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舞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紫文昭雪
江季麟眼角一跳,心里生出些闷气。
宁长青总让他控制不住地生出怒火,总是让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受到挑战。
“宁长青,你应当知晓,我身上背负着什么,你更应当知晓,我必须回秦国。”江季麟的声音愈来愈冷,“你这样做,只会毁了我。”
宁长青浑身一颤,身体不可抑制地发起抖来。
“不……”他低低说着,直起身子,两只胳膊撑在江季麟两侧,目光紧锁,“不,你相信我,相信我,我可以帮你,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无论你要的是什么,我都会帮你!”
江季麟半阖了眼,嘴角勾起一丝蔑意:“我不需要旁人相助,更不需要你的相助,因为你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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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资格。”
宁长青身处的位置,于他江季麟而言,并无利用的价值。
那半阖着眼的模样,像是一根极细的针,钻进宁长青的指缝,慢悠悠地转。
他急促地呼吸了几下,手握出了一道道青筋。
“如果,我能将齐凌取而代之呢?”
江季麟倏地抬了眼:“你说什么!”
宁长青一字一句地重复:“如果,我能将齐凌取而代之呢?!”
江季麟心里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却迟迟不敢说出口。
宁长青替他说了出来。
“季麟哥可以学得青蛇的易容术,我就不可以?”他面上带着笑,却整个人透出一股子阴森感,那笑容半真半虚,恍若缥缈。
江季麟手腕上的铁链又呼啦响了两下。
怎么会……
青蛇怎么会……
江季麟有很多问题想不清楚。
按照宁长青话中的意思,他从青蛇那里学了易容术,虽然时间短想必不怎么高明,但多加练习假以时日仍旧可以以假乱真。可按照青蛇的性子,杀宁长青不成还被关在牢里折磨成那般模样,别说是教给他什么东西,不恨死他都奇怪。
“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江季麟面上露出分明的呵斥和审视。
宁长青握手成拳,指甲深深陷在肉里。
“季麟哥这么关心?果然是患难情深。”他阴阳怪气地说着,眼底却透出一丝委屈来。
“你砍了他的双臂,又弄瞎了他的眼睛,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教你易容术!宁长青!你敢做不敢当么?”
宁长青唇瓣抿了又抿:“我自然敢作敢当,只怕季麟哥不愿听。”
“放屁!”江季麟不可抑制地爆了粗口。
话一说出来,他自己都愣住了。
怎么会,说出这般放浪形骸的话来。
他压着嗓掩饰地低咳了一声:“你说。”
宁长青却呆呆地看着他,突然笑了:“原来季麟哥也是会骂脏话的。”
江季麟:“……”
若不是这恼人的铁链,他真的会撕了宁长青。
宁长青眼见江季麟羞恼了,带着笑撇开了这话题,伸手圈住江季麟,爱不释手地摸着他头顶的软发。
狭小的空间让江季麟没有躲避的空间,堂堂八尺男儿就这般被圈在九尺的汉子的臂间被顺着毛儿……
江季麟深知抗议无效,更甚者,反而会激的这混账做出什么别的动作,只得咬牙受着,极力的忽视头顶那每一帧动作间都透着无比暧昧的轻抚。
“季麟哥,我前些日子细细看了从古至今残酷的刑罚,甚觉新奇,有一种叫做梳洗,是用铁刷子把人身上的肉一下一下地抓梳下来,直至肉尽骨露,最终咽气。还有一种是把人埋在土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头顶用刀割个十字,把头皮拉开以后,向里面灌水银下去。”宁长青仍是轻摸着江季麟的发顶,神色间就像是再说什么很悠闲的事,“由于水银很重,会把肌肉跟皮肤拉扯开来,埋在土里的人会痛得不停扭动,又无法挣脱,最后身体会从割开的那个口光溜溜的跳出来,只剩下一张皮留在土里。还有一种刑罚……”
“别说了。”江季麟打断了他,抬眼看向宁长青,像是第一次见到他般,“你对他用了什么刑罚。”
宁长青突然伸手,遮住了江季麟的眼睛。
他害怕,害怕那双眼里透露出来的东西。
那种失望,那种震惊,那种难以置信。
他害怕……
“我没有,开始是打算的,但我给了他选择,若是教我,我可以放了他,可他……”宁长青喉结动了动,怔怔地看着手掌隔开的江季麟的眼眸方向。
季麟哥,你知不知你多受欢迎。
身边总是有那么多狂蜂浪蝶。
而在他与季麟哥分开的那几年,青蛇曾作为季麟哥的贴身侍卫,易容老师,与季麟哥那般不分昼夜地相处过。
这让他嫉妒,嫉妒的发狂,比嫉妒蓝狐还要更嫉妒。
更何况,青蛇察觉到他对季麟哥的心思后说了许多挑衅的话,字字如针。
“他想趁着这个机会杀了我,给我的配药方子里,有几味相克,含有剧毒。季麟哥,我没那么蠢,真的没那么蠢,会全心全意信任他。”
宁长青苦笑着,慢慢移开手,小心翼翼看着江季麟神色不明的眼:“他要杀我,我自然不会放过他。季麟哥,你,别怪我。”
“要杀你的人是我,不是他。”江季麟淡道。
“是他。”
“是我。”
“是他。”
“宁长青!是我要杀了你,以前是,现在更是!”江季麟提高了音量,眉峰微蹙。
宁长青沉默不语。
良久,他低低地说了声话,那声音很低,极快便消失了。
“没关系……”
江季麟听清楚了。
他无奈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角已经带上了嘲笑的意味:“你真的很虚伪,无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
宁长青浑身一震。
十年前……
十年前的那场大火,烧死了宁长青的救命恩人。
那个在他七岁时将他从荒诞无耻的父母手里救出苦海的老人。
宁长青对江季麟提过这件事,那场大火发生时,时正旱季,谷里的野草干枯,一点火星不经意间便可引起一场大火来。
那场大火的原因,五年前的宁长青并没有多说,江季麟虽心中疑惑,却也并没有多问。
此时突然提起,却让宁长青浑身的肌肉瞬间便僵硬起来。
“十年前的那场大火,究竟是什么原因?”江季麟直视着宁长青逼问。
宁长青唇瓣微抖,默而不言。
“我替你说。”江季麟轻笑一声,鼻翼间似乎泄出一声冷嘲,“十年前,谷底的房间并非位于五年前的地方,而是在西边靠崖底处。火灾发生在秋季中旬,时节正干旱,若是能趁着起东风时,在屋中的人熟睡之际放上一把火,常人很那逃脱。至于那火的放法,我倒很想请教一下你。”
宁长青的眉头紧皱,似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背着光的面庞忽明忽暗。
“……是我的错。”他像是对什么妥协了般泄了气,颤着声音道,“先生在屋中熟睡,我……我在上风处烧地瓜,不慎之中……”
宁长青转过头去,声音低了下去。
“不慎?”江季麟哈哈大笑,“不慎?!宁长青!若是没有谷后毛刺竹的毒液,你真以为你杀得了他?!”
宁长青又是浑身一震。
他的脖子像是受了伤般断断续续地扭过来,身体开始颤抖,脸色变得苍白无比,额上有豆大的冷汗滑落。
“……怎么会,你怎么会,怎么会……”
江季麟抬起下颌,似笑非笑:“你以为当年我为什么跑到谷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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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鬼谷子还在谷底,能帮我一二,却没想到他奸诈了一辈子,最终却栽在一个毛头小儿的手里。宁长青,五年前,我们可不算是初见。”
十三年前,宁长青七岁,初遇鬼谷子,且有幸得救。
那一年,江季麟十七岁,已是江家家主。
鬼谷子是个在江湖上颇有名气的人,但这名气,并不是什么好名气。他善用暗器,身形瘦小,容貌猥/琐,体貌之事本无伤大雅,但鬼谷子却是个极其在意此事的人,说若是讽笑了他的身形容貌,必会遭遇一番终身难忘的折磨。除此之外,鬼谷子为人极为吝啬抠门,且常欠债不还,老赖一个,而最让人不齿的是,他有一个祖传的功法,叫做“移花接木”,顾名思义,可吸走他人功法占为己有,但鬼谷子本就天赋一般,并未将此功法习的得心应手出神入化,白白浪了,平日里只能吸些资力平平的小辈,往往还不能很好的融合,所以多年过去,武艺没多少长进反而招了不少的仇人。因为这人若是被移花接木吸了功法,轻者浑身无力需得静养几日,重者将瘫痪甚至丧命。
“鬼谷子救了你之后,曾与我相会过一面,我记的,那时候的你,瘦小的不像是七岁的孩子。”江季麟笑着摇了摇头,“瘦弱不堪,颤颤巍巍,眼睛盯着桌上的烧鸡似是入了定,却连一把花生都吃的诚惶诚恐。”
宁长青深埋着头,仍是不停颤着。
他记得,他当然记得,也永远忘不了十三年前他对着一桌子色香俱全的菜品饿晕过去的情形,也永远不会忘了,半梦半醒间听到的支离破碎的话。
“就这孩子?”
“大人,您可别小瞧了这孩子,这孩子乃纯阳之身,习武的好料子,待他年岁再长,我教了他基本功法,逼着他苦练,揠苗助长,填鸭灌汤,然后再吸了他功法,可比我自己练上十几年还要厉害。”这是恩人的声音。
“咦,按你这法子他得没命啊。”有一个声音漫不经心地说着。
“嗨,他这贱命是我救得,养活他几年便宜他了。”
………………
两人说的别的话宁长青没有听清楚,他唯一听清楚的这几句,已经足够了。
他自小生活苦顿,受尽欺凌,虽愚钝了写,一颗心却是比谁都要细腻。
这话的意思他当时固然不大懂,却总有想通的一天。
“五年前我落难之时,刚见到你就觉得不对劲,结果……”江季麟轻笑,“你当年说起了火灾,我心里便存了疑,鬼谷子五官再不济,也不可能察觉不到起了火,除非,他人事不省。谷后的毛刺竹枝干中有一截砍断后会沁出白色的汁液,有麻痹神经的效果。自你去了谷底后,谷里的伙食,是你负责吧。”
放毒,放火,杀人。
蛰伏了,整整三年。
还可以在他问起的时候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五年前的江季麟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却并不大在意,与他无关的事,他向来不管,鬼谷子也不过是泛泛之交,他的死因江季麟并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宁长青会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安危。
五年前的答案是,不会。
可五年之后的今天,事实证明,他错了。
“……原来……那个人是季麟哥……”宁长青不知是哭还是在笑,声音如鬼魅,低哑凄厉。
“宁长青,自始至终,你都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人。”江季麟轻轻说着,“鬼谷子救你是为了自己,而我,救你杀你,也都是为了我自己。你,自始至终,都无人关心……”
“着!”江季麟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肌肉紧绷到了一处。
他的手,紧紧捏在宁长青失神间,被他制住的右手命脉处!
作者有话要说:
都没人说话,我很伤心难过的有木有,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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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霜降,天寒月近城(7)
[本章节已锁定]
第42章霜降,天寒月近城(8)
宁长青手里端着致的吃食走了进来,刚用手肘推开门走进去,便看到江季麟侧着脸的神色,他的神色有些冷淡,在微薄阳光的照射下,肌肤似乎吹弹可破,纤长的睫毛像浓密的刷子铺展,一动不动,整个人透着一种过分的淡漠。
宁长青放下托盘,三两步走到江季麟身侧,毫不犹豫便单膝跪了下来。
“昨日无礼,拍晕了季麟哥,以后要打要罚都随季麟哥。”
以后……
宁长青不提这桩还好,一提江季麟就觉得丢脸,侧眸一个白眼飞了过去。
“你想好如何应对齐凌了吗?我可不想前功尽弃。”
宁长青微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季麟,面上的兴奋若隐若现。
“季麟哥?季麟哥你同意留下来了?”
江季麟轻哼了一声:“还能如何。”
不答应也得答应。
更何况,他仔细想过了,留在这边城虽然风险高些,但伴随着高风险的,是同样大的机会。如今齐国内乱,若可以趁乱杀了齐凌,扮作他的模样,虽是剑走偏锋,却也未尝不可。
江季麟本以为宁长青会高兴,可出乎意料的是,宁长青眼中的兴奋闪了几下又灭了。
他动了动唇,神色复杂地看着江季麟:“季麟哥又想骗我了,季麟哥总是骗我。”
江季麟差点没吐出血来。
“什么?宁长青你脑壳没问题吧!”
宁长青挽起袖子,伸手在床底摸了摸,床榻一声响,江季麟上半身的床榻慢慢抬了起来:“季麟哥,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护卫四王爷了,也想好如何应对,绝不会坏了季麟哥的事。”宁长青端起碗,里面乘着热气腾腾的粥,粥里有香气四溢的肉粒和青菜,放着青花瓷的致勺子,“等四王爷到了,我再解开季麟哥身上的链子。”
只有那时,季麟哥才不会,轻而易举地离开。
江季麟鼻端弥漫着粥的清香,脸色变了几变。
狼来了的故事,竟有朝一日验在了自己身上?可他骗过宁长青吗?他如何不记得。
……额,就算是骗过,也没总是骗吧……
“季麟哥,我知道,你接着便会让我解开这锁链,接着便会……毫不留情地走。”宁长青的眼睛黑的发沉,“季麟哥,你别想着离开我,别忘了,青蛇还在我手里,他的命还在我手里。”
江季麟眯起眼:“你在威胁我?”
宁长青沉默以对,只是舀了一勺热粥,轻吹了吹,试了试温度,放到了江季麟唇边。
江季麟气笑了。
废了半夜的劲坐了半夜的思想斗争还没来得及表达就被拉出去斩首了!
艹!
江季麟心里默骂了一句脏话。
心里燃起压不住扑不灭的怒火,向来只有他江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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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威胁别人,哪里有旁人威胁他的事!可这个宁长青!真是……饱读诗书学富五车的江家家主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心里复杂的心绪。
那些心绪中,有一缕委屈不甘寂寞地叫嚣着存在,刺的江季麟如鲠在喉。
委屈?他竟因为宁长青而委屈?
不可理喻!
江季麟移开了唇,亦沉默着拒绝。
宁长青固执地又把勺子移到江季麟唇边。
江季麟继续闪躲。
宁长青脸色便沉了下去,把粥端到自己身前,舀了一大口入了口,放下碗便抓住江季麟的肩头,一手托着江季麟的下巴转了过来,抿着唇压了过去。
江季麟在宁长青刚开始动作时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以口渡食,宁长青倒是长本事了!
风月场上再平常不过的把戏,以往只有他渡给别人,哪有人敢把口水渡给他!简直找死!
忍无可忍!
“宁长青!我tm还没擦脸漱口!”
……………………………………
水珠在江季麟脸上缓缓滑下,还没滑到领口,便被宁长青手中的帕子吸走了水渍。
宁长青抿着唇,默不作声地替江季麟擦脸,动作看似有些粗鲁,落在脸颊上的力道却很轻柔。江季麟本是睁着眼,却在触及到宁长青的眼睛时不由闭上了眼睛,不就是擦个脸么,那张没有什么神色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没出息!
宁长青不是第一次替江季麟擦脸。
当年在谷底,江季麟受伤昏迷,高烧不退的时候,他不仅擦了他的脸,也长擦了他的身子替他清洗伤口,降温。
时过境迁,自是心绪不同。
宁长青觉着自己的脑海里有着冰火两岸,一边不停地闪现昨夜的情形,滋生出一簇簇火焰慢慢汇集似乎要燃烧了他,另一边却是江季麟每一次离开的身影,每一句冷漠的话语,没一抹不耐的神色,如同冰冷的潭水,凉彻透骨。
擦好了脸,又简单地帮江季麟漱了口,宁长青又端起桌上的粥:“季麟哥,这粥温度刚刚好。”
说话间,勺子已经送到了江季麟唇边,宁长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季麟的动作。
江季麟喉结动了动,轻扇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的好笑。
这个宁长青啊……
他这次并未再拒绝,大大方方吃了,还品头论足了一番:“肉质鲜嫩爽滑,菜叶脆嫩无茎,咸淡适宜,不错。”
宁长青面上浮起笑意:“季麟哥喜欢就好。”
“你这些年武艺不仅进了许多,厨艺竟也没落下。”江季麟咽下一口粥,抬眼看着宁长青,“我留在这里,你找大夫好生医治青蛇,别急着反驳!”
宁长青张开的嘴顿了顿,听到此言又闭了起来。
“青蛇跟了我近五年,宁长青,他帮过我很多,以后我也很需要他。”江季麟叹了声气,“最重要的是,他是蓝狐心里喜欢的人。你知道当年替我死的人是谁吗?青龙,蓝狐的亲弟弟。我亏欠蓝狐良多,青龙的命,他的命,若是能护却没护好青蛇,恐此生难安。”
“季麟哥,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对你怀着龌龊的心思!”宁长青一说起这茬脸上便上了红,像是想起来什么般怒目圆睁,“他说他教你易容时与你朝夕相处亲密无间!他!”
江季麟挑眉:“龌龊心思?像你这样?”
“……我和他不一样……”
“不,你们一样,只是你比他更胆大些,瞧这链子。”江季麟淡笑了下,“都是一样的,这张脸这么大的吸引力?也许吧,自我成年以来,这相貌惹得烂桃花确实不少。”
“不是!不是!”宁长青急急反驳,“不是因为你的脸,季麟哥,不是因为……”
“打住。”江季麟摇了摇头,“我也是轻狂高傲过的人,自恃样样为人中龙凤,是京城一顶一的风流子弟,如今啊早没当年那般跳脱了,但对这副皮囊,这身武艺,还有项上这颗脑子的吸引力还是知道的。招来一朵朵的桃花,不足为奇,你也不用辩驳,承认便是。只是……”
江季麟笑了下:“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对我的。也是第……第二个只凭着双眼睛而不用做更多便能吸引我的人。”
事实上,比第一个还要吸引他。
尽管江季麟不愿承认,但心里某处却再清楚不过,他对宁长青的宽容,超过了曾经任何一个人。他已经用尽方式去改变这种不合常理的危险的宽容,可无论他故作冷漠也好,痛下杀手也罢,种种努力最终都付之东流。
既然已非他能熟稔掌控的事,又没法将这件事彻底消亡,江季麟能做的,只有顺势而为,还有,承认。
“第一个人,是念奴娇,对吗?”宁长青微微低了头,嘴唇微抖。
江季麟曾经只言片语提到过的那个少年,他一直记在心里。
江家家主江铭盛宠伶官念奴娇,且色令智昏,因为一个男宠泄露了行踪和把柄。
这是京城百姓如今依然津津乐道的事,很好打听。
人们说起那个念奴娇的时候,更多的是敬叹,说的都是其如何忍辱负重,如何蛰伏潜藏,如何大义凛然,如何大义为重……
而宁长青想起这个名字,脑海中只有那样一个情形。
半醉的季麟哥眯着眼睛,手里的酒杯微晃,额上的碎发半遮半掩的眼中,泄出的微不可查的悲伤。
“我曾经屋中着一少年,和你一样,楚楚可怜……”
宁长青,厌恶这个名字。
无比的厌恶。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江季麟轻笑了下,口中溢出一声轻叹,微摇着头,“当年做的荒唐事,为了一个……”
他没有再说,面上却是带着笑意,似乎说的不是自己,似乎因为被信任宠爱的人背叛的人不是自己。
“季麟哥!”宁长青丢开了手里的碗勺,抓住江季麟的手腕,急切地瞪大眼睛,眼角微红,“你不要想他!你不要想他!他配不上你!他背叛了你!他该千刀万剐,改剥皮抽筋的!”
他话语急切,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嫉恨。
江季麟哑然失笑:“你嫉妒他?”
宁长青张了张嘴,扭头没有说话。
“你打听的消息中,他是如何死的?”
宁长青略支吾了下,虽心里千般万般不愿与季麟哥提那个破劳什子念奴娇,终还是开了口:“坊间传言说他,死于混战中了。”
“死于混战?”江季麟挑眉,低笑出声,“你当真信?”
江季麟的语气有些奇怪,宁长青不由地转头看他。
“我亲手杀了他,先割了他的舌头,又挖了他的眼睛,最后,一刀割下他的头颅。”江季麟已经去了笑意,慢慢地说着。
他其实已经淡忘了当时的情形,此时说起,手里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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