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虔至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叶遍华
他还以为他同聂梁间是他先犯下的过错,还以为他陷入绝境时聂梁是雪中送炭的那个。如果他不知道真相,那几个月以前,赵文彦告诉他他真正的心意时到现在,他会不会------
“程先生告诉过我你和聂先生的关系,如果可以选择,你应该也不愿意真相是这样。所以我答应他,在你主动问起之前,都瞒着你。”谢臻望着沈乔的脸孔,他五官轮廓是有些像霍霖的,只是少了那混血造就的立体凛冽,一双凤眼蘸了浓重的情感,若有人此时还有闲心细细品味,就当真要赞一句幽绰好风景,“动手的是秦弦,是他毁了你的一生。你可以恨我们。”
很早以前他曾听谢臻说过,秦弦与他,如同一人,他愿意承担他犯下的罪孽与肩头未了的责任,乃至改变本性,活成同他一样的人。这一瞬间,他忽然有些羡慕谢臻:至少有个人爱他如生命,而他也以同样的方式爱着那个人。
他忽然笑了起来,谢臻有些担心地唤了声:“沈乔------”
“受人所托,无心之过。怪不得你们。”沈乔淡淡地说,“我只该恨那个向你们下单的人。”
他说完就转身离去,谢臻扶着轮椅的把手,盯着他的背影,默不作声。
孙泱一直等在游艇边,见沈乔出来了,担心地唤了声:“家主......”
“孙叔。”直到现在沈乔还保持着镇定,“回北京。真相是您想的那样,只是有些细节,我还需要到北京去弄清楚。”
孙泱墨黑的眼瞳直直注视着沈乔有些飘忽的眼眸,他坐在游艇上,目光像是望着舷窗外的海景,却涣散地找不到焦距。孙泱在心底低叹一声,上前握住他的手。
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的支点。沈乔转过头,忽然埋倒在孙泱怀里,歇斯底里地放声大哭:
“如果我乖乖听你的话,哪里也不去,别的人也不想......你会骗我吗?”
“也许。”
“......”
你在骗我。在我还没有对不起你的时候,你就在骗我。
第七十六章:
“找我什么事?”
北京时间下午六点,黎萧风风火火地推开办公室的门。沈乔给倒了两杯红酒,递给他一杯:“大事。先喝点酒,做好心理准备。”
“......”沈乔戒酒多年,看来他是真要跟自己说大事。黎萧接过酒杯尝了一口,好奇问道,“什么酒?”
“1985年的sassicaia,我94年从威尼斯带回来的。”沈乔目光微微低垂,“珍惜点。二十多年了,我都没舍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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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叔不在?”
飞帆的艺人管理部总监办公室,霍霖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对黎总监难得的提前离岗表示无所适从。关蕴颖从门边走进来,抱臂环视四周:“五点就走了,去见人。”
“见谁?”
“你舅舅。”关蕴颖说,修长的五指拨弄着自己打理致的发丝,“怎么,有急事?”
“不急,但比较重要。”霍霖说,“我给黎叔捅了篓子,不通好气,被爆出来谁也救不了我。”
“你干了什么?”关蕴颖秀眉微扬,眼中微有警戒,更多的还是熊熊燃烧的八卦热情,“先说好,你要真干了什么过分的事找黎萧也没用,股东大会上我第一个投票封杀你。”
“您想什么呢?”霍霖头皮发麻,决定即刻制止关蕴颖疯狂的脑洞,“没吸毒也没约炮,就是不太符合现在的社会主流价值观。”
“哦?”关蕴颖挑眉。霍霖低下头,情不自禁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道,“我谈恋爱了。”
“哐当”。
“可惜了。”酒杯摔落在地上。沈乔看了一眼地上的酒渍,说是惋惜,眼中却仍旧没有丝毫情感。黎萧死死盯着他,想问什么,却说不出口。
这个真相,对于沈乔来说更加难以接受,他现在的表现是因为他必须保持冷静与清醒,在见他之前沈乔已经调节好了他的情绪,请他过来是为了商量之后的对策:“你打算怎么办?”他问,口舌有些微的停顿,“不能就这么算了。”
“当然。”沈乔淡淡地说,“血债血偿,你不用担心我会顾及什么。”
“黎萧可能真的会杀了你。”听完霍霖叙述的他的恋爱故事,饶是关蕴颖本人的作风也实属开放,也不得不感叹了一下岁月不饶人,她已经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但他现在在你舅舅那儿,你明天一早来堵人吧。”
“不用。”霍霖说,“我现在就去舅舅那里,也就十多分钟。”
“......你真打算跟你舅舅说?”
“我谈恋爱他迟早也要知道,还不如趁现在一起解决了。”霍霖耸了耸肩,满脸生死面前无所畏惧的淡然,“如果明天我还能活着出现在飞帆,能不能慰问我一下?”
“我一定包了你下次请团队出去旅游的机票钱。”关蕴颖沉痛地说。
霍霖朝她挥了挥手,就差高唱一句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关蕴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母亲嫁女儿的欣慰:
都打算跟沈乔坦白了,看来这孩子对他那对象,还真是认真的......
“......”沈乔出乎意料的决绝反而让黎萧有些担心:尽管沈乔没有告诉过他他跟聂梁那段孽缘的具体细节,但他们毕竟是曾经水`乳`交融的旧情人。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沈乔的态度:他在害怕自己会退缩,才要快刀斩乱麻,不给自己犹疑的机会。
黎萧心念一转,忽然没有来由地恐惧起一个细节:如果,他是说如果,真相并不是沈乔现在以为的样子,那到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他现在的拿来伤别人的决绝,每一分都会回应在自己身上。
“你知不知道当年聂梁和二哥到底有什么斗争?”黎萧问,“你的表哥有没有告诉你。”
“没有。”沈乔摇摇头,他按了按太阳穴,道,“我知道该问谁。但那个真相现在对我没那么重要。”
只是一些具体的细节,并不值得他去再去联系那门与他多年没有直接来往的人。何况他能在他们身上问到的,也可以用别的方式调查清楚。
二月的北京不仅空气冷,雾霾还重。霍霖整个人都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和满大街的人一样戴着口罩和帽子,直到进公司大门必须刷脸卡才被认出来。
此时大部分的公司职员已经下班,霍霖不想惊动剩下的人,悄悄跟相熟的前台小妹打了个手势,小妹闻弦歌而知雅意,拿卡刷开了大门放少爷进去。
霍霖快步进了电梯。
“我打算先调查旗腾的财务漏洞,之后再端聂家。”沈乔倒完最后一点红酒,目光有些空洞,“以后小霖的通告少跑点,安保也要加强。借口你跟小霖编。”
“好。”黎萧点点头,明白这次沈乔是绝不想让霍霖再牵扯进他和聂梁的恩怨,“你也要小心。你要端的是人家全家,就算以前姓聂的是真的......喜欢你,知道你要干什么应该也不会手下留情。”
“我要他手下留情干什么?”沈乔微微冷笑,“他根本不会给人留什么情面。我姐姐说起来还是他的同门,他动手的时候有顾及过什么吗?”
黎萧无言以对。他上前,拍了拍沈乔的肩膀:“是,你不用顾及什么。”他语调微微低沉,“他杀了二哥和你姐姐,还有小霖的妹妹,三条人命,他怎么也还不起。”
沈乔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门口忽然传来什么声音,他下意识别过脸:“谁?”
黎萧开门环视一圈。电梯上的数字在变化,但整个顶层,空无一人。
电梯里,霍霖望着显示板上不断下降的数字,伸手按住自己的额头。
他刚刚得知的真相是他所预料未及的惨烈,可他清楚他现在没有留在原地,慢慢消化的时间。此前无数次他都选择隐瞒,这一次也是一样:他最爱的人,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沈乔更重要,没有任何事,没有任何人。
只是他为什么要面对这样的选择?他下意识按住右手中指上的戒指,那坚硬触感和分明的棱角,此时此地,那般讽刺------
就在昨天,他终于以为自己的人生柳暗花明,一转眼,却发现他从来没有被无常的命运放过。
第七十七章:
“去澳门。”
在助理询问他今天晚上的安排时,聂梁如是回答。
现在离香港回归只有五个月,他之前想办法与北京搭上关系是为了之后的保驾护航,现在他在北边卖足了人情,自然腾的出手来处理香港这边的事。但话又说回来,他的运气别人比不来,人心惶惶的当下别的家族做不出什么大动静,他自己自然乐得轻松。
乐得轻松,底下的人自然得想些法子供家主消遣。本来听说离岛沈家的小少爷现在在香港,想托人约出来,没想到管家客气一番后说少爷近日行踪成谜,他们也很难找到人才作罢。
他跟沈乔见面都是大半年以前的事了,现在打电话去难唐突。无奈之下,手下便建议他去澳门赌场消遣。
聂梁年轻时候倒也流连过赌场,不论是桌上的一掷千金还是桌下的风月无边都是顶快活的事,近些年修身养性,除非是要洗钱或谈判鲜少往里头去。无奈近日实在找不到消遣,也就跟着进去了。
赌场的人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不敢用什么花招。几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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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盈余,就想到处看看。引路的人是赌场的小老板,也敢说些别的话:“聂先生如果想看热闹,尽管去东边。有个新的大客户这些天一直在那边玩。”
“是谁?”聂梁随口一问。
“也是香港那边的人,聂先生指不定还认识。”小老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哦对,还是个演电影的,好像还在国外得过奖。”
香港名门中演电影的人不多,在国外得过奖的更是就那么几个。
聂梁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中了!”
轮盘前,一个下注的年轻人猛地站起身,庄主陪着笑,递上一杯香槟:“还是沈少有眼光压得中,孤丁能成,我都没见过几回。”
轮盘是赌场里盛行的一种小游戏,转轮中的数字即是得奖号码。所谓“孤丁”,即是在所有号码中单押任何一个,一旦得中赔率高达1:35。沈少端起香槟一饮而尽,摆摆手道:“运气,运气。”
他身边本来筹码就多,这下更是堆成小山。聂梁紧紧盯着轮盘前。即便赌场里灯光迷乱,那人的穿着打扮也不太正经,他还是能轻易分辨出那面容。
沈乔怎么会在这里?
小老板在旁边感叹道:“沈先生前段时间才过来玩,先开始玩的小,后来上手了样样玩得。要不是背景硬,又舍得花钱给厂子,老板早叫人弄出去了。”
“来寻开心的?”聂梁问。
“怕是。”小老板了然地点点头。
就算是来寻开心,按他姐夫的身份,他也不该来这里。想到最近北京的流言,聂梁眉心略微蹙起:之前他本来以为撬不动霍二这块铁板,去过他家一次后就没抱什么希望。哪想到过了几天他忽然主动联系了这边,还了聂家养的一个女人。
又过了一段时间,京城里传来流言,说霍二打算离婚。
他是不信阿焓养的那个瘦马真能把霍二勾`引得出轨,且不说沈芸的容貌气质,那次去霍家看他那么疼爱儿子,也绝不会因为一个女人想离婚。不过话又说回来,沈芸再漂亮、再能干,她以前拿过好几年的英国国籍,又是香港黑道出身,霍二要是想回政界,这样一个妻子就是绝大的把柄。
家庭幸福固然不错,但跟利益与野心比起来,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后者。离婚虽然不好,总比持续这样的婚姻强。他算是北边派系的人,借他送的女人提出离婚,也算是给北边交投名状。这个解释,聂梁还是更愿意相信些。
如果霍二那边已经商量好了离婚的事,沈乔跑来这里自然也没了顾忌。偶遇暗恋对象和己方阵营达成成就的喜悦双重叠加,聂梁更是心情大好。那边,沈乔赢了一大把后对轮盘就失去了兴趣,抓了支香槟晃晃悠悠想找个新的玩法,最后上了牌桌。牌桌边本来坐了三个人,带上沈乔刚好凑齐四个,无奈有个看上去像是游客的应该也听说了沈乔的光辉战绩,站起来看了沈乔好几眼,居然直接走了。
沈乔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旁边那个空位,另外两个人知晓内情,又不敢说出来。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聂梁找准时机坐在了空位上,转头朝沈乔笑了笑:“好久不见。”
他一手搭在桌边,另一手紧张得直冒汗。
沈乔偏过头侧视着他。那目光七分轻佻,三分迷醉,十足是个来寻欢的纨绔少爷。他看了他好几眼,才试探性问道:“先生贵姓?”
第七十八章:
沈乔看了他好几眼,才试探性地问了句:“先生贵姓?”
聂梁:“......”
那一瞬间要说不伤心是假的。自己把人放在心尖上天天念叨,天天念叨的对象却根本忘了有自己这么个人。还来不及准备好措辞,沈乔就一拍桌子,似乎是恍然大悟:“是我姐姐的朋友啊,哥哥好。”
鉴于沈乔仍旧没说出他的姓氏,聂梁充分肯定这是他在遇到类似情形时的统一措辞。心下长叹,也只有顺着他的话说:“是。”
沈乔没再说话,桌上另一个客人招呼荷官发牌。聂梁上赌场基本都是为了洗钱和谈判,自然练就了一手好牌技,只要同桌的人牌技不要太好,或者人不要太不识趣,一桌人是输是赢、输多少赢多少,基本都是他能操控的。
沈乔很明显是来寻开心的,要是赢了自然遂了他的意。只是几把下来他要是觉得无趣,指不定又得换个玩法。牌一到手,聂梁便暗幸一番:一张红桃k,一张红桃q,如果公共牌运气够好,凑成皇家同花顺也不无可能。
这一轮聂梁果然运气极好,皇家同花顺一处,在场三个人只有自认倒霉。聂梁看了沈乔的牌,那牌其实也凑成了一个顺子,估计在他亮牌之前,他还以为自己稳赢。
交筹码时沈乔委屈巴拉的小眼神也出卖了他的想法。聂梁笑了笑,用手肘碰了碰沈乔:“运气而已。”
这话听起来颇有些像耀武扬威。沈乔现在还记得要礼貌对待自己姐姐的朋友,道了声“恭喜”就没再说话,唯一的反抗是闷闷不乐地喝了杯香槟。
聂梁偷笑。
第二把赢得最多的是桌上另一个人,聂梁及时弃了牌,倒也没输多少。连输两把,沈乔明显处于情绪极不稳定的当口。他随手抓起一支香槟,正想喝了,突然又把香槟递给他,气鼓鼓道:“你来干。”
这个举动明显有些越距,聂梁下意识接过香槟,正看见沈乔有些迷乱的眼睛。应该是喝醉了,聂梁想,又担心起他一个人在外边,醉了怎么办?
沈乔大概也没想到聂梁居然真的喝了,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聂梁趁势拍了拍他的肩膀:“酒不错。”
这个动作明显拉近了他们的距离。沈乔也开起了玩笑:“那带劲吗?”
“有我带劲?”
这话聂梁刚说出口就后悔了:他从前跟床伴在一起的时候没少说荤话,但这些习惯显然不该用在沈乔身上。哪想到沈乔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你挺带劲的。”沈乔说,“能花钱,能喝酒,最关键是话还多。”
聂梁:“......”
他这才意识到沈乔可能根本没往那边想,心下暗自庆幸。
这孩子还真是单纯地过分。
察觉到沈乔的情绪,之后几把聂梁刻意留了手,在牌桌上的都是明察事故的老手,看出了聂梁在刻意放水,自己也识相地不去硬拼输赢。沈乔跟的筹码比较谨慎,赢得不多,但接连得胜加上酒的刺激,此人情绪已经相当跳跃,甚至哼起了小曲。
陪太子读书也有个度,牌桌上另外两个人小输几把后就找了借口离场。沈乔似乎也没了兴致,侧过头对聂梁说:“还要玩吗?”
“算了。”聂梁说,“你家里有人来接你吗?”
“没人。”沈乔摇摇头,忽然放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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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声音,“我瞒着家里人过来的,你别告诉我姐姐啊。”
原来如此。聂梁想,装作随口一问:“要我送你回去吗?”
沈乔还来不及回答,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来电人,整个人似乎瞬间鲜活了起来:“喂?”
“我在葡京赌场。”
“你都在门口了?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
沈乔挂了电话,整个人都说不出地神清气爽。他看向聂梁,有些抱歉地说:“多谢了,有人来接我,我先走了。”
他说着就去拿挂在椅子上的大衣,聂梁心中微微失落,又问:“没事,谁来接你?”
沈乔披上大衣,头也不回地踏出赌场:“男朋友。”
沈乔走出赌场时赵文彦正在打电话,一时没留意到沈乔。被冷落的感觉让沈乔很不开心,他拽了拽赵文彦的胳膊,不满道:“喂!”
赵文彦这才看到他,伸手捏了捏沈乔的脸以示安抚,但好半天他才挂了电话。沈乔夺过手机翻看通话记录:“谁啊?”
“制片方。”赵文彦说,“聊发行的事。”
知道是正事沈乔才没吱声。
“怎么又喝这么多酒?”瞥见沈乔有些发红的脸色,赵文彦无奈抱怨道:沈乔喝酒不太上脸,上脸了不论表现如何,唯一的原因就是他实在喝得太多。
“没你在旁边管我。”沈乔蔫耷耷地说,“我们去哪儿?”
“我在附近订了酒店。”赵文彦握着沈乔的手想牵他走,沈乔却迟迟不肯挪步。他站在原地,微微抬起头,张开双臂道,“背我。”
赵文彦撇了撇半边嘴角,还是听话地俯下`身。沈乔满足地在他肩窝上蹭了蹭,开始说他这周的事。
他们保持一周见一次面的频率已经好几个月了,他平时忙没太大感觉,休假中的沈乔却每次见面都格外有激情。好半天沈乔忽然又有些不高兴:“明天过了你又不陪我了。”
“马上就是柏林电影节了,到时候我天天陪着你。”赵文彦笑了笑,电影试映会反响极好,顺利入围了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他此前有些不平衡的心理现在并不明显,等电影上映后局面很可能还会更好,“以前也常常几个月不见面,怎么这次就这么饥渴?”
沈乔没答话。
他靠《南山》一炮而红后跟赵文彦就聚少离多,这几个月好歹每周还见了面,说起来频率还算高的。但这次,只要赵文彦没在他身边,没温柔地陪他扯东扯西,他就无可避地回想起片场他一次又一次的训斥,以及他眼神中懒于解释的失望。
尽管最后人人都告诉他,你演得很好,赵文彦只是要求严了点,ng次数在业内也算不得多。但那几个月的拍摄中,他养成的那种极度恐惧、惶惶不安的心态到现在还持续着,他畏惧着失败,畏惧着丧失,就连一场小小的牌局他都极度在乎输赢。
这样不好。
“因为我更爱你了。”沈乔说,咬了咬赵文彦的耳朵,“你那么厉害,赵导演。我想道我可以一辈子跟着你拍戏,跟着你拿奖,有一天还可以跟所有人说你是我的爱人,就觉得我怎么那么幸运。”
这是他的真心话。他的爱人那样优秀,还那样爱着他。每当他陪在他身边,温柔地陪着他扯东扯西,他就感觉自己沉浸在无与伦比的幸福中。
赵文彦的脚步却顿了顿。沈乔有些疑惑,他却突然开了口:
“是啊。”他说,他腰更弯了些,让沈乔靠得更舒服,“我可以一辈子和你一起拍戏,和你一起拿奖,有一天还可以跟所有人说你是我的爱人......我怎么这么幸运呢,沈影帝?”
沈乔尖尖的下巴蹭了蹭赵文彦的肩膀,咯咯笑了起来。赵文彦低下头,嘴角也勾起一个上扬的幅度。
第七十九章:
1997年2月19日,柏林。
此时北京早已进入次日,柏林夜间却仍灯火通明。酒店,沈乔瘫在浴缸里,任清水淹没大半个身体:“当年在威尼斯,郑导到底帮我们挡了多少人?”
“当时你还没什么名气,记者都冲老师和宋老师来。”赵文彦在旁边洗着脸,“这次剧组没别的人可以堵,你自然就辛苦了。”
沈乔刚想答话,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赵文彦看了下来电人,把手机递给沈乔:“是二哥。”
沈乔忙在毛巾上擦了手:“姐夫?”
细细算来他其实有很久没见过霍启渝了,他拍完电影后在北京也没待几天,跟沈芸通电话时也没听她谈起。电话那头,霍启渝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口吻仍旧冷静自持:“沈乔。我刚刚得到消息,你之前递交国籍申请已经通过了。”
“真的?”沈乔一怔,旋即陷入一阵狂喜:他来中国后就递交了入籍申请,但他当时并未成年,抚养人又是外国国籍,是以申请一直没有通过。但很快他便疑惑了起来:姐夫突然通知他申请通过,总觉得之后还有别的事。
“还有另一件事。”霍启渝说了这六个字后停顿很久,才继续道,“你在国外可能不知道,副总去世了。”他说完后又停了下来,沈乔听出他情绪不对,有些担心道,“姐夫......”
“我没事。”霍启渝温和地打断道,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你知道,七月份香港回归,当年能谈判成功一直有赖副总的态度,现在他去世了,英国那边不太稳定,北京现在没有主心骨,现在中央想找个时机宣扬一下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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