦子的产量和成色都极好!臣也询问了当地的百姓,他们都说如此大面积地只播一种作物,远比他们自家小块儿地的成好得多。”
宇文睿脸上也稍露喜色,不过她并没忘了申承私传宫秘之事,唯恐吴斌口无遮拦被奸邪小人听了去,再坑了那位尹先生,遂道:“那位先生的主意一向是好的。”
吴斌微愣,他好歹也是在官场中历练了几年的,起码的伶俐眼色还是有的,他心知皇帝如此说必然事出有因,于是也不再提及“那位先生”的姓氏。
宇文睿又道:“屯田的成好,又能就近安排朝廷大军所用粮草,确实不错。只是两点,须得当心。一则对民间百姓的地,不可强取豪夺;二则屯田的成必须用于边防,要严防贪墨克扣中饱私囊之事!”
吴斌闻言,凛然道:“陛下明鉴!臣以为,屯田之事可以在廊州多做推广,如此,若我大周对北郑用兵,粮草就不愁了!而且,臣请陛下多派些贤良有能之士到廊州管理屯田事务。”
宇文睿笑看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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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管得挺好吗?”
吴斌嗫嚅道:“臣……臣是个武夫,不、不擅长这个……”
宇文睿忍不住调侃他道:“你现在不是做的不错吗?可见凡事都是学而知之的。”
吴斌听皇帝这话头儿,俨然是要他一管到底的路数,有点儿急了:“陛下!臣还是想去战场上打仗!”
宇文睿失笑,逗大老粗什么的果然有趣,她故意歪着头瞧着吴斌:“爱卿想当大将军、大元帅吗?”
吴斌的面皮涨得通红。他情知自己这个从四品的武官职衔,还是这些年皇帝屡屡破格提拔才得着的,什么“大将军”“大元帅”的,那都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他读书不多,并不会什么诗词歌赋的形容词,只觉得皇帝这会儿说不出的好看和……可爱。
那一瞬,他竟然开始怀疑起幼年时的自己了:这么漂亮的人,当年自己怎么能下得去手和她打架?
然而,一想到自己曾和皇帝那么亲近地接触过,吴斌登时心头火热,仿若滚油烹炸一般。这么好看的人,他情愿为她赴汤蹈火!
“臣想做大将军、大元帅!”吴斌胸中激荡,忍不住大声说道。
宇文睿倒是被他骤然的豪气惊了一跳,一时倒真想不出这粗豪青年如何就这么样了,她只以为是自己误打误撞用对了激将法,遂笑道:“吴卿好志向!不枉朕多年信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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