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深暗问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林中树
林霏与晏海穹走上地坛。三人围在石敢当附近,晏海穹蹲下身,抓起一把流沙搓了搓,谢桓则是静静立于一旁,也不知在寻思什么。
四下一片寂静,偶有寒风掠过,林霏道行太浅,实在看不出哪里有阵法,哪里又是阵眼。
她绕着石敢当走了一圈,无解地停在原地。脚下的流沙微微下陷,林霏跺了跺脚,流沙突然大面积凹陷,她一个重心不稳,只觉得身子一轻,一眨眼的功夫,她便完全落入了凹陷的窟窿中。
“林霏!”
“师妹!”
谢桓和晏海穹大惊失色,二人紧步跃上前,但那块窟窿已然被流沙填满,再看不出任何异样。
须臾之间,一个大活人突然陷入沙子里彻底消失不见,此景实在诡异非常。
晏海穹强压下惊惶,在脑海中快速回忆自己曾看过的典籍,搜寻类似的机关阵法。
“是北斗陨星阵。”谢桓冷静出言:“此阵一旦开启,就不可能再被打破。阵眼随着北斗星宿每分每秒的变换,只有在那一刻刚好处于七星任意一星的方位上,阵眼才会打开。
流沙陷落出现的井洞便是此阵阵眼,此阵阵眼既是通往宝库地隧的入口。
如果我没猜错,她已经进入了地隧。”
晏海穹星目一沉,厉声质问谢桓:“你究竟有何目的?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现在重要的,不是我如何知道的,而是打开阵眼。”谢桓冷冷睨着晏海穹,“七个阵眼中只有一个是真正的入口,如果不赶紧找到林霏……”
之后的话不言而喻。
谢桓见晏海穹犹自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不禁嗤笑出声,“倘若是我故意害她,那对我又有甚么好处?我虽对奇门遁甲略有涉猎,但却不通星象。你有那个怀疑我的心思,不如好好研究研究七星接下来的方位。”
听罢,晏海穹心中虽对谢桓所言存疑,却万不敢拿林霏的性命来开玩笑。
他松开紧握的拳头,仰头观看星象,掐指细算。
奈何天公不作美,今晚的天幕被乌云笼罩,七星和弯月时隐时现,极大地妨碍了晏海穹的夜观。
耗了一盏茶的功夫,晏海穹出了一身汗,终于算出七星接下来将会出现的方位。
晏海穹不说自己的掐算,谢桓亦不问,只静静立在一旁观望。
乌云再次遮蔽月光之时,七杀星恰入官禄宫,晏海穹站立的位置蓦地微陷,紧接着流沙形成漩涡,进而再次大面积凹陷,霍然出现的流沙井将坠落的晏海穹瞬间吞噬。
谢桓抚落衣袍沾上的细沙,轻轻笑了一声,那俊美面目上出现的笑容艳绝夺目,又邪佻四溢。
他将贴在肩头的白色纸鹤取下把玩,等待再次的星入宿宫。
终于将碍眼的晏海穹打发,谢桓的心情说不出的爽利。
北斗陨星阵他再熟悉不过,七杀星才是真正的大凶之兆,晏海穹参照七杀星陷入穴道,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是根本没有出路的阵法迷宫。
而其余六星所示的穴道,互相贯通。有魏高的机关鹤在手,谢桓不愁找不到林霏。
方才看那晏海穹算了半日,谢桓还以为他算不出接下来七杀星的方位了,幸好他没让他“失望”。
静待片刻,谢桓所立之处出现流沙井,身子骤然一轻,再次睁眼时,他已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隧。
黑暗中,谢桓的眼仁变为赤红,他掸落身上的沙子,一双赤眸左右探看,将周围的一切事物尽眼底。
手中的机关鹤被谢桓向上一抛,白色的纸鹤再次获得生命,带着他穿梭在幽深阴暗的穴道中。
而此时的林霏,正点着火折子站在分岔道口。
脚下的泥路潮湿无比,穴顶生长着丛冗的狗胡椒,鹅黄色的花瓣上栖落着水珠,火折子被潮湿的空气晕地明明灭灭。
林霏踌躇再三,最终踏上了左边的一条道路。
半个时辰前,她突然陷入流沙井,随后摔进了这条漆黑的地隧。
当时林霏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见。茫然了半晌,她尚且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茫然地喊着“师兄”“谢桓”,可回应她的只有忽远忽近的回声。
林霏这才意识到,她很有可能已经不在空旷的地坛上了,而是在盆地下方的地隧。
莫名其妙地来到此处,林霏想到的第一件事是寻火。
之后便是点着火折子在这条深邃的地隧中乱窜。
她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但前方除了黝黑还是黝黑,要不是因为偶尔经过的穿堂风,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到了死人墓。
穴顶滴落下一串水珠,将林霏手里的火折子打湿,弱小的火苗微一恍惚,挣扎片刻最后还是被熄灭。
寻深暗问 分卷阅读71
林霏蹙起秀眉,甩落火折子上的水滴,对着折子吹了好几口气,火光却不再燃起。
正懊丧着,身后一道气息袭来,林霏心下一紧,迅速转身朝那人拍去,却被那人一招擒拿手制住,林霏随后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是我。”
谢桓挨近林霏的耳畔,出口的嗓音低哑磁实。
第52章柔情蜜意
灰黑色纸鹤从林霏身上剥离,抖擞开身子后,它在黑暗中朝白色纸鹤飞去。
两只纸鹤像久别重逢的老友,你追我赶地欢闹起来。
林霏不比它们的喜出望外,但内心还是极为惊诧。黑暗中难以视物,她与谢桓拉开距离,凭感觉面向谢桓所在的方向,不由出言发问:“你怎么来了?我师兄呢?”
说罢,林霏放开耳目,细细探听周围的动静,可除了她和谢桓的呼吸声,再没有其他动静。
“别找了,”谢桓抚上林霏洁白细嫩的脸颊,不紧不慢道:“你的好师兄不在这儿。”
林霏一愣,“他一个人在地坛上?”
见林霏三句不离晏海穹,谢桓心下不悦,微微负气道:“你当着我的面追问情敌的下落,合适吗?”
林霏教他那“情敌”二字闹得窘迫,不禁反驳:“你别污蔑我和师兄的关系。”
谢桓嗤笑出声,“你对他没有非分之想,不代表他也一样。”
林霏不欲和他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于是岔开话题道:“你怎么下来了?刚刚……发生了何事?”
听她问起,谢桓答:“你踩中了阵眼。”
又顺势将北斗陨星阵,以及地坛上发生的事概述一遍,谢桓漫不经心道:“你那好师兄应该是落到了旁的地隧。”
“七条地隧都可以通往宝库?”
谢桓含糊地唔了声,林霏未作多想,以为走出地隧便会与晏海穹相遇,于是放下了担着的心。
地隧内太过阴暗,林霏除了听觉尚存,视觉已然发挥不了作用。她甩了甩火折子,欲图吹亮火光,但火引被水打湿,任她怎么短促地吹气都无济于事。
就在林霏懊丧之际,又是一滴水珠从穴顶落下,恰好缀在林霏鼻尖。林霏只觉鼻头一凉,接着耳边响起了促狭的低笑,她没好气地嗔道:“有甚么好笑?”
言讫,林霏愣住,迟疑片刻,不禁问谢桓:“你看得见?”
谢桓唇角笑意不变,他伸出两指捏了捏林霏挺翘的鼻尖,声线低沉:“我看得见你。”
林霏将谢桓捏住自己鼻梁的手拍落,岂料他又伸出一只,林霏目不能视,轻而易举便被他强迫着十指紧扣。
“我牵着你走。”
林霏挣了半晌也挣不脱,便任他去了。
如今她就像是失明的羔羊,谢桓这匹居心不良的恶狼成了她的眼睛,带着她在黑的地隧中穿行。
谢桓时而提点她转弯时而指挥她抬腿,二人相互扶持着在地遂中走了半个时辰,却迟迟寻不见出口。
“歇息一下。”谢桓敛步,转身与林霏道。
林霏点了点头,欲图靠在穴壁上小憩片刻,却被谢桓拽了一把,她一个重心不稳,撞进了谢桓的怀抱。
谢桓:“累的话就靠着我。壁上有狗胡椒。”
林霏犹疑,方才尚有光亮之际,她分明看见四壁中没有植物,那狗胡椒更只是滋生在穴顶。
“不信?”谢桓觑了空无一物的穴壁一眼,“那我摘一朵让你闻闻。”
“……不必了。我在地上坐一会儿就行。”说罢,林霏欲图将谢桓推开,发力搡了几下,搂着她的臂膀依旧纹丝不动。
“地是湿的,怎么坐?”
“……站着也行。你先把手松开……”
话音一落,挟制林霏纤腰的猿臂竟真的依言松开。她还来不及缓口气,两颊又被一双大掌托起。
林霏眉头一蹙,打起了十二分神,“做甚么?”
“别动,”谢桓扳过林霏扭动的脑袋,悠悠道:“你睫毛上有沙子。”
话音一落,温凉的手指抚上了林霏的眼睫,那指下的长睫被惊扰,轻轻地颤了颤。
林霏抿了抿唇,启声道:“行了吗?”
无人应答,林霏纳罕,才将谢桓盖在她左眼上的大手薅下,一道气息毫无预兆地逼近,紧接着两片柔软的物什覆上她的眼眸。
意识到那两片柔软是什么后,林霏心尖一颤,四肢变得僵硬。
谢桓在她的左眼落下一个轻柔的吻,随后退开身子将腰背紧绷的林霏搂进臂弯,贴着她的耳畔喟叹出声:“真美。”
林霏局促地呼吸着,谢桓一下又一下轻抚着她的背脊,与她额际相贴,再出口的话语既蛊惑又庄重:“跟我在一起,嗯?”
耳边只剩水滴落在岩石上的清脆声响,地隧太过幽静,林霏无法上演拙劣的置若罔闻。
她攥起指尖,不知是不是因为目不能两视,难以知晓谢桓如今神情的缘故,她一时竟分不清自己的心意,到底是反感还是夷愉。
她没料到谢桓会在此刻说破。
“回答我。”谢桓握住林霏纤细的后颈,迫她回话。
“时候不早了,我们……”
“别想顾而言他。”谢桓用自己高挺的鼻尖蹭了蹭林霏的,嗓音低哑:“我知道你听见了。你敢说你对我没有一点感觉?”
林霏呼出一口浊气,“出去再说,好不好?”
谢桓静静看着林霏在黑暗中恍惚的明眸,方才就是这双清澈似琉璃的眼瞳,让他情不自禁意乱情迷。
林霏局促地等他答话,终于,禁锢着她纤腰的臂膊松开。
谢桓启唇道:“好。记住你说的话。”
林霏这才跟着松了口气。
谢桓突如其来的求爱令她措手不及。她突然觉得自己陌生了,拒绝的话竟会说不出口,却又不晓得自己还在坚守什么,狠不下心拒绝的同时亦不情愿应允。
“走罢。”谢桓复又牵住林霏的手,二人继续摸黑上路。
地隧之中,纸鹤发挥不了用途,谢桓便让林霏听风识路,他们跟着风向走,应该能走出地隧。
半晌无话,气氛被熏染地略显沉闷,谢桓回首觑了林霏一眼,便见她仅仅是在机械地行走,思绪已不知神游到了哪个天外。
“喂,”谢桓晃了晃二人相牵的大小手,“你就没有甚么想问我的?”
“问甚么?”林霏不答反问。
“我怎么会知晓此处还有一个寨子,又怎么知晓地底的宝库,诸如此类。你不好奇?”
林霏边被他牵引着一步步往更深处走,边漫不经心地答道:“好奇啊,但我已经猜到了答案。”
“哦?”谢桓敛住脚步,唇角漾起些许笑意,“说说看。”
“你之所以会知道,肯定是因为有人告诉你
寻深暗问 分卷阅读72
。”林霏顿了顿,继而道:“你在黄江身边安排了细作,对不对?”
谢桓轻笑一声,屈起一指刮了刮林霏的掌心,“对。”
“当时你说先剿匪,是因为你早已经安排好人去救被关押的百姓了,对不对?”
“对。”
“其实你并不知道宝库的具体位置,或者说,你并不知道打开宝库的方法,只有黄江一人知道,对不对?”
“对。”
“但我还有一事不明。”
“何事?”
林霏面上浮现不解,出言问谢桓:“你何必让黄江逃走,直接将他抓来审问一番岂不更加省事?”
“依你之见,黄江会这么简单就吐露机要吗?”
林霏眨了眨眼睛,答道:“那要看这个宝库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如果我说这个宝库里,有足以撼动一国之邦的金银财宝和璧隋珠,还有绝世的武功秘籍,那么,这个分量够不够?”
听罢,林霏心下一惊,她起先还以为那只是寻常的宝库,未想到其竟重要至此。
但她思不通,倘若谢桓以性命要挟,难道还怕黄江不从实招来么。毕竟命都顾不及了,又哪里还会有心思去想哪些死不带去的身外之物。
这么想着,林霏也这么问。
谢桓听了她的天真言论,不由哂笑出声:“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贪得无厌之人。
即便我用他的性命相逼,他最终也不会说实话,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倘若真的交出最后的筹码,那离死期不远矣。
况且,他不单想要命,他还想要财。你看,多么贪心,我何不“借贪杀人”,釜底抽薪?好让他在临死前,还能看上一眼心心念念的千金裘。”
即便看不见,林霏也能从谢桓讥诮的语气中,想象出他此刻的神情有多么冷漠。
他就像是坐于涂炭的往生者,隐藏在幕后冷眼观看不常不实的世间,他似乎欲意抽离,却还要涉足淤泥。
林霏问他:“那个宝库你非要不可,对不对?”
无人应答,谢桓的沉默令她心情复杂,想到他竟也将身外之物看得如此重要,林霏心头涌上莫名的失意情绪。
下巴突然被捏住,林霏被迫抬起头,她虽不能视物,却能清楚感觉到谢桓的迫临。
“对,我非要不可。那是我谢家之物,觎吾物者,格杀勿论。”
林霏一怔,菱唇张翕间,终是将到了喉头的话语咽下。
谢桓:“你想问我宝库中有何物,对么?”
林霏将脑袋偏到一边,挣脱谢桓的钳制。
“你无需告诉我……”
“那不是宝库,是我祖母的墓陵。”
谢桓所言令她震惊,尚未来得及理清思绪,又听他言:“八年前王父仙游,吾根基尚且不稳,贼人欲意谋反,妄图将我取而代之。
贼首乃我叔祖父,他骗取我的信任,趁机将盟会半数的资财,连同祖母的遗骸一同敛走。
我花了两年平乱,又花了四年找寻祖母遗骸的下落,终于在两年前从黄江身上撬出线索。”
听罢,林霏嗫嚅道:“其实你不必……”
“待汝与吾拜堂,成为吾妻,这等陈年旧事终会知晓,不过是早晚的事。”
第53章地宫墓陵
话音一落,谢桓便敛住了脚步。
见他又有将话题往儿女情长上引导的趋势,林霏果断地选择了缄默。
她没料到,谢桓已经将她二人的关系算到了拜堂成亲……
谢桓瞅了瞅她木讷的神情,便猜到她定是又打算装聋作哑。
这招已被她玩得出神入化,但谢桓怎会这么轻易就衬了她的心意
“倘若我今后纳妾……”他故意停顿片刻,才继续道:“你可介意?”
林霏眼睫颤了颤,她未作答,而是搡了谢桓一把,催他快走别耽误了正事。
谢桓不肯,揪住她追问:“同我说说你家乡的婚俗习惯,得将来我与老丈人之间发生矛盾,让你不好做。”
林霏被他缠地头皮发麻,于是没好气地答了句:“我家乡只兴一婚一嫁。”
“快走罢快走罢。”林霏又搡了谢桓一把。
她在黑暗中丧失了视觉,不知自己烦乱之下推搡的手触碰到了不该碰的位置。
谢桓低低哼了声,眯起凤眸,将林霏作乱的手压下,顺势圈住她的细腰,低头凑近她的左耳,“生气了?”
林霏尚且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生气甚么?”
谢桓轻嗤一声,见了她眨着美眸,懵懂无知的模样,平直的唇角向上牵起了弧度。
她还装得挺像。
谢桓将脑袋埋在林霏颈间,出口的话语柔情似水:“我这辈子只跟一人成亲,只成一次亲。”
林霏刻意忽视心头突然涌上的奇怪感觉,冷静地搬开他的大脑袋,“再不走,等黄江进了墓陵,你两年的辛苦就白了。”
谢桓这才慢悠悠地直起身。
二人跟着风向,再次往黑暗深处行去。
不停歇的在地遂中走了二刻钟,沉重的喘息以及时轻时重的脚步声,突然闯进林霏耳畔。
她的五识天生就较常人灵敏,能听见极远处的声音不足为奇。
但显然谢桓也听见了。
他虽没有林霏的顺风耳,却因为已臻化境的武功造诣而广开天全,早已到达了耳聪目明的田地。
谢桓攥着林霏的手紧了紧。二人心照不宣,他们终于与黄江狭路相逢。
谢桓牵引着林霏,无声无息但身形快速地往黄江靠近。
在另一边的地隧中,浑然不知危险正在靠近的黄江正身负沉甸甸的包袱,举着火把在漆黑的甬道中前行。
从地隧入口徒步到此处,花了一个半时辰有余,黄江早已累得气喘吁吁,汗水更是湿透前襟后背。
因为瘸了一条腿,他不得不走走停停,一路上耗了大半的时间去歇息。
思及自己的瘸腿,黄江不禁咒骂出声。
一路出逃至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病都未得到及时的医治,他的体魄早已大不如前。倘若此刻有仇家出现在黄江面前,他怕是只有求饶的份儿。
但没有倘若。
他自认盆地之下的地隧就是他的保命符,除了他和死人,再无人知晓地下甬道的存在。
谢广胜生前将墓陵建在八卦山,看重的就是阴阳玄学加持的狡诡地势。
当年为了入山,黄江不单自学五行八卦,而且广集天下通奇门遁甲之术的有识之士。到如今占山为王,他已打通所有关卡,只剩最后那扇大门,便可真正坐拥宝库中的万数金银。
他笃定官兵和谢桓寻不来,甚至已规划好后路倘若魏高亦能捱过这遭,成功逃脱朝廷手掌心,他便将盆地之下的地宫告知于他,然后利
寻深暗问 分卷阅读73
用魏高的机关术解开最后的谜团。
他想当然,殊不知大难将要临头。
吭哧吭哧行过半程,前方依旧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黝黑,好似永远也走不出的迷宫。
黄江将火把举高,一路缓行,抬头在穴顶寻找狗胡椒生长最繁茂的一处。
穴顶一角丛生着大片锦簇的鹅黄,黄江停下脚步,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手帕捂住口鼻,将手中的火把往那片鹅黄举去。
狗胡椒遇火即燃,大团大团的艳丽花朵像是姑娘家娇滴滴的玉肌,被炙热的火焰灼烧后开始痉挛蜷缩,互相团成黑乎乎的一块物什,自穴顶脱落坠地。
燃烧后的花齑冒出刺鼻的浓烟,浓烟竟将穴顶尚且郁勃的狗胡椒熏败,鹅黄色的花朵如落雨般纷纷谢落。
而那片被火灼烧过的穴顶,剥去鹅黄色花朵的掩饰后,竟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黄江将火把往窟窿中一捅,地隧中瞬间响起类似于“呼呼呼”的吹气声,紧接着有一泼沙石从穴顶落下。黄江一瘸一拐地往那块掉落沙石的方向走去,随后又将火把在空气中挥了挥。
火把燃烧生成明火,明火遇甬道内的某种气体,先是响起接连的爆破,再是缓慢挪动的“咯噔”一声,似乎触及了什么机关,一层极薄的透明气壁突然出现,黄江抬腿迈过气壁,身影随之消失不见。
他原先站立过的地方,只余燃烧着的狗胡椒发出微弱光芒。林霏与谢桓互视一眼,趁着气壁还未消失,迅速跟了上去。
林霏只觉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一般,身子先是一重,接着又是一轻,眨眼间便到了比甬道亮堂许多的一处。
三人穿过奇门,先后到达隐藏在地穴深处的地宫墓陵。
由汉白石打造出的地宫宽大敞亮,其宫室营建已逾一般的大墓,礼制直逼皇陵,天井两壁绘有廊屋楹柱及列戟,券顶是佛像浮雕,还有数不尽的夜明珠镶嵌其中,可谓华贵靡丽非常。
此墓并非谢广胜所造,而是他将前朝皇陵掘空,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以修葺而成。建此陵,实则是为了在他百年之后安放其椁。
谢广胜亦是可怜人,其生前至爱与亲兄长结为伉俪,死后,他欲与爱慕一生的女人共葬,好圆了“生未同衾,死则同穴”的渴盼。
但谁也逃不过人生八苦,既是求不得亦是放不下,他的渴盼终是成了妄想。此间按下不表。
再说到地宫中的三人。
谢桓拉着林霏藏身于一根粗大的龙柱之后。
林霏从未见过富丽堂皇至斯的宫室,她心下虽惊奇,却不动声色地左顾右盼,暗自感叹。
探头朝外窥望,汉白玉铺就而成的鸾阶上,殿门高阔而宽长,旁的三间一启门和五间三启门皆被封死,若想真正进入地宫,只能走殿门。
但殿门被百二十个门钉锁死,要想打开,必须找到开门的钥匙。但入殿的锁匙并非长条式,而是圆玉一类,形状应与殿门正中央凹陷下去的槽纹相吻合。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