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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舞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紫文昭雪
江季麟终是停止了抗拒,僵着身子让宁长青掀开了面纱。
宁长青背在身后的左手骤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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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起来,手背上青筋直冒。
那原本白皙如玉的面颊上,布着一道道血痂,那一道道剑痕像是正生生划在宁长青的心上,痛的他几乎要猝死。
江季麟从来不在意自己的相貌,尽管知道自己的相貌是家族的佼佼者更是寻常人中的龙凤之姿,可他以前要的东西,没有一样是靠着样貌拿来的。
可当他举起剑毁了自己容貌时,剑刃刺痛面颊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宁长青。
哪一种突然生出来的恐慌,让他无所适从了一瞬间。
宁长青少年时认识了自己,他无比清楚宁长青对自己那一眼的一见倾心,有多少是因为这副容貌。
“季麟哥……”宁长青把头埋在江季麟肩侧,使出了全身气力去止住眼眶的热意。
“你……是不是觉得很难看?”江季麟瞥过眼眸。
“你这样想?所以试图用另一个身份出现在我面前?试图避开我!”宁长青牙关打颤,目光爱恨交织,“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我恨你总站在我前面!恨你每件事都要替我安排!我算是你什么?你怀里抱着的护着的宠物?!不该是!不该是这样!该是我护着你!”
他一拳砸在床侧,震的床板巨响。
“我不该听你的,不该让你独自去!不该!”他突然无力地垂下头,像是失了斗志的野兽,“……是我无能。”
“这毫不怪你,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远远地看了他一眼,他对着齐清行礼,面上一派童真,那么肆意地笑着闹着,发自内心地敬重着齐清……我没法做到,亲手打破这一切。”江季麟闭上眼,“他若是知道,齐玉不是自己的父王,而自己的亲生父亲正是害了自己父王惨死的罪魁祸首,他小小年纪如何承受的了?”
那对一个孩子来说,是一场浩劫。
而且齐清知道所有的事,他无比清楚自己的“侄子”究竟是谁的骨肉。
想要把孑然从他手心里抢过来,难若登天,最可能的后果便是,在自己抢过来之前,孑然便被他攒死在了掌心。
所以他唯一的办法,便是和齐清合作,一个极不平等的合作。
他要复齐国旧土,镇守边关,换来齐孑然在京城以大皇子齐玉独子的身份平安长大,一世平安喜乐。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齐孑然的身份要成为海中的一滴水般销声匿迹,是江季麟要成为一头磨去利爪的虎,一头可以威慑外人却伤不了主子的虎。
断臂毁容,是江季麟唯一能让这杆秤平衡的方式。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唯一的选择。
宁长青坐起身,把江季麟抱在怀中,下巴轻抵在他额上,眼眸紧紧闭着,把那滔天的恨意压了下去。
齐清……
我与你势不两立。
再睁开眼时,他眼里已经平静无波。
“我们好好的,要好好的,我不许你离开我,绝不允许。”他一遍遍抚着江季麟的背,像是安抚着他更像是在安抚着自己。
“从此之后,我是你的右臂。”他轻声地说着,唇瓣惨白,却又沾着些血迹,“两个月后,你只管来麟国,麟国必会举国而降。”
从此之后,你休得再离开我身边半步,休想!
第104章应是良辰好景(13)
麟国元平三年正月十六,众朝臣结假归朝。
宁长青整理着朝服,垂头看着榻上熟睡的人。
江季麟眉头舒展着,乌黑的发像云一般延展,面上的血痂颜色淡了些,估计过些日子就要脱痂,他已经让心腹去各处寻找上好的药,让那疤痕能淡便淡些。
宁长青无意间瞧到过他对着镜子微微怔然的模样,他只看到了一眼便闪身离开,走的远远的才停下脚步捂住了绞痛的心。
原来,季麟哥自己,还是在意的。
可那些在意于他而言,远远比不得这些年来只见了一面的孩子!
宁长青后悔当初告诉江季麟齐孑然的事,可他又做不到隐瞒江季麟这件事……一切都是上天注定么?
朱雀从李府回来后,便从宁长青口中知道了送信来的人究竟是谁。
他登时便急红了眼,跳将到江季麟的屋里,半个时辰后出来却已是恢复了神色:“你……受苦的是主上,你何必这般与他互相折磨。”
宁长青当时什么都没说。
朱雀不懂,他根本就不懂。
那种……恨不得把心剜出来,剜出来或许就不那么痛的苦楚。
他这辈子,就栽倒在这个没心没肺的人手里,栽的彻彻底底,毫无办法。
他清清楚楚,从一开始就清清楚楚不是吗?季麟哥做事狠厉果断,从不给旁人甚至不给自己留更多的机会。
他从一开始不就知道了吗?他向来迁就着,认同着季麟哥,从不反驳他要做的事,可从今往后,他不会再一昧任由他胡来了。
他一直以为只要能在季麟哥身边,便足够幸福,此生无憾。可如今他才明白,倘若季麟哥永远这样专行独断,不容置疑,那两个人间的情意总有一天会变作伤人的利刺,刺的两人都伤痕累累。
两个人要携手走下去,远不是只需要情意那么简单。
他要做出些改变了,而他希望,季麟哥也可以为了自己而改变。
这些话,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他如今最希望眼前的人能好好养伤,好好的,好好的。
宁长青俯身把江季麟的被角捻了捻,榻上的人微微转了下脖颈,又沉沉地睡了。
宁长青扯着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你终于能在我身侧安然入睡,睡的这般没有防备的沉,可你……却同时又能瞒着我做出这样的事。
我该哭,还是该笑。
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宁长青直起腰,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出了门。
“记着我的吩咐。”他给院外的侍卫又叮嘱了一遍。
但凡屋里的人有半分动向,都要向自己一五一十的禀告,他这个时候可再承受不住更多了。
而今日上朝,将是一场恶战。
江季麟醒来时已是大亮,他问了下人才知宁长青一个时辰前就上朝去了。
上朝?
是了,今儿个是十六,该上朝了。
他习惯性的想伸出右臂取外套,恍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里已是空空荡荡。江季麟把左手覆在右臂上,垂下了眼眸,眼底思绪复杂。
他也是个人,失了一肢,哪会无动于衷。
他失去的,可不只是一个胳膊。
所幸有宁长青在他身后,可以让他安心地做一些事情。
断臂这样的情形,是他以往想也不会想的,如今有宁长青在他身侧,很多事情便不同了,他把整个人的生死都交给了宁长青,若飞蛾扑火不留余地。
他知道自己自私了,他仗着宁长青对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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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意孤行地做了这些事。
可他没有别的办法,总有一天,宁长青会明白的。
思及此处,江季麟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选择宁长青。这芸芸众生,怕只有他一人能包容得了这样的自己。
以后他不会这样了。
宁长青那日的模样吓到了自己,他红着眼疯狂地锤打着树干,歇斯底里的模样是江季麟没有亲眼见过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宁长青要疯掉。
他以后,不会再这般任性了。
这是最后一次,他在心底默默地保证。
江季麟一出门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周边那些严密却不带恶意的监视……他哭笑不得,只当做没发现,径直提了剑在院中练剑。
他甚少左手使剑,握着剑柄手中的力道都要比右臂少上一半,挥出去的招式绵软无力还错误百出。他有多年习武的底子,左手用剑虽功力大减,但对上寻常的习武之人还是完全应付的过来的,但若是碰上高手便凶多吉少只能靠轻功救命了。
然而,不擅,可以练。
这也是他放心断臂的另一个原因。
只要把力道练到,招式使准了,虽比不得往日,但七八分的威力还是能出来的。江季麟素来毅力超群,自不会在意其中的辛苦。
朱雀守在一边,见他对周围那些甩不掉的影子毫不在意,便也不戳破,提心吊胆着看着江季麟手中那柄发着寒光的利剑摇摇摆摆。
宁长青回来时,他还在练。
面纱遮挡视线,他早把它取掉了,长剑的寒光在他面上间或打下斑驳的光影。
宁长青疾步走到他面前,江季麟担心误伤到他忙了剑,剑才回鞘宁长青便急急抓住他的左臂上下查看,面色微微不虞:“我知道你好强,但也不用不着如此着急,这不就划伤了好几处吗?”
“这些小伤哪里算的了伤口,我……”江季麟正要反驳,突然想起自己早上才暗暗做了保证,又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你待会给我上药吧,我以后循序渐进便是。”
江季麟难得的顺从让宁长青面色缓了许多,他拉着他进了屋,朱雀早已自觉地把药放在了桌子上。
宁长青卷起江季麟的袖子,把膏药细致地抹在被剑气划破的皮肉处,伤口共计有四处,都不深,渗着淡淡的血丝。
他轻轻抹着药膏,垂眸道:“李九良入狱了。”
“我听朱雀提了,你这件事做的果断利落,很好。”
宁长青动作顿了顿:“待朝中局势稳定,我要派人南下缴白启明兵权。”
“此事你自己决定。”药上好了,江季麟由着宁长青替自己整理好了衣袖,轻声道,“你......是不是还是在怨我”
宁长青抬眸,棕色的眸带着淡淡的控诉:“你明知我什么时候也没法真怨了你,便是想要怨也怨不起来。护城河那次,我也想怨你,可我怨得了吗?”
江季麟浑身一震,心骤然缩紧。
他知道!
“是,我知道了。”宁长青看出他心中所想,也不再把这事搁在心底,“可知道了又如何,于我而言,只要你回到我身边,真相如何我完全可以不在意不去想。那时我以为永远失去了你的痛苦,远比后来知道被你欺骗来的剧烈。”
“你说。”宁长青坐起身,抬手抚着江季麟的眉头,“对你,我怎会真怨的起来。”
江季麟心里愧疚,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你不必愧疚。”宁长青轻叹了一声拥住他,“以后有你气恼的,便当做是对我的补偿。”
“什么”江季麟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你打算做什么。”
“我要管着你,你现在功夫远不如我,只要我还活着便不会让你再离开我身边一天。即便我人不在,我也要知道你每时每刻都在做什么,是不是又瞒着我跑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交易。”宁长青微微紧胳膊,缠着江季麟的腰身,“你随意生气吧,你骂我我不会还嘴,打我我也不会还手,我就是要盯着你。”
他这话说的严肃,江季麟却从初时的疑惑到怔然,再到哭笑不得。
原来这就是发起脾气生起气来的宁长青
还真是满满的孩子气。
“随你随你,我不生气。”江季麟乐的哄他高兴。
宁长青在他脑后微微阖眼,眼角眉梢俱背着江季麟,却是不带一丝笑意。
江季麟那时并不知,宁长青这句话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气话玩笑话。
他也不知道,他的一句“随你随你”,让宁长青日后有了多大的借口一次次驳回自己的法子,驳的自己无可辩驳。
他更不会想到,原来自己骨子里,竟还有一桩藏的极深的病,叫做“夫管严”。
麟国元平三年二月,大司马宁长青护驾南巡,封白启明为武昌侯。
齐宏奉已经十一岁了。
再过几年便能到亲政的年纪了。
宁长青这几年征战在外,少有回京的时候。对这位扶持自己上了皇位的大权在握的大司马,齐宏奉压根没见过他几次。而宁长青一眼就瞧得出这小皇帝对自己没什么好感卧榻之侧酣睡着个汤手烫脚的臣子,世上也没几个人受得了。
也正是这样,更让宁长青觉得这孩子不适合当皇帝。便是自己都明白,什么叫做忍气吞声暗暗蛰伏,这孩子却把对自己的忌惮和排斥都写在了面上,年幼不是面对这个残酷世界的借口,既然坐在那把椅子上,就该有称得上的城府。
宁长青借了齐宏奉的玉玺,盖了给白启明封侯的旨意,并将这道旨意迅速传了下去。
他大军在阵,又拉了小皇帝过来,这道旨意,白启明接就接,不接也得接。
白启明到旨意的时候,正是整装受召来见小皇帝和宁长青的时候,他倒是个聪明人,不像李九良那般越来越拎扯不清,爽快地接旨谢恩。
既然封了侯爷,那他手下的兵力便得做些调整,宁长青其中的手脚做的明张目胆,毫不避讳。
群臣只觉得他最近在政事上格外嚣张起来,若说以往只是掌着兵权却并无野心透露,如今便是处处干涉,事事逾越。跟随小皇帝和宁长青南巡的也有几位朝廷要员,本是牟足了劲想揪些宁长青的错处说道,却见到他竟明目张胆拿了玉玺自行下旨,配刀在侧旁若无人,以雷霆手段把白启明兵权悉数缴了去,而朝中不多时便传来李九良身死牢中的消息。
几人吓了一身的冷汗,后脖颈连着几日都是发着凉的。
宁长青久不涉政,竟让他们差点忘了,这个人握着几乎所有的兵权。
南巡结束准备回京时,徐小水却从天山那边回来了。
他本还有些日子的假,但听说宁长青到了南边,算了算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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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也差不多了,便直接来了。
谈话间无可避说到了李长欣。
“属下保证,她对将军已无恨意,只是仍是有诸多坎走不过来。请将军准许属下留她在身边,属下愿以性命担保。”徐小水不安地看着宁长青,面上的乞求之色分明。
宁长青摆摆手,算是应了,他对这事本就不大在意,加之对徐小水信任有加,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将军……属下听到些谣言?”
“什么?”
徐小水面色肃了肃:“属下若不是微服而行也听不得这些谣言,外面传的绘声绘色,说您最近宠上了一个小倌,金屋藏娇日日相伴?”
宁长青面颊一抽。
把季麟哥比作小倌?哪些混账传的谣言?
徐小水一看他神色,以为此事当真,面上大喜:“将军看上了便是,属下早说将军英明神武举世无双何苦在一棵树上吊死!”
“……”宁长青哭笑不得,“胡说什么!哪些谣言你也信!是季麟哥。”
徐小水面上笑意一僵……原来树还是原来的树,他一时间不知是要请罪还是要劝说,别扭地张了张嘴。
他就是觉着那男子比不上将军的情深。
宁长青却肃了面色:“小水,他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也是唯一爱的,你若是对我忠心,那便也要对他忠心。”
徐小水沉默了一会,高抬起双臂,辑礼应了。
“还有一事,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一场变故,不同的是,我要推波助澜让这场变故声势浩大。”宁长青看到徐小水忙肃色听令的样子,心念一动,生出一个主意来。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徐小水退下后,江季麟也回来了,他整日被宁长青圈在身边,一个喜静的人竟也被闷得慌,今日才好不容易让宁长青松了口出去转了转。
宁长青把他揽入怀中,面色微虞:“比我想的回来的早。”
江季麟眉毛高高挑起:“你倒是脸大,四周混着那么多侍卫我还有多少心思晃悠。”
宁长青照例抱着他一通絮叨:“你要是无声无息又走了我怎么办,你以前就无声无息地走,落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他这话说起来没完没了,江季麟初时听了自责又心疼,听多了便颇有些无动于衷,结果宁长青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不单单是说,简直是声情俱茂更唱大戏似的,江季麟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居然吃这一套,明知眼前的人就是哼哼唧唧装可怜,就是想把自己整天看在身边甚至恨不得找个绳子栓在腰上,却还是一看他这模样便软了脾气,由着宁长青为所欲为。
江季麟靠在他胸口笑着听他絮叨。
婆婆妈妈的人啊。
为什么这世上还有这样奇怪的人身负杀伐,手掌生杀大权,脾气也怀的人,偏偏是个唐僧属性。
而这人,偏偏叫他江季麟喜欢。
宁长青边说话边把头靠在江季麟肩膀,微微眯起眼。季麟哥这几日脸上的血痂已经完全脱落了,可刀刀伤痕泛着粉白色抑或是暗棕色,让原本艳艳绝伦的面庞失了很多神神采,完全看不住以往的天人之姿。
宁长青虽心痛,但他其实并不在意江季麟相貌好坏,他晓得以前在谷底时确实因为皮囊的惊艳而一见倾心,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恋着怀中人的东西,多的数不清,同时又少的只有一点。
江季麟的所有,他都爱。
而这些所有的爱,都只是因为他是江季麟。
“今日伤口疼了吗?”江季麟摸着宁长青的脖颈问道。
今日天气有些阴,宁长青琵琶骨上的伤一到雨天就疼。
宁长青摇头:“今儿只是天色暗些,不疼。”
“我们过几日能到京城?”江季麟又问,“我那会到信,齐清那边过两日就发兵,留异那边我也安排妥当了。”
“过三日便能到。”宁长青俯身咬了咬江季麟耳垂,“你每日脑子里都想着这些事,什么时候才能分出些空地给我,嗯?”
“你在这里。”江季麟笑着指了指胸口。
宁长青眼神暗了暗,沿着江季麟的脖颈向下滑动唇瓣。
“喂,你晚饭都没吃,虫上脑做什么!”江季麟微微愠恼。
“你不是发现了一家味道不错的面馆吃了整整两碗牛肉面么,你自己吃的饱饱的还关心我做什么。”宁长青嫉妒他和朱雀在外面吃了,轻轻咬着江季麟的肩头,手掌不安分地摩挲着他的腰。
“那就吃晚饭吧,我再陪你喝些汤。”江季麟红了脸,躲不开宁长青作弄的手,“天还没黑,你这叫白日宣*淫。”
“我不管,你先喂饱我再说!”宁长青笑着把他压到了身下……
第105章应是良辰好景(14)
三月的头几天,齐国突然大军压境攻麟国东界,与此同时,驻兵在西北的秦国叛臣留异竟也发兵直逼麟国北界,俨然已与齐国一气。
宁长青身为麟国大司马,手掌兵权,本该披甲出征,却迟迟压兵不动。麟国连失几城,边防溃败,朝野大乱。
雪花一样的折子飞到宁长青案前,俱是谏言清宁长青发兵出征的。
以麟国如今的兵力,和齐国抗争起来,就算是加了个留异也不成问题,可偏偏宁长青不发兵,不亲征,导致城池连连失守。
第十天的时候,宁长青终于松了口,让几个毛遂自荐的年轻小将带兵去了边界,没多久却又传来了兵败的消息,有几个边界守官已经投诚了齐国。
更让朝野哗然的是,据探子传来的消息,被齐国攻下的城池中,百姓俱对齐兵感恩戴德,没用多久便俯首称民了。柳太后垂帘听政,听此大怒,不顾男女大防当时便在朝堂上斥责宁长青。
“齐皇发来纳降书,道是两国本为一体,遭逢变故才分裂对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祖宗留下的基业被小辈败成这般模样,尔等该是感到羞耻!在座的有多少远亲仍为齐国旧民,战场上持刀相向之时或许与你厮杀之人便是你幼时玩伴,至交好友。百姓俱盼着两国能重为一体,大齐重崛,纳降书中说,只要两国重连,往日嫌隙俱一笔勾销,叔侄之情仍在,乐亲王的王位永远留着。两国重合,乃民之所向,天之所向!两国君民都是同根,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血脉,如今却互相残杀,兵戈相向,尔等圣贤书读了这么多年都读到了狗肚子吗?”
宁长青说完这话,拂袖而去。
留下一干朝臣瞠目结舌有之,若有所思有之,鄙夷忿忿有之,面无表情亦有之。
但无论如何,宁长青的意思,已经悉数在这番话里了。
柳太后惨白了面色,瘫软在软塌上,美目中闪过几丝狠绝。
宁长青回到府邸,把朝上的事给江季麟说了。
江季麟听得直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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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急了些。”
“不来点猛药,太后总在那里做美梦。”宁长青拉着江季麟的手描摹着他掌心的纹路,“我猜着,她会狗急跳墙想要不顾一起地杀我。”
江季麟一僵,反手握住宁长青手腕:“你可有万全准备!”
宁长青笑着安抚她:“自然。”
他在这世上有牵挂的人,怎么轻易地把命葬送了去。
江季麟还是不放心,亲自把宁长青的行程看了又看,勒令着宁长青又做了些安排。
说是勒令,其实都是宁长青打的小九九。季麟哥让他做什么他自然都乐意,但当他做出稍微犹豫的样子时,季麟哥便又是着急又是恼,揪着自己一遍遍说,那副样子好看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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