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舞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扶好站稳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你没有能够救他。而我做到了。”
卢卡斯脸上的泪水已经干涸了。泪痕爬满他的双颊,像沙漠里的道道涟漪。
他低下头。罗伊也把战刃放下来。他们静静等待着这场沉默,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哈兰瞥了一眼罗伊的背影,还有那仍然被他抓住的紧绷的肩膀,不禁想象起他此时此刻的表情来。那一定是他很久没有见到过的、最不会应付的表情。
他忽然感到万分后悔。
“卢卡斯……”
“不要叫我的名字。”
卢卡斯仍然低着头,他的声音像是要融化一样。
罗伊皱了皱眉。
“卢卡斯,我”
“我说了不要叫我的名字!”卢卡斯抬起头大叫道,“不允许你,叫我的名字!”
罗伊一下子怔住了。
哈兰松开他的肩膀,向前走了一步。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在那之前,罗伊忽然朝着卢卡斯递出了手中的战刃,动作干脆决绝。
“我不再属于伊利达雷,也不再配拥有战刃。请你……”他的声音干涩无比,“拜托你把它们带回神殿吧。”
卢卡斯先是面露诧异,然后他低头盯着“轮回”,忽然冷笑起来。
“别装腔作势了。让我把它们带回去?这令人作呕。”
他嘴角扭曲,露出嫌恶的表情,仿佛正盯着不是战刃而是两条蠕动的蛆虫。
“我不想再看到任何关于你的东西,没人想看到。叛徒的战刃只会亵渎了神殿。你确实不再属于伊利达雷。”他抬起头凝视着罗伊的眼睛,“你已经死了。”
罗伊凝视着他,沉默良久。
“抱歉。”
“为了什么?”
“所有。”
卢卡斯笑起来,接着他发出了几声疯狂的大笑。
“也包括这个么?”
他径直走向罗伊,后者一动不动。卢卡斯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毫不犹豫地凑上去吻他的嘴唇。他品尝着罗伊紧闭的双唇,用力吸吮他的两片唇瓣,在他要作出反应后退之前更用力地压了上去,紧勾住他僵硬的脖子不让他退缩。他们的嘴唇紧贴在一起,只像个多情缠绵的诀别之吻。
他没有忘记用余光瞥向哈兰,并且满意地欣赏着他冷硬如铁的眼神。那一定是他在故作镇定。
他很快就松开了罗伊,后退一步,像是一只猛扎进水里又在下一刻就冲出来的水鸟。
只留下四溅的水花,在水面上缀下圈圈涟漪。
罗伊的嘴唇鲜血淋漓。
卢卡斯用力一抹自己唇上的血,看着他。罗伊毫无反应,像是经历了超出承受力的惊讶。或者这根本就是无动于衷,从刚才卢卡斯出乎意料地靠近,到亲吻他,到咬破他的嘴唇再退开,他只看到他因为突然的疼痛而轻蹙双眉。
像块愚蠢的木头。面对他的时候,永远都是这样。
“和上次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的你。”
手心还留有肌肤的温度。他紧握住拳头。
“那个时候我只是害怕那将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你命令我走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神殿倾塌的景象。”他的声音充满了回忆,“那么害怕,以致于我”
他轻笑一声。
“现在我只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见到你。”
他转头看着哈兰。那一瞬间,即便深色的布带蒙着他的眼睛,哈兰仍感到自己的脸像正被无数枚细小的刀片切割着。
“你永远也不会理解。你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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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也杀死了他。这是更加残忍的事情,过不了多久就会让你悔得肝肠寸断。伊利达雷是所有恶魔猎手活着的理由,是我们生命的意义,从一切的开始到结束。失去了伊利达雷,我们什么也不是。”
哈兰定定地与他对视,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想要反驳的意思。罗伊也是,一语不发地站着,仿佛卢卡斯所说的是与他毫无关系的另一个人。
但哈兰知道他在很久以前就想清楚了这件事。
“我们都不会后悔。”他说。
卢卡斯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他把战刃放回背后,转向罗伊,声音变得冰冷而怪异:
“你会回来的,厌倦了这一切之后,哀求着要回来。我们的生命还很长,我会等着那一天。到时候,我很期待你会做些什么来再次证明自己。”
他后退了几步,接着就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恶魔之翼在空中展开,他很快就消失在蘑菇林里。
下一刻,罗伊扔下战刃,几乎在同时,哈兰向他倒了过来。他伸手接住他,却没想到他把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下来,于是他们一起摔下去。他抱着哈兰毫无防备地跌坐在砾石上,一阵酸麻立时传遍了全身。
哈兰把头埋在他的颈侧,看上去筋疲力尽,额头上的伤口结了血痂,背上衣服全湿了。罗伊用双臂环住他,就这样抱着他坐在地上,轻轻拍抚着他的背脊。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只是这样靠在一起,谁也没说什么。周围传来昆虫有规律的鸣叫,还有吹动草木轻晃的飒飒风声。
“我把你抱进去吧。”罗伊说,同时感到嘴唇一阵刺痛。
哈兰没有反应。在罗伊以为他睡着了、正准备抱他起来的时候,他才轻轻地开口:
“再这样坐一会儿吧。”
罗伊叹了一声,伸手梳理他的头发,又用指节擦拭他脸上的尘土与血污。他渴望道歉,那渴望自心底油然而生,一路向上涌进了他的喉咙。但是话到嘴边他又意识到谁都一定不想再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所以他只是说:
“都过去了。”
终于都过去了。
也许是察觉到了他沉重的情绪,哈兰忽然笑了一声。
他说:“卢卡斯认为是我勾引了你。这么想不公平。”
“为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做。”
罗伊抬起他的下颚,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哈兰尝到他嘴上血的味道。
“即使什么也没有做,你的存在本身也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我。”罗伊停了停,又说,“尤其是眼睛。”
“我的眼睛?它们可不会灼伤人。”
罗伊笑起来。
“可它们冷得让我瑟瑟发抖。”
“冻坏你了吗?”
“没有。因为我让它们重新燃起了火。”
哈兰强忍着笑。
“所以确实是我勾引了你?”
“是的。”
“那么你一定是蠢货。”
“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仰头凝视着罗伊,没有继续说下去。
当初他们互诉衷肠、坦诚相见的时候,他从没想过在他认为自己每次都一眼看穿罗伊的同时,罗伊也准无误地看穿了他。他的踌躇、退缩、抗拒,一切让罗伊在生死之间徘徊过之后才得以追赶上他的因素。那一切都太沉重了,以至于现在他们以这样戏谑的谈话方式追溯过去的行为也来自于那沉重。不是因为那些沉重需要幽默来缓和,而是因为情感与欲望的曲折,生命中所有元素的混合与平衡,它们都太复杂太深刻,到最后只能用玩笑来传递。
那是一段混乱不堪的时光,哈兰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肯定做梦都想象不到此时此刻这样的景象。他可以想象□□的喷发,一次也只有一次的狂热的肉体之爱,但绝不是这样的平和他们靠在一起,幸福浸透身心,又通过相贴的心跳和彼此轻轻摩挲的身体把这种感觉传递给对方。
在这样的情境之下,他第一次听到罗伊直言不讳地说出他对他的看法,不禁有些惊讶。
他忽然也想说些什么,像是以牙还牙,或是证明自己有着同样的只对于彼此的敏锐。
“那你呢?”
“我怎么了?”
“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不想活下去,又本能地不想死。”
罗伊怔住了,哈兰的话让回忆在眼前蓦然重现。
深重的暮色,潮湿的蕨丛,一阵又一阵骤然降临的黑暗,还有驾驭着羊角柄短刀的灵巧的双手。他在那里找到了光。
为什么会这么准确地知道?难道不正因为曾有过一样的感受?
“我说的对吗?”
“不想死的部分多一点,”罗伊说,“尤其是看到美人以后。”
哈兰笑起来。
“你知道你需要我。”罗伊说。
“我没有这么说过。”
罗伊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你需要我或许不是我,你需要一个人,而那个人可以是我。”他说,“虽然你坚持否认,但你也知道我们彼此需要。以至于你每次看到我的时候,尽管都板着脸,但是内心的渴望都快把你烧穿了。”
哈兰瞪着他,感到脸颊正发烫,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脸红了。但是他仍然冷冷地看着罗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已经变成习惯了吗?即使他们变得如此亲密,他仍习惯于掩藏自己。
于是他笑起来,打破自己冷淡的表情,笑着向过去致意。那些怦然心动、进退两难、破釜沉舟的瞬间,那些陷落、徘徊、苦闷与冲动,他仍然看不到未来在哪儿,但他想先向过去致意。
从刚才那一刻起,伊利达雷也彻底成为了过去。卢卡斯的突然造访引发了一场盛大的告别。他带来了过去的痛苦,然后把痛苦与过去一同带走了。
直到这时,哈兰才真正感到自己活在当下。他能感到快乐自心底喷涌而出,引发了一场震荡,漫遍了他浑身上下的每一颗细胞。血液都短暂地停止了流动,只为停下来享受那股震荡产生的余波。
不知道罗伊是否也如此认为、得到了解脱。还是说他早就已单方面地摆脱了过去的一切。至少他不为痛苦所困,此刻他脸上没有一丝阴霾。
“我们进去吧。”哈兰说。
罗伊微笑起来,却没有动弹。正当哈兰不由自主地与他相视而笑时,他用双手把他搂进了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他太用力了,让哈兰感到疼痛。
但他什么也没说。他倾听着罗伊的心跳,不知道为什么,猛然间他只感到一种深邃的快乐与痛苦正交织着从那里传过来。
而直到他伸出双手回抱住罗伊,他们的胸膛紧贴在一起,那种复杂的情绪都没有消弭。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我命令过你们不要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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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战斗!”
指挥官斯蒂尔怒视着站在面前的血灵潜行者,只感到怒火正贪婪地舔舐着他的喉咙。潜行者低着头,也看不出他脸上是否有自咎的表情。
“结果呢?最后只剩下两个人!你断了条腿,另一个半死不活!我真想把你们的头砸开来,看看里面是不是一团废料!”
他重重地坐进椅子里,眉毛推挤着周围一圈的皮肤。
文森特艰难地挪了挪拐杖,以及自己完好无损的一条腿。缺乏休息加上长时间的站立,他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结块了。
“你坐下吧。”斯蒂尔瞟了他一眼,指了指他身后的沙发,“我可不想待会儿还要叫人来把你抬出去。”
文森特感激而内敛地点了点头,一瘸一拐地走向沙发。他刚坐下,外面就传来一阵喧闹。
“闭嘴!安静点!”
斯蒂尔冲着门口大叫道。
可吵闹的声音越来越近,撕扯着耳膜。
“滚开!通报什么?那老头自己让我来的!”
文森特循声把目光投向门口。一名身材高大而强悍的德莱尼年轻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毛皮制成的短披上用金线绣着守备联军的纹章,身前的排扣镶嵌着耀眼的血榴石。他的后面跟着一名张皇失措的卫兵。
“是你。”斯蒂尔谛视着来人,然后对卫兵说,“你退下吧。”
年轻的德莱尼厌恶地瞪了一眼身后的卫兵,然后开始环视四周,直到对上文森特的目光。本以为会是匆匆一瞥的,可不知道是否是对视的缘故,那一瞥停留得格外长。德莱尼的嘴角浮现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文森特闻到了廉价脂粉香水和体味混杂在一起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莫林,你也坐下吧。”
莫林.雷斯塔兰把佩剑立在墙边,然后坐在了右边的一张椅子上,与文森特隔开一段距离。文森特已经忘记上次看见这个人是什么时候了,但他记得那时的副指挥官比现在瘦弱许多,也没有现在这般张狂、放荡。此刻他整个人摊在椅子里,心不在焉地看着指挥官,像是专横的帝王强忍着心中的憎恶感,不得已地屈尊纡贵去聆听贱民的倾诉。
指挥官斯蒂尔不予理会他目中无人的姿态。他想必也闻到了那股下流的味道,从莫林.雷斯塔兰进入房间的那一刻起。他审视着德莱尼,露出不满的表情,但什么也没有说,至少还没有打算说什么。他的目光转向从许久之前就开始保持沉默的文森特。因为莫林的到来,他看向文森特的目光都显得柔和了。
“事已至此,节哀顺变。”指挥官说,“现在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文森特感觉到从右边传来最灼热的视线。
他说:“军团传送门,数量很多。他们在运输军队,并且在我们到达之前就已经在这么做了。”
“法术屏障的异动是因为森林中魔法能量的不稳定,而这种不稳定源于传送门的邪能。”斯蒂尔整理着思绪,“你刚才说是森林东南部?”
“是的,靠近斯提克斯。”
“可是沙塔斯城在西边。”
“恶魔士兵们走出一扇门之后不久就进入了另一扇,是往影月谷的方向。”
“影月谷?”莫林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尖锐而怪异,像是生怕别人体会不到他的惊愕,“那种破地方能有什么?”
斯蒂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黑暗神殿。”
“啊哈,恶魔猎手的老巢。”莫林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猎物投向了猎手的怀抱。”
“你认为他们是在自寻死路么?”
莫林鄙夷地看着指挥官:“那不是当然的么?傻瓜都知道‘恶魔猎手’这个词的意思。自动送上门的猎物,没有比这更愚蠢的行为了,尽管伊利达雷也是一群乌合之众。如果我是军团的首领,对付恶魔猎手,就得把他们一个一个地引出来干掉。要先斩断他们的双翼,再把他们的眼珠剜出来……对了你知道吗?其实他们的视力好得惊人,蒙上眼睛只为了装腔作势,他们能”
“够了。”斯蒂尔打断他,“就凭你也想那么做?凭借你那蹩脚的剑术?”
莫林的嘴角扭曲着,但斯蒂尔在他要开口之前接着说下去:“军团想要围攻黑暗神殿,在过去或许是天真的幻念,但依如今伊利达雷的情况来看可说不定。数月之前赞加沼泽的那场血战让他们元气大伤,可不是这么快就能恢复的。”
“所以呢?你什么意思?”莫林冷笑了一声,“难道我们要去帮他们不成?”
“我可没这么说。我们与伊利达雷之间永远不可能化敌为友,更不可能再救他们一次。”斯蒂尔瞥了文森特一眼,潜行者面无表情,“现在我们明晰了状况,确认军团的目标是伊利达雷,与我们无关就行了。”
“是吗,那就好。”莫林枕着自己的双手,翘起一条腿,懒洋洋地靠倒在椅背上,“那么我可以走了吗?”
斯蒂尔知道他只是想要挑衅他没有任何要站起来的意思。
“自从我让你坐上副指挥官的位子,你没有一天在履行职责。”他厉声责问道,“你每天都在干些什么?”
莫林勾起嘴角。
“干女人啊。我”
“我警告过你不要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窑子里。你再这样下去我不可能坐视不管,如果你每天只知道玩女人。”
“你错了,长官。我并没有‘只知道玩女人’,我还玩男人。”莫林坐起来,用手臂关节撑着膝盖,转头向文森特送去一个轻佻的眼神,“你要不要和我试试?等你的腿好了之后,我保证会认真地开拓你身上的每一寸”
“雷斯塔兰!”斯蒂尔倏地站起来,大声呵斥道,“你最好给我有点分寸!我请求大主教让你坐到这张位子上不是因为你如何足智多谋、骁勇善战,更不是因为你有什么领袖的资质,只是因为你姓雷斯塔兰!你父亲立下功勋,战死沙场,现在我们重用你,是为了撇清联军和伊利达雷之间的关系,证明我们没有任何可能与伊利达雷再有勾结!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不长脑子的高等灵,跟你这地痞流氓没有半点关系!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吗?”
莫林定定地看着指挥官,一语不发,钢铁般冷硬的面色仿佛让他周围的空气都变成了尖利的铁屑。指挥官斯蒂尔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喘着气,他把双手支撑在桌子上,垂下头,没有再看莫林。
“你练剑了吗?”
莫林支配了相当长的一段沉默,浓重的暮意让气氛变得愈发压抑。在这段沉默里,文森特认为他在深思熟虑着是否冲上去杀死指挥官。
这不是难事。
“练了,每天都在练。现在的我,一定可以斩下他的头颅。”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喃喃自语。文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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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凝视着他。
接下来又是一段沉默,或许他们都在试图理解他说的话。文森特回想起篝火晚会上的事,指挥官肯定也想起来了,因为他不动声色地望了莫林一眼,眼神里面复杂的情绪叠了好几层。但是谁也没有说什么。文森特注视着莫林的脸,那是一张成熟而俊朗的脸庞。
如果没有那阴毒的眼神。
你永远也赢不了他。
他确定此刻的自己面无表情,眼神也绝对算不上专注,但莫林仿佛听见了他的想法似的,忽然转过头盯着他。
文森特感到一阵穿刺脊柱的悚然。
“我不管你想做什么。只要不是过分的事,只要别败了守备联军的名誉,我都不会管。”斯蒂尔坐回椅子上,揉着额角说,“督促你练剑也是为了让你做好准备。”
“准备什么?”
“斩除燃烧军团。”他抬眼注视着莫林,“艾泽拉斯的援军很快就会到了。”
“援军?”莫林用他灰绿色的眼睛紧盯着他,仿佛他说的是天方夜谭。文森特也愣住了。
“是的,联盟第七军团和暗夜灵的远征军,还有部落大酋长萨尔的远征军。他们会陆续到达沙塔斯,在城郊安营扎寨。我们将联手与军团决战。”
“我们该感到欣慰,还是该责备他们慢得像乌龟?”
斯蒂尔没有回答。沙塔斯城早就没有在期待援军了。几个月以来伴随着胜仗的风平浪静,他甚至都没有了战争的感觉。这次法术屏障的事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最终竟然庆幸有伊利达雷来吸引军团的注意,并且因此而对伊利达雷产生扭曲的感激之情。
“文森特.李,你退下吧。把门口的传令兵叫进来。”
“是,长官。”
文森特拄着拐杖站起来,向两位长官点头致意,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向门口。走过莫林.雷斯塔兰面前的时候,他感到对方正抓紧分秒地用目光侵略他,肆无忌惮的视线仿佛正如其所愿地揭开他的层层衣物,窥觑到最私密的部位。
文森特感到一阵反胃。他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直到再也感受不到那个人的气息。
新鲜的梦露花放在床边的柜子上,散发的清香在房间里飘荡。
伊丽娅醒着,她半坐起来靠在枕头上,身穿一件宽松的白色袍子。用绷带层层包裹的身体从敞开的领口里露出来。伤痛在她的脸上留下饱受折磨的痕迹,嘴唇皲裂而少有血色,颧骨凸显出来,双眼之下有两道驱之不散的阴影。
那样憔悴的面容,在文森特到来之后有了一些光。
“你的腿怎么样?”她的声音像块铁锈,因此她力地清了清嗓子。
文森特小心翼翼地在床边坐下来,侧转身体看着她。
“快好了。你呢?”
“你也知道,医师总是超过必要地对病人嗦和担心。”伊丽娅埋怨道,“我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还不了解么?到现在也不允许我下床,走出这个房间就会有人盯着。”
文森特笑了笑,他想让伊丽娅照一下镜子的,她要是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肯定不会再自认为了解自己的身体了,可他只是温柔地笑。即便他们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但伊丽娅的经历和能力告诉他,她绝不会在不够亲密的人面前展现出脆弱,更不想被对方直白地告知自己有多么虚弱。
伊丽娅审视着他的笑容,感到莫名其妙。文森特看她的眼神像是在满怀爱意地注视着一个拿着玩具剑挥舞炫耀的孩子。她从来没有被那样注视过,因此近乎慌张地移开了视线。
文森特转头看向窗外。一段短暂的沉默,他们共同眺望远处被阳光沐浴的圣光广场。
“对了。”伊丽娅的声音忽然变得意外冷硬,“那个杂种死了吗?”
杀戮之意从她的眼睛里磅礴而出。
“死了。他被魔犬咬断了喉咙。”
“很好。我恨不能亲手杀了他,开膛破肚,把心脏挖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样子。”
文森特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
“你去见过指挥官了吧?”
“是的。”
“说了什么?”
“就……报告情况。”
“军团这么大周章地使用传送门,是为了避开我们?”
“我想是的。”
伊丽娅笑起来。她的笑声沙哑且轻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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