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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沧海惊鸿
彼时,她瞒着父亲和母亲,顶替姐姐入宫,备选当时刚刚成为太子的仁宗皇帝的太子妃。仁宗皇帝性子温和,被她的美丽和爽利、果决所吸引,可谓一见钟情,一反平日里对当时在位的武宗皇帝的唯唯诺诺,不管不顾地就要娶她为太子妃。
武宗皇帝当时暴怒,狠狠一脚踹在了太子的心口,太子扑倒在地,口吐鲜血。武宗皇帝尤嫌不足,又杖责了太子的近侍,几乎把人活活打死;并辱骂了太子的师父,害得那位饱学鸿儒丢尽了颜面,老先生一时想不开,当夜便一根绳子悬梁自尽了。
那是她第一次见识什么叫做“太子之怒”。她一度以为自己的计划就此失败了,然而结果却是,武宗皇帝竟然同意了太子娶她进门。太子如愿以偿,却也从此落下了病根儿。武宗驾崩后,仁宗皇帝不过做了几年皇帝,便撒手西去了。
她没想到,武宗走得那样快,让她连为施家、为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有一点,她确是渐渐明白了:女人是温柔乡,亦是杀手锏。
武宗皇帝未必知道她为施家报仇的心思,但却清楚,她的果决性子是自己的儿子驾驭不了的。而武宗深恨的“牝鸡司晨”说不定就会真的在他驾崩之后到来。他怕,他担心,可他没法子。因为他只有两个儿子,一个被他废了太子之位,甚至动了杀心;另一个就是仁宗了。若再废了这个,他就再没得选择了。所以,他深恨,恨太子仁弱。所以他赐给太子一拨又一拨的美女,尽心思地让太子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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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触贵戚、重臣家的适龄女子;更在临死前颁下遗诏,决不允许女子沾染大周的江山。
可是,他老了,他死了,一切就都不在他的掌控之内。大周不仅女子掌了权,更有女子做了皇帝,且不止一个!
从那时候起,太皇太后懂得了,女子是何等可怕的存在,尤其是,当一个皇帝沉迷于一个女子而无法自拔的时候。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被迷恋的这个女子,还不是等闲人物。看看她自己,不就是如此吗?她把自己的女儿变成男子做了皇帝,她把整个大周都握在了手心里
焉知,景砚不是这样的人物!
就是这个景砚,迷了自己的女儿,害得自己的女儿不得善终;如今,看眼前这情形,阿睿也被她迷了心神。
瞧瞧这副恨不得“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模样,便可知了。
太皇太后又惊又痛,怒指着依旧跪在地上的景砚,冲着宇文睿喝道:“皇帝是想为了景氏跟哀家翻脸吗?”
宇文睿眉头紧蹙,反驳道:“阿嫂是大周的太后!”
“皇帝是要为这罪妇打抱不平吗?”太皇太后说着,怒极反笑,“呵!哀家还是大周的太皇太后呢!皇帝从小便唤哀家‘母后’,如今,怎么不见对哀家这般好?”
“母后说的这是哪里话?母后是母后,阿嫂是……”
不等宇文睿话音落地,太皇太后突地抢问道:“是什么?”
“是……”是我的心爱之人!母亲和妻子,自然是不同的!
这些心里话,宇文睿几乎要冲口而出了,却突觉衣襟一紧,略一低头,竟是景砚仰头看着她,皱眉,摇头。
宇文睿语结。那些话,一日不吐个尽兴,她心里就一日不痛快。
【为什么不让我说个痛快?为什么要任由自己这么委屈?我不要你这样!】她以目视景砚。
四目相对,景砚的双眸还红肿着,幅度小而又小地轻轻摇着头,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像是倔犟地只坚持着一件事。
宇文睿心中一痛。太皇太后的责备,她听到了一星半点,左不过是母后疑心起自己与阿嫂的情意,以及……她最最不愿听到、不愿面对的先帝与阿嫂的往昔。
既然母后怀疑,干脆就和她说个明白好了!为什么还要拖着?
原来,你宁可被母后责骂,宁可承受着莫大的委屈,也要死死守着与先帝的种种,也无视我的情意!
她二人这样一来二去的,各自存着各自的心事,可映在太皇太后的眼中,俨然就是“眉目传情”!
皇帝的心性,被景氏迷惑成这样,当着尊长的面就敢如此放肆,还敢顶嘴……如此,大周的禁宫,还有安宁之日吗?大周的江山,还有指望吗?
太皇太后的脑中倏忽划过昨日听闻皇帝新封了几员武将,别的倒还罢了,景嘉悦竟然封了六品云骑尉,大周的女子也做了官了!何冲更是封了爵位,为勇毅伯。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他直接跻身于贵族行列!
何冲是谁的人?景嘉悦又是谁家的女儿?
如此下去,大周还不姓了景了!
太皇太后怒撞脑门,她开始后悔当年何以那么轻易就放了权,如今,竟致这步田地!
新仇旧恨,她恨不得在景砚的身上捅上几个窟窿,可现在的她,却难以如当年那般掌控时局了。
咬牙,切齿,太皇太后一字一顿道,“景氏行身不正,难堪重任,即日起,禁足坤泰宫!没有哀家的同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宇文睿:“……”
景砚耳中听着,垂着眉眼,神魂仿佛已经被抽尽。
如此,甚好。便这样,老死宫中,再不用面对那人,那情。
太皇太后说罢,看都不看面前一立一跪的二人,掉头便走。
宇文睿直追出来:“母后!母后!什么叫‘行身不正’?什么叫‘难堪重任’?阿嫂哪里做错了?母后!”
太皇太后却是理都不理她,直接登辇,脚不沾地地仪仗一行人回寿康宫去了。
宇文睿呆立在原地,眼看着人影、辇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脑中一时乱作一团。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她还没做好准备。
她怔怔立着,方才听到皇帝追问太皇太后话语的众宫女、内侍可是被吓坏了。他们知道自己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难道宫中要有大变故了?那么,他们,会不会因为“知道得太多”而被灭口?
众人皆不寒而栗,无不垂着头只盯着自己的脚尖,恨不得皇帝当自己是一团子空气。
宇文睿折回殿中的时候,发现景砚还一动不动地跪着,登时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阿嫂还跪着做什么!”她拉扯着景砚的手臂,却并没忍心用上多大的力气。
景砚没反应。
宇文睿忙蹲下|身,急问道:“阿嫂可有不适?我让申全传施然……”
“你走吧……”景砚终于开口,声音空洞得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母后不过是一时糊涂,阿嫂怎么也糊涂了?快起来!地上寒气重,跪坏了身子怎么得了!”
景砚怔怔的,轻轻摇头,“她说的没错,我……我本不该……本不该……”
她心中大恸,连自称“哀家”都忘记了,说到“本不该”,这句话便如何都继续不下去了,眼眶再次通红了。
宇文睿猛然间右手穿过她的膝弯处,左手环住她的肩膀,微一用力,将她抱起,转身放在了床榻之上。
景砚一惊,想要挣扎的瞬间,突地意识到宇文睿身上的伤处,于是不敢动弹,由着她动作,心中却是甜酸苦辣诸味杂陈。
宇文睿默然地让景砚倚在一只大迎枕上,一手撩起她的裙摆。
“无忧!”景砚大惊失色,急扣住她的手背。
宇文睿沉着脸,依旧是一语不发,用力掰开她的束缚,这回可是没了之前的怜香惜玉。
景砚吃痛,终究是拗不过她,尴尬地别过脸去。
肤白如玉,白花花的一截小腿,几乎要晃花宇文睿的双眼,触手处更是柔滑细腻。可她却没有心思去欣赏,因为再往上,两个本该白生生的膝盖已经红肿了,苍起来约一指高。
“你怎么这么倔强!”宇文睿怒道,继而心尖上酸软得厉害,手掌轻轻拂过,连带着声音也随之柔软了几分,“很痛吧?”
宇文睿的掌心,一如她这个人,火烫烫地袭来,由不得人有半分的拒绝。景砚被烫得下意识地缩了缩小腿。那温度似乎传播得极快,以至于转瞬之间她的身上便泛起了一层小鸡皮,从脸颊到耳根,再到整个脖颈,红若云霞。
宇文睿的责备,景砚无法反驳,因为她知道她说得对若非倔强,怎会苦苦支撑?若非执拗,怎会宁愿承受身之苦、心之痛,也不肯面对所思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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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
温暖的、沁凉的,两道柔和的真气自膝盖处透入,熨帖着痛处,直到熨帖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景砚缓缓闭眼,体味着这让人眷恋,却也可能是从此之后再与之无缘的体贴和温柔。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生,景砚不舍地张开眸子,眼中已经重又回复了清明。
她面对着的,是宇文睿意味难明的专注凝视,“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吗?”
景砚抿唇,不语。
“不然,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宇文睿扬手指着搭在床榻侧的美便袍,又一指另外几处显见就是为自己缝制的发带、荷包、衣裤,“还有这些!你早就料到母后会有今日的责难,对吗?”
景砚耳中听着宇文睿突然扬高的语调,入目处是宇文睿不甘心的神情
这双眼睛,这样好看;这个人,这样年轻。少年天子,该当挥斥方遒,该当指点江山,该当令全天下为之折腰,而不是……
于是,她笑了,笑得好看,又凄凉。
“母后的决断,自有母后的道理,皇帝和哀家,都该遵从……”
“不对!”宇文睿霍然而起,“不对!我这就去寿康宫,告诉她,我倾心你!这一生,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你做我的妻子!她禁足你,我不许!谁也不许伤害我宇文睿心爱的女人!她也不许!”
情话,那么好听,甜赛蜜糖;却也是伤人的利器!
罢了,这样动听的情话,足够她余生回味了。
“无忧!你要害我于不义之地吗!还是……你要陷自己于不孝的境地?”景砚抖着唇,语带哭腔。
宇文睿死死攥紧拳头,额头上青筋蹦起,恨恨地看着她:“不孝又如何?不义又如何?我不管!我只要你!我不止要你,我还要带你离开这儿!终有一日,这江山,我全都交给吉祥,我要带你走!海阔天空,天高云淡!谁也拦不住我!”
“你!”景砚气结。
“离开皇宫”,“海阔天空,天高云淡”,自从十五岁那年步入这座大而空的城中时起,她从没敢想象过。曾经的岁月里,这里有宇文哲让她牵念;后来,有大周的江山和这个孩子让她牵念;现在,同太皇太后的关系撕裂,她以为等待她的,唯有一条路。老死宫中,难道不是所有宫中女子的最终结局?
然而,这个孩子,她说什么?她要……
景砚突地一凛,双唇颤抖,难以置信地看着宇文睿,试探着,又像是不敢面对般,“吉祥是先帝的血脉……这话……是……是你散布出去的?”
第138章了断
宇文睿的沉默让景砚心惊肉跳,心中的猜测更落实了几分
母后方才说过,是自己撺掇皇帝对外宣称吉祥是先帝骨血的。母后说的是气话也罢,是对自己的偏见也罢,这件事终归是真切地发生了,此刻朝野上下,怕是十有八|九都会信以为真。
可是,多日以来,自己除了日常的去寿康宫种问安,并未离开过坤泰宫半步,更不知道这件事。天家秘事,谁敢擅自揣摩?有几个脑袋敢胡乱猜度?细思下来,不是有人故意放出消息让天下人相信,还会有别的解释吗?而这个人,除了眼前的这位,还能有谁?
“无忧!为什么不回答哀家的话?”景砚追问道。她要亲口听她说,否则她不愿相信。
宇文睿之前的暴躁早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她下意识地躲闪着景砚的目光。
景砚大恸:“她是你的皇兄啊!你怎么能……怎么能如此败坏她的名声!”
宇文睿如被针刺,急驳道:“是皇姐!”
景砚一滞,娇躯颤抖,“皇兄也罢,皇姐也罢,终归是你的亲人,是先帝!她人已经去了那么多年,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宇文睿霍然拧头,双目通红着,盯着景砚:“是!她已经去了那么多年,你却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景砚怔住。
“在你的心中,她什么都好!什么都好!她是天上的太阳,我是地上的尘土!在你心中,我就是一文不值!无论我做什么,都一文不值!”
景砚从没见过这样激动的宇文睿,抖着嘴唇,“无忧……你怎么……”
你怎么能这般说自己?
若你在我的心中“一文不值”,这些年对你的嘘寒问暖、百般呵护、悉心照料又算什么?
宇文睿一抹脸颊上的泪水,倔强地不让自己露出懦弱之态。
面对心爱之人,还是心心念念着那个逝去之人的心爱之人,她没法不委屈:“你问我怎么忍心?你又怎么忍心对我……”
从来顽皮跳脱的无忧,竟然落了泪,小儿女的模样,景砚说不心疼是假的。可是,明明她们说的是两件事啊!
若是旁的事,或许,景砚会忍不住柔声哄她;这件事,却是万万不行的!因为,事关先帝的名誉。
身为天子,三宫六院从来都是寻常事。别说三宫六院了,就是搜罗来全天下的妙龄女子,蓄养在后宫之中,至多落个“爱江山不爱美人”的名声,说不定还有人赞其“风流天子”呢!
天子的女人既然这样多,那么儿女自然就会多。周文王百子,汉中山靖王刘胜一百二十子,这都是历史上有名的。
天子也是凡人,也有七情六欲,更有富贵之身、帝王之权,使得其有更多的机会、更大的把握得到让自己动心的女人,谁能保证历史上的那些帝王,他们的子女就都是正正经经娶妻生育的?
然而,她的哲不同。
她的哲是女子。
景砚从来都认为,女子与女子之间的真情要比男女之情更干净、更纯粹,那是真正的性灵与身体的结合。她的哲,就该是最最纯净的。即使已经逝去了,即使上于九天、落于九泉,她的哲也该是最最纯净的。怎可以被沾染上这样的不堪之事?
景砚于是肃然,迎上宇文睿的目光:“哀家在同皇帝说大周先帝的名誉之事!并非在谈论皇帝的小儿女私情!”
宇文睿初时一顿,脸上残存的泪水瞬间冰凉、凝固,冷冷道:“在太后的眼中,先帝的名誉比朕的情意,重要得多?”
景砚心中一痛,强撑着木然道:“是!先帝是大周的先帝,同奉先殿内的诸位列祖列宗一样,是庇佑大周安然的神主!列祖列宗的名声不容玷污。同理,先帝的名声,也不可沾染一丝一毫的污秽!”
“污秽?”
宇文睿反问一句,眼中迸出冰寒气息,猛然间逼近景砚,一瞬不瞬地盯住她,“所以,阿嫂认为,列祖列宗胜过私情?”
景砚蹙眉,心口突地一跳,下意识地向后躲闪,却惊觉竟是躲无可躲。
宇文睿干脆双臂一撑,支在景砚的身后,将她整个人圈在了自己的双臂之内,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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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味。
这样的姿势,让景砚顿失主动权,她惊觉自己像是一只跌落在猎人圈套中的猎物,有种任人宰割的意味。可她从不是一个软弱的女子,纵然熏红了面庞,纵然窘迫,她照旧微微扬起下颌,毫不示弱:“不错!公义、规矩本就高过私情!”
宇文睿冷笑,似乎是在嘲笑景砚偷换了概念。
景砚心一沉,不妙的感觉涌了上来,紧接着,宇文睿的话便验证了她的预感
“那么,请问太后,思宸殿内留存的先帝的衣饰、物品,可也是列祖列宗的规矩?”
景砚娇躯一震,如遭雷击,“你……你……”
“我什么?”宇文睿的眸子是红的,面容是冰冷的,她再一步逼近景砚,强迫她与自己四目相对。
她的脸,近在咫尺,太近了,景砚瞪视得双目发酸,脑中发晕。
“太后难道不是存了私心?试问,我大周的列祖列宗,若是驾崩一位,便留下一座宫殿为其存留身前的衣衫、饰物,若干年后,不知我大周的禁宫中可还有多余的宫殿堪用?”
她不容景砚再开口,又道:“达皇兄亦是仁宗皇帝的儿子,只因不为母后所接纳,一生都无法被天家所承认。如今他舍身取义,更间接铲除了宇文承吉一党,英风烈烈,让人敬服。吉祥天生是帝王之才,无论是为她这份天赋,还是为了达皇兄的高义,朕已属意立她为皇太女。如今朕不过是为给吉祥铺垫一条好路,先帝的遗女身份,远比已殁的逸王之女,高贵得多,将来克成大统,也名正言顺得多。便是这样的心思,不过就是借用了先帝的名头,也让太后心里不痛快了吗?”
景砚从来都是个理智的人。此时此刻,她清楚宇文睿说得不无道理。宇文氏自建立大周之后,本就子嗣单薄,加之每一辈、每一代都频有兄弟闾墙、骨肉相残的惨事发生,以致到了如今,真正的太|祖一脉也只余下了宇文睿、柴麒和吉祥三人。抛开宇文睿将来是否有后人这话不提,单就此种情境之下,若想要吉祥将来有一日名正言顺地承继大周江山,对外声称她是先帝之后,确不失为一步好棋。
可是
她支着身体,望着宇文睿,一字一顿道:“皇帝敢说,心底里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怼吗?”
宇文睿拧眉。
“皇帝这般做,难道就没有憎恨先帝的情愫掺杂在内吗?”
宇文睿握拳。
“皇帝既然察知思宸殿留存着先帝的遗物,不错,哀家承认,那是哀家舍不得先帝离去留存下来,预备着时时想念,时时去看一看,回忆往昔的岁月的。”
宇文睿额角上的青筋蹦起,面部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急跳两下。
景砚死死地盯住她,续道:“皇帝可知为何?那是因为,哀家是先帝的妻子,先帝亦是哀家的……妻子。”
宇文睿听罢,心口的伤处骤然一痛,却被她生生地忍了下来,她好看的小脸儿上泛上了一层冷汗。
似有共鸣一般,景砚的心口处也是一跳一痛。她定定地看着宇文睿苍白的脸色,脑中疏忽划过十年来两个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景砚痛苦地闭眼。
有些事,终究是,早该做个了断。
如此,才可以,让她,继续走该走的路。
闭眼的一瞬,景砚仿佛看过了宇文睿的一生:少年时的意气风发,壮年时的指点江山,晚年时的儿孙满堂……
这才是,她的无忧,该经历的一生,无忧,洒脱。
从此之后,她仍是她的大周天子,她仍是她的大周太后,仍是先帝的未亡人。
从此之后,她不必再迟疑难挨,不必再对她的哲心存愧疚,这颗心便真正有了着落。
时间,很长,似乎又很短。
景砚猛然张开眼睛,用陌生得自己都不认得的声音,对宇文睿轻道:“我不爱你。也请皇帝不要再……”
也请皇帝不要再把心思浪在哀家的身上。
这句话并没机会说得完整,宇文睿忽的攥紧她肩头的衣料,咬着牙,狰狞着面孔,像是一只被困住仍然不甘心,还在苦苦挣扎的小兽:“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的痛,景砚感同身受。可是,开弓从来就没有回头箭
“我不爱你。”短短的四个字,如此简单,却足以将一个人的灵魂,打入地狱。
“你……”宇文睿的手掌攥得更紧,胸口处的剧痛侵袭着她。
再痛又如何?都没有那四个字让人更痛,更觉万劫不复!
“不敢爱,还是……不想爱?”宇文睿心中终究还存着一线希望。
“我不爱你。”答案,依旧如是。
宇文睿许久静默,静默得让景砚生出了时间就此静止不前的错觉。
若是时间能够静止不前,景砚宁愿她的无忧依旧是那个顽皮、胡闹又跳脱,每时每刻都可能给自己闯祸惹麻烦,却不会要求自己爱她的无忧。
那样的日子,如今想来,真好。
然而,真的静止了。
静止的,不是时间,而是她的身体。
这是……
景砚大惊,张了张嘴,诧异于自己竟然无法开口,更吐不出半个字来。
宇文睿的目光深沉,轻轻放平她的身体,抽手,垂头看着她,眼中掺杂着说不清楚的情绪。
景砚却知道,那种种交织的情绪之中,定然有一种叫做危险。
只不过,“危险”二字,单单是对自己而言的。
【你要做什么?为什么要点我的穴?让我无法动弹?】景砚的眼中满是质问,甚至隐含着怒意。
宇文睿却别过脸去,似是不敢和她对视。
她转向自己的右手。
就是这只手,刚刚拂过景砚的身体,让她无法动弹。
忐忑吗?罪恶吗?期待吗?愧疚吗?
无论心情何等复杂,宇文睿都是庆幸的。她庆幸自己当初跟着师父学过点穴之法。
她曾经想做大侠,闯荡江湖;如今,她空负一身高深武功,江湖梦远,唯有这个功夫还有些许用处,却不是用来扶弱济困,岂不可笑?
可,除了这个法子,还有别的法子吗?
若能在那人的心中,刻下自己的印记,哪怕只是小小的、最最微不足道的印记,别说是这个功夫,便是让她自断右手,她也是甘心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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