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美人误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耿遥
呵,胆小如鼠傅行勋。
她在心里无情嘲笑着,竟是将绮云当成了傅行勋,手下的动作,自然也没有留情。
一时不察,就扯到了绮云的头发。
绮云吃痛,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这一声痛呼,才将阮幼梨的神思拉了回来。
她也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忙是搭上另一只手,轻轻为绮云揉着。
“对不起我的绮云小宝贝啊,弄疼你了,来,我给你揉揉。”
起先,绮云还扭捏了一阵,但阮幼梨却固执,没让她挣脱得开。
所以到最后,她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受住了。
阮幼梨就这样折腾了好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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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云说了好几次没事了,她还是不停手。
直到更声响起,阮幼梨才就此罢手,颓靡地回屋歇息。
可是没有等到傅行勋归来,躺在榻上,她也依旧是辗转难眠。
完了,傅行勋该不会被她吓到,不敢回来了罢?
想到这个可能,阮幼梨的心里生了几分歉然。
真是可怜,要让傅行勋露宿街头了。
阮幼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轻轻的一声叹息,散在了凉如水的夜色之中,成了一片虚无。
但很可惜,傅行勋并没有。
圣人留他下来,协助杨朔调查这群刺客。
宫宴乱成一团,再进行不下去。
于是圣人便下令,让各家大臣出宫回府。
没有了那些闲杂人等,傅行勋与杨朔很快就找到了蛛丝马迹。
领舞的那个舞姬肩胛上,刺了一个纹身。
那繁复的纹样,与先前的黎家标识,一模一样。
傅行勋与杨朔并不相熟,所以在发觉这一点后,对视一眼,未做任何交流,便向圣人禀报了此事。
“回禀陛下,这些刺客,恐怕与黎家有关。”杨朔抱拳胸口,朗声道。
闻言,圣人揉了揉眉心,道:“黎家可真是够厉害的,就算是被处决了,也没个安生。”
“宫中戒备森严,凡入宫者,皆要接受层层检验,而这些黎氏旧部既然能避过这些检验,混到宫里,恐怕……是有内应。”杨朔微微垂首,陈述道。
萧廷辉道是担忧圣人安危,并未先行离去,而是留在了宫中,一直候在圣人身后。
此刻听了杨朔之言,他也出声插了一嘴:“陛下,臣以为,杨将军所言,句句在理。”
圣人点点头,问:“那你们的心里可有什么想法?”
杨朔顿了顿,眼神有意无意地瞥向傅行勋。
犹疑过后,他终是拱手,道:“既然能帮这些刺客蒙混过关,那想必这幕后之人,身份也不会太简单。而今夜入宫参宴之人,皆是位高权重的臣子,臣认为,那幕后之人,定是在今日的席上。”
圣人轻轻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既然主子在,那这些刺客定然不会贸然行事,凡事种种,皆要听从主子的暗示与命令。据臣所见,那个领舞者死前,是扑在了武毅侯的身前。”杨朔直了腰杆,一番话下来,有理有据,就这样将嫌疑引到了傅行勋身上。
傅行勋长眉微蹙,薄唇翕动,正欲言语,却不料一侧的萧廷辉出了声,将他未出的话打断:“杨将军这一番话有失偏颇!”
为他的这一句话,傅行勋不解挑眉,眸底暗潮涌动,闪过几分疑虑。
他还不知道,萧廷辉竟会为他说情。
却听萧廷辉继续说道:“黎家的案件,一直都是武毅侯在着手调查,黎家落网,皆是因为武毅侯,就因为这层原因,这些黎家的杀手,也绝不会听从武毅侯的差使。所以臣以为,武毅侯不可能是这场暗杀的幕后主使!”
可如果是呢?
那他傅行勋就有可能放走了黎明坤,让黎明坤逃脱刑罚。
逍遥法外的黎明坤愈发憎恨圣人,于是,便让自己的手下跟随了傅行勋,计划了这场暗杀。
如果这样想,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反倒是更说得清了。
尽管这么多年以来,圣人都听信萧廷辉的话,但有些事情,圣人也不会丝毫不察。
他沉吟片刻,抬眼看向傅行勋,道:“武毅侯可有话说?”
傅行勋一展广袖,拱手身前,鞠身作揖。
“若微臣有不臣之心,那陛下此刻,也绝不会无恙。”
以傅行勋的身手与谋略,确实如此。
圣人为他的话气急之余,心里也信了他几分。
武毅侯手握重兵,若他要谋反,定是率千军万马,铁蹄踏长安。
而不是,今日的这般卑劣手段。
圣人伸手抚上额心,倦怠道:“这件事情,就让杨卿负责调查罢,查不出来,朕必有重罚。”
杨朔跪拜领旨。
经历了今夜的种种,圣人也着实累了,扶着梁衡的手,便站起身,准备回寝宫。
可将将行了几步,就被迎面扑来的小人绊住了脚步。
“阿耶……”十岁出头的小男孩扑到他的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仅仅听到这一声唤,也能猜出男孩的身份萧皇后之子,三皇子李成霖。
因为是皇嫡子,又有萧家的血脉,所以李成霖几乎是受万千宠爱,就连对圣人的称呼,也是独独一份的。
见心爱的嫡子这般哭诉,圣人禁不住忧心了。
“朕的阿霖这是怎么了,哭得这么伤心?快告诉阿耶,让阿耶去教训那个坏人!”
有了圣人的撑腰,李成霖顿时有了底气。
他从圣人的怀中抬起头来,抽抽噎噎地告状:“阿耶,那个李成胤,他不给我玉坠。”
李成胤是圣人的第四子,为宫婢所生。
身份和李成霖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就算侥幸存活下来,也得不到圣人的半分宠爱。
甚至不用多想,便知道圣人是站在三皇子的那边。
而结果也确是如此。
“朕的阿霖要什么,就得有什么。”圣人摸了摸小孩的头,安抚道。
安慰完他之后,圣人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另一个儿子,瞬间冷了声线:“把东西给阿霖。”
圣人到底是圣人,哪怕是对着自己的亲儿子,也有无上威仪。
四皇子李成胤从来居于深宫,好不容易因近日的宫宴出来一趟,就被三皇子李成霖看中了自己的贴身之物。
那枚玉坠,可是他阿娘给他的。
李成胤紧紧抱着怀中物什,怯怯地往后倒退半步,不肯如三皇子的愿。
见状,圣人给旁侧的梁衡使了个眼神。
梁衡得了暗示,疾步上前,用蛮力将玉坠夺了过来。
起先,李成胤还死死挣扎着,不肯放手。
但他到底还是个孩子,根本扭不过一个大人,很快就落了下风,失了手中的珍宝。
他眼睁睁地看着梁衡将玉坠献给三皇子,渐渐地红了眼眶。
可是他又不敢睁,也只能看着。
旁观的人见到这一幕,心中唏嘘。
圣人偏心,都到了这般地步。
傅行勋的目光从那个单薄的少年身上扫过,恍然间,就记起了阮幼梨的话。
扶持四皇子……
他闭了闭眼,脑中仍是一片混乱。
他……不知道该如何。
协助处理完这些事后,傅行勋便再不耽搁,折身踏上宫道,准备出宫。
道道身影交错,每个人都渐渐远去,到最后,就只剩下了孤身站在原地的小少年。
他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到底的有眼泪,从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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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低垂下眼睫掩去这片刻脆弱时,却有一道阴影覆下,盖在了他的身上。
李成胤一怔,呆愣地抬首,正撞进一双幽深的眼眸。
有琥珀的剔透,又有深潭的难测。
他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高大男子缓缓弯下身,半蹲在自己的面前。
“东西被抢了?”男子的声音响在耳畔,清冷若冬日寒风。
回想起方才的事情,李成胤又红了眼。
他点头,闷声答道:“嗯。”
“既然这么容易被抢,那就证明它不属于你。所以,你就该从他的身上,夺去属于你的。”男子说。
李成胤一阵茫然:“什么……是属于我的?”
男子将手搭在他的发顶,轻轻摩挲,而他的清冷声音,也像是泠泠流水,潺潺溢到他的耳畔:“最尊贵的。”
李成胤心中的茫然愈甚。
他扬起头,想看向那人,继续问下去。
可是男子却徐徐站起,折身过去,只留了他一个背影。
“记住你今日失去的,来日,记得连本带利地夺回来。”
说完这一句话,他便再不逗留,踱步离去。
月色朦胧又皎洁,如轻纱般轻轻覆下,似乎将他们隔绝开来。
而那个男子,就像是走到了另一个世界,彻底消弭于夜色中。
可是他的话,李成胤却牢记在了心里。
“连本带利地……夺回来。”
他一边低声念着,一边转过身去,准备踏上回宫的路。
然而突然间,他停住了脚下的步子,愣愣地看着不远处。
身姿袅娜的女子,行动于朦胧夜色中,好似九重天而来的仙子,欲乘风而去。
他嘴唇翕动,禁不住在心中惊叹。
他是不是……误入了九重仙境啊?
一连遇到这么两个谪仙般的人。
这样想着,李成胤禁不住傻傻笑了。
虽然,今天失去了一件玉坠,但遇到这么两个人,也是很不错的。
然而当他回去,为阿娘讲明今日所遇的种种,并在心中惋惜时,阿娘却是从怀中拿出了一件物什。
水滴状的碧玉,好似凝聚的剔透碧水,秀美又致。
李成胤惊异地张了嘴,从阿娘的手中拿过,诧异道:“阿娘,这个,你是怎么拿回来的?”
女子垂眸低笑,只拿了旁侧针线,专注刺绣。
她语焉不详地答:“捡回来的。”
捡回来的……
李成胤垂下脑袋,看着掌心的熟悉物什,略有些感叹。
他视为珍宝的东西,三皇子却弃如敝履,随手乱扔,然后,又被阿娘给捡了回来。
看来,这个玉坠就是属于他。
而他……是不是也没必要去夺回什么呢?
年仅十岁的孩子,头一次在抉择中沉思。
而同样在心中纠结的,还有傅行勋。
车轱辘行过城中交错的小道,上下颠簸。
傅行勋坐在车内,一颗心也如着马车,没个安定。
就要回府了,他……该怎么表现呢?
镇定?气愤?
……羞赧?
然而他还没有想出去结果来,颠簸就已经停下了。
“侯爷,到了。”候在车外的封晋缓缓掀起车帘,出声提醒道。
该来的总会来。
傅行勋略有几分生无可恋。
他伸手抵唇,清咳出声:“嗯。”
说着,便屈身踏出马车,站定府前。
天色已经很晚了,夜色像是泼开的墨,浓得化不开,而府中的点点灯光,却将这层墨色穿透,朦朦胧胧地投过光影来。
多么温馨的家啊。
可是,他该怎么面对呢?
停在府门前良久,他也找不出个应对方案。
最后,是封晋将他的思绪打断:“侯爷,天色不早了,该歇息了。”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但顾忌着眼前的主子,他大张了嘴之后,才猛然反应过来,伸手捂住,妄图挽回形象。
然而傅行勋根本没想搭理他。
负手身后,于门前踱步几番,他才抱了决然之心,准备踏进府去。
提起的脚又放下,不过,没有踏过门槛,而是被他了回来。
“你们进去罢,我……想在外边歇一晚。”
想想要进去面对阮幼梨,他就觉得可怕。
所以,还是躲好了。
于是,什么都没怕过的武毅侯,头一次生了怯,连自家的门槛都不敢踏过。
“记住,这件事,谁也不能说,明天一早,就说我早起处理公务去了,懂?”傅行勋掀开车帘衣角,对车外的封晋郑重说道。
封晋有些怔然,没有及时回应。
“侯爷,你这是作甚?”
傅行勋自然不会将缘由告知他,只高深莫测道:“近年,居于府中,略有懈怠,如今歇在车中,是为了锻炼意志。”
封晋了然颔首:“是。”
主子可真是他那威风凛凛、傲然战场、冷静自持、沉稳如松的主子啊!
封晋感慨地进了府,恍然间就想起了当年,与他并肩作战、征战杀敌的傅行勋。
指点于帷幄之间,胜券在握。
征战在沙场之上,攻无不克。
少年将军,英雄意气,不惧劲敌,更不畏生死。
傅行勋坐在马车内,禁不住一个喷嚏。
他伸手捂了唇,而另一只手,则拉了拉衣襟。
这夜里,好像有些凉。
不过,沾染风寒,也总比进去面对阮幼梨的好。
傅行勋拉紧衣襟,如是想。
这一|夜,他睡得极不安稳。
梦里光怪陆离,场景交杂。
仿佛又回到了灯火阑珊处,那踮脚一吻。
这一次,他没有怔然,而是扣住了女子的腰肢,将吻加深。
呼吸错乱,衣衫散落。
夜色朦胧中,只见得两道人影交叠,如鸳鸯交颈。
细腻的柔荑在他的胸膛寸寸游移,一路攀上他的脖颈,而后,勾缠了他所有的神思,击溃了他所有的理智。
零碎散在夜里的,不仅仅是风声,还有娇媚婉转的低吟、隐忍压抑的粗喘。
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出枕。
缱绻纠缠,魂颠梦倒。
第64章同处
梦醒时,茫然又无措。
初晨的曦光透过菱窗,翻飞而入,碎金般镀在她的眼睑。
阮幼梨眼睫轻颤,缓缓睁了眼。
但是习惯了黑暗,在面对这一刻的明亮时,她双眼不适,下意识地用手挡了挡。
“绮云……”阮幼梨从榻上坐起身,出声唤。
因为刚刚苏醒的缘故,她的音色里染了几分慵懒的软糯。
绮云一直都守在门外,听到她的唤声,忙领了婢女,进屋伺候她洗漱。
阮幼梨懒洋洋地趿做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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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她们为自己拾。
柔软的帕子带着水的温热,覆面而来,细密拂过,让她的神思也清醒了几分。
“绮云,”在帕子移开面庞时,阮幼梨睁眼侧眸,看着身前的人,问,“我阿兄……他昨夜回来了吗?”
绮云顿了顿,应她:“回了,但是天刚明时,就急匆匆的走了。”说着,她又将帕子从水中捞起,使力拧去多余的水。
这一次,她开始为阮幼梨擦洗双手。
一边动作着,她又出了声:“侯爷就像是有什么急事似的,走路都带风呢!”
回想起晨起时撞见的情景,绮云的心里生了几分不解。
大清早的,侯爷能有什么要紧事呢?
像是刚刚沐浴过一般,脸颊微微发红,衣裳都没有齐整,就亟亟离开。
闻言,阮幼梨闭了闭眼,心底百味陈杂。
她好像明白,傅行勋为什么要逃离这里了。
傅行勋这明明就是!在逃避她啊!
阮幼梨攥了攥拳,纠结地将脸皱成了一团。
可是,他们同住于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傅行勋能躲多久。
她得找个时机,把话说清楚。
昨天夜里,她翻来覆去想了许久,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根深蒂固于她心底。
她深究到了那根底,总算明了。
是前世就种在她心底的那颗种子,在真相被揭开后,彻底生根发芽。
成了难以忘却的喜欢。
但阮幼梨的心里明白,在傅行勋的眼里,她是李成衍的未来妻子,是无论如何,都碰不得的人。
因为傅行勋,总是家国大义为先。
阮幼梨捧着下颔,一阵唉声叹气。
该怎么办呢?
明明知道结果,她的心却仍在蠢蠢欲动,驱使着她上前,往那崖边走去。
阮幼梨总感觉自己被悬在了空中,着不了地,无助又惶然,又像是行在雾中,怅惘又压抑。
终于,她忍不住那繁复交杂的情绪,喟叹出声。
“绮云,你陪我出府一趟罢。”
她想阿娘了。
武毅侯府与阮府的距离不算近,但有马车的便利,很快就将她送到了阮家的门口。
因为有和阮夫人之前的交情,所以阮幼梨还是通畅地进了阮府。
她到的时候,阮夫人正在后院修剪灌木。
天光正盛,洋洋洒洒地铺散开来,分明是炫目的,可落在了阮夫人的身上,却成了温柔的朦胧光影。
察觉她前来的动静,阮夫人也从眼前的事情中抽身出来,侧眸看她。
她抬起手臂,用袖子擦了下额上轻汗,唇畔扬起的笑意好似春风温暖和煦。
“傅小娘子。”阮夫人将手中的剪子递给旁侧婢女,缓步向她走近,唤。
见到阿娘的这一刻,阮幼梨的心里骤然一松,就像是崖下有人站着,展开双臂接她,雾中射来一缕明光,为她照亮方向。
散了大半的怅惘迷茫。
可她现在不是阮幼梨,不能将所有的怅惘迷茫交付予阿娘,将这所有放下。
阮幼梨怔了一怔,笑:“没等到夫人相邀,就擅自前来,还望夫人见谅。”可她的尾音上扬,狡黠得不带半分歉然。
阮夫人的性子温婉柔和,为她的这一番话,也只是噙笑摆首。
“该怪我才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设宴相邀。”
阮幼梨原本是想伸手挽住她的胳膊,可探出去的手缩了缩,到底改成了整理发髻。
“所以,我便不请自来了。”
“那傅小娘子选择这个时候来,可真是来对了。”阮夫人笑道。“前些日子,我晒了不少莲叶,以此煎茶,最是去暑了。”
说着,她便微微侧首,吩咐下人备全材质,准备去为她煎那茶。
刚刚煎好的茶滚烫,冒起腾腾热气。
阮幼梨低眸一瞅,到底凝眉避开。
“这天这么热,我可吃不下这茶。”她拿起纨扇掩面,只露了一双清眸。
但阮夫人却是一笑。
她执起茶盏,缓缓倾倒在盛满碎冰的瓷盆之中。
莲叶煮成的茶水并非寡淡之色,冒着腾腾热气,将那剔透碎冰融化,泛成甜腻的暖黄。
阮夫人又从罐子里边倒出几枚蜜饯,加到茶水中,最后,她又为阮幼梨斟满一杯,递到了她的身前。
“请。”
这一次,阮幼梨总算是想起来了。
这是阿娘独制的去暑茶。
这不仅仅是莲叶煎成的,里边,还加了薄荷。
莲叶的馥郁,薄荷的清爽,蜜饯的甘甜,混杂在一起,可口又解暑。
阮幼梨伸手接过,浅酌了一口。
果不其然,沁心的凉,回味的甘,解去了大半的燥热。
阮幼梨禁不住唇角微扬。
阮夫人见她喜欢,问:“可要带一些回去?”
阮幼梨没有回绝,颔首道:“好,那便多谢了。”
两个女子也喝不了多少,剩下的去暑茶,阮夫人盛到一个提壶中,令下人藏到了碎冰里。
“最近的天气这么大,留一些给三郎回府用罢。”
三郎,是阿娘对阿耶的称呼。
经阮夫人这么一提,阮幼梨眼睫微颤,又想起了阿耶。
“阮寺卿不在府中吗?”她佯作不经意地问。
阮夫人答:“他最近忙着大理寺的事情,迟迟归不得家。”
阮毅光在大理寺办事,自然不会过于清闲。
而昨夜的宫宴之上,有刺客混入其中,妄图行刺圣人。
这样的事,可算不得小事,恐怕阿耶正为昨夜的刺客,忙得焦头烂额呢。
阮幼梨想清楚了其间缘由,在心底暗叹,心疼起自己的阿耶来。
阮幼梨又和阮夫人絮絮叨叨聊了很久。
尽管如今,她换了个身份,但她到底还是阮幼梨,到底还是长在阿娘身侧的女儿,所以和阮夫人聊下来,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便近日暮。
大齐有宵禁的制度,阮幼梨不像傅行勋,有身份的特例,能自由来往于夜里。
因此,哪怕未等到阿耶归来,顾念着时辰,她也得离去。
阮夫人将她送到了门口。
临行前,她又送给阮幼梨许多吃食:“我闲来无事,便爱在府中捣腾,这些送给你,还希望傅小娘子莫要嫌弃。”
阮幼梨伸手接过,粗略察看了一番,发觉都是阿娘做的糕点。
阿娘的手艺,她最是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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