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虔至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叶遍华
那不是假设。那是真相。
那个人,聂梁,他的老师与情人,险些成为他爱人的男人。他自始至终都爱他,并像他承诺的那样保护他。
错的自始至终都是他。他享受着他的爱,他的保护与纵容,却将他的身心,辜负彻底。
他得还他,用自己的后半生来还他。
第九十九章:
沈乔走进房间,霍霖仍抱膝坐在床上。
用了好几日平复心境,他们似乎终于可以相对坦诚地面对彼此。他们曾经朝夕相处,视彼此为最重要不过的人,可画皮下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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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目,始终因为过分的信任而不曾探究。霍霖成年后他过分的放手,也许正是如今局面的元凶。
他许给他自由,却不曾告诫他应当规避的灾祸。
“什么时候开始的,都告诉我。”
什么时候喜欢上聂家的少爷,什么时候知晓聂梁的事,又是什么时候一手设计要他发现的“真相”。
他笃定他会实话实说。毕竟他想要隐瞒的他已经都知道了。
“我从纳帕岛回来时跟您说,搭了一个岛上邻居的飞机。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他在纳帕岛那栋别墅原是聂梁送他的,他不想欠他,就又在隔壁给他买了一栋。这个细节他当初竟没有留意。
“我有一天来公司找您,正好听到您和黎叔在讲话。调查了一段时间,大概拼凑出了‘真相’。”
那时他的确听到门外有声音,但开门后并没有人,后来也就不以为意。
“您开始动手后,我让大伯出面,想让您狠下心,跟聂先生彻底了结。”
是说霍启渊为什么突然约他出来,又愿意提出起诉。是霍霖的要求,合情合理。
想明白这一切,沈乔只觉疲累不堪------他跟霍布斯家族的恩怨,跟聂梁的纠缠,跟赵文彦的剪不断理还乱,原本都该与霍霖无关。
可就像冥冥之中的牵引------总有偶然的巧合把他与这些人联系在一起,延续着上一代的孽债。
“小霖。”他望着霍霖低垂的眉眼,“你告诉我,聂家那孩子,你把他当什么?”
血债可以血偿,可情债如何能?
“他喜欢了我十五年。”霍霖淡淡地说,“可在我以为他父亲杀了爸爸妈妈的时候,我不能喜欢他;要在您和他中选择的时候,我不会选他。”他抬起头,竭力做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舅舅。您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毕竟这件事,我觉得值得。”
沈乔抬起手,可他的手扬在半空中,又缓缓地垂了下去。
从小到大,他都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
他再次仔细端详霍霖的脸。除却笔挺的眉峰和微微下拉的唇角,他们几乎没有半点相似,但静静看人时的神态却出奇的一致,几乎宛如一人。也许命中注定他们终究有着相似的命运,各自承担着甘甜与苦涩。
他不能弄明白霍霖为何会对爱情如此冷酷,也无法窥知他往后的人生,他忽然想到几年前沈期问他的一句话:“如果小霖做出和阿望一样的事,你会怪他吗?”
他不会怪他。他舍不得,也可以舍不得。
他上前抱住霍霖,像他还是个孩子时将他揽进怀中。他们终究不可能回到往昔,却至少可以装作与从前一般无二。
他的伤疤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添一道。
当日在城南的事他并没有告诉赵文彦,赵文彦也并没有问他具体细节,只是知道他和霍霖都没事之后说了声放心。
各种缘由彼此并非一无所知,但就此按下,是于他们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
休整几天后他便去了国家大剧院。他没学过京剧,好在郑耀国从前认识一位德高望重的京剧大师愿意带他入门。不过身段上他能学到,唱腔却委实不会。来探班的关蕴颖直言他最好死了不要配音的心,二十年了五音不全的毛病还是老样子。
一日离开剧院时赵文彦来接他,那日北京难得天气晴朗,风力又合适,赵文彦便带他去了京郊,说看人放风筝。
他们站在山岗上,望着头顶的风筝与脚下的孩童山河空旷远,心境似乎也得以舒缓。
“我记得以前跟你说过,我小时候在长城放过风筝。”赵文彦忽然开口。
“嗯。”沈乔不明所以。
“那只风筝卡在了砖缝里,我使劲扯,反而弄断了。我非要把线再接起来,大人嫌烦,就再给我买了个。新的风筝很漂亮,但那个下午我并不开心。”
沈乔明白了他想说什么,怕他误解,急忙道:“我没有忘!”
“我知道。”赵文彦笑了笑,那笑容有些哀伤,更多的却是宽慰,“沈乔,我很高兴在我没有能力帮你,没有在你身边时有另一个人陪着你,而我也不是没有过,忘了你,跟别人过一辈子的可能。可沈乔,就算线断了,你换了新的,你也始终会记得你丢过一只风筝。”
“我不是在妒忌别人,只是希望你不要再抑郁下去。你花了这么多力,不是为了让自己一辈子活在痛苦里。你觉得愧疚,可以把生给我,死给他,不用考虑我。”
沈乔没有说话。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飞帆重新见到赵文彦,抬眸相对的一瞬间,彼此都觉得恍若隔世。那时的他们没有想到,他们还可以重新在一起,重新完成年少时未竟的梦想。兜兜转转二十年都未错过,这样的缘分,为什么不珍惜呢?
爱一个人,就要给他最好的。而有些为爱人做的事,没必要让爱人知道。
“你说你想着和别人将就着过一生,可我从来不是那个需要你将就的人。”他看着赵文彦,极认真道,“文彦,你也不是。”
赵文彦一愣,而后终于大笑起来:这些日子里他们希望消除的隔阂,终于全无踪影了。
沈乔看着底下的孩子们,忽然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想跟你一起放风筝。可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他狡黠笑道,依稀有些年少时的影子,“等复出的消息一宣布,我们还能放吗?”
他们跑下山岗,到了卖风筝的地方。两个成年人在一群尖叫的孩子们中奔跑,可他们不在乎。
只要把早不会做的疯狂冲动的事再做一遍,便会再度年轻。
第一百章大结局:
复出的消息是8月18日公布的,与此同时还有《蝴蝶君》的拍摄计划。
《蝴蝶君》是10年立的项,本意是想做2014年中法建交50周年的献礼片。如今虽然过了两年,双方政府还是抱有极大的支持态度。另一个男主角最终定为了法国的国宝级男演员,曾凭《里昂》获得戛纳影帝与奥斯卡影帝的西蒙杜兰德。
近年来随着好莱坞大片对国产电影的侵袭,国内电影较为偏好以喜剧、玄幻等题材博得票房,《蝴蝶君》要找个同类型,还得追溯到三年前的《新月》。往常这样的题材很容易被唱衰,这次却完全没人提出这样的论调。具体原因还是出在赵文彦的电影风格上。
他电影里那种冷峻、清醒又内蕴丰厚的影像风格不仅独特,又适用于绝大多数影片类型,这也间接导致了他的电影不仅在业内极受追捧,放在市场上回报也不错。直接佐证就是他从前的票房成绩,不是部部大爆,但至少没一部亏本。
“话是这么说,但你可别把不亏本当你的目标,传出去还不得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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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笑掉大牙。”
赵文彦在国外的朋友事先并不知道他要复出的事,曝光出来个个打电话过来嘘寒问暖,沈乔眼见他为了照顾时差一宿未睡,各国语言轮番上阵。
最后一个打来的是个俄罗斯人,似乎是个编剧:“我很高兴你又打算拍电影了。三年前我曾经写过一个剧本,我一直认为只有你才拍得出来。”
“叫什么名字?”
“《无缺》。”
那个俄罗斯人也是luce的成员,代表作便是《里昂》。沈乔问他就不担心外国人写的剧本在中国过不了审,赵文彦不置一词。
后来沈乔才从关蕴颖的一句戏言里知道真相:“仗着广电疼他什么都敢拍。”
沈乔与此同时还接到了另一个电话,“谢臻”。对于谢臻他从前情感复杂,如今也不可能简单。但正如谢臻所说,他们是表兄弟,有什么不对的情绪不妨在承认这一点的前提下再做打算:“又要拍电影了?恭喜。”
“是。”沈乔说,“想我了就去电影院吧。”
“我明天就请人在岛上修。”谢臻低低一笑。
沈乔原先的交际圈只局限在飞帆,而现在自然不可能继续了。且不说爆炸的微信好友申请,人情交织下来,他要见面的人也不在少数。而首当其冲的一位就是同为四大金刚的------蒋密。
蒋密对沈乔的执念在圈内也算人尽皆知,据说沈乔宣布复出的时候他就连夜坐飞机赶到北京求合作,生怕晚一步男神又不声不响退圈了。
对此全剧组也是微醺-------导演你忘了你还在拍戏吗!?
蒋密是托了霍霖的关系,后者最近一直处于隐居状态,黎萧也不敢管他。据他所说霍霖是打算息影一段时间来环球旅游,等他真正出发了再公布。沈乔担心地问了他这件事,却被霍霖不咸不淡地堵了回去。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解决,我都多大了?”霍霖淡淡地说,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对了舅舅,电影拍完了试映会能再给我一张票吗?”
“可以,你拿来干什么?”
“艾伦找我要的,可能他想去吧。”
“哦。”
沈乔放下电话,低低叹了一口气。霍霖的许多心思他现在都猜不透,而他也不知道他还瞒着他哪些事。只是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也唯有相信他说的,宽慰着自己还可以就这样下去。
有一天赵文彦忽然问他,要不要考虑搬过来一起住。沈乔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那你得把你客厅里的格子多凿几个。”
赵文彦家客厅里还剩不少空格子,但要把他们两个的奖杯都摆下,还真不够。
电影定在10月23日开机,沈乔在前一天开通了微博,官微转发以示真伪。微博粉丝两个小时就突破了六位数,但要往邵华、关蕴颖那个等级发展,还任重而道远。
“演员靠作品说话。都二十年了,也不能一直啃老本不是?”
那天他还跟赵文彦一起去了公墓,赵文彦找了很久才找到那个墓碑,而他站在一米之外,静静地看着他放下雪白的菊花。
墓碑上刻着他生身父母的名字。他们给予他生命,也给予他几十年的压抑与痛苦。可就像郑耀国临终前曾对他说的话一样,他们对不起他,可这不代表他们不爱他。
“我现在过得很好,有人爱我,有人尊重我。我会珍惜这一切,直到我生命终结。”
赵文彦抬起头望着天际的飞鸟,沈乔看着他,唇角也勾起欣慰的笑意。
他终于同他的过去和解了。
开机后他们就秉承了飞帆的一贯传统,隔绝与外界的一切交流。进组后沈乔才知道摄影师就是那个靠《亡命徒》获得奥斯卡的中法混血摄影师安托万李,中文名李维钧。
“alan和charlie提到您很多次,终于见到了真人。”李维钧真诚地握着沈乔的双手,两眼发光。
“你认识他们?”沈乔好奇,认识艾伦还可以说是《亡命徒》的缘分,跟霍霖又是哪门子孽缘?
“当然。”沉浸在兴奋中的李维钧脱口而出约定好要保密的真相,“有年luce去美国采风结果车被撞了,幸好遇到了他们和同学在公路旅行。”
一旁的赵文彦本当着安静的美男子,一听神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
直到开机时沈乔还非常惶恐,担忧自己无法再跟上剧组的步伐,但到灯光就位,摄影机对准他时,暌违了二十年的感觉似乎在一瞬间便回到了他身上。
“像绅士一样,跟我点根烟吧。”
他一只手拉开帘子,一手夹着烟。片刻后目光低垂,千般情感皆隐于眼帘。介于男人与女人间,跨越性别的美,西蒙摸出打火机的手不断颤抖,摇曳的烛差点烧着头发。
“过。”
电影拍摄非常顺利,到了次年2月顺利杀青。之后沈乔能休息,赵文彦却要开始忙后期。深感不能让男朋友独自辛苦的沈乔大大就接了蒋密早已翘首以待的新片。等那部翻拍自获得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与最佳男主角的电影《海边的曼彻斯特》的《海城》杀青后,《蝴蝶君》的后期制作也已经完成,不日在内部举行试映会。
霍霖此时正在纽约旅游,不能立刻回国。他便把原先给他留的那张票一起寄给艾伦。小公爵表示自己一定准时赶到,顺便给沈乔一个惊喜。
坦白说,他听到“惊喜”时首先的反应是虎躯一震他又要搞什么大动作。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艾伦站在他面前时,他还是说不出话来。
艾伦奥尔德里奇的旁边站着一个高大的金发男人。卡尔凯斯特纳朝他笑了笑,同二十年前一般无二:“joe。”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的陌生与疏远,仿佛不过是一场平常的见面,而不是相隔了整整二十年。他上前,紧紧抱住凯斯特纳:“老师。”
艾伦识趣地离开。
放映会上他们的座位本来没有挨在一起,沈乔便坐了艾伦原本要坐得的位置。
“我一直想问您一件事。”沈乔坐了下来,放映厅的灯光逐渐熄灭,只隐约照出凯斯特纳的轮廓:“您怪过我吗?”
小心翼翼又忐忑不安,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可凯斯特纳的回答在他意料之外:
“没有。”他专心致志地望着银幕,“我一直相信你会回来。”
参加试映的不乏大师名流,个个都是眼高于顶的人物。但放映结束后,所有人都站起来起立鼓掌。那是他们发自肺腑的举动。
“《蝴蝶君》不会是靠着你和赵,和西蒙的名声撑起来的作品,它会是你们新的代表作,观众喜爱他,会像喜爱你们从前的作品一样。”凯斯特纳说。
“您能喜欢就好。”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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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说,总是紧绷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二十年前我根本不在乎别人有什么意见,您赞许我就好。”
“二十年前我就说过,有朝一日,我们该庆幸我们给你颁了奖。”凯斯特纳凝视着他,“而我也始终相信,有朝一日,不是你以曾为我学生为荣,而是我以曾为你老师为傲。”
“老师......”
“中文里不是有句话叫‘尊师重道’,叫我老师,那就满足你老师的愿望,来好莱坞。”他笑了笑,眼中有不容逼视的光芒,“当你已经成为传奇后,你的目标就会变成成为传奇的见证者。”凯斯特纳拍了拍沈乔的肩膀,语气笃定,“joe,当你站在杜比剧院的领奖台上时,给你颁奖的,会是我。”
凯斯特纳离开后沈乔去找赵文彦,稍微不高兴的是他正和雅克德斯坦说话。等送走了他,赵文彦才跟他解释道:“他是来跟我讲去戛纳参赛的事,他想让我做戛纳的‘嫡系’。”
哪怕是看似与政治毫不相干、一心只追求艺术价值的欧洲三大电影节,背后也少不了倾轧算计,各个电影节为了影响力与权威度往往尽心思拉拢一些有潜力的新人,或者声名在外的大导演。像郑耀国就是从《秧歌》开始被威尼斯相中,第一次参展便获得评审团大奖,之后便投桃报李部部电影都送往威尼斯,发展为所谓的“嫡系”。
“那你怎么想?”
“《蝴蝶君》去戛纳是肯定的。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赵文彦说,“对了,跟我去昌安会馆,见一个人。”
“谁?”
“杰瑞德格雷。”
杰瑞德格雷,九十年代的好莱坞巨星,2000年的奥斯卡影帝,《忏悔者》系列的主演、编剧与制片人,15年跳槽到迪士尼,主导了漫威宇宙与《星球大战》系列的重启,年纪轻轻便在好莱坞呼风唤雨。
“他曾经想投资《里昂》,不过因为派拉蒙的原因没有成功。但他和luce关系非常好,我和雅克几次冲奥都有他的帮助。他也认识小霖和艾伦,所以一直想见你。”
年过四十的杰瑞德格雷仍旧英俊逼人,曾经在银幕上颠倒众生的蓝眼睛早已敛成一汪静谧的潭水。对视的一瞬,沈乔不知为何并未感觉陌生,仿佛他们不是初次见面,而是久别重逢。
“您好。格雷先生。”
“您好。沈先生。”杰瑞德用中文回答,沈乔听赵文彦说过他的中文完全是母语水平,也并没有吃惊,“我仰慕了您很多年,能再次见面,我很高兴?”
“再次见面?”
“我父亲是《纽约审判》的制片人。我在首映式上见过您,但您可能记不清了。”杰瑞德笑了笑。
他们三个坐在一起,聊天时非但没有陌生与生疏,反倒像相识多年一般。不过杰瑞德和他很多亲人朋友都有交集,了解他似乎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直到凌晨一点杰瑞德要回美国时他们才依依惜别,他抬手看了看手表,惋惜道:“我要走了,不知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也许很近,杰瑞德。”沈乔说。
他们明白潜台词,不约而同笑了笑。杰瑞德格雷看着他的脸,神情有些恍惚。
他知道,眼前的沈乔和他记忆中的恩师不是同一个人。他们不一样,却如此相像。
那个沈乔,外人看来他似乎一生顺遂,唯有极亲近的人才知道他曾经有着怎样艰难与磨砺的辛苦。那年他第四次冲击奥斯卡,他是毫无疑问的当年最佳,评委却宁可将影帝再次颁给他已经获得过两次奥斯卡的老师。他那时已经不是刚考进大学的毛头小子,却还是心急如焚地赶到他家里语无伦次地劝解。眼前的沈乔却浑不在意,只定定地看着他,眼神灵动而轻松:“输给自己的老师,很丢脸吗?”
他知世故而不世故。他不是不清楚奥斯卡的潜规则,不是不明白他亚裔的身份可以用公关与改换国籍来抵消,可他仍旧固执地用着最执着也最笨拙的方式来实现他而是的夙愿。就像现在,他知道他这一世有过怎样艰辛的人生,可他仍然愿意全无戒心地结交他这个只见过一面的新朋友。
他仍是他记忆中那个至死是少年的沈乔,仍有着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赤子之心。
“您可以不必叫我‘杰瑞德’。”他听到他的声音,“您可以叫我的中文名。”
他深吸一口气,用仿佛要完成神圣仪式的语气叫出那个名字:
“陈昀。”
告别杰瑞德后他们回了家。沈乔已经搬了进来,赵文彦把跟客厅那面墙贴着的另一面也凿上了洞。两人的奖杯错落分布熠熠生辉,好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洗完澡两人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繁华落尽,属于他们的便是寻常人恬淡相守的时光。沈乔拨弄着赵文彦的衣带,忽然道:“你好像还没跟我说清楚,姓德斯坦的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以前不想寻根问底是觉得赵文彦会永远停留在他前男友的身份上,现在不是前男友了,肯定要把关系理清。
“他自以为很爱我。”赵文彦说。
“自以为?”沈乔挑眉。
“曾经或许是真的,但他后来遇到了更爱的人,只是自己不肯承认。”赵文彦语调中有些微的嘲讽,却并不尖酸刻薄,“他称我为伪君子,而他自己是真小人。可在爱情上我最后比他更清醒,他却看不清他爱的人想要的是什么。”
再问下去,就是雅克德斯坦的个人隐私了。沈乔并不想再探究下去,便转而问道:“你在爱情上很清醒?”
“是。”赵文彦侧头看着他,“我从前不清醒,但现在清醒。”
“一开始我不喜欢你,觉得你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即便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也不肯坦坦荡荡地面对。”
“在你告诉我,你喜欢我的时候,我欣喜若狂以为我们的距离并不远,甚至原本就是一个世界的人,可在我发现你还是比我优秀太多的时候,我想的却是把你拉下来。”
“很自私,也很幼稚。即便没有车祸,我也会一步步把你推离我身边。我在心结里束缚了十几年,演变成偏激地想要得到你。我全然不顾你明确给出的拒绝和对你境遇的隐约察觉,固执地要你回到我身边。直到那次在医院,我才想明白我一直都做错了。爱一个人,就要给他最好的,而最好的就是你最想要的。”
“你想要孤独时,我给你孤独;你想要爱情时,我给你爱情;你想要重新拍电影,我就陪着你一起。”赵文彦声音唯有哽咽,“沈乔,现在的一切是你想要的吗?”
曾经的恩师与朋友,曾经的荣耀与梦想,我想办法把它们都捧到你手上,这一切,是你想要的吗?
“是,我想要的都在我手上。”沈乔笑了笑,“可还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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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住赵文彦的手,仔细端详着他仍旧清俊逼人的面容,他们分开了很多年,可相爱了更长时间。
“我还想你一直陪着我,就像你从前渴望我陪在你身边一样。以后发生什么事,多好的机会、多坏的厄运,都不要走了,好不好?”
他的眼神那样明亮而坦诚,就像很多年前那拿着机票与护照,对他说,我们一起去中国,好不好。
从前的少年和眼前的男人合为一人,他抱着他,郑重其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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