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舞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扶好站稳
远处传来队友的呼喊,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回城了。
奥森忽然伸手扶住梅根茜尔德的头,倾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浅吻。
他看着梅根愣愣的眼神,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黎明之光流进黑亮的眼睛里。
“你不需要抓住我,我不会离开你。别担心,我没事。”他柔声说:“也不会让任何人有事。”
☆、第二十八章
文森特刚出门就听说了昨晚的战斗。他去武器铺拿修好的匕首,碰到了艾瑞克。兽人战士兴致昂扬地与他谈论起午夜森林击退军团恶魔的英雄故事。
你听说了吗,他说,四名莫尔葛,我们这边无人伤亡。
文森特看着他。
为什么我们没有接到命令,他问。
好像派出去的都是远程队伍。你关心这个干什么,这反而是好事,不是么?那么黑的地方打仗,想想都可怕。不不不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那个恶魔猎手去了,你知道吗?难以置信,听说他一个人扳倒了一名莫尔葛。
文森特把完好的匕首进匕鞘里,抢过艾瑞克手里的剑,□□打量剑刃。剑身倒映出他深灰色的眼睛。
所以呢?现在人们都开始崇拜他了?
那倒不至于。艾瑞克说,只是觉得恶魔猎手确实强大,毕竟以前也没什么人真正见过战斗中的伊利达雷,唯一一次是……但还是有人恨他们。很难说。其实我们都好奇哈兰是怎么说服他一起去的。
文森特猛地把剑推进剑鞘里。
哈兰亲自去了?
对啊,艾瑞克理所当然地说,他还受了点伤,不过
话音骤止,因为文森特猝不及防地把剑扔回给他,然后冲了出去。艾瑞克被他吓了一跳,抱着剑待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跑远了。
奥尔多高地。文森特被尽职尽责的尼克斯拦在了门外。
你认识我的吧?他问。
你不能进去。指挥官说任何人都不能进去。尼克斯说。
任何人?
是的。
恶魔猎手也是?
尼克斯疑惑地看着他。
什么恶魔猎手?
算了。没什么。
文森特没有再跟尼克斯纠缠,他在乘坐升降台时候就设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向外面的居民区。他走进第一个街区拐角处的一间酒馆,挑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从这个位置透过窗户看出去,某个角度,越过前面的一排矮房子和树丛,碰巧可以也只可以看到指挥官寓所二楼卧室的窗户。傍晚时分,晚霞透出暧昧的粉色,文森特看到那扇窗户的窗帘被拉开了小半,熟悉的身影在缝隙里一闪而过。
他又等了一段时间,直到酒馆里越来越拥挤吵闹,才结账离开。
这一次,尼克斯没有拦着他。他为文森特开门,并告诉他指挥官正在客厅。身后的门轻轻关上,文森特迫不及待地朝里面走去。
“哈兰?”
没有回应,他走进客厅。
哈兰坐在长桌尽头,面前铺开一堆报告和地图,相互交叠,毫无顺序,有几张在桌沿摇摇欲坠。可他并不在看其中任何一张纸,而是手捧一本泛黄的古老书籍,凝神阅读。
“哈兰。”
哈兰闻声抬起头,看见他立刻笑起来。他看起来有些疲倦,或者只是因为刚睡醒。文森特看到他完好无损的样子,忧心顿时消退了大半。但他没有忘记哈兰受了伤,于是朝他走过去。
“你伤了哪你这什么打扮?”
哈兰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的衣服。
“睡衣啊。”
他无辜地说。
文森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哈兰穿着一件看上去宽松舒适的黑色长袍。袍子的领口开得很低,露出大片肌肤。
“如果进来的不是我怎么办?如果是副指挥官斯蒂尔,如果是”
“只有你会进来。”
哈兰撇了撇嘴。
“副指挥官现在没脸来见我。他命令法师,如果发现结界异常,第一时间向他汇报,而不是我。结果他昨晚不知所踪。他们今早才找到他,睡眼惺忪地从窑子里走出来。”
文森特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他仍然觉得哈兰太随意,令他担心。就像珍藏已久的宝贝被拿出来展览,尽管只有他一个人看着。此刻哈兰身上仅存的威严来自于长袍纯粹的黑色。可那样极致的黑又凸显出他雪白的肤色,在暮色里闪闪发光。
“你伤了哪里?”
他缩短他们之间最后的几步。
“肩膀。不是什么……啊!”
文森特像触电一样回手。他只是想要卷起哈兰的袖子,结果哈兰痛得表情都变了,那显然不是小伤。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仿佛哈兰是块易碎的玻璃。没想到哈兰笑起来。他在嘲笑他,用手挡着自己的嘴笑个不停。文森特看着他,就像看一个脑子里进了水的蠢货。
“所以这就是穿睡袍的原因?”他问。
“不然?你该庆幸我穿了衣服。”
他还在笑。
“为什么不告诉我?”文森特问。
“什么?”
“发现军团士兵,为什么不命令我出战。”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声音冷得像冰。
瞬间严肃起来的语气让哈兰愣了愣。接着他又微笑,仿佛这突兀的问题在意料之中。
“对抗莫尔葛不适合近战。”
“可是你受了伤,”文森特说,“你根本不该亲自去,更何况你也是近战。而且我发过誓保护你。你当玩笑?”
“没有。”
哈兰认真地看着他。
“我接受你的保护,没错,但这也看场合。我不想要任何人用生命来保护我,而我也没有那么需要保护。我们,”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文森特。
“是并肩作战的关系。”
“并肩作战。”
文森特重复。
“是的。士兵们必须服从我的指令,这没错。而他们战斗的地方,一定有我。指挥官怎能作壁上观?”
文森特没有说话。
哈兰令他着迷。
他总在这样的时候令他着迷。他的一些想法,可能被推崇为高尚,可能被斥责为虚伪,如果用在不被世人接受的地方,会为群起而攻之。而他没有丝毫危机感,像个满腔热血、横冲直撞的少年。
似曾相识的感觉,文森特仿佛回到了目睹他剑指沼泽,下令出征的那一刻。
或许是被感情冲昏头的少年。
他笑起来。
“并肩作战,不是和所有人吧?你还是有选择的。”
哈兰疑惑地看着他。
“恶魔猎手,不也是近战?你不也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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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
“……”
哈兰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他说:“你这么说让我伤心。我以为你不会关心流言蜚语。”
“我确实不关心,但是绝不会错过最的部分。”
文森特扯了扯嘴角。
“更何况我本来就能猜到。”
哈兰笑起来。
可他的笑容有些无奈。甚至无助。
文森特曾觉得他的眼睛像两潭空荡荡的清水,在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赞加沼泽,隔着恶魔卫士的尸体。那么现在,水面下已不再空荡,而是混乱得让人难以看清。感情与欲望交织成的捆束,在里面点燃一场大火。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动摇,动摇的结果将会两极分化。是满载,还是空洞?文森特很想问些什么,但犹豫了一番,又放弃了。
有些事还是自己解决比较好。
他将目光投向哈兰本来在看的那本泛黄的古籍。
“这是什么?上古之战的历史?”
哈兰看向自己的书。
“是的,相关论著。永恒之井,暗夜灵,塞纳留斯,泰兰德.语风,玛法里奥.怒风。”
文森特等待了片刻,哈兰却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他从侧面盯着他细长的睫毛。
“还有伊利丹.怒风和他的伊利达雷吧?”
然后看着哈兰咬了一下嘴唇。文森特笑起来。
每当哈兰说出违心的话,或者有所隐瞒的时候,这个动作总是暴露一切。
“指挥官大人,您玩忽职守。”
“……没有。我……只是感兴趣。毕竟高等灵和血灵一样,祖先都是暗夜灵。”
他又咬了嘴唇。文森特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兴趣?哪方面的兴趣?”
哈兰“啪”地一声把书合上。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夜幕刚刚降临,晚钟还未敲响。”
“我还有工作。你在这里很碍事。”
哈兰的语气尖酸刻薄。文森特想笑,但忍住了。他站起来,将椅子小心地塞进桌子底下,然后拍拍哈兰的右肩以示告别。
“等等。”
文森特停下脚步,转头做了个鬼脸。
“对于总是沉默的人,你会怎么办?”
这次,文森特整个身体转回来。他抱起双臂,摸着下巴转动眼珠,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是说你自己吗?”
“……不是。”
“那么……他可能对你没有兴趣,因为你是个无聊的人。或者对你感到很无语,因为你总是做出令他束手无策的事。再不就是……”
“是什么?”
“他害羞。”
哈兰挑起眉毛。
“如果是这样,”文森特接着说,“那就只有你做到比他更害羞了。”
“你走吧。”
文森特头也不回地走了。
夜色已经从四处弥漫进来,大门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里模糊不清。他的手刚刚摸上门把手,眼前的门却在同时被从外侧打开了。夜晚一下子涌进来,深邃浓郁,夹杂夜间冰凉空气的味道。漆黑的人影面对他站在门口,旁边是一刻不曾离开的尼克斯。对方似乎因为里面有人出来而感到惊讶,他脸上露出疑惑,甚至警备的表情。一旁的尼克斯则呆愣地看着站在门里面的文森特,嘴角轻动,似乎想对眼下的情况作出解释。
“你好。”
文森特抢在尼克斯前面说。他注视着眼前的人,朝他友好地笑起来。
“你好。”
对方也回以同样礼貌的表情,虽然他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
确实沉默。
像布满蛛丝的相片,灰蒙蒙看不清一点过去的痕迹。眼睛是心灵之窗,和这样的人相处必定会处于弱势。
真是勇敢。
文森特摆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终于见到你了。”
☆、第二十九章
罗伊走进客厅的时候,哈兰正在桌子另一头拨弄壁炉里的薪柴。罗伊没有再往前走,只是一声不吭地站在桌子这一头,注视着哈兰的背影。哈兰没有察觉他的到来。
等待如此漫长。有那样一瞬间,他害怕时间停滞于此,壁炉前的人永远不会转过来。
夜幕降临,温暖的火光照亮客厅。火焰轻晃着向四周的黑暗侵占一分,又露怯似的敛半寸。
哈兰转过身的时候,盯着罗伊看了很久。
“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的声音里有愤怒。
不知道是不是沉默太久的缘故,罗伊也花了一些时间才开口。他身上粘满昏暗的光线,身体仿佛已与长桌融为一体,成为了桌子尽头的延伸部分。
“我去察看了莫尔葛留下的行迹,以及泰罗卡森林边境附近的情况。”
他边说边沿着桌子走过来。哈兰注视着他靠近。在来这里之前他一定已经去了一趟龙鹰旅店,因为他换了身干净的新衣服。宽松的深棕色长袖,而不是昨天晚上那件被他撕破的衬衣,黑色长裤,短靴,没有穿护甲。除了龙鹰旅店,除了乔安娜,还有哪里会欢迎他?他一步步靠近,然后停下来。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算远,可也绝对说不上接近。
“军团在短期内似乎不会进攻沙塔斯城。”罗伊说,“莫尔葛不是用来侦查与勘探的斥候或先锋部队,森林边陲地带也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但这只是我个人的判断。”
“军团只想试探我们的实力。”
哈兰不假思索地说。
试探城防?军团竟也会如此小心翼翼?
“为什么?”他问。同时也在问自己。
“他们低估了守备联军的力量。”
罗伊立刻作出了回答,显然早已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们在赞加沼泽吃了亏,联军的出现出乎他们的意料。因此他们想要试探,联军究竟会产生多少威胁。而刚刚结束的那场战斗,足够让他们短期内不敢再轻举妄动。”
“势均力敌。我们陷入了僵持阶段。”
“我想是的。”
哈兰将目光撇向别处,陷入片刻思考。
“好,我明白了。事实上联军本来也需要时间完善城防,提升战斗水平,以及更充分地了解恶魔。我想这不是坏事,我是说我们有更多休整的时间。”
罗伊点了点头。
壁炉里的柴火热烈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
无话可说了。
他们谈了公事。阐明、分析、探讨,充满理性。现在除去理性的部分,还剩下什么?
他回想起他们之前每一次的交谈,都说了些什么?不,那些对话都匆忙停止。他们从来没有好好交谈一次、通过言语更加了解彼此的机会。沼泽、森林、半岛、沙塔斯。他们四处奔波,像两个拾荒者,追赶对方的脚步,捡取对方无意间落下的支离破碎,然后透过那几块细小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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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图窥探碎片主人的全部。
罗伊记得每一次交谈,似乎都会先经过漫长的沉默。脑海中有思绪万千,他不得不挑挑拣拣。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哪些会越界,哪些会引发不必要的遐想。尽管到最后总会越界,总会遐想。以及道歉。他们每次开口总少不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无所有。对不起,我拖累了你。对不起,我之前说的那句话……对不起,我擅自闯进来。对不起,我走了你的武器……仿佛在不断地为闯入彼此的生活而道歉,却又在不久的将来重蹈覆辙。
而这一次,似乎没有了道歉的理由。
火光在哈兰的脸上摇曳不定,却始终没能让他的五官鲜活起来。只有他的眼睛,从开始就凝视着罗伊,视线洞穿他的布带,一往无前地就要闯入他心的最深处。没有第三个人,没有仇恨,没有使命,没有战争。只在这一刻。他们在沉默中凝视彼此,带着誓不罢休的倔强,不放过一点细枝末节的痕迹。可与此同时,又分别将自己藏起来,不暴露任何蛛丝马迹,不让对方占得一点先机。如果黑夜永无终结之时,火焰亦无燃尽之日,那要什么才能够结束这场沉默?
“为什么救我?”
哈兰露出茫然的表情。
然后咬了咬嘴唇。
“我没有救你。”他说。
“是我的士兵抓住了你,你本来不会活着,有太多人想找伊利达雷寻仇。可是就地处死一个无力还击的士兵,即便在战场上,这也说不过去。所以我才下令先把你带回主城。”
他的语调真诚而自然,换做是其他人一定会已经得到满意的答案。只是罗伊没有反应。
“我们与伊利达雷之间的宿怨……”
哈兰皱起眉头。
“有些血账不应该算在个人头上,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经过昨晚的战斗,现在你也算立了一点功,情势理应得到一些缓和。但我也不能保证”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罗伊忽然往前一步。看似随意的动作,却一下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现在他们只隔了半条手臂之远,对方的气息扑面而来,哈兰强忍着才没有后退一步。
超过五英寸的差距,罗伊居高临下地看着哈兰。
“在泰罗卡森林的时候,为什么救我?”
他压低声音,将话语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像是将数把利剑逐一插入哈兰周围的地面,形成一座锋利的牢笼。
无处可逃。
哈兰深吸一口气。这一瞬间,只剩下令呼吸都窒塞的压力。
他感到自己站在悬崖的边缘,探出半个身体,俯视下方深不可测的崖底。
在经历过这么多之后,罗伊用这个问题将一切带回原点。灌木丛,短刀,暮色,战刃,鲜血,还有两簇青绿色的火焰。如果沼泽之战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那么在泰罗卡森林的初遇,仿佛发生在世纪之前。
可即便是上一个纪元的事,他们也清楚地知道彼此不可能忘记。
悬崖底下一片漆黑,生命之花从中绽放。
罗伊在问出这句话的一瞬间,意识到自己再没回头的可能。
在片刻之前,他曾有过机会,任由对方逃避。哈兰在第一次回答之前停顿了足够长的时间,那绝对超过了克服惊讶或唤起回忆所需的时间。他说出的显示是修改、掩饰过的答案。罗伊可以就那样接受他的答案。然后离开。到此为止。可他没有那么做。他选择将平衡打破。彻底的前进与彻底的退败,必须被做出选择。他已经一次又一次地、像重复忏悔罪行般,表明自己的决心。昨夜、现在。仿佛没有什么可失去的,英勇的骑士丢掉长剑,卸下铠甲,膝盖落地,将左右自己身心的权力,双手奉上。
他不知道哈兰会如何作答。他到现在都不清楚哈兰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只是被他吸引着,深深吸引,一路至此。是会漠然无视?还是异想天开的回答?或是再一次漫不经心地岔开话题。他也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
就在他准备好留以对方足够漫长的时间思考、回答时,哈兰忽然笑了一声。简直像幻觉,可他翘起来的嘴角证明那不是。罗伊盯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从未如此迷人。
“你不该先投降。”哈兰说。
罗伊凝视他。
“我总想着,如果我先投降,那么你可以拒绝。但是你先投降的话,”
他笑起来。那笑容温柔又无奈。
“我对你……束手无策。”
罗伊低下头,凑近他的嘴唇。
哈兰下意识地抿起嘴向后仰,像要躲闪,罗伊仿佛料到了他的反应,用手托住他的头和后背,反而将他按向自己。但他只是轻轻碰了碰哈兰的嘴唇,蜻蜓点水般,像个毫无经验的羞涩的男孩,然后移到旁边吻他的嘴角。直到哈兰微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他才回过去,微侧着头,轻而易举地撬开了他的双唇,一往直前。
他把手指伸进哈兰的头发里,在他的发隙间细细摩挲。他不紧不慢地舔吻哈兰的嘴唇,从唇峰到唇谷,上面的每一缕细纹,像是对他的双唇早已日思夜想、熟稔于心。从缝隙间探进去又退出来,耐心试探,觉察到哈兰渐渐放松,才愈发深入,翻搅他的舌头,扫荡他的口腔,里里外外,吻得难舍难分。直到哈兰有些喘不过气,开始推他的肩膀。
罗伊松开他的嘴唇,用双臂环住他的腰。他把头搁在哈兰的右肩上,聆听他的喘息,像大海的浪潮,漫上来,退去,带走一层细沙。罗伊闭上眼睛。
“我没有误解你的意思吗?”
他在哈兰耳边问。你不该先投降。他又想起这句话。可要是哈兰“投降”,他只会更加束手无策。他是否知道?如果说一次次的相见、相谈、相触都是一场彼此僵持的战役,那么不如说每一次告别才是真正的酷刑。战争时期的告别,没有其他比这更残忍,每一次都可能将人们生死两隔。
“请按你所期望的去理解。”
哈兰说。他声音很轻,但这样的距离,没有什么是听不见的。
“我全都接受。”
罗伊笑起来,笑得肩膀轻轻颤抖。他仍然把下颚搁在哈兰的肩膀上,一动不动,像一只挂在枝干上的树熊。
“其实我早就投降了,在赞加沼泽的时候就。”
他想了想。
“不,应该更早。在龙鹰旅店的那个下午。”
“其实是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吧。”
罗伊低低地笑起来,手臂紧了些,他用下颚摩擦着哈兰的肩膀。
他没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在这一刻,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侧过头,亲吻哈兰的颈侧。哈兰伸手环住他的肩膀,没有抗拒。他身上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罗伊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颈侧光滑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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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兰立刻一阵瑟缩,像一只心惊胆战的幼鹿。罗伊再一次笑了,他站直身体,把哈兰整个抱进怀里。
他听到自己失控的心跳。
曳曳燃烧的火焰,墙壁上晃动的影子,漫向四周的黑夜,还有旁边的桌椅,甚至整个客厅,全都混在了一起。一切都变得无关紧要,只剩下这个倾尽所有的拥抱。
“对,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
罗伊忽然说。
“我……”
他沉默了片刻。哈兰把头埋进他的颈窝,听到他再次说话的时候,声音发抖。
“我很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哈兰抱紧他,感到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我告诉过你,让你回沙塔斯城,在赞加沼泽的时候。可是你没有。”
罗伊飞快地说着,语气甚至带有责备。仿佛这些已经沉积太久,再不倾泻出来会侵蚀脏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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