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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舞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紫文昭雪
江季麟摸黑潜入了孟鹤冬卧房,朱雀隐在院中探风。
屋中的桌岸上点着烛,床榻上的人身形影影绰绰。
江季麟手腕间的尖刀寒光森然,从袖口泄出些青黑的光,原是淬了剧毒。他微微眯起眼,左脚跟轻转了半圈,豹一般地窜了出去。
尖刀如喉,塌上的人一声响都没来得及发出,便顷刻毙命。
江季麟冷眼抽出张白帕,擦了刀上的血迹,扔在了床上。
他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
等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江季麟抬手完全掀开了被褥,一手闪电般抓了桌上的蜡烛回身照去......
床榻上已经一命呜呼的人,长着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糟了!中计了!
江季麟沉了眼,毫不犹豫转身夺窗而跳。
“朱雀,走!”
江季麟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四面火光赫然亮起,一张网从空中落下,把江季麟堪堪跃起的修长身影狠狠压在了网下。
江季麟手中寒光闪烁,狠狠劈砍在网上。
剑刃和网丝擦出些火花,刺啦作响,刺耳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你在叫他?”
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江季麟抿着唇回眸,灯光下的瞳孔狠狠缩了缩。
朱雀身上挂着伤,鲜血染在朱红的衣上,只能看得到几坨黏湿,他的手被捆在身后,高昂着头,脊背挺拔着,被身后的人一脚踹在了网前,滚到了江季麟前三四米远的网边。
目光触及到江季麟,朱雀眼里才透出些自责,眼底满是焦忧。
“孟鹤冬!”江季麟咬着牙,一字一句,字字渗骨。
孟鹤冬慢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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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步,神色复杂地看着江季麟。
火光中,他的面庞显得莫名晦涩。
“江季麟大人,或者,我该叫你,江铭。你这张面庞,是新的吧,不知该如何称呼”
他话语间带着些讽意,眸色愈来愈暗。
江季麟突然笑了:“我们可以商量一下,秦国,我不要也罢,这比买卖不知孟大人有没有兴趣做”
孟鹤冬定定看着他。
良久。
“我对你,更感兴趣。”
这是一处古香古色的小院落,桌椅是昂贵的沉木制成,泛着清淡的树脂香,床榻上纱影绰绰,铺着暗红色的床铺。
江季麟斜靠在榻上,手脚被捆着,长发散乱,夜行衣被扯开了领口,露出些雪白的中衣,他掌心沁出些血来,滴答在暗红的床榻上,隐入不见。
他安静地坐着,面无表情。
孟鹤冬坐在床榻对面的椅子上,亦无声对峙着。
可对面的人自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抛,他渐渐坐不住了,手里的茶盏转来转去。
“你不问我为何绑你到此处而不是直接丢到水牢里吗?”
江季麟头都未抬,仍是面无表情。
他的眉眼很是妍丽,白皙的肤色和黑色的夜行服衬着,又和身后暗红的床榻形成鲜明的对比,更是显得吹弹可破。
孟鹤冬目光渐渐沉了:“……不回答我,那个朱雀……”
“孟将军将我绑至此处,意欲何为?”
江季麟问的很敷衍,孟鹤冬的眼角却浮上一丝笑意。
“水牢怎么能配得上你,你是珍珠,当是住在这样的屋子里。”孟鹤冬摊开手环绕一圈,“你对这里的环境满意吗?”
江季麟轻笑了一下,满是嘲讽:“果然是半路发家的破败户,处处透着俗气。”
“你!”孟鹤冬站起身来,面上肌肉抖了抖,他深吸了一口气,冷笑出声,“我在你眼中永远是当初刚入汉中,又土又蠢的下贱人是吧?”
“江某竟不知,孟将军竟为何如此看待你自己?”江季麟微微抬眼,挑眉反问。
孟鹤冬眯起眼,紧紧盯了江季麟一会,突然笑了。
“罢了,我晓得说不过你,没关系,总之你以后便是我孟鹤冬的人了!”他的笑容忽浅忽深,眸里暗沉沉地闪着什么,“我在你身后,仰望了三年,心甘情愿被你利用,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结果你呢?你手里的刀便是那么毫不犹豫么?啊!!”
他似有些激动,上前一步狠狠抓住江季麟的下颌,面色闪过几丝痛苦。
“你知不知道,我在前门摆了宴,后院设了埋伏!如果你是从前院正正经经地拜访我,等待你便是美食美酒,可你!偏偏选择了后院!!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手里的刀,怎么会那么毫不犹豫!!”
江季麟下颌上已经被捏成红色的指痕。
他挑眉看着孟鹤冬:“孟将军找的这个借口,颇好。”
“什么借口!”
江季麟兀的笑了:“没有人会被旁人完全利用蛊惑,孟将军扪心自问,那些权势,地位,金钱,不是你想要的东西吗?我利用你,便是因为……你心底阴暗的欲望让我有可乘之机。”
孟鹤冬一愣。
“为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孟将军,言过其实了。”
孟鹤冬地面颊狠狠抖了下,神情逐渐崩裂。
“你……”孟鹤冬目光阴鹜,“就算如此又怎样!权势地位我拿的到,但我却一直尽力帮你,从未失手!我从未!”
“所以这笔买卖,孟将军做不做?”江季麟被迫抬着下颌,脸颊两侧微微发红,“秦国,我已经不感兴趣了。你应该清楚……我的势力除非我亲手交出,否则没有人能控制的了。我们……可以变成合作关系。”
孟鹤冬定定瞧着他。
这个人,无论何时都是这般笃定自在,不慌不忙,就好像身为鱼肉的不是他,就好像他孟鹤冬根本不算刀俎。
他看不透这个人,看不懂这个人。
“你......为何如此着急地要脱身。难不成……又是一个阴谋,你向来足智多谋,我可不敢轻易信了你。”孟鹤冬微微俯身,半眯起眼,鼻端嗅到江季麟发间若有若无的皂荚香。
江季麟脖颈僵了一下,微不可查地朝后移了移:“那要如何你才会相信?”
孟鹤冬没有放过他细小的动作,面上带了些愠恼:“我怎样都不会信!我可不会忘了,你那把淬了剧毒的刀是如何刺下去的。江铭啊江铭,你苦心积虑这么多年,才得了一个秦国,怎会轻易拱手相让,我可不是傻子。”
“但我落在了你手里。”江季麟微微抬眼,“命和这些比起来,还是更重要些,不是吗?”
“你如此狡猾,我可不敢打这个赌。”孟鹤冬又朝前凑了一分。
江季麟眉头微皱:“我再狡猾,这次还不是落在了你手上,用那些身外之物换一个自由身,是一桩好买卖。”
“身外之物?”孟鹤冬轻笑,“你这话我可不信。”
他直起腰,在屋内踱了几步:“你在秦国蛰伏多年,苦心经营,一步步都走的小心谨慎,身外之物??哈哈哈,真是笑话,你为了这些‘身外之物’,不是要杀了我吗?!如何信你!!”
他逐渐拔高音量,最后一句满是不甘和愤怒。
“不过是一盘棋,孟将军倒是认真。古人说成王败寇,我这局输了便是输了,失了的东西,我有能力拿得回来。”
“我把你关在这里,你什么都拿不回来!”孟鹤冬猛地转身,深色阴鹜。
“那孟将军也得不到自己写想要的。”江季麟挑眉,“江某不明白,这么划算的买卖,孟将军为何如此推却,若是防着江某耍滑头……岂不是太没胆了。”
“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你根本不知道,我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孟鹤冬上前一步,抓在江季麟肩上,眼角发着红,透着一股子狠意,“你根本不知道,你这副样子……有多残忍!!”
江季麟微愣了一下,瞳孔微缩,那股隐隐徘徊在心头的不对劲终于有了突破口吧。
孟鹤冬此时的神色,和宁长青重合了一两分。
江季麟对着孟鹤冬明暗不明的神色,眼前却不时闪过宁长青的面庞。
“季麟哥......季麟哥......季麟哥......”
他曾经紧紧把自己锁在怀里,用暗哑压抑的嗓音一遍遍喊自己的名字。
江季麟清楚地记得,那年在边城醒来,发现自己手脚都被锁住时,一转眼宁长青眼底一瞬的苍凉。
那不是他那个年纪该有的神色。
江季麟还清楚地记得,他被宁长青霸王硬上弓的那一夜,那人鲁莽的动作间透出的小心翼翼。他那时恨他到极点,只觉着自己的尊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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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傲被宁长青生生打碎绞毁。他一早醒来,拖着酸痛的身子,朝着进来的宁长青劈了一掌,宁长青言语间隐隐挑衅,眼底却黑沉沉的一片,闪着些江季麟不敢直面的东西。
原来他记得这么清楚......
那些黑沉沉眼神下埋藏的不甘,愤怒,痛苦,挽留,哀求。
那些他从来不愿意认真去读的东西,因为心里下意识地怀疑逃避而不愿意去认真思索的东西,原来......不知不觉间,都被他埋在记忆的深处,从未褪去。
就像此刻,眼中瞧着的是孟鹤冬的神色,想到的却是宁长青。
那些隐隐重合的东西,也逐渐变作宁长青那占了上风的神色。
“你在想谁!”孟鹤冬欺身上前,手指紧扼江季麟的下颌。
孟鹤冬的心紧紧揪着,江季麟的眼神,在那么一瞬间变得无比温柔......那是他从未看到过的眼神。
温柔的......让他恍惚。
“......孟将军。”江季麟微微偏了头,“我从不知道你这样的心思,你该晓得,龙阳之好被世人所鄙。”
“我不在乎!我以前只在乎你会鄙夷我。”孟鹤冬神色亮了下,“可你是江铭啊!你不晓得我知道你是江铭时有多高兴!”
当年出了名的江家家主江铭,风流倜傥,坊间之名甚烈,养的一院俊男娇女,后来却改了性子般独宠起一人来,却也因着那人断送了前路。
且不论后人如何说道评判此事,有一桩是毋庸置疑的江铭,是出了名地好男色。
“我,已经很久不近男色,而且你应该晓得......我从来都是压别人的。”
……………………………
“我,已经很久不近男色,而且你应该晓得,我从来都是压别人的。”
床榻上的人下颌微微扬着,眼眸微眯,如云的乌黑发丝尽数垂落在耳后,露出白皙晶莹的耳垂,他的薄唇泛着淡红,轻轻抿着,说话间只稍微动了下,吹出些带着湿意的清淡气味。
孟鹤冬定定看着他,嘴唇抖了抖。
“……我并不介意。”
江季麟似乎怔了下,目光微微转移扫视着孟鹤冬。
孟鹤冬耳根渐渐红了,目光闪烁着,麦色的面颊上也浮起些可疑的红云:“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不甘屈于人下的,我……我愿意……”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似乎颇有些难以启齿,但眼眸深处却透出几点期待和欣喜。
江季麟眯眼看着他,狭长的桃花眸里神色莫测。
“你想好了?世人的诟病,还有史官的谏言,这些你当真不在乎?你应该明白,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倘若此事被朝堂知晓,我当初老鼠过街的恶名,你也会有。”
孟鹤冬轻笑着摇头:“我早想好了,你仍是秦国的太傅,我仍是秦国的司马将军,你我二人大权在握,如那至交好友般相处,只要处处留意不泄露风声,自然不会被人知晓。而且你是江铭这件事,倘若不是我一直留心处处探查,也不会晓得,故而此事你不用担心。”
江季麟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若是泄露了呢?”
“就算是泄露了,以你我二人的权势,无人敢诟病,倘若有人敢妄言,我杀了他!”孟鹤冬微微松了捏着江季麟下颌的手,眼里的迷恋逐渐泄了出来,“你……只要你愿意……”
“如果,我要你公之于众呢?”江季麟仍是淡淡地瞧着他。
孟鹤冬一愣,面色颇为为难:“……你,不是说真的吧?”
江季麟淡淡瞧着他,面色似笑非笑。
第87章此情,无关风月(16)
江季麟面上分明没什么神色,却看得孟鹤冬不由发慌。
事实上,他从未定下心过,无论是以前远远仰望着眼前的人把千言万语藏在心底,还是此时将他困在身边。
他似乎都发着慌,好像一不注意,眼前的人就会飞走。
“.…..我不明白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倘若是女子,倒还在意名分,可你我俱是倜傥男儿,权势在握,何苦做这种自毁城墙的事,落人口实?”孟鹤冬微微斟酌着言语。
江季麟眉梢挑了一下,一丝讽刺泄了出来。
孟鹤定心底一抽,忙道:“如果,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也不是不可以。”
他眼神闪烁着,小心翼翼看着江季麟。
江季麟轻笑一声:“好了孟将军,不必在我眼前打马虎眼。强人所难之事,江某也不乐意做,孟将军何必如此勉强。”
“并不是!我是真的……”孟鹤冬急急想辩解,却被江季麟眼中毫不掩饰的了然生生封住了嘴巴。
……那份了然,像是看透人心般,把他心底那些不为人知的心思剖开在了明面上任人指点。
他知道……江季麟说的是对的。
如果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孟鹤冬喜欢男人,纷涌而来的那些麻烦和风声,并不是他愿意面对和处理的。
而他,就是在辩解。
瞧,这个人就是这么通透犀利,不留半分余地。
“我可以问你,为何这样想吗?”孟鹤冬微微低了头,“你以往因着此间种种受的诟病还不够多吗?”
江季麟扭了扭脖颈,脖颈间的骨骼发出清晰的摩擦扭动声。
“江某所求,和孟将军截然不同。富贵权势这四个字,满则损,倘若在这世上走一遭连潇洒自如都做不到……”江季麟轻嗤一声,“这世间荣华富贵,江某俱走过一遭,没什么滋味。”
如今想来,他最快乐的日子,除却十五岁之前,便是和宁长青在一起的时光了。
宁长青像是柔软的海绵,总能让他的心软起来,被层层包裹,泛着暖意。
“你应该知道,我生于贫苦,受尽人间冷眼,自是和你不同!”孟鹤冬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又带了些冷硬,“荣华富贵,权势地位,我要!你,我也要!这二者并不冲突。”
江季麟淡淡瞥了他一眼。
孟鹤冬走进了两步,俯下身来,眼眸紧紧盯着江季麟。
“我方才就觉得奇怪,为何你面上会出现那般奇怪的神色……”
那般……温暖柔和的眼神。
“我以为是错觉,可就在前一刻,你又出现了。”孟鹤冬伸出手,在江季麟眼脸上轻轻抚过,“你在想谁?我猜猜……朱雀?还是……宁长青!”
他的手顿了一下,慢慢握成拳,猛地锤向一边的床榻。
江季麟清冷着目光,面无表情地看着。
“借口!全*他*妈是借口!!!”孟鹤冬喘着粗气,突然震怒,“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神色!你凭什么有这样的神色!!”
他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到过这样的神色会出现在江季麟面上。
这就像是一种征兆,一种让他心里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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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不安的征兆。
“你!你已经有……有……”他涩着嗓子,说不出那几个字,微微侧过了头。
江季麟瞳孔狠狠缩了一下,突然欺身扑上去。
他动作迅速矫健,黑色的夜行服像是一道闪电般腾空而起,左手腕上挂着一截断掉的绳子,右手成掌,狠狠拍向孟鹤冬。
可就在他的掌堪堪靠近孟鹤冬的那一刻,他整个身子突然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瞬间软了下去。
孟鹤冬接住了他,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左腕上被挣断的绳索。
“你做了什么!”江季麟狠狠缩着瞳孔,嘴唇发白。
“化功散,一旦动用内力,便浑身无力,次数多了……一身武艺,俱废。”
“卑鄙!”江季麟嘴角溢出些血来,手指紧紧攒着,越颤越厉害
孟鹤冬神色不明,一只手扶着江季麟,一只手抹去他嘴角的血:“若不是如此,方才你用内力挣开这绳子,毫不犹豫的那一掌落下来,我岂不是已经命丧黄泉。”
“孟鹤冬!你今日若是不杀了我,他日我一定会把你抽筋剥骨,鞭尸千次!”
孟鹤定眼眸黑了黑,慢慢垂了眼。
他突然慢慢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
他抱起江季麟,将他安置在床榻上,拍了两下掌,屋外进来几个仆从。
“好生照顾他。”孟鹤冬了笑,眸中尽是苦涩。
榻上的江季麟已经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调整内息,探查身体经脉。
内力再提不起一分,手脚都软的抬不起来……怪不得方才挣开那绳子都十分艰难。
他阴了别人半辈子,竟也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
岂不是报应。
江季麟慢慢睁开眼,只觉嘴里的血腥味弥久不散,他微微转头,对上孟鹤冬复杂的眸子。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孟鹤冬知道,此时的自己怕是已经万箭穿心。
他突然不敢再待下去,仓皇地退了两步,推门而出。
……………………………
第五日了。
江季麟握着手中的狼毫,沾了墨砚中的墨,在轻薄的纸上点画。
几笔间,一株菊花盛开在纸面上。
“先生。”一旁的小仆捧了白帕和银盆来,“先生请净手。”
江季麟洗了指上墨迹,不经意道:“我刚来时看到咸阳城路边菊花含苞待放,这几日应该是开了。”
“是开了。”小仆了盆和帕,又端了一托盘致的吃食,“先生,该用午膳了。”
江季麟并不急着用膳,只是看着自己笔下开的绚烂的菊花:“开的好看吗?”
小仆点头:“自然是好看的,虽比不得长安,但也没有逊色很多。”
江季麟似乎轻叹了一下:“真想去看看……吃饭吧。”
午膳和往日一样致丰富,比宁长青亲手做给他的简单饭菜致百倍,可嚼在嘴里的滋味,比不得宁长青的千分之一。
江季麟仍是吃了几口便停了筷。
“您尝尝这汤,是新鲜的鲫鱼熬得,甚是鲜美。”小仆看他吃的少,小心翼翼指着一旁的汤。
江季麟摇了摇头,靠在太师椅上喝了口茶,眯着眼转着手中把玩的玉块。
“这是将军特意从南陵寻来的。”小仆面色亮了下,笨拙地替孟鹤冬邀功。
江季麟停了动作,微微皱眉:“出去吧,我要休息。”
小仆不敢再多言,垂腰退了下去。
江季麟眯起眼,目光慵懒地转过屋外明媚的阳光。
整整十个高手……孟鹤冬倒是高看他,他如今使不了内力,剑被缴,连身上大大小小的暗器都被悉数了个一干二净。
哪怕只有一个警惕性不错的高手在这里,他都插翅难逃。
但孟鹤冬这五日都没有来过。
江季麟面上过着悠哉的日子,每日在榻上躺到艳阳高照才慢悠悠醒来,在房间里或看书或画画或写字,只是不怎么吃东西,短短五日,本就清瘦的面庞又似被削薄了一分。
因为这样悠哉的表面下……是心急如焚。
孟鹤冬的警惕,也许已经放松到了允许他出去秋游赏花的境地,也许……还是没有。
南方,他无论如何都是赶不回去了……别说赶回去,往后种种该如何,他也难以预料。
江季麟微微阖了眼,放浅了呼吸假寐,掩下了眸中暗色。
如今唯一能寄托希望的,除却让孟鹤冬放下警惕,他得以与外界取得联系,便只有留异和白虎了。
他被关在此处,和留异及白虎中断了联系,但愿他二人能通透些,觉出些不同来,只是这二人都是心大如牛的……他担心察觉不妥于这二人难如登天,也怕他二人鲁莽行事打草惊蛇。
还有宁长青……江季麟最挂心的是他的身子骨,南方战事正是焦灼之时,自己不能如约赶回,又没有半丝踪迹,只恐他又不拿身子当回事,颓败自弃了。
江季麟微微皱起了眉,只觉鬓角一跳一跳地发痛。
似乎……身子不大爽利。
江季麟苦笑了下,摸了摸脉,没了内力调整经络,前些日子连夜奔波,这几日又日日不眠,他怕是要病一场了。
晚间的时候,江季麟便发起了烧。
“……血气亏损,又断了几日药,思虑过多,吃食甚少,气不畅……”
大夫跪在一旁,颤颤巍巍说着。
孟鹤冬看着床榻上面色发红半睡半醒的人,嘴角狠狠抖了抖。
“去熬药,今晚烧退不了,小心你的乌纱帽。”
那大夫诚惶诚恐地退了,孟鹤冬坐在榻边,拉着江季麟发热的掌心,眼眸暗沉。
他这几日才详细探到了麟国那边的状况。
原来……竟还有那样一番他不知道的情境!
留异的嘴和手,倒是紧得很!
江季麟为救宁长青落入护城河中,身受重伤,又带伤赶回助宁长青攻南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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