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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舞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紫文昭雪
朱雀嗤之以鼻:“得得得,随你便。”
宁长青眼眸闪烁了几下,突然叹了一声,苦笑道:“我就是想通了,我再着急也没用,可我能做些对他而言有用的事。”
他要做好所有的准备,可以让季麟哥要做的事,畅通无阻。
这是他百般焦灼后唯一能做的事情。
朱雀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离开了。
主上三月未归,他心里也着急,可宁长青的这种状态,与其说是好起来了,还不如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倘若主上平安归来自然无事,倘若主上有个差池,他真担心宁长青……如崩塌的河堤般瞬间垮掉。
马上便到年尾了,府里的事情宁长青交给了管家去做,这日他用了早膳,突然觉得味道似乎不大对。
“这粥怎么味道和平日不一样?”宁长青搁下勺子。
“禀将军,平日给您煮粥的姐儿昨儿个不知怎么回事出府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素日煮粥的姐儿?他府里几乎就没几个女的,有的都是连孙子都抱上的老妇,哪里来的姐儿?
宁长青隐隐觉得不对劲,把徐小水叫来一问才知,原来自打自己回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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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三餐竟都是李长欣在料理!
上次季麟哥见了李长欣后,宁长青便刻意避开了李长欣,季麟哥不高兴自己见她,自己不见便是。
“让你打理她的事情,早日找个人家了她,你倒好,弄到我后厨去了!”宁长青虽是指责徐小水,心里却也知道李长欣尚未及笄,哪能这么快许配了人家。
可有将军府的后台在,他可不信没人家翘首以盼等着娶她过门。
徐小水只是一个劲低头认罪。
宁长青也不忍责罚他:“你知不知道她昨日出了府之事?好好一个姑娘家跑出去一夜未归!”
徐小水并不知此事,大惊失色慌了阵脚,请命要去寻她。
宁长青眯眼看她:“你当真喜欢她,非她不可吗?”
他问的突然,徐小水愣了一下,沉默了许久慢慢跪了下来:“是。”
“那她父亲的死,你自己决定告不告诉她真相。”宁长青面色严肃,“倘若她心有不甘,要为父报仇,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是!”
第102章应是良辰好景(11)
宁长青吩咐了徐小水后便把此事抛之脑后,上朝去了,谁知一回府管家便匆匆来报:“将军,徐大人和李长欣那丫头争执许久了,徐大人不许奴才们靠近,但眼尖的奴才看到徐大人似乎受了伤。小的实在束手无策啊。”
受伤?
宁长青皱了眉,大踏步地朝后院走,应徐小水吩咐守在院外的侍卫看到宁长青忙不迭让开了。
院里闲杂人等都被徐小水斥开了,能进来的除了宁长青就没有别人了。
徐小水听到宁长青脚步声,忙掩了伤口把地上的剑用脚尖挑起来到了剑鞘里。
李长欣垂头站在一边,听到动静,一直低着的头猛地抬起来,死死盯着院门。
“将军。”徐小水跪下行礼。
宁长青瞧了他一眼,又转头和李长欣的目光对上,微微一怔。
李长欣的眼神……
看来她已经知道了。
“拿开你的袖子。”宁长青走到徐小水面前,淡淡道。
徐小水顿了顿,拿开了袖子。
他的腹部处渗出血来,染暗了深蓝的衣服,幸而伤口不深,只是在腹部划了一剑,血已经凝固了。
“下去处理伤口。”
“将军……”
“下去!”宁长青冷了声音。
徐小水转头出去了,一走三回眸。
宁长青听着他脚步声出了院门不久就停了,挑了挑眉。非要留下来?也罢,就当做不知道吧。
宁长青整了整袖口,大踏步地进了旁边的屋舍,坐在椅子上:“有什么要问的?”
“……”李长欣没有说话,她尚且稚嫩的面容上有不合年纪的悲伤,那双原本黑葡萄一般的眼眸失神地瞪着,红血丝充斥在眼睛里。
她不说话,宁长青便起身作势要走。
“宁哥哥!!”李长欣嘶哑地叫出声来,“徐小水!他说我爹爹是他杀的!是他杀的!”
“怎么,你不信?”
“我不信!”
“不信你刺他?”宁长青拂袖,若有所思看着李长欣裙摆上溅落的几滴不易察觉的暗红。
李长欣通红着眼睛,咬着牙一字一句:“开始我是信了的,可他做的每一件事,不都是你下的命令吗!杀我爹爹的人,是你!”
“你恨我吗?”李长欣的眼神让他心里微微一悸。
“……恨?”李长欣自言自语,身形微微摇晃了一下,“我最恨我自己,把杀父仇人当做恩人,曲意奉承,处处迎合,甚至……呵,呵呵,愚蠢!当真愚蠢!!”
“我是你的杀父仇人不错,但我同样也是你的恩人。”宁长青负手,“你父亲卷入朝堂政治,皇族密事,非死不可。你的命本该早在三年前就终止,但我一时心软才留下你性命,将你养在府中,打算待你成人便找个好人家托付。”
“恩人?一时心软?”李长欣自嘲而笑,闭上了眼睛,“我倒是宁愿当初死在你手上。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
她拔高了音量,重新睁开眼,对着宁长青的方向缓缓流下两行热泪:“若不是我无意中听到吴叔他们嚼的话头,我就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是多么愚蠢可笑。我喜欢自己的仇人,我竟然想嫁给自己的仇人……”
宁长青微微皱眉,他不喜欢听这话。
除却季麟哥,旁人的情意,他看不到也不想看到。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你当初……你当初就应该杀了我的!”李长欣突然朝宁长青冲过来,袖口中银光一闪,赫然是一柄短剑。
宁长青正欲移步闪开,突听得朱雀一声怒喝。
“大胆!”朱雀红色的衣角一闪,李长欣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撞落在了院门的青石板上。
“欣儿!”徐小水大喝一声,从院门口跳将出来,将李长欣扶在怀中,上下查视,“你可还好?”
他抬眸怒视朱雀:“你做甚!”
朱雀瞥了他一眼,冷笑:“宁长青是主上的人,敢伤主上的人,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看在这女子是你女人的份上,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徐小水自然看到了方才一幕,只是李长欣那招,将军轻易便能闪开。
就如她刺自己的那一剑,自己完全躲的开,只是……不想躲,心甘情愿。
“喂,宁小子,没伤着皮肉吧。”朱雀调笑道,“你瞧瞧,谁叫你留下个祸患。”
“将军!”徐小水放开李长欣,扑上前来,“将军,求您开恩,饶了她一次,卑职愿意替罪!”
“替罪?你如何替?这明张目胆行刺重臣之罪,可是要杀头的。”朱雀挑眉。
徐小水“铛”的一声抽出剑来,微微举起:“属下愿以命换命!”
他话音刚落,便手腕一转用剑刺向胸口。
“小水哥哥!”李长欣看的分明,瞳孔猛地一缩。
“混账!”宁长青拍出腰侧剑柄,剑柄飞出打在徐小水胳膊麻筋处,徐小水手里的剑应声而落。
李长欣怔了怔,又哭又笑。
“我还未说追究,你身为堂堂四品校尉便在这里寻死觅活!”宁长青看着眼前的一团混乱情境,心里烦闷无比,“到此为止,今日之事我不做追究,就当从未发生。只是李长欣,从此不要出现在我将军府里!她的一切事宜交由你安排去,省的我烦心!”
宁长青言毕,拂袖而去。
朱雀眯眼看着地上怔然的徐小水,啧啧了几下:“你还没听懂啊,他都放水放的这么明显了。但你要是再发着愣不把这小娘们带出去,那可就不一定了。”
徐小水听了此言,恍然明白过来,将军这是不追究了。
他欢喜地朝宁长青背影拜了一拜,抱起李长欣便直奔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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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欣嘴角挂着些血丝,垂着头若有所思,面色明暗不明。
朱雀瞧着徐小水匆匆而去的背影,摊摊手:“宁愿带去医馆也不求我?”
哼,鼠目寸光,目光短浅。
这事过后,李长欣果真没再出现在将军府里。
宁长青连着吃了三个多月的膳食都是她做的,她这一走,饭菜自然是换了口味,宁长青并不大在意,只是有些担忧徐小水。
徐小水跟在他帐下多年,无疑是最亲近的下属,而对于李长欣,宁长青那日面上态度严肃,心里却还是有些愧的,她在他眼里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家,一时知道这么多事难以承受是情理之中。
李长欣也算是对他宁长青有些恩情,但这些年来,他虽未事事亲为,但将军府的背景罩着,李长欣吃穿用度与世家官宦的儿女一般,又拜了名医为师小有所成,冠着徐小水义妹的身份,在京城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宁长青自诩这几年来的照应,已经还了他欠着的那点恩情。
而至于杀父之仇,这事情牵扯起来更为复杂,谁欠谁的根本说不清。
唐朝时武则天登基为女帝前就杀了上官一家,独留了个幼女上官婉儿,武则天即位后却是重用了那长大成人的上官婉儿,上官婉儿明知身世竟也一生尽忠从无二心,她亦得了武则天旁人难以及之的信任。
再往前究了去,这样的情境多了去,还不止是个人,就连那身负国仇家恨的前朝旧臣,也不乏对新皇尽忠尽职的。
所以这般的事情,自古以来都牵扯不清。
牵扯到了朝堂政事的人,本身早就已经身处漩涡,生死大都不由己了。没有那本事扭转乾坤旧事重提的人,最正确的选择只有珍惜眼下得到的一切,过好新的生活。
人在这个世上,贵在有自知之明。
这道理简单却并不容易接受,李长欣本是个聪慧的女孩,但毕竟年幼,也不知想不想的通,她知晓了真相是一回事,没法沉住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要死要活出手伤人又是一回事,也不想想她如今羽翼未丰弱小无比,把这份复仇之心就展露开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倘若不是徐小水对她有情,她尸体早已凉透了。
事情已经这样了,宁长青也应了徐小水放过李长欣无论如何,但倘若她再做出什么没脑子的事来,他不介意把当初留下的这条命再了去。
宁长青被这事一烦,对江季麟的思念又开始发了疯般蔓延。季麟哥身世与李长欣有相似之处,他的家族也是卷入朝堂争斗身不由已,最终落得那样的情境。
但季麟哥与李长欣大不同的是,季麟哥,是有那个本事扭转乾坤旧事重提的。
可他为了自己放弃了。
江季麟从未说过,可宁长青却渐渐明白了,这三个月来江季麟不在他身边,他反而把很多事情都琢磨透了。
季麟哥为了和自己好好地生活,把那些仇恨都放下了。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凭空出来的一个齐孑然,凭空出来的一个儿子,让季麟哥不得不继续牵扯进这一团乱麻。
齐家和江家的乱麻,扯不开了。
宁长青恨自己不能早生个十年,恨自己不能早早就与季麟哥结识陪他走这些年的崎岖路,恨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没法子闹到那阴曹地府去改了季麟哥的命。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拼尽全力,维护季麟哥需要的一切。
胸腔中那疯魔一般叫嚣着要打败自己的不可抑制的思念,宁长青悉数变作了撑着自己的动力。
过年了。
宁长青把宫宴中该走了流程走了,便推了所有应酬回了府。
徐小水前两天告了假,说是要在外边游历数日,宁长青准了,选择性地忽略了他要同谁出去这一个问题。
宁长青刚出了宫,便看到宫门外着急等待的朱雀。
“你可算出来了,主上派人送来消息了。”
宁长青一怔,大喜:“在哪里?”
“在府里等着呢。”朱雀面上也带着喜色,“就是那人有些奇怪,是个独臂的,还总蒙着面纱不以真面目示人,我从未见过,但他又有主上的信物,足够可信。”
宁长青微微沉吟:“先回去!”
第103章应是良辰好景(12)
“所以主上要向麟国宣战?”朱雀捏着密信,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陌生人,又转眼看了看宁长青神色。
宁长青面色隐在阳光背后,看不分明。
朱雀看着密信的内容,越发觉得心惊肉跳,若不是这人拿着江季麟诸多信物,他都要怀疑眼前人身份的真假。
可是,领兵投诚齐清,请缨攻打麟国?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你先在外面候着。”朱雀把那人谴了出去,对着宁长青难以启齿。
要说什么,难不成让他引兵投降?
宁长青却是看着那人退出去,微微失神:“……朱雀,你忌惮他吗?”
朱雀心事被戳破,张了张嘴,面露赦意:“你既然看得出来我也不瞒你,我向来以为自己是主上心腹,却从不知道这人的存在。”
宁长青垂眸:“你不必忌惮。”
朱雀撇嘴,对宁长青口头上的宽慰毫不在意:“不说这个了,倒是你,对这计划怎么想?主上现在投诚齐清,按着留异和冯相言的性子,十有八九也要跟着主上。主上密信中可是说的清清楚楚,两月后便率军西进麟国,兵临城下打你这小子,你还不快想想是做做样子应战还是直接缴械投降。”
“我知道这事,季麟哥给我说过。”宁长青闭上眼,似乎非常疲惫,“他说,他要领兵复被他割裂开的齐国土地,他要手握重兵镇守西关,即便是投诚了齐清,也是跺一脚,边关都要震三震的存在,只有这样,齐孑然才能在京城一世平安喜乐。”
他说他要替齐国复旧土镇守边关,换来齐孑然的平安长大。
他说只要那孩子一日在齐清的手掌心里,他便一日为齐国开疆扩土征战沙场。
这西关二十三城,在季麟哥投诚齐清后,与其说是边关,不如说是小国一般的存在。季麟哥是这小国的王,而王子,却在齐国的都城做着质子。
朱雀微怔,细细想了一下:“主上为何不派人把小少爷救出来,何苦一辈子要受着桎梏威胁!”
“他说,他除了要确定齐孑然的身份,还要确认他的心性。季麟哥既然做出了选择,便已经是做出了最切实的考量。”宁长青睁开眼来。
不是为何,朱雀总觉得他的神色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准是哪里出了差错。
“朱雀,我有一件事请你帮忙。”宁长青站起来,从书案的抽屉里掏出一个匣子。
“何事?”朱雀挑眉,“我感兴趣就去耍一耍。”
“李善文最近动作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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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将生异,我一直在抓他把柄。如今已经掌握了一些,你今日去他府中,帮我把他官印虎符盗来,我要让他,别碍我的脚。”那匣子里却是一张图纸,“这是他藏着官印虎符的地方,你别问我从哪里弄来的,你只需要知道这张图纸没有问题。朱雀,这件事你必须感兴趣,也必须做成,否则有李善文在,我没那么容易让麟国……举国而降。”
朱雀面色肃了肃:“好,我晓得了。”
他说完又笑了笑:“哎,抓把柄?怕是你造的把柄吧。”
宁长青没有说话,神色愈发的诡异。
宁长青从回府开始便不对劲,神色间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极大的痛苦,又像是愤怒悲伤,朱雀若不是从宫门起就形影不离跟着他,真要怀疑眼前的人被人调了个包。
他也不再说笑:“你别摆这神色,看着渗人的慌。我一定会做好的,先踩点去喽!”
他言毕,了图纸笑着走了。
宁长青扶着腰侧弯下了腰,面上肌肉隐隐抽动,额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来人。”
“将军。”门外立刻有侍卫进来,“将军有何吩咐?”
“刚才的人,安置到了哪里?”
“禀将军,东厢房。”
宁长青半阖着眼摆摆手,那侍卫便退了下去。
他撑着身子直起腰,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扯开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迈步走出去。
“……季麟哥……”若有若无的浅声很快便飘散了。
东厢房的院门虚掩着。
宁长青看着那扇虚掩的门,走的愈来愈快,他双眼盯着那扇门,像是盯着什么可恶至极的东西,面上露出恶狠狠的表情,他人还未走到门前,手臂便先伸了出去,只听的“哐”的一声巨响,那扇门被他一掌扇裂,碎在了地上。
院中的黑衣男子蒙着面纱坐在石凳上,像是受了惊般站起身,微微退了两步。
“宁将军?”他的声音沙哑干涩,空荡荡的右臂衣袖垂在腰侧,随风晃动着。
宁长青置之不理,像是红了眼的猛兽,一头扎到院中的槐树前,一拳一拳锤在槐树上。
他没有使内力,方才一掌拍碎院门已将手背划出了几道淡淡的血痕,这几拳下去,槐树皮开肉绽,青绿色的汁液中混着刺眼的血红色,宁长青的手背很快便血肉模糊,扎着碎木屑,模样惨不忍睹。
黑衣的男子抬了抬左手又放了下来,微微侧过脸,黑色的纱被风吹地贴在他脸上,勾勒出好看的轮廓。
“啊!”宁长青又是一拳砸在树干上,他回眸看着黑衣的男子,双眸发着红,像是赌着什么气。
他手上血渗的愈来愈多,却像是毫不在意般狠狠盯着男子,手上的动作一点也没停。
他突然顿了一下,高大的身躯颤了下,站不稳般踉跄了一下,扶着树干弯下腰,他肩膀微微颤抖着,“噗”地一声喷出一口血来,染红了树干下黄色的沙土。
黑衣的男子终于有些不忍直视,上前几步抬起左臂欲扶起宁长青:“宁将军这是做什么,主上如此做是迫不得已,倘若将军实在不忿,我回去禀了主上……”
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完。
宁长青直起身子,两臂大开,钳子一般把他紧紧锢在了怀中,一张火热滚烫的唇隔着纱布堵住了他的唇瓣。
宁长青狠狠地吻着,那吻狂野孟浪,坚硬洁白的牙齿隔着纱布咬住男子的唇,这几乎已经不算吻了,他咬的力道过重了,以至于有丝丝血液漫开,那血腥味并没有让宁长青的动作和缓下来,反而让他像是嗅到了血味的恶狼,像是恨着什么般把怀中陌生人的唇瓣百般□□。
男子却也奇怪,只在初时微微挣扎了一下便没有再反抗。
他的顺从却更激怒了宁长青。
他抱起男子,冷冷地喝道:“守着院门,谁也不许进来。”
院外的侍卫应了声,都察觉到了自家主子声音里冰冻三尺的寒冷。
宁长青抱着男子,一脚踹开房门,边走边踹着脚边所有的东西,椅子,桌子,梳妆案,卧榻,小几,他进了内室转入屏风,把怀中的人放到榻上,手脚利索地抽出腰带把他仅有的左臂绑在了床柱上,又猛地站起身疾步走到衣柜前狠狠地踢着衣柜。
他像个疯子一般做着这些奇怪的事,像是和眼前所有的东西都不对付般,见到什么砸什么,浑身都打着颤。
床榻上的男子静静躺着,不发一言,被宁长青绑着的手腕白皙干净,线条利落又优美。
宁长青颤抖的身体逐渐平复下来,那些无法压制的愤怒和悲伤在一件件破损的器具上发泄了出来,他回眸看着床榻上的人,眼底一片幽深。他慢慢走过来,跪在床边解开了那人手腕上的腰带,边解边呜咽,最后竟孩子般抱着男子嚎啕大哭。
“对不起。”男子轻轻叹了声,用脱困的左手轻轻抚摸着宁长青的发顶。
这一回,他的声音不再沙哑涩然。
这声音,轻柔低沉,像是远山的一片云般,让人想要扑过去,直愣愣地撞在那团云中。
宁长青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手掌颤抖着在男子空荡荡的右臂探寻,始终不敢落下,眼泪完全打湿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愤怒过后那些死死压抑的痛楚几乎要搅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为什么……为什么,对你来说吗,一个素未谋面的儿子便重要到了这般地步?重要到了你可以拿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拿我的命不当回事!”
倘若你出了事,让我如何在这世间独活!
宁长青咬着牙,隔着那层面纱死死盯着那张看不清面容的面庞,一遍遍重复:“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江季麟从宁长青冲过来抱住自己时,便知道他已经认出自己了。
眼前的男人像狂暴的怒兽,眼眸深处发着红,又是愤怒又是痛苦。
“对不起,我只能这样做。我向来右手使剑,自断右臂便相当于废了这身剑术,而我的脸……无论如何都不能和齐玉的儿子相似。”
宁长青浑身一震,抬手便要掀开那面纱。
“别!”江季麟拔高了音量制止,声音间的惊慌失措溢了出来。
他紧紧抓住自己的面纱,撇过头去,颤着声音:“别看。”
宁长青抓住他的手腕,面上的泪痕渐渐干了:“你是不是打算从今往后就这样避着我,是不是打算从今以后不要我了。”
江季麟手腕微颤:“不,只是很丑,很丑。”
“我看看。”宁长青低声说着,他突然变得温柔起来,面上的暴怒渐渐的散去,右手抚在江季麟脸上低声哀求,“我看看,你让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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