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舞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扶好站稳
“干什么?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火光映出狱卒的脸。他看上去很年轻,睡眼惺忪的脸上隐隐露出竭力克制的愤怒。赫尔曼抓住铁链让它不再震颤,朝年轻的狱卒含有歉意地微一点头。
“请帮我传话给典狱长玛维.影歌,”他说,“我愿意助她一臂之力。”
☆、第三十二章
凯恩.日怒的脸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颜色已经变浅,却仍能看出刀刃曾狂野地划过他的整张右脸。那是之前在赞加沼泽一战中留下的。卢卡斯看着那道狰狞的疤。它差一点就能把那张脸割裂,将头骨切开。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单独前往我都不会准许,更不用说派一支队伍随你一起了。”
卢卡斯的嘴角轻轻牵动,但他没有说出话来。
副指挥官的表情平和而沉静,语气也是一如既往地稳重,只眉间存有一丝烦厌。但他明白这样的耐心不是施与他个人的,而是出于他提出的请求本身。而现在眼看请求就要变成恳求伊利达雷从不屈服于任何人,同伴之间亦平等相待他犹豫是否应该下跪以表决心。
他感到胸口窒闷难捱,许久才重新开口。
“我说过一定会去救他。”
此外再无理由。
他的声音像是嗫嚅:“即使他已经”
“如果他已经死了,”凯恩.日怒打断他,“你再去也没有意义。如果他还活着,会自己回来。”他的语气开始变得冰冷而严厉,不再留有余地。
赞加沼泽一战,谁也没有想到守备联军会赶来,就在伊利达雷不得不撤退的时候。可尽管这一次联军的利刃指向了军团,凯恩.日怒清楚地知道人们不会忘记仇恨与痛苦。恶魔猎手如果落入了联军手中……如果没有受伤的话,或许还有逃脱的可能。
他凝视着卢卡斯,脸上隐隐露出惋惜与怜悯。
“他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你应该已经知道结局了。现在来求我的你,只不过因为自责和悔恨。”
卢卡斯蓦地抬起头,面部肌肉抽搐不已。双手紧握成拳,十指掐进掌心。副指挥官丝毫没有回避那样近乎怨恨的眼神,他以冰冷的目光作以回应。就像让火焰在海面上燃烧,最后只能熄灭。
他等待了很长时间。
从让五官扭曲的愤怒,到不可抑制的悲伤,再到心灰意冷,花了非常漫长的时间。它们承载的感情,凯恩想,远不止队员对队长的忠心。然而,没有什么比一语不发,只是长久冷漠地凝视更令人心寒。他知道在副指挥官的位子上,如何用这样的方法彻底地让一名下属放弃。无论原本坚守的东西有多么重要。
当卢卡斯再一次低下头去,凯恩知道他已将悲愤与伤痛化为食粮。将逝去同伴的遗志坚持下去,这是伊利达雷亘古不变的信条,也是成为恶魔猎手的那一刻起就早该做好的准备。他们也因此坚毅。
“伊利丹大人苏醒了吗?”
凯恩原本已经打算转身离开,卢卡斯却出乎意料地开了口。
“是的,议会的人也到齐了。”
“长官,我们下一步做什么?”
卢卡斯站直身体,专注地看着副指挥官,以示他迫切地想知道更多。凯恩.日怒凝视着他,感到从他身上迸射出的力量。
“我们会前往马顿。具体计划还有待商榷。”
“破碎深渊马顿?”
“没错。”
凯恩.日怒忽然回目光,转过头看向下方的神殿大厅。他们两人正站在长廊上,之前卢卡斯在走廊上拦住了他。下面的大厅里人影往来,恶魔猎手们步履匆匆,各司其职。
“如果顺利,这将是最后一次任务。”
卢卡斯露出惊愕的表情。
他不知道该感到兴奋或恐惧。最后一次,意味着他们将迎来最终的胜利?以及如果失败了,会发生什么?
“我们不会失败。”凯恩仿佛听见了他的心声,“我们将会前往马顿,撷取萨格里特钥石。”
卢卡斯皱起眉头。
这件物品的名字再熟悉不过了,命名源于它威震四方的缔造者,萨格拉斯,也是燃烧军团的首领。联盟和部落或许对有关军团起源以及钥石的事不甚了解,但伊利达雷不可能忘记。
亿万年前,泰坦之神与虚空领主之间的战争,正与邪的交锋,早在上古时期便已开始。那时的艾泽拉斯还是正处于孕育中的世界之魂。长久以来,万神殿不断在宇宙中搜寻新生泰坦与沉睡的世界之魂,唤醒它们,并为无数世界带去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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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格拉斯作为泰坦之一,是万神殿的保卫者。
从宇宙诞生以来,光与影就作为其中最原始的两种力量,相互抵触又相互依存。而在圣光与暗影两者能量交汇的边缘名为扭曲虚空的动乱领域衍生出了恶魔。他们将魔爪伸向实体宇宙,侵蚀文明世界。虚空恶犬、莫尔葛、地狱火……还有更为强大的恐惧魔王纳斯雷兹姆,他们散播动荡与恐慌,在国家之间挑起争端,或是深渊领主安尼希兰,总是用残虐与屠戮更为直接地征服世界。
伟大的萨格拉斯在发觉异变后即刻出征肃清恶魔。
对于强大的泰坦来说,恶魔不堪一击。然而萨格拉斯逐渐发觉,每当他在实体宇宙中消灭恶魔,他们的灵魂便会回到扭曲虚空中起死回生。那时萨格拉斯未能掌握扭曲虚空的全貌,因此无法从根源上解决这一难题。但他决定在扭曲虚空之中打造一座监狱世界马顿,将所有恶魔放逐其中,永世□□,使其再无法侵蚀实体宇宙。
在那之后,萨格拉斯继续猎杀恶魔。而这次,他们的数量持续减少,恶魔引起的动乱也随之平息。这样的平和一直延续到了下一个纪元。万神殿不再专注于恶魔的清理,而是再度踏上搜寻世界之魂的旅途。
就在那时,萨格拉斯无意中发现了虚空领主的真正意图。
身为战无不胜的泰坦,他第一次感受到深入骨髓的恐惧。
与其对抗多年的虚空的暗影能量,其实早已开始侵蚀世界之魂,甚至腐化了尚在沉眠之中的尚未诞生的泰坦。而这样的泰坦一旦出世,无疑会成为虚空泰坦,与暗影力量一同侵蚀世界。
被恐惧所吞噬,萨格拉斯毅然决然地毁灭了被腐化的新生泰坦。这样屠戮同胞的行为让他与万神殿的其他成员有了分歧。新生泰坦的堕落、暗影力量的蔓延,让他愈发坚信“存在本身即有缺陷”的理念。他认为唯有将一切燃烧殆尽,才能彻底阻止任何腐化与侵蚀。在他眼中,宇宙即使死去,也好过被虚空支配。冬去春来,生命既然存在过,必将能够再次繁衍。他因为这样可怕而极端的理念被万神殿驱逐,之后只身一人踏上了他认为正确的道路。
要想对抗虚空领主以及他们的腐化能量,他需要一支足够强大的军队。这让他想起了曾经被他击败并囚禁于马顿的恶魔。这些恶魔不仅数量庞大,且是不死之身。于是萨格拉斯立刻前往马顿,并以泰坦之力击碎这座监狱世界,引发了一场邪能大爆炸。他本人也在爆炸中转变为一个充满邪能魔法的恶魔生物。随后,他用崭新的力量使恶魔们屈服,一手缔造了燃烧军团,踏上毁灭世界的征程。
“萨格里特钥石中蕴含的萨格拉斯之力,可以开启通往任何一座恶魔世界的传送门,包括他们的母星阿古斯。”副指挥官的声音将卢卡斯的思绪拉回现实。
“你知道我们在艾泽拉斯或是外域这样的实体宇宙中杀死恶魔其实不会有任何效果。虽然需要经过极长的时间,他们仍能在扭曲虚空中复活。”
卢卡斯点了点头。
“现在我们找到了根除恶魔的方式。我们取得钥石后,伊利丹大人将用自己邪能构筑的一半身体作为阿古斯的锚点,圣光能量构筑的另一半作为艾泽拉斯的坐标点,以此打开连接两个世界的传送门。”
“而我们就能够彻底地杀死恶魔,击溃军团。”
“正是如此。”
副指挥官继续说:“萨格里特钥石由萨格拉斯亲自任命蛛后泰兰娜保管。蛛后是破碎深渊马顿的统治者。现在的马顿里不会有多少恶魔,但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仍会出动大部队前往马顿。这次任务至关重要。”
“我明白了。”
“还有事吗?”
“没有,长官。”
凯恩.日怒路过他的身边离开了。卢卡斯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来到神殿下层的医疗室。
“阿莎。”
“你终于来了。”
阿莎.鸦歌正帮一名士兵检查初愈的伤口,看到他之后露出了讽刺的表情。
“先坐那里,我待会儿过来。”
卢卡斯在一张空着的床沿上坐下来,开始脱下腿上的皮甲。今天是他复查伤口的日子,手臂上的伤口已无大碍,但是腿上被魅魔的鞭子穿刺之后又遭到深渊领主的邪焰啃噬,着实花了好些日子才逐渐好起来。
“为什么迟到了?”
阿莎拿着绷带和法力蓟朝他走过来。她看上去闷闷不乐,但嘴角却翘起来,显然在故意找茬。
“在跟副指挥官谈话。”
“听起来简单吗?”
“什么?”
“马顿的任务。”
卢卡斯愣愣地看着她。而阿莎只是在他的腿边蹲下来,自顾自地拆开他腿上的绷带检查伤口。冰凉的指尖触碰到裸露的大腿肌肉,卢卡斯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并不困难。”他说。
“简单的事总会让人掉以轻心。钥石是这场漫长的战争中最关键的一环,也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卢卡斯盯着她的发心。
“我在想……”
阿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军团怎么办?如果他们趁虚而入”
“看来你真的什么都没听说。”
卢卡斯没有回答。阿莎抬起头,凝视他片刻。她脸上面无表情,卢卡斯却因为那样的凝视而感到平静。有时候,不闻不问是最好的慰藉。
阿莎低下头,在他腿部的伤口上抹上少量法力蓟。伤口传来些许刺痛。
“前天斥候来报,一支莫尔葛队伍曾试图靠近沙塔斯城,随后与联军交战。”
卢卡斯的表情一下子变了。
“结果呢?”
“为避被牵涉,斥候当时就撤离了森林。之后返回查看时,莫尔葛的尸体已被焚烧殆尽。”
阿莎将法力蓟涂抹均匀,用新鲜的绷带缠住他的伤口。
“所以……虽然可笑。但目前看来,我们或许能将外域交给守备联军。”
她用力拉了拉绷带,以确保伤口被缠紧,没有法力蓟的碎屑掉落出来。
卢卡斯的嘴唇扭曲起来。
☆、第三十三章
早晨的空气湿润而清新,带着花草的香味。街上弥漫着一层薄雾,临街商铺陆续开张。
守备联军从赞加沼泽回来后的三个多月,沙塔斯城中的气氛都十分平和,没什么大事发生。自燃烧军团从黑暗之门涌入外域那天起,种种变故,进与退,成功与失败,生与死,离别与重逢,等到生活回归原本的轨迹,日子已经过去许多。
莫尔葛战役之后,沙塔斯城的防御工事便加快了进度。奥森的小队曾参与箭塔的修筑,齐心协力之下十多日便完成了建造。如今,在指挥官的日夜督促下,大部分工事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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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而军团自从上一次小规模的交战之后就再无动静,似乎已然彻底地偃旗息鼓。
奥森很久没有见过哈兰了。
“见过”是指面对面的、至少能说上几句的交集。他从来都只能从远处望着哈兰,无论是在修筑工地,还是练兵场和射击训练场。除此之外,指挥官极少来到中央城区。奥尔多高地的指挥中心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的,奥森甚至没有听说乔安娜去过那里。
他也没见过那个恶魔猎手。有人说他在击杀莫尔葛那天清晨跟随联军回来之后又走了,返回他所属于的伊利达雷,有人说他根本没回来,还有人说他一直藏匿在贫民区的某间不为人知的旧房子里。
风箱拉动,火炉中的烈焰狂舞而升。滚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在皮肤上留下一层湿腻。火焰燃烧的轰鸣声、打铁声,还有砂轮磨剑的声音混在一起,充斥整个房间,将武器铺与外面的街道隔绝开。
“这是一把好剑。”
武器大师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长剑,入迷一般地反复查看。长剑有着相当的重量,模样大气豪放。剑身由真钢锭锻造而成。在主刃的两侧,从剑柄处开始,两道副刃呈带锯齿的尖牙状,贴附着主刃延伸至整把剑的四分之一处,尾略微向外侧翻卷。纤尘不染的剑刃透着一股凛然之意,腥气全无,像是刚出炉一般。此刻那上面倒映着一旁的火光,金黄色的光芒飞跃跳动,仿佛被赋予生命。
武器大师用视线描摹着剑身,从尖端缓缓下移,停在剑身中间的位置。看似从未经历过战斗的武器,在左侧的中部有一道细小的豁口。
他凝视着那个小缺口,感到一阵寒意。
“请问能够修好吗?”
武器大师回目光,抬头看向一旁的年轻人。猎人的黑眼睛直直地盯着他,透着一种让人不忍漠视的恳求。武器大师对各职业所用的兵器都熟稔于心。潜行者惯用匕首,也可以使用单手剑。战士惯用双手剑,也有人偏好战斧与战锤。虽说猎人可以在携带弓箭的基础上佩戴剑以备近身战斗之需,但多携带一把武器难妨碍行动。即使佩剑,他们也只会用轻巧的短剑,很少有人会选择重量如此的长剑。
然而事不关己,他也不宜多问,于是就事论事道:“会有难度,不过我可以一试。”
“不强求。如果不行,请将剑刃打磨即可。”
武器大师向年轻人投去疑惑的目光,不过很快就回视线,再度审视手中的长剑。
“好。什么时候需要?”
“越快越好。”
“可以,那么请在明天中午之后来拿吧。”他说着把长剑放在了铁砧上面,转去照看燃烧的炉膛。
“奥森?”
梅根茜尔德站在门口,面露惊讶。
“你果然在这里。他们说你大清早就去了武器铺。”她的目光扫视周围,“你来这里做什么?”
奥森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过去,站在梅根茜尔德面前。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期待着同等的回视。然而梅根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落在他身后的铁砧上。
术士盯视着那把长剑,露出困惑的表情。她回目光,看向奥森。
“‘村正’?”
“是的。”
奥森毫不迟疑地回答。
“那不是雷斯塔兰先生的剑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梅根茜尔德的眼神愈发不解。奥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天我在撤离之前捡起了这把剑,之后就一直保管着它。”他说。
梅根的思绪被他的话带回数月前地狱火堡垒的那场恶战。他们在混乱的战斗中分开,联军撤离时她并不在奥森身边,甚至在回到猎鹰岗哨之后也花了一些时间才找到他。
如果她当时在场,或许奥森就不会为前任指挥官之死所困。
她很快拢思绪,注视着奥森。
“不应该把它还给雷斯塔兰先生的家属吗?我记得他有个儿子,因为父亲的身份而于参军,现在就住在中央城区。”
奥森清了清嗓子,然后露出抱歉的笑容。
“地狱火半岛回来之后又接着发生了许多事情,我一时也就忘记了还剑这件事。”他露出自责的表情,“直到前几天整理小队武器库的时候发现了它,才想起这把剑应该是谁的。”
他顿了顿,又说:“我现在确实正打算把它还给雷斯塔兰先生的儿子。我记得他叫莫林.雷斯塔兰?不过我想在那之前尽可能修复这把剑。好歹是我捡回来的,也算作对已逝之人的敬意。”
梅根茜尔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啊,搏击竞技场。”
她仿佛想起了令人无比喜悦的好事,兴奋的笑容在脸庞上绽放。
“搏击大赛就快到了。”
奥森也笑起来:“我没记错的话,还有两个礼拜吧?跃跃欲试?”
“如果是比赛本身倒也无所谓。我喜欢之后的篝火舞会和烟火。”梅根茜尔德勾起嘴角。
搏击大赛由艾泽拉斯各大主城历史悠久的搏击俱乐部演变而来。虽说沙塔斯城也设有搏击俱乐部,平日里想试试拳脚的人随时可以去,但人们更加期待一年一度的全城搏击大赛。比赛由主城教权和军权领袖共同主持,邀请在各个领域技艺顶尖的人参加公开比赛。站到最后的人赢取丰厚的奖品。在那之后,就是庆典与篝火舞会。
“我找你是想问问你会不会参加。”梅根茜尔德说。
奥森似乎陷入思索。他的视线从她脸上转开,然后在各处游移。她身后的街道、武器铺的门框、脚下地面、她手中的魔杖、身上的衣服,直到最终重新看向她的眼睛。
“我对比赛和之后的活动本身没什么兴趣,最多当个旁观者。”他无奈地笑了笑,“不过我父亲可能会要求我去。”
梅根茜尔德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我会为你加油的。对了,那天或许能见到哈兰。”
她回笑容。奥森眯起眼睛。
“我……”
“我是指与他距离更近的,‘见到’。比赛进行的时候或许不可以,但那之后的庆典和篝火晚会,我想他会多留一会儿的。”
奥森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将目光垂向地面。
“都已经这么久了啊。”梅根茜尔德凑到他眼前,仿佛试图接住他的视线,“他不太可能特意来中央城区找你,这会引来飞短流长。你也不愿去高地,那么只有搏击大赛的机会了。”
奥森抬起头。
“只有搏击大赛的机会……”他喃喃地说。
“是啊,最近的就只有这个了。就算不为他,为了我你也应该去,不是吗?”
梅根茜尔德勾了勾嘴角。
奥森看着她,然后微笑起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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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会去的。我一定会去的。”
晚霞将远处的天空映成闪耀的粉金色,绚烂的色在城市上空渐变成玫红、淡紫,最后是无尽的深蓝。云层之间显露出上方的夜空。城中的灯火还未亮起,街道被光与影划分为边缘清晰且大小不一的块块。光线昏暗,街上人影憧憧,前方的酒馆里倒已灯火辉煌。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里面熙熙攘攘,几乎已经坐满了人。
文森特第二次来这家酒馆的时候,特地在进门之前留意了它的牌匾。圆形的牌匾历经风吹日晒,上面的油漆残缺不全。粗糙的字已经难以看出其内容,歪歪扭扭地刻在满是锈迹的金属上。镶金玫瑰,上面写着这些字。吊着它的铜杆被岁月压得向下弯曲。唯一能令视线驻留片刻的是牌匾上雕刻着的一朵玫瑰,被文字环绕在中心。虽然也已被磨损得难以名状,文森特却看得出它曾经栩栩如生。
喧闹的人声从门里面传出来。文森特盯着那两扇门,迟迟没有进去。仿佛将其一打开,他的耳朵就会被噪音的洪流填充撑爆。情有可原,晚餐时间。他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然后无奈地叹了一声,开门走进去。
酒馆里明亮的光线有些刺眼。他站在拥挤的桌椅间,视线越过一个个人头在整间酒馆里搜寻。他仍然记得第一次来这里打发时间的经历。他坐在角落里一张角度巧妙的位子上,从那里可以指挥官住宅二楼房间的窗户,整间酒馆中也只有那个位置可以看到。之后他每一次来尽管也不常来都会尽力挑选那个位置。另外,偏僻的角落位置也十分适合逍遥自在的单身汉。
酒和食物的香气在鼻尖萦绕。他从人和桌子和椅子间挤过去,走向那个他情有独钟的位置,却发现它早已被人抢占。黑色长外套从座椅两边垂下来,下摆快要触到地面。
他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嘿,好久不见。”
哈兰闻声转过头。脸上竟是哀怨的表情。他对着文森特说:
“你迟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周一见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文森特笑起来。他在哈兰对面坐下来,举手叫住酒侍。
“为什么选择这里?”
哈兰没有回答,只是举了举酒杯。文森特打量着他,对面的人靠在椅背上,眉眼间些许疲容,目光懒洋洋落在酒杯上,或是自己握住杯子的手上。长外套的袖子被卷起来到手臂关节,露出线条硬朗的小臂。文森特意识到他不是唯一一个盯着指挥官看的人。从四处射来的、好奇或畏然,疑惑或是揣度的视线徘徊在他们与周遭世界间的缝隙里。
“真的好久不见。”文森特看着哈兰的眼睛,认真地说。
哈兰挑了挑眉。
“是吗?有吗?”
“你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哪里?”
“哪里都不一样。”
哈兰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但文森特只是津津有味地看着他。就像在观赏一只在笼中晕头转向地寻找出口的幼虎,而他作为饲养员,是唯一知道那道门在哪儿的人。
“那么,但愿你能接受现在这个焕然一新的我。”
“当然。”文森特确定地说,“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能够接受。”
哈兰笑起来。
“你回去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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