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根傲骨

不好。
关少宇十有八九已被发现。
但信鸽被射杀，间接可以证明幕后黑手曾在这出现过。这也意味着，只要找到关少宇，或许就能找到幕后黑手。而关少宇，一定给他们留下了线索。
“仔细找找，小关一定留下了线索。”
与厉倾寒一样的想法，李断也开始找寻。环顾四周，眼耳并用。但比关少宇的下落更先到来的，是空气中弥散的血腥味。
厉倾寒一马当先，常年靠气味分辨药材，令厉倾寒对气味十分敏感，轻而易举地分辨出夹杂在泥土中的血腥气味。眉头深索，循味而去。在看到眼前的人不是关少宇时，两人双双松了口气。
荒山野林，足足五人，身上的衣物整齐划一。
“身体尚有余温，刚死不久。”
李断蹲下又立起身子，望向厉倾寒，眼里有着热切与怒火。热切，是因想要与杀人的人一战，怒火，是因那人虽剑法不错，但过于狠毒，并且以折磨人为乐。这般，他更要见上一见了。
厉倾寒拧着眉，望着李断的热切出神。这人，到底是向往江湖的。
甩去脑海中的思虑，才凑上去，从一人的身下翻出一张木牌。木牌上隐藏在落叶之下，牌上唯有一个徐字。这木牌，如若不是杀人凶手留下的，就是这些人留下。虽然，他更倾向于后者。
捡了些枯干落叶堆在几人身上，厉倾寒朝尸体鞠了一躬，而后举步离开。李断跟在身后，也鞠了一躬。眼下光阴寸金，他们没有时间安葬任何人，只好简而化之。
早已离开小道，深入荒林。眼下唯一的路标，便是关少宇的记号。而记号，也从最开始的文字到现在只留下粗鲁的剑痕。匆匆刻下，独独一道，更难以察觉。
这样找实在太慢，李断逐渐开始不耐烦。头顶树木参天，光线熹微，本就难以察觉，加之温度冰寒，眼下连他都觉得有些冷意，更别提厉倾寒。那人，是踩着钉子都不吭一声的性子。
没有时间，却别无他法。
两人只好死马当活马医，睁大眼。可即便心中急切万分，前行的速度依旧缓慢无比。就像心口压着一块大石，每一次呼吸都似在举重，无奈双手齐上，大石都未曾被撼动一分，叫人窝火。
又走过几步，李断依旧举剑拿身旁的草木泄愤，身后零零散散，堆了一地的枝干。
有动静。
厉倾寒停了下来，抓住李断的手阻止他的动作。冷风迎面而来，除了冷风，还有几不可闻的打斗声。
“跟我走。”
厉倾寒松开李断的手，跑了起来。李断眼前一亮，紧跟在厉倾寒一步之外，在荒林中穿梭。两人时停时行，但终究没找错方向。
李断也听到了打斗声，便扔下厉倾寒先行而去。入眼处，有四人正在缠斗。
其中一人正是关少宇。与关少宇对战的人，面目不识，但身上的衣服，却是昨夜绿盈身上穿的浅绿色丫鬟服。巧的是，另外两人其中一人正是那夜的黑衣人，而另外一人，素未谋面，但生的讨厌。
倒不是说那人面目可憎。相反，那人脸上虽有着皱纹，但五官儒雅，笑容满面，眼底却尽是邪气。
李断念起那日在张家被张家姑娘拒之门外，又见这样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脸，一下子怒了。正想去揍，厉倾寒的声音却先来了，“快救关少宇。”他的动作快过思想，下意识地朝关少宇而去。
关少宇武功一般，远不如那女子。但那女子好的就是男人反抗但不得的样子，又见自己同伙那边死不了，便与关少宇玩玩，找准机会便往关少宇怀里倒，关少宇脸上还留着两个唇印。
即便这样，关少宇身上仍然见了红。李断到后，那女人如临大敌，下了死手。好在他反应快，避开心脏。但左肩不能幸，匕首深深地刺入，疼的他一个痉挛，眼前一黑，几欲栽倒。
可好歹保住了一条命。
李断拖着那女人，给厉倾寒争取了时间。厉倾寒才得以将关少宇扶至一旁，送上伤药。关少宇给厉倾寒指明了贾莺莺与徐正南的位置，便忍着痛上药，额头上尽是虚汗，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瓶子。
厉倾寒先替徐正南松了绑，便去替关少宇上药。那时关少宇脸色惨白，晕了过去，左肩的血还汩汩的流着。
而那边。
女子显然不是李断的对手，不过片刻，已然落了下风。那女人见李断如此厉害，牙一咬，不顾受伤的危险，拼尽全力朝厉倾寒跃去。手中的匕首，正对准厉倾寒的心口。
第20章如影随形请你离开
变故陡生。
厉倾寒下意识抄起地上的树枝，以树枝为剑，脑海中回忆起李断练剑的模样。手中树枝向上一挑，女子手腕吃痛，匕首掉落。但厉倾寒也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幸而只被树枝划破了手掌。
同时，李断的剑，已穿胸而过。
不该动的人，千万别动。
拔剑。
女子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散去，柔软的身躯砸在地上。身后，李断眼神冷硬，鲜血自剑尖滴落，无声地落入泥土。
“我没事。”
李断的模样实在吓人。厉倾寒只好开口。对地上的人，瞥过一眼后，再不去看。却同样用枯木遮住那人的身体。余光所及，却见仍在与大汉缠斗的人趁机就要溜走，厉倾寒忙要李断去拦。
李断提剑而去，封死了那人唯一的退路。那大汉似乎没料到，停了下来，没有再加入战局，只剩李断与那人战得难舍难分。李断剑术技高一筹，但那人轻功卓绝。凭借着灵巧，倒也不落下风。
“鬼影迷踪步。”
“他是林昊天。”
厉倾寒





半根傲骨 分卷阅读27
目色一沉。江湖流传，采花大盗林昊天，凭借鬼影迷踪步，作恶无数，但次次逃之夭夭，不知去向，等风声过去，再卷土重来。若非李断的剑法多变，又十分缠人，早就拖不住。
目光转向一旁的大汉，暗生佩服。这大汉能与林昊天纠缠这许久而不落下风，也是个厉害人。但此时，那大汉，却眼含怒意。黑发黑髯，虎背熊腰，喜形于色的模样，倒像极了另一人。
江湖上同样久负盛名的侠盗，刘长河。
与林昊天不同，刘长河名声远播，是因为他的行侠仗义。更多次从林昊天手中救下被林昊天劫走的良家妇女，也只有他能从林昊天的手中救人。久而久之，提到林昊天，便想到刘长河。
“让他住手。”
思绪间，原本还在几米开外的人突然凑近，捏上了他的后颈。力道不算大却也不算小。疼，但不会致命。
“原因？”
厉倾寒退了两步，借一棵树挡住李断的视线，避李断分心。但这举动显然激怒了刘长河，掐住他的后颈的力道又重了不少。
“除非你告诉我理由。”
刘长河虎目一瞪，心知这人的话并不假。冷哼了一声，终于颓丧地道出了原委。方才他故意放走林昊天，是一招欲擒故纵。想借林昊天自己，找到林昊天贩卖人口的窝点，眼下功亏一篑，自然怒火冲天。
厉倾寒念及那些念旧的卷宗，心下戚戚，目色坚定。
“这般，更要活捉这林昊天了。”
刘长河愣住，厉倾寒却又继续。
“这林昊天，若不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的性子，这么些年，不可能次次逃之夭夭，连个踪迹都没留下。眼下你一出现，林昊天势必知道你在跟踪他。给了他自由，他要逃，谁能耐他何？”
“在座几人，在轻功上，无人能敌过林昊天。”
厉倾寒离开树干，迎面对上李断的目光。不一会儿，刘长河嗤了一声，纵身一跃加入了战局。
有了刘长河的加入，林昊天腹背受敌，边骂边躲避两人的攻击。李断的剑势缠绵悱恻，刘长河的拳头坚硬如铁，一动一静，一刚一柔。令林昊天如现身冰火两重天，渐渐失去了冷静。
李断得以刺中一剑，之后林昊天渐渐不敌，终于被两人擒住。但与刘长河想象的一般无二，林昊天自从被五花大绑便闭了嘴，只字不言，只用眼神恨不得在李断的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先押回去。”
看看依旧昏迷的关少宇，还有脱力依靠徐正南扶着的贾莺莺，厉倾寒开口。天一黑，温度骤降，关少宇恐怕会有危险。
等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县衙，已是漆黑一片。厉倾寒先将关少宇送入房间，盖上棉被，送入热水，确认只是失血过多引起的反应后，才放了心，差应向荣去买鸡汤，又派人照顾，这才回到大堂。
贾莺莺和徐正南已做了一番休整，渐渐恢复神智。
林昊天被点了穴，动弹不得，可依旧不曾松绑。
可李断和刘长河却不见了身影。
厉倾寒几不可见地一僵，心头染上一丝急切，却依旧耐着性子，听徐正南娓娓道来。
贾府早已不再安全，故徐正南一直想带走贾莺莺，这种念头，在确信与贾莺莺情投意合之后，小两口商定了私奔。这才有了今晨向阳被支走的事，两人也成功逃离了贾府。可没想到，正中林昊天下怀。
在贾府，林昊天要带走贾莺莺，难上加难。恰巧这徐正南没沉住气，将贾莺莺带离了贾府。两人在徐府人的护卫下，准备赶往渝州。但刚出曹县，便被林昊天堵了正着。徐正南带贾莺莺逃走，但也没成功逃出去多远。
更遭的是，林昊天竟然要借徐正南的手杀死贾莺莺。荒郊野岭，无人目击。在贾府，又的确是徐正南带走的贾莺莺。若那一剑下去，徐正南就算是投河自尽都不定能洗清冤屈。
是刘长河和关少宇救了他们。
之后的事，多双眼睛目睹，也不必徐正南多说。
一番言辞之间，去通知贾政的应向荣已带着贾政匆匆而来。尔雅一生的贾政，入堂的一瞬，竟一拳头朝徐正南砸去，正中嘴角。
贾莺莺惊叫一声，扑向徐正南。徐正南闷声不响地受了，末了先扶正踉跄的贾莺莺，后“嘭”的一声跪在贾政膝下。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徐正南这一跪，连贾政都摸不清他的意图。
可徐正南说要娶贾莺莺。
贾政不同意。
他是官僚世家，最看不起商人。可渝州徐家，正式渝州靠经商发家致富的典范。他舍不得，可，他那个女儿啊，一旦认定的事，连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原本他想着退一步，可料不到徐正南竟弄出这出。
县衙大堂不知何时变作求亲场。厉倾寒没有管，只嘱咐应向荣时刻盯住林昊天后，悄悄遁去。
李断在后堂。
他心中笃定，也明白李断根本没有隐瞒的念头。
果然，很快两人的对话便声声入耳。借助姣好的听力，厉倾寒站的很远，避被两人发现。
“若你真是纳贤庄的少庄主，为何会与官府为伍？”
刘长河嗤之以鼻。
纳贤庄的确是江湖第一大庄，网罗了江湖许多英雄豪杰。但纳贤庄能与黑龙会分庭抗礼，若说没有些勾心斗角，他是不信的。
“没有官府的庇佑，纳贤庄何以屹立不倒。若纳贤庄倒下，江湖，朝堂，哪里还有庇护之所。”
李断没有坦言，正是因为不屑官僚间的门门道道，他才早早入江湖历练。纳贤庄的事，除了时不时送去几个人才外，他还真没管过。
“这般，与那些贿赂买官的贪婪之徒又有何区别？”
刘长河更为不耻。多少次，他进入那些官员的府邸。一箱箱的珠宝，银两，金锭，光凭那点俸禄，恐怕不吃不喝几十年才攒的起来。
“纳贤庄从不送贿，只不过靠着点关系，又允诺在不违背教义，不违背人性的情况下，必要时，会出手相助，才换来了些庇佑和支持。”
原本，李断与刘长河是同样的想法。但眼下，不知为何，他能昂首挺胸地说出这些话。
“家父，李洵，前任礼部侍郎。现虽为民，但朝堂之上，总有些门道。”
李洵创立纳贤庄，在江湖上其实是个秘密。但父亲也曾提过要与这刘长河结交，想必不会介意。
刘长河这下开不了口了。
李洵，这个名字在十年前，是如雷贯耳。十年前，朝廷与江湖可以算相敬如宾，打的交道也不少。而李洵是少有的在江湖和朝堂都如鱼得水的人。只因他的夫人，邵英男，剑圣的独女。
“纳贤庄前段日子了名刑讯高手，号称这世上没有他撬不开的嘴。”
心知刘长河已然心动，李断笑，




半根傲骨 分卷阅读28
当即去了消息。
暗处的厉倾寒只觉得一阵眩晕。
李洵，竟然是李洵。那是他发誓不再亏欠的人之一。可他却将他的儿子牵扯了进来。眼前出现那渝州刺史看向李断那幽深的目光，他还是将他牵扯进来了。
定神，迈步。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可有些事，终于可以下定决心了。
回到大堂的厉倾寒，立刻吸引了全数的目光。他见贾政脸上已无怒意，只剩无奈，显然低估了爱女的坚持，而徐正南与贾莺莺倒站在一处，情谊初见，看来那一场小小的争执已有结果。
他点点头，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林昊天身上。但心不在焉的他，不出意外，没有从林昊天的口中探出任何消息。林昊天，铁了心找人陪葬。
“也许，我有办法。”
李断笑。
厉倾寒点点头，也不问。只答应给李断一天时间。李断奇怪地看着厉倾寒，但厉倾寒浑然不觉，扬长而去。
眼下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
一天后，曹县的县衙迎来了外援。厉倾寒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金右。原来，金右是李断的人，怪不得。
金右没有空手而来，身后还背着一个麻袋。入了大牢，麻袋里的东西一咕噜倒出，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一看，全是刑具。金右挑挑拣拣，又从刑架上顺了不少，一件件地分类，边大声地介绍。
刑具同样有属性。金，木，水，火，土。金刑类最多，腰斩，凌迟，片剐，宫刑，行刑时，动作要慢，刀上沾上辣椒水，痛苦加倍。水刑土刑便温和多了，水淹，木掩，都不会见血。火刑中炮格不错。还有木刑……
金右如数家珍，轻飘飘的语气让人只觉如履薄冰。铁链拖地时清脆，落地时沉闷。加之牢房本就既阴暗又潮湿，让人鸡皮疙瘩尽起。可金右仍是顶着一张笑脸，更顽皮地朝厉倾寒眨眨眼。
“林昊天，你不是擅长采花么。采花的话，那东西对你一定很重要吧。”
一句话下来，四下退散。
不知道金右对林昊天做了什么，两个时辰，林昊天的尖叫声淹没在嘈杂的牢狱。两个时辰后，金右抛出了一个地名，福来客栈。名为客栈，实为赌场。原本嘈杂的牢狱，在金右的一个眼神下，寂静无声。
“福来客栈，快去。”
厉倾寒吩咐应向荣，立刻救人。
李断和刘长河心喜，正欲动身，却被厉倾寒叫住。人走的只剩下四人，厉倾寒却开了口。
“你是刘长河？”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刘长河拍拍胸脯。
“也就是说，你是贼，我是官。”
厉倾寒脸色一沉。这下，先沉不住气的却是李断。
“厉倾寒，你什么意思？”
“给我抓住他。”
第一次，厉倾寒的身上出现官僚的盛气凌人。李断仿佛听错了，一动不动地盯住厉倾寒的眼。这双含着星光的眼，此时只剩下坚定。他是说真的，他要抓刘长河，即使他是个好人。
“厉倾寒！”
“今日你若不动手，那就走。这县衙，没人能拦得住你，也容不下你了。”
“我以为你是不同的。”
李断冷哼一声，手中的问心轻颤。但他不再开口，只抓住刘长河，招呼了金右，头也不回地拔腿。嘴角依旧勾着，眼底却如熄了火，漆黑一片。
我曾经以为你是不同的。
第21章夺命青焰身陷囹圄
钦州。
地处东南，气候宜人。这里没有迭起的山峦，却丛林密布。棕榈树一棵棵挺立，朝着头顶的暖阳舒展。叶片细长似针，但不扎人。可要猛地撞上去，也是让人难以忍受，尤其是裸露的脸部。
其中，最大也最危险的，毫无疑问是城郊的不死林。绵延百里，毒虫野兽数不胜数。名字叫不死林，但死在林中的数之不尽。林子的边缘，又距离入城的官道很近。常出现人误入不复返的情状。
一来二去，不死林早成了不祥之地，令人避之不及。又有传言说不死林有野人出没，吃人肉，喝人血。留言传来，不死林更成了禁地。绵延百里，却无人敢近。林中草木遂长的越发肆无忌惮。
但有两个倒霉鬼，阴差阳错闯入了不死林。
不是别人，正是厉倾寒和小九。
李断走后，厉倾寒将曹县交给了贾政和应向荣，自己动身前往钦州，在确信李断没回钦州之后。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厉倾寒没料到，身后跟了一个小九。等察觉，早已离开曹县老远。
小九不过是个孩子，即使聪明伶俐，可也不能任他独自上路。无奈之下，只好带上小九。快到钦州时，小九腹痛难忍，只好下马寻了处隐秘的山林方便，可没想到慌不择地，闯入了野猪的地盘。
厉倾寒左等右等等不到，只好来寻。结局就是两人彻底激怒了两头野猪。退路被堵死，两人只好往丛林深处钻。
死死拉住小九的手，厉倾寒眼观六路，不断寻找人迹。
后方不远处，那两只被他自制的陷阱所伤的野猪显然被激怒，发出低沉有力的嘶鸣。眼前几乎浮现那两只野兽，一只露出獠牙，一只仰头嘶鸣的凶恶模样，他们漆黑的毛发沾满血迹和污渍。
太累了。
他和小九已经在这座丛林中奔行了两个时辰，早已疲力尽。
用双耳判断出追兵的位置，厉倾寒仰头，却在抬头的一瞬间眼前一亮。没想到，在这片丛林里竟能遇到箭毒木。
箭毒木，又称见血封喉，树汁有剧毒，一旦触碰到伤口，几盏茶的时间，就能置人于死地，堪称毒木之最。按理这种毒木常生长于炎热的雨林，却没想到在这里撞见。他们可能有救了。
将小九拉开，厉倾寒掏出匕首，扎入树干。
乳白的树汁顺着匕首留下，落入泥土。过路的蚂蚁仿佛有预感一般，避之不及。很快，整个匕首都涂满了剧毒的汁液。
将匕首横亘在身前，却又不至于碰到。他的脸上，有几条被划伤的细痕，若不慎碰到，就危险了。
让小九离的远些，躲在一处安全的灌木丛中，厉倾寒目光如炬。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只是等待要置他们于死地的不速之客到来，然后，使尽浑身解数，在它们的身上划上两道口子。
各一道，就够了。
野猪的嚎叫声越来越响，离他的距离越来越近。不一会儿，两只庞然大物并列入眼帘。脚下拇指粗细的灌木被轻易地踩断，发出清脆的声响。身后，原本矮小的灌木丛已被夷成平地。
见到厉倾寒，那两只顶头一嚎，兵分两路，一前一后朝厉倾寒包抄。
厉倾寒心知自己速度不够快，动作也不敏捷。若李断在，他们根本不会落到落荒而逃的境地。但眼下，只能放手一搏。




半根傲骨 分卷阅读29
眼看匕首上的汁液一滴滴落入泥土，厉倾寒神思专注。终于，在两只野兽动的下一秒，厉倾寒突然闪至身前那只的身侧，一匕首扎入野猪受伤的背部。野猪手疼，巨大的力道将他甩开，撞在一根树干上。
疼。
浑身骨头都如散架一般。
但他不能倒下。更糟的是，他显然低估了两只畜生的生命力。箭毒木毒性之剧烈，可他一匕首下去，那畜生竟还能站起来。
“大人，我来帮你！”
更令厉倾寒心惊的是小九。
小九从一开始便不打算独善其身。对他而言，厉倾寒那二十个馒头，便是救了他一众兄弟的命。欠人的，得还。从躲到灌木丛开始，小九扯了几根藤条，剥了皮捆成一块，就成了个简单的鞭子。
为了给鞭子沾上汁液，小九十分小心。
厉倾寒用匕首造成的划痕，此时依旧汩汩地留着汁液。小九了点力，将手中的鞭子沾了大半毒汁。转头，见厉倾寒正被缠住，身后的畜生的獠牙却要刺破厉倾寒的大腿。小九立刻一鞭下去。
小九的那一鞭成了最后一根稻草。那仿佛不会死的畜生终于嘭的一声砸在地上，眨着眼睛，却没了活力。
另一只受了影响，悲愤地嘶鸣，却给了厉倾寒机会。厉倾寒一匕首扎入它的眼球。它痛嚎一声，开始横冲直撞。最后一头撞在箭毒木粗壮的树干上。乳白的汁液顺流沾上漆黑的毛发。
终于死透了。
行至小九的身旁，探了探脉，确定小九除了皮外伤并无其他棘手的问题后。两人齐齐脱力，背对背靠在一起，他们实在太累了。
“谢谢。”
“大人，对不起。”
休息了半晌，两人齐齐开口。厉倾寒闭着眼，脸上血污一片，更显得冷硬，连谢谢都被他说出几分肃穆。小九浑然不觉，从现在一直絮絮叨叨到从前，直到被一双大手提着站了起来。
“不太对劲，我们得先离开这。”
四下寂静无声，倒下的野猪也没有要站起来的趋势，但厉倾寒依旧觉得不寒而栗，有一种成为别人的猎物的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