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筵冷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夕大大
温玉怀想起上次为他解答那篇逐贫赋,风筵听明白后眼眶都红了,直到周心冥嫌他烦人,借口说饭菜要凉了,风筵才失魂落魄地走开,又将端来的饭菜拿走了,气得周心冥想找大掌柜告状!
温玉怀不禁暗想,苏相公一言一行都能触动风筵的神经,莫非他们俩个也如自己和周心冥一样?
一个是书院杂役,一个是功名秀才,又比他和周心冥更不般配。
如此一想越发好奇,温玉怀便应风筵的请,跟他去那小屋看看。
等到了姑苏河畔,温玉怀看到篱笆小院,两洼菜地几只母鸡,不由想起他跟周心冥也曾这般期待,不求功名富贵只求隐逸山野,俩人过那逍遥自在的神仙日子。
但这话也就说说罢了,周心冥终究只是俗人,归家娶亲辜负自己!
☆、第廿九章
温玉怀正在兀自伤怀,就见灶房走出一位青袍公子,面若冠玉明眸皓齿,风姿绰约清俊神逸,举止儒雅清高绝俗,纵使在美人之乡的江南,此等美男子也是少见,足可比拟书中的卫、何晏之流!
下一瞬,他看到青袍公子无端冷笑,那双眼透着讥讽和刻薄,在风筵和自己脸上打个转,便一言不发甩袖进屋。
见风筵愣在当场,望着对方的背影,想喊又不敢喊,唯唯诺诺的表情。温玉怀变了想法,这哪是卫、何晏?!
如此骄纵自大目中无人,若非要拿传说中的美男与之比较,那也就是一心性刻薄的子都!
等风筵把客人招呼进屋,苏冷清又从里屋出来了,手里提着个蓝布包,将一串钱扔在桌上,说句这月租子跟利钱,便头也不回出门了!
温玉怀饶有兴趣看着风筵,后者一脸尴尬解释道:“冷清要去给大户人家抄书,等他晚上工回来,你们聊起诗文必定投缘!”
“这便是文人相轻,相互看不上眼!”温玉怀笑了一下,心平气和解释道:“此乃东汉曹丕之作,文人相轻自古而然!”
“那个,那个……”风筵愕然,挠着头,窘迫道:“冷清不是这意思,是我啥都不懂,胡说八道来着!”
温玉怀听他叫着苏相公的名儿,就如他当日叫那人心冥一般,俩人关系必定非同一般,但又见苏相公跟他算账一清二楚,就连几个利钱都用小绳另系一串,分明就没拿他当成贴心人。
非但不贴心,还处处厌烦却又甩不掉,就似那杨雄甩不掉贫儿一般,也只能无奈、叹息、加上认命!
温玉怀正在猜想之间,风筵已经端来红薯粥,还将小菜都推到自己跟前。
俩个月前周家人闹到客栈,不仅将周心冥抓了回去,还将他细软也悉数卷走,温玉怀受到羞辱大病一场,等病好典当了祖上玉佩,才偿清客栈银两和汤药。
前日,温玉怀坐马车去了桑镇,偏巧在道口就撞上迎亲队伍,周心冥坐在马上胸带红花,脸上虽然不见喜悦,身后却跟着新娘的红轿,看得温玉怀五雷轰顶失魂落魄,连自己咋回的姑苏都不知道,下船后连包袱都忘记拿了!
身无分文的温玉怀沿着河滩茫然前行,只觉得眼前越来越黑暗,人也越来越疲惫,看不到一丝光明,自己也无一个亲人了,索性就跳到那河里头,喝碗孟婆汤忘了负心汉,下辈子好再重新来过!
有道是人是铁饭是钢,又经跳河这么一闹,温玉怀看着那热粥,这才想起自己两日米未沾牙,当下也就捧着红薯粥喝起来。
风筵却躲去了灶房,粥是苏冷清烧的,并不晓得他带人回来,统共也就三碗左右,自然得尽客人先吃!
一会儿,温玉怀拿着空碗进来,连同剩下的半碟小菜,风筵要替他再添上一碗,他却怎么都不肯了,只说自己有些累,胸口又阵阵发疼,不知能在哪睡会儿。
风筵便把铺儿让给温玉怀,让他就住在大屋里头,自己拿了一层麻油布儿,铺在灶房的稻草堆上,只要把灶房门缝用泥堵上,灶里多添一把柴火,睡着也不觉得冷了。
下晚,风筵又抓了只鸡,拿到集市上卖了,去药店换了地鳖虫,回来丢给刚刚睡醒的温玉怀,告诉他骨头断了只能慢慢养着,伤筋动骨一百日急不来!
等把那晚饭烧好,风筵吃完上工去了,苏冷清才又进了门。
温玉怀正在屋内发愣,此刻见苏冷清回来了,便迎上前寒暄道:“苏相公!”
苏冷清瞅他一眼,兀自进了里屋,让那温玉怀好不尴尬!
一会儿,苏冷清又出来了,去灶上盛来米饭和菜,若无旁人坐到桌边,不疾不徐吃得无声,跟大大咧咧的风筵判若云泥,也看得温玉怀越发的好奇了,一对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又怎会凑到一块儿?
这边温玉怀一个劲好奇瞅着苏冷清,那边苏冷清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连太子爷都能被风筵捡回来,捡个穷酸秀才回来又算什么?!
这些年风少爷的品味一直没变,都是这种白白净净、眼眸泛水、秀欣文弱的书生,眼下都落魄到奴役之身,还惦念着那点龌龊事,真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苏冷清最恨他总把念头动到自己身上,说到底就是爱慕自己这身皮囊,倘若他也像阿辰那般高高个头肩膀宽阔,风筵的眼珠子就不会整天盯在他身上了!
这会子又找一落魄秀才回来,在对方身上投射自己的影子,继续做他的白日大梦,怎不叫他苏冷清厌恶鄙夷?!
有道是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被流传为佳话。谁捡一男人回来,男人再以身相许,算哪门子佳话?这叫昏话、糊话、混账话!
苏冷清越想越气恼,差点想摔了碗子!
俩人已经泾渭分明,就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苏冷清也不好干涉风筵的私趣,有气也只能在心里憋着,好在大部分时间都看不着人。
自从温玉怀住进来后,风筵就搬到灶房去了,跟苏冷清同在一屋的机会更少了。温玉怀心性随和却也不亢不卑,遇几次冷脸后也不搭理苏冷清,与那风筵倒是谈得较多。
温玉怀家道中落,幼年靠着老父,十六岁老父病故,他顶替父亲之位,在钱庄帮忙记账,后因考取了秀才,被周家请去做先生,教周心冥的两个幼弟,才有后来的一段孽缘。
温玉怀虽也饱读诗书,但不似一般文儒,整天之乎者也引经据典。风筵渐渐跟他熟稔起来,倒也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又是一年开春,杨柳儿冒新芽,温玉怀的肋骨长好了,也在城西一家大户谋了个私塾的活儿,搬走前一日终于忍不住问他和苏冷清怎会搅到一块。
风筵说自己跟苏冷清是打小相识,自己的祖宗曾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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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冷清祖宗的小厮,后来人心不古翻转乾坤,苏家被风家一直踩在脚下,直到近日遇到朝廷大官,才又帮苏家拨乱反正。
风筵满心欢喜地说,自己成了苏冷清的小厮,但苏冷清没拿他当小厮看待,听得温玉怀心里直嘀咕,在人家苏冷清眼里,你还不如一小厮呢?!
住在一起的三个月,温玉怀看得清清楚楚,风筵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一次、两次、三次,偶尔一次贴上去了,便高兴得跟什么似!
但那苏冷清心傲性冷,眼珠子都长头顶上,就算也是此道中人,非是龙凤难得其心,又怎会看上老实巴交的风筵?!
温玉怀斟酌言辞道:“风大哥,明日我便要走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风筵坐在石头上,把碗放进篮子,笑道:“只管说!”
温玉怀道:“你对苏相公用情至深,但你怎知他什么心思?若是不好此道勉强不来,你又何苦强扭那瓜?!”
一句话震得风筵差点从石头上摔下来,连下巴颏都要惊掉了,结结巴巴道:“你,你说谁……”
温玉怀笑了一下,语气悠然道:“我的眼睛又不瞎,你对这位苏相公好得恨不得掏出心肝,他就算要天上的月亮你也会给他摘下来!”
风筵赶紧往小道上看,这话可不敢乱说,让下工的苏冷清无意听到,又要跟他闹腾一阵子!
温玉怀见他这幅模样,小心翼翼唯唯诺诺,不由叹道:“先不论苏相公什么心思,且看你现下的惶恐模样,又怎能与他比肩而行?!”
风筵嗫嚅道:“我确实不如他……”
温玉怀蹙眉道:“连你自己都这般看轻自己,又让人家苏相公怎生看重你?!他心中对你有了轻视,莫说要他倾心于你,就算只是结交朋友,怕他也是不愿意的!”
风筵低头不语,心里无比难过。
温玉怀眼睛望着河面,眸中篷船来来往往,那双眼好似千帆过尽,平静道:“两位樵夫给财主砍柴,每日只有交足两旦,才能讨得一口饱饭。这一日河水大涨,将冲垮通往对岸的桥,俩个樵夫过不去了。桥非是几日就能修好,饭却是几日不吃会死。当中一人守住桥口,等水小些冒险游去,结果却是死于激流。另外一人早早回头,在离桥口不远处,捡到几尾被激流冲上岸的鱼。靠那几尾鱼他活下来,直到大水退去桥修好了!”
风筵曾经给他讲过驴子的故事,温玉怀今日还他樵夫砍柴的故事,浅显易懂的故事告诉他,前边无路要懂得回头。
樵夫既是暗指风筵,也是温怀玉在自喻,如今他已忘掉周心冥回头是岸,自然不忍见风筵重蹈覆辙。
温玉怀走了之后,风筵又搬回主屋,瞟到案头那副卷起的空白对联。
苏冷清本是爱题词写对,但那日他拿出空白对联,苏冷清非但不肯题词,脸上还露出厌烦之色,冷冷回了一句没兴致,便甩袖子进了里屋。
风筵是拿这儿当成家了,但苏冷清只是屈居于此,寒窗听雨不过说说罢了,人家心中想的怕还是五子登科,来日呼风唤雨醉卧高楼!
☆、第三十章
夏季就这么来了,风筵躺下就会咳嗽,肋中开始隐隐作痛,所幸白日苏冷清都不在,也不用怕吵了对方睡觉。
书院的愿池旁边有株琵琶树,风筵这日工后便央那管事,准许他摘些琵琶叶子回去煮水止咳。
得到管事的同意之后,风筵便往愿池走去,远远就见池边走来两条人影,当中一人对另外一人笑道:“苏兄方才的言论真是大胆,敢拿孟子那句‘尽信书、不如无书’来说事,你就不怕惹怒钟夫子将你逐出试场吗?!”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只是少了些许冷傲,漠然道:“倘若他就这点气量,也真枉负贤老盛名,这间书院不来也罢!”
前些日子,书院开始招旁听学生,苏冷清便在严员外的举荐下,参加这家书院的考试,因此结识姑苏才子柳文锦。
柳文锦年纪轻轻便已中举,因病误了次年的春闱,和苏冷清一样来书院求学,非但不因他是秀才就轻视他,相反对他甚为欣赏一见如故!
旁人难以忍受苏冷清的傲性,但柳文锦却是毫不介意,甚至为他直抒己见击节叫好,对文章见解也与他不谋而合,俩人就诗文曲赋能聊上一整天。
不仅如此,柳文锦琴棋书画样样通,当中以琴艺最为擅长,长亭内一曲高山流水,真能让苏冷清听出巍巍高山洋洋流水,伯牙子期互为知音。
俩人都已过了文试,今日是钟夫子亲自考问,从上百人中选出前十。按理通常是夫子问,学生规规矩矩作答,倘若答得文不对题,夫子当即便会指点。
待到苏冷清的时候,夫子问了天纵之圣,苏冷清的阐述不入其耳,钟夫子言简意赅点拨几句,按理苏冷清就该行礼退下,谁料苏冷清就夫子的观点开始驳斥,俩人就在考堂上你来我往阐述辩论,听得讲学和考生们眼睛发直雅雀无声。
风筵等那俩人走远了,才从假山后边走出来。
苏冷清究竟何时进了书院,怎就一点口风都没透露?他身边的年轻男子又是谁?为何苏冷清对他的态度异于常人?
风筵满脑子疑问,又不敢上前招呼,犹记得两年前戏园子,就是因为他的贸然出现,才扫了苏冷清的兴致。
但心里终究不甘,偷偷尾随那俩人,看他们出了书院,同坐上一辆马车,那马车又驶向城中一家老字号酒楼。
年轻男子和苏冷清同下马车,俩人边走边在谈论什么,年轻男子的两位朋友早就到了,已在二楼雅座点了美味佳肴,等年轻男子替他们相互介绍之后,苏冷清便坐在年轻男子的身边。
四人把酒言欢好不畅快,席间年轻男子用自己的筷子,顺道替苏冷清夹了些菜,苏冷清便把他夹来的菜给吃了些!
躲在暗处的风筵看到这里,便失魂落魄的下了楼,要知道苏冷清从不吃他夹过的菜,而他也一直以为苏冷清有洁癖!
原来,苏冷清非是不愿与人共食,只是不愿与他风筵共食!
风筵回到家中便倒在床上,动也不动看着横梁,顶上是他一片一片亲手铺起的瓦。自以为能够帮人挡风避雨,谁料苏冷清离了他活得很好。
大掌柜说苏冷清非是池中物,风管不是没想过苏冷清会金榜题名,只是没想过金榜题名后的苏冷清如何对待自己。
风筵一直不肯承认,自己对苏冷清而言,如杨雄的那篇赋文,就一甩不掉的负担!
夏末,在风筵刻意打听下,那十个旁听名额出来,竟然没有苏冷清的名字。
就在风筵为他担忧之时,书院传出令人震惊的消息,钟夫子竟将苏冷清为弟子,而且还行了奉茶的拜师之礼。
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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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当然不在旁听名额内,苏冷清已是书院正式生员,领着书院所发的一份钱粮。
苏冷清虽然淡漠如常,对拜师之事并无言语,但风筵能看出他意气风发,眼角眉梢都隐藏着喜悦。
风筵已在老屋见过柳文锦,柳文锦是来找苏冷清出游。马车就停在老柳树下,柳文锦轻衣简从走进小院,笑着说苏冷清的小院,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柳文锦也看到了风筵,便问苏冷清这是何人,恰巧风筵正去鸡窝捡蛋。
苏冷清淡淡说句同乡,又对柳文锦直言不讳,说自己住这不是因为风雅,而是囊中羞涩均摊租子。
柳文锦说不如住我哪儿,西窗外两株老梅树,疏影斜横铁虬银枝,咱俩也可效仿古人剪烛西窗。
风筵听得心头一跳,差点失手捏碎鸡蛋,就听苏冷清不疾不徐说,马上就要住进书院了,等闭馆倒是可以去和柳兄切磋琴艺!
苏冷清住进书院的那日,照例扔了两串钱在桌上,铜钱倒是越来越多,人情却是越来越薄。
风筵帮他把包袱提到路口,苏冷清便找了马车上去,风筵便在路口看他远去。虽说俩人同在一个书院,可一个白天一个夜晚,纵使见到也不敢招呼。
夜晚,风筵烧好开水,挨个儿给他们送去,等敲开苏冷清的房门,也只换来一句放下吧!
风筵往往会多站一会,悄声问他还有啥需要,书院没事不给随便离开,学生们便将杂役当成跑腿的,让他们买来所需之物,再塞几个铜板打赏。
苏冷清起初懒得理他,后来见他每次都问,便不耐烦跟他说,书院什么东西没有?你送水就送水吧,没事天天烦人作甚?!
此后,风筵敲开了门,将水默默放下,又默默离开了。
偶尔,苏冷清会叫住他,只为给租子,便再无多话。
中秋倒是放假几日,但苏冷清没有回去,而是陪同钟夫子西湖赏月,那篇即兴而作的月赋,成为文人争相传颂的名篇佳作,苏冷清的名号在姑苏渐渐响亮起来。
好的老师加上自己的才学,苏冷清渐在文坛崭露头角。钟璞熠的得意门生,自然是前途无量。倘若没什么意外,苏冷清的锦绣前程,在这一刻已成定局。
眨眼岁末,书院停课准备闭馆,学子们拾包袱准备回家,雇船的雇船、坐车的坐车,每天都有人离开有人送行。
风筵早在三天前就忍不住问苏冷清何时回去,家里屋子都拾好了,该备的年货也都备了,还打了一小坛黄酒,温玉怀还送了两块腊肉和一包米,虽然不怎么丰盛,却总好过住在书院没吃没喝得强!
当时,苏冷清正在灯下看书,说了句到时候再说,便将桌上铜钱抛来给他,这次倒是没区分利钱,只是明显比之前多了。
风筵拿起钱说这么多,苏冷清信口说道余下的就当赏钱,自然而然的口吻就像书院其他学生。
风筵哑然看他。
半晌,苏冷清见他还不离开,抬起头来望着他,皱眉道:“还有事?”
风筵眼睛看着地面,虽然不想惹他不悦,却又不甘忍气吞声,伤心道:“冷清,这话说得生分了,又不是为你那几个铜子!”
苏冷清啪嗒一下丢了书本,霍然就从桌边站起来,眯起眼睛射出冷光,怒不可遏道:“不为铜子,那又为何?!”
倘若再敢说一句为他,今日索性就撕破脸,哪怕闹得人尽皆知,也要与他一刀两断!
风筵一看他这般模样,就知道他是真动怒了,当下便又缩起脖子,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苏冷清阴沉脸色在灯光下忽明忽暗,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思,半晌才对站在门边的风筵讲句出去!
等到闭馆的那一日,姑苏城飘起雪花儿,风筵交班后没有回去,又不敢去问苏冷清,便在门廊下等着。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看到苏冷清出来了,跟那柳文锦走一道,俩人谈着孟荀以畅其支,让风筵越发不敢上前了。
这边苏冷清看到风筵,那气就不打一处来。
按理风筵早就该工,大雪天待在门廊不走,不就为催他回去吗?!没给租子是他不对,但给了租子不回去,那就是他自个的事,风筵又凭什么干涉?!
苏冷清心里带着气,就对那柳文锦说道:“今儿突然就下起雪来,不知你家那株老梅开了没?”
柳文锦笑道:“前日便开了,一院子的幽香,方才还想邀你去赏花,一谈到苏洵就忘记了!”
苏冷清戏谑道:“好花还需琴韵作陪,柳兄今日总推脱不掉,看来我不仅有眼福,还能一饱耳福了!”
柳文锦苦笑道:“那张焦尾早已经蒙尘,苏兄就别来取笑我吧?!”
苏冷清淡淡笑道:“心不蒙尘便好!”
柳文锦摆手叹道:“不提也罢!”
风筵看着俩人走到大门口,苏冷清上了柳文锦的马车,最终消失在漫天雪地。
柳家大宅在登临巷口,风筵鬼使神差的跑去,失魂落魄站在墙外,直到傍晚也不见苏冷清出来。
街上已经没有人了,柳府门口挂上灯笼,风雪依旧一个劲飘。风筵盯着那扇朱门,鼓起勇气上前叩门,跟门房说是来找苏冷清。
不一会,门房回来告诉风筵,苏公子就在府上留宿了,两位公子正在梅下弹琴,门房上前禀告的时候,差点扰了两位公子的雅兴!
风筵默默走回了书院,麻木做着往常活计,洒扫、烧水、巡夜、铲雪,等把这一切都做完了,也差不多天光大亮。
等交班的李大头来了,一摸风筵身上的湿袄,惊得立马叫起来,赶紧让他回家去。
晌午时分雪后初晴,风筵推开冷飕飕的屋子,迈着僵直的腿走到床边,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床上。
又冷、又饿、又累,窗口明明照进阳光,风筵只觉眼前一片黑暗,宛如濒死之人瘫开身子……
☆、第三一章
苏冷清是在下午坐马车回老屋,昨夜风筵竟跑去柳府找他,这已经让他忍无可忍,当即下定决心搬走。
柳文锦也看出他厌烦同乡,不想跟那人同住一个屋檐,便说厢房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就搬到我这儿来,等今年过了秋闱之后,咱俩好一同上京赶考!
苏冷清本不想承他的情,但又急于摆脱风筵,稍作犹豫也就答应。
第二日,柳文锦要陪爹娘上香,便让车夫和小厮跟去,帮着苏冷清拾细软搬拿扛运。
苏冷清想着自己也没什么细软,连笔墨纸砚都是风筵买的,里屋也就爹娘的几件遗物,一双手就能拿走的东西,所以特地挑了申时出门。
马车在雪里走得不快,等到了老屋申时过半,风筵通常在这个点起床。
苏冷清是想当面辞行,要走就堂堂正正走。风筵若是不识抬举,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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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纠缠于他,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
苏冷清将车夫小厮留在道口,孤身一人走进小院,当年他连风万侯都不怕,还会惧怕落魄如斯的风筵?!
苏冷清是抱着决裂之心而来,但等他推开虚掩的房门,看到躺在床上的风筵时,那股惊诧瞬间压过一切。
屋内没生炭火,冷峭如同冰窟,风筵合衣靠在床上,脸色潮红呼吸急促,被子被他压在身下,甚至连鞋都没有脱,弄得床上满是泥泞。
苏冷清叫了几声只听得他微微□□,用手探他额头烫得跟火炉似,又见他身上棉袍浸透雪水,连身下褥子都被浸湿了,一双鞋更是从里湿到外,当下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定是他昨晚留宿柳府,风筵气急败坏无处发泄,大雪天里作践自己,但这回做得过头了,拿自个性命开玩笑!
苏冷清气得握紧拳头,只恨不得将他揍醒,这是拿命威胁谁呢?!自个都不珍惜自个,还指望别人会在乎吗?!
苏冷清转身进了内屋,没一会拾好包袱,又从袖中掏出钱袋,扔在他的枕头边,心想这钱我可是丢下了,请不请大夫是你的事,要死要活跟我没关系!
也就在这个档口,风筵似被钱袋砸醒,就见眼前站着一人,模模糊糊好似苏冷清,沙哑道:“冷清,回来了?”
苏冷清刚想开口告诉他,自己回来拿东西,今个就算搬走了,以后没事甭找他,各过各的各自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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