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等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禾酱
穆尚松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让他无法发声,心却似擂起了鼓,一声声的回音震得他脑袋发疼,眼前的肖美人渐渐变得模糊,久了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被惹哭了,可他不觉得丢脸,尝出痛的同时也晓得了久违的甜究竟是什么滋味,蝉鸣也变得可爱喜人,泪水混着汗水,正是这样的温度,一点一滴磨软了肖美人的心。
“任浊。”
穆尚松喊他。
“寺庙里让不让亲嘴?”
肖美人笑了,摇摇头。
“会被师傅们赶出去,我从前被赶过一次,忒狼狈,还是不要了。”
声音越来越小,穆尚松听不清,问道:“你说什么?”
肖美人不回他,牵起他的手,走到了香炉边,两人点燃香火,朝着东南西北各拜了拜,然后把香插好,往前走到了大雄宝殿。
佛祖仍是笑,垂眼看着站在功德箱前的两人,好似已经等了这个结局太久。
肖美人先跪下,朝佛祖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道:“我往后不再来叨扰您,问您要个答案了,我找到了。”
穆尚松也学他跪下,没磕头,开口道:“从前他在你这儿求的东西,往后都由我来给他,不给你添麻烦了。”
肖美人扭头瞪他:“你能不能恭敬一点。”
穆尚松理直气壮:“我们做土匪的,是拜关公的,不拜佛。”
肖美人:“…………行吧。”
第31章.
兰因寺里种了挺多树,夏天午后的日头尤为毒辣,香客们都赶在早晨过来上香,因此这个时候,庙里安静得很,偶尔能听见挂在房檐上的铜铃被风吹动的声音。
有猫在树荫下打盹,细长的眼睛眯着,好似带着笑,很满意这般舒适的样子。
肖美人心情顶好,从前困扰他的事,放不下的执念,终于等到了一个契机解决。说是坦诚也好,言和也罢,总之同穆尚松拜完佛祖以后,觉得浑身轻松,陈旧的包袱终于没了影,他花了这样多的时间弯弯绕绕,也听不见外面的人叫他,好容易走出这层迷障时,发现穆尚松仍旧守在外头,若是说心中不感动,那一定是假的。
可他明白,这份叫他心里燃起密密麻麻酸痛的感情,不仅仅只是感动,在离开穆尚松以前,他便已经动了心。只不过有太多东西遮掩,繁复堆积之间难看见踪迹,等到冰霜开始融化,慢慢显出原本的样子时,才明白自己的心意或许不比穆尚松的少。
庙里下午是有经课的,小师傅们坐在屋内,先一同念了《心经》。嗓音是低沉的,语速也不快,很有种安定人心的效果。
早两年肖美人睡不好,将人生前半段的事翻来覆去地想,实在觉得难过,便到这儿来讨了本经书,想抄上几次平定思绪。住持师傅自然认得他,以前同海二少在这儿惹出这么大的笑话,想让人忘记都难。从被赶出兰因寺算起,到再见肖美人,也有了几年光景,瞧这年轻人脸上仍有愁绪,甚至比从前更甚,郁结成眼底的乌青,也压着嘴角,无力上扬。
住持师傅有些担心,递了一本《心经》给他,翻开第一页,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师傅讲:“你要抄,便从这儿开始抄,百来个字,却有大智慧,我来同你讲一讲……”
肖美人婉拒了,回他道:“谢谢师傅,我自己悟。”
拿回家抄了一遍又一遍,渐渐明白什么叫“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一念放下,当真是万般自在。
穆尚松不信这个,瞧见肖美人在走廊里停下脚步,静静听师傅诵经,也跟着停了下来,不打扰他,将目光转向院子里睡着的那只老猫,瞧久了,也觉得挺有趣。
肖美人在心里头跟着师傅们念,最后两句是梵文,好似什么温柔的咒语,肖美人轻轻念着: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想起后来再到兰因寺,住持师傅告诉他的,这句话是同众生讲,去吧,去吧,我们一起去到极乐彼岸世界吧。心中不晓得有什么被触动了,肖美人当下的反应竟是牵起穆尚松的手。
或许他慧根不深,佛缘也只到这儿为止,如今想得通透,不再期望把所有妄念全数抛弃,做个无欲无求的僧侣,当真要走向极乐彼岸。
他仍是个普通人,放不下七情六欲,眼光也狭窄得紧,人间烟火虽然常常令人迷失,算不上清澈明亮,但比起极乐彼岸世界,他更想留在穆尚松身边。
如同刚在佛祖面前发愿的那样,他终于走出了迷障,往后兴许不会再来。
扭头看了看穆尚松,这人正看着树底下的猫入神。他是经不起热的,汗水从脸侧流下,没一会儿便被衣领的布料吃透,显出暗色的印迹。
穆尚松回过神来,同肖美人道:“听完了?还要再待一会儿吗?”
肖美人摇摇头,问他:“你热不热?”
穆尚松道:“这有什么的,你若是想再听一会儿,我们就再待一会儿。”
肖美人牵着他往前走:“不听了,我们回家。”
穆尚松愣了一会儿,总算反应过来“回家”的意思,一路上笑也止不住了,看起来颇傻,肖美人不阻止他,因为在他心中,也盛满了同样的快乐。
两人回到家时,袁惜淳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听见有人进屋的声响才醒过来,又见师傅和这位莽少爷之间的气氛变得很是奇怪,明明早晨的时候还是剑拔弩张,如今不知为何,倒生出好些亲密的意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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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加上等了许久也等不到人回来吃晚饭,袁惜淳心情自然算不上明朗,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又被“抛弃”了一次,讲不出是什么感觉,见穆尚松脸上带着笑的样子也觉得讨厌,刚醒,瞧见这两人,连招呼也不打,当真是大逆不道,黑着一张脸跑到厨房热菜煮丝瓜汤去了。
肖美人看着袁惜淳气呼呼的背影,没忍住,笑了。
“孩子吃醋了。”
穆尚松得意得很:“他吃什么醋,现在论起来,他也该叫我一声……”
肖美人冷静提醒:“师母。”
穆尚松:“…………师母就师母吧。”
师傅和师母在外头跑了一天,着实累了,吃得很香,很给袁惜淳面子,尤其是肖美人,几乎是吃一口夸一句,就这么把袁惜淳的委屈生生夸下去了。
穆尚松不停地给肖美人夹菜,袁惜淳这孩子心眼本来贼大,一到穆尚松这儿就变得忒小,看着肖美人碗里的菜快要堆成山,不乐意了。
“穆先生你吃自己的就行,不劳烦你操心,师傅爱吃什么我知道。”
穆尚松道:“我也知道。”
眼看着往事又要再现,肖美人反应迅速,及时掐断了两人暗中斗气的可能。
“我最知道。”
穆尚松和袁惜淳听罢,乖乖声,低头吃饭。
穆尚松洗碗的手艺略有长进,只摔了两个,动作也比昨天快了很多,袁惜淳拾完厨房,看见院子里勤奋洗碗的穆尚松,很是疑惑。
“穆先生,你赶时间吗?”
穆尚松:“…………算是吧。”
袁惜淳:“越是着急越容易摔碗。”
穆尚松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怎么跟你……讲话呢?”
袁惜淳:“跟谁?”
穆尚松不说话了,接着认真把剩下的碗冲干净,正所谓闷声发大财,过了今晚,你小子就明白我到底是你师傅的谁了。
肖美人正准备进入梦乡的时候,听见门被敲响。
“任浊,我邀请你……到我的房里坐坐。”
等了许久,没有等到肖美人的回应。穆尚松被蚊子咬得有些惨,兴许是睡着了,今天来回奔波这样累,让他好好睡吧。
转身的当下,却听见房里传来了熟悉的清冷嗓音。
“进来。”
穆尚松得令,肖美人不累,那他也不累了。
第32章.
穆尚松从没有体验过这样复杂……的夏夜。
肖美人累得汗涔涔,躺在穆尚松身旁休息,呼吸从刚才的急促渐渐恢复平缓,一时间令他难以分清究竟是不是睡着了。
穆尚松伸出胳膊,想让肖美人枕着自己睡,无奈没成功,刚想行动,便听见肖美人道:“太热了,别粘着我。”
穆尚松很委屈,这个冷淡态度,同刚刚根本不一样。于是凑到肖美人耳边问道:“我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肖美人嫌他吵,翻身不理他。
这土匪好似接不到自己都信号似的,还要往他这儿凑,语气里带些不好意思,同他解释道:“我这是对你一心一意,从你走了以后,我就没碰过谁,这一下太刺激,就没忍住……我是啥体力你也知道,要不我们再来一次,你再给我个机会成不成。”
肖美人:“……闭嘴。”
天地良心,穆尚松进门的时候可谓斗志昂扬,心潮澎湃,但无奈肖美人太厉害,光是抱着他,亲个几下,那处便已经成了铁,更别说听见肖美人的喘息、又感受到肖美人的温度了。久旱逢甘霖,快乐倒是加倍,刺激过了火,穆尚松很快便交了货,留下肖美人一个人还迷蒙着眼,搂着他的脖子不知所措。
借着月光,黑暗中穆尚松的表情实在太挫败,引得肖美人快要笑出来。他相信穆尚松没说谎话,他们俩认识到现在,穆尚松一次也没骗过他,一个人呆了五年,再亲密,控制不住也很正常,肖美人摸摸穆尚松的发间,不怪他,牵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那处,上下抚摸着也射了出来。
这样已经可以了,对于肖美人来说,今晚更重要的是确认关系,而不是寻求欢愉,两人十指紧扣着,好似什么也不能将他们分开。困意渐生,刚上眼皮,便听见仍旧纠结的穆尚松在耳边不停地解释,天气热,又出了一身汗,索性又翻身回去,同穆尚松面对面,赏了他一脚,叫他不要再说话,好好睡觉。
肖美人:“从前你话没那么多啊,烦人得很,我晓得你状态不好,不要再说了。”
穆尚松:“从前你也不打我啊……”
肖美人打了个呵欠,没听清。
“嗯?”
穆尚松摇头道:“没什么,再来一次吧,这次我真的可以了,你不用出力气,我来。”
肖美人:“再打扰我睡觉,以后都不可以。”
穆尚松将薄毯盖到肖美人肚皮上。
“睡吧。”
肖美人没回话,却还是牵着他的手,穆尚松嘴角的笑压不住,如今看哪一处都觉得样样可爱,就连盯着蚊香也能瞧出欢喜来。这两天的点点滴滴,从见到肖美人的那一刻,到牵手同眠的现在,穆尚松好似孩童吃糖一般,一点点细细地开始回忆,想到肖美人在兰因寺里同自己说的那番话,翻来覆去地想,也不觉得烦,恨不能明天就去买个留音机,请肖美人再说一遍,好生录下,可以随时听。
想想又觉得自己傻,要留音机作甚,人都在他身边了,往后想听还不简单,求求肖美人便是了,任浊心软,多说两句好话,定能答应他。
眼皮还没闭上,穆尚松倒已经开始做起春秋大梦来了。
思绪浮着,不全是快乐的,还带着些悔恨和心酸。穆尚松开始后悔起自己的胆小踟蹰来,若是早知道肖美人已经想通,他一定什么也不管,立刻赶到他身边,他不够果断,总怕自己的笨拙会伤害肖美人,如果不是许怀棠替他抓住了这次机会,还不知道要错过多久。
爱情真是叫人讲不清,催人一往无前和叫人隐忍放手的力气,竟然都来自同一个胸膛,时机对不上,便要遗憾错过。
穆尚松看着肖美人的脸,心中盛满了庆幸和甜蜜。
却听见肖美人道:“穆尚松,你什么时候回去?”
他没有睡着,只是闭了眼,心里头也跟穆尚松一样,在思考好多东西。
穆尚松不晓得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些慌乱,问道:“你想要我回去吗?”
肖美人反问道:“那你想在这里呆多久呢?”
穆尚松道:“任浊,我是不是哪里让你不高兴了,你跟我说,我能改。”
肖美人回他:“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当家的,离开将北城太久,没有人管事,不知道又要被人乘机搅乱成什么样子,对了,这么多年了,穆尚康死了没有?”
穆尚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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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
而后又补了一句:“不过也快了。”
肖美人不解,睁开眼睛看着穆尚松,要他接着往下说。
穆尚松道:“这么多年,他做的缺德事在我这儿都留了个尾巴,等攒够了,全数还给他,叫他自己‘好好’处理。”
穆尚松摸了摸肖美人的眉心:“你不要担心这个,穆家的事情,有阿棠管着,出不了什么大问题,你若是想呆在这里,我就陪你呆在这里,若是还想去什么别的地方,我也陪你一起去。”
肖美人道:“你同许先生商量好了吗?”
穆尚松睁眼说瞎话,同肖美人撒了第一个谎。
“嗯。”
完全不理会远处身处将北城,快要忙死却发现肖美人这儿没有装电话机的许怀棠的悲伤与绝望。
“任浊。”穆尚松嗓音低沉,却很是温柔。
“嗯?”
气氛这样好,良辰美景,肖美人本以为穆尚松会讲些什么贴己的情话,殊不知却听他说道:
“你那个徒弟,什么时候再出门拍戏啊?”
肖美人:“…………”
穆尚松道:“不会是接不到戏吧,接不到戏也正常,他才刚当演员多久啊,我替他找找机会,争取让他马上有戏拍,多锻炼锻炼,才……”
感受到肖美人的灼灼目光,穆尚松识趣闭了嘴。
“睡觉吧。”
第33章.
肖美人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等残余的困意全数消散了,才开始注意起周边新物事来。
说是新物事,实际变化的,不过是他身边多躺了一个穆尚松,他身材高大,将床挤得有些小,留给肖美人随意翻身的空间也只有那么一隅,即便如此,肖美人仍觉得宽松自由,恐怕也是心情畅快之缘故。
穆尚松还在睡梦之中,嘴巴微张,发出小小的呼噜声。
肖美人起了坏心眼,用手指捏合了穆尚松的唇,看他眉头紧皱,便立刻放开手,穆尚松这边刚得了喘息,下一秒肖美人便把魔爪伸向了穆尚松的鼻尖,如此折腾了几回,终于使穆尚松睁开了双眼。
他被肖美人胡闹,也不恼,先是亲了亲肖美人的额头,再扭头看了看窗外。
“饿了吧,我去给你弄早饭。”
昨晚再难为情的事两人也做过了,如今却被穆尚松的一个吻惹得脸烫,肖美人在心中暗骂自己不争气,同穆尚松道:
“你别去了,惜淳应当是准备好了,洗漱清楚一起去吃吧。”
穆尚松硬是从这话里听出了好些甜蜜的味道,连连点头答应,又是给肖美人穿衣,又是替他打水,前前后后忙着,脸上的笑容还一刻也没掉下来过。
肖美人面冷心热,嘴上说着“我自己来,别那么腻歪”,又十分享受这份腻歪似的,一点反抗的动作都没有。
若是现在谁踏进屋子,手里再拿块面包片,那么随意往空气里一划,便能得到比糖浆还浓的甜蜜,蘸着吃,能把人腻得发抖。
袁惜淳在饭厅里坐了好久,实在等不来师傅,起身到院子里给花浇了水,又跑到集市上买了些水果蔬菜,挑出熟透的,放进井里透着,才听见厢房传来动静,定眼一看,竟是穆尚松同肖美人一块从房里走了出来。
袁惜淳年纪小,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眼前的事实,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师傅走到自己身前。
肖美人清了清嗓子,同袁惜淳道:“惜淳,这是你师母。”
袁惜淳:“……啊?!”
穆尚松丝毫不在意“师母”这个称呼,听肖美人说罢还觉得顶得意,心情好极了,稍不留神就飘上了天。大手往肖美人腰侧一揽,朝袁惜淳挑了挑眉,他虽然做人做事光明磊落,同“小人”二字沾不上边,但是这幅德行实在招人讨厌,算得上是“大人得志”了。
肖美人冷静地将穆尚松的爪子从自己的腰上拽开,又给尚处在惊愕之中的袁惜淳补了一枪。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师傅希望你能理解。”
袁惜淳声音都发抖了:“我……我……理解不了……”
穆尚松神经粗得能栓轮船,连伤心的时机都不多给袁惜淳留上几分钟。昨夜折腾得有些狠,起得也晚,肚子早就咕咕叫了,自己扛饿,任浊那个胃可饿不得,哪还有闲工夫在这儿看袁惜淳要哭不哭,于是发言打断了这场师徒情深。
“小袁,你先别哭,今天早上煮了什么啊?”
袁惜淳终于崩溃了,朝着师傅泪眼婆娑:“…………就他?”
“…………嗯。”
肖美人只恨今早没把穆尚松捂死,这哪是什么有勇有谋的“莽少爷”,分明就是蠢牛!
袁惜淳不说话了,垂头丧气地走进了厨房,把放在蒸锅里的小笼包拿出来,又盛了碗豆浆,全数放在了肖美人跟前,这是一口都不让穆尚松吃的意思了。
肖美人也不怪袁惜淳孩子气,将自己碗里的东西分了大半出来夹给穆尚松。
穆尚松吃得那叫一个香,嘴角都快裂到耳朵后面了,袁惜淳接二连三受到暴击,是一刻也不愿意再在师傅面前呆着了,找了个小板凳,到院子里好生坐着,发呆,模样很是可怜。
吃罢早饭,穆尚松主动拾碗,肖美人同他道:“你小心点儿,别再打碎了。”
穆尚松点点头:“哎,再打碎我便赔你一套,你不要心疼。”
袁惜淳的那句“……就他?”此时此刻在肖美人脑子里不断重复,他有些后悔了,忍不住问了问自己,为什么要为这头蠢牛纠结伤心这样多年。
……就他?
肖美人找不到答案。
“我稀罕一套餐具?我是叫你不要割到手!”
讲完这句话,肖美人扭头便走,不愿再看身后穆尚松的表情。
又拿出一张小板凳,肖美人坐到了袁惜淳身边。
“不愿同师傅说话了?”
袁惜淳不回话,眼睛死死盯着门口,认真闹脾气。
远处隐约传来穆尚松哼小曲儿的声音,袁惜淳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还什么都不懂,带着穆尚松来了这儿,这叫什么,引贼入室!他师傅什么都好,样样优秀,一不留神,就被这个土匪给糟蹋了。
肖美人又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这是师傅自己愿意的,师傅很喜欢他。”
袁惜淳回他:“他有什么好的,又粗鲁又暴躁,没有文化,心眼还小。”
肖美人道:“他爱我。”
袁惜淳乘机表了一回真心:“我也爱你,海少爷他们也爱你,你的影迷也爱你,爱你的人明明就有这样多。”
肖美人眼睛里的温柔更深,好似一潭静谧却厚重的湖水。
“那不一样。我爱着别人时,他爱我,我不爱自己时,他仍爱着我。”
袁惜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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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得好听,不过是经得起耗,没放手才拖到了现在,有什么了不起的。”
“惜淳。”
肖美人正色道:“不是谁都有勇气等的,等一个人很痛苦,不要这么说他。”
袁惜淳又道:“那假若那人不是他,是别的什么人,也为你等了许久,你也会爱上他吗?”
肖美人道:“可偏偏是他。”
可偏偏是他,那人不是别人,想不出什么“假若”,他们在不恰当的时机遇见了对方,一人用情太深,放不了手,非要等,等到合适的时机出现,硬生生从“别再等我”盼到了此刻的“天时地利人和”。
这样朴素的执着,也是一种力量。
袁惜淳低下头,不说话了。
肖美人也将想说的说完了,师徒俩坐在院子里,偶尔能感受到清凉的风,虽然谁也不同谁讲话,但这样的时光却显得很是美好。
过了许久,有人敲响了大门。
袁惜淳起身去开门,是邮差,递给他一封信以后就走了。
袁惜淳将信拆开,快速看完,刚止住的眼泪又要往下掉。
肖美人不知出了什么事,问道:“怎么了?”
袁惜淳将信递给肖美人:“上次认识的导演写信过来,邀我回去拍戏。”
肖美人:“……好事,你才当演员没多久,这样的机会要抓住,要多锻炼锻炼,才……”
讲到一半却又停下来,不知怎么,总觉得这番话有点耳熟。
那位导演催得急,肖美人和穆尚松处于某些不可明说的私心,比导演更加着急。刚吃完午饭,连行李都帮袁惜淳整理好了,师母穆尚松将袁惜淳送到了车站,成功赶上了今天的末班车,袁惜淳坐在位置上,推开窗,心中有好些不舍,同肖美人道:
“师傅,今天我买了鱼,天气这样热,一定放不到明天,如果你不会煮,就烧水煮个鱼汤。”
肖美人点头应下了。
这孩子实在是难受,从到信到坐上车,前后不过几小时,压根就还没缓过来,眼看着开始吸起了鼻子,红了眼眶,不好,又要哭。
肖美人只好安慰道:“你好好拍戏,回头我跟你师母去看你,不要哭鼻子了。”
袁惜淳得了肖美人一句承诺,这才好受一点,又道了几句别,车开走的时候,才赏了穆师母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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