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舞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扶好站稳
“军团竟然对我们这群乌合之众心生畏惧,找上曾经独当一面的伊利达雷。”
“沼泽一战让他们领略到守备联军的实力。如果莫尔葛一战是他们对我们进一步的试探,防御和进攻,而他们失败了,那么现在……”
“放弃沙塔斯城,先拿下此刻仍虚弱的伊利达雷。”
“没错,并且他们需要尽快展开进攻。晚一天,伊利达雷就会恢复一些。而传送门大大缩短了路程。”
文森特仍然凝视着双手。他十指交叉,把手握紧了。
“最主要的是,他们需要偷袭。”
“什么意思?”
“我在地图上测算了地狱火堡垒到我们遇袭的地点,以及从那里再到黑暗神殿的距离。”文森特转头直视着伊丽娅的眼睛,“哈兰告诉过我传送门的使用极限。军团在泰罗卡森林里设置的节点,可以让他们直接出现在黑暗神殿的入口。”
伊丽娅凝视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指挥官知道吗?”她的声音在发抖。
“知道。”
“我们应该去帮伊利达雷。”
文森特露出痛苦的表情。
“不,我们不可能。”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赫尔曼站在运河边,凝望着河心一片汀渚上的五座传送门。每扇门的旁边都站着两位法师,来自各个种族,身着蓝色霞法袍以示卓群的学术地位。他们是整座暴风城、甚至整个东部王国里最优秀的法师。凤毛麟角。此刻他们正在各扇传送门间走动,彼此交谈,目光在谈话对象以及传送门之间游移。
这些充满强大魔法能量的传送门在整整三天日以继夜的轮班监测下终于变得稳定,法师们的心绪也随之缓和下来。赫尔曼知道他们很快就会来向他报告,传送门可以使用了。而在昨天,他到了被派往外域的斥候的回信,得知沙塔斯城也已准备就绪。
他将带去大半个第七军团,以及一些由铁马兄弟会和白之手组成的锐骑兵。除此之外还有暗夜灵的英部队,包括泰兰德.语风的哨兵部队和玛维.影歌的守望者。而此次前往外域的所有灵都将归属于玛维麾下,他们的目标是伊利丹.怒风,以及他的伊利达雷部队。
赫尔曼望向远处暗夜灵的临时营地,感到自己的下眼睑轻轻抽搐。这个种族强大而长寿,只有繁殖力差导致的数量稀少是他们致命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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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正因此而不得已加入了联盟。玛维.影歌仍然带来的将近五百名士兵,对于暗夜灵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数量。当然,他们的目标也截然不同。
伊利达雷只有一百多名士兵,至少地狱火半岛一战的时候还有这么多。
“你在担心什么?”
典狱长稳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什么也没有。”
赫尔曼已经很久没有回过暴风要塞了,自然也没有见过父亲。他不愿去想象□□上将是否已经原谅了他之前因为冲动说出的那些话,以及之后的这一切所作所为。又或许,父亲终于明白了他的想法,正思虑着如何与他和解吗?他不知道。
“如果是关于军队能否安全穿过传送门的担忧,”玛维.影歌站在他的身旁,与他一同望向河中心的汀洲,“我可以让随行的祭司来帮忙,他们至少对于越洋的传送门有着充分的了解与经验。”
“不是,不过多谢。但这些传送门已经准备就绪了。”
他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轻笑。他心不在焉的态度惹恼了她?
“你知道吗?其实人类的心思很容易猜透。”
赫尔曼感到视线难以聚焦在远处的传送门上。
“或许不是人类,而是你。”
“有话请直说。”
“伊利达雷即将遭受的一切,都是他们应得的。我长久以来的追猎终于要结束了。正义将得到伸张。”
“正义。”赫尔曼喃喃地重复。
“是的,正义。”玛维转过头凝视着他,“阻止恶魔猎手们祸害世界,这是数千年来唯一能令我感到欣慰的事。到达外域之后,我会派遣哨兵部队与你一同前往地狱火半岛。但我会亲自率领守望者赶赴黑暗神殿。”
赫尔曼转头看着她,正对上那双幽绿色的眼睛。四周盔甲的墨绿色金属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辉。他已经凝视过那双眼睛许多次,至今仍感到它们深不可测。
“好。”
玛维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走之前,你不需要见一次□□上将么?”
她无所不知。
赫尔曼感到自己像是被一把细而锐利的刀从最里面剖解开,身体的每一块部件都被整齐地放在桌上排列开来。而玛维.影歌审视着它们,一眼就找到了最腐烂的那两块。
“这与你无关。”
“我不想我的合作伙伴被这些鸡毛蒜皮的家庭琐事分了心,然后在战场上陷入险境,还需要我去救援。”
赫尔曼愤怒地凝视着她。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解决。多谢你的关心和帮助,我会谨记你的恩情。外域的战事,我将全力以赴,以此作为回报。”
玛维.影歌笑了。那样的笑容虽然没有戏弄或轻蔑的意味,或许只用来缓和紧张的气氛,但仍然让赫尔曼感到怒火中烧。他别过头重新望向远处的传送门,只见两名法师正从水面上走过来,脚步所踏之处波光粼粼的水面短暂地结起一层薄冰。那是大法师范德琳与她最骄傲的学徒塞斯诺。
范德琳彬彬有礼地走到赫尔曼的面前。她手中的“救赎者之杖”发出纯净圣洁的粉色光芒,杖首紫罗兰色的饰带迎风飞扬。她将巨大的法杖轻巧地拄在地上,微一点头,亚麻色的发丝垂了下来。
“少将,一切准备就绪。”
赫尔曼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充满阳光的味道,吸进去却凉彻心扉。
他的一旁,玛维勾起了嘴角,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一万年的看守与一万年无处可泄的愤怒。暗夜灵久到似永恒的寿命,也不知究竟是恩赐还是折磨。
流水轻拍河岸。午间的风吹动旧城区的银杏,枝叶摇曳着发出哗哗的声响。像是被什么呼唤着,赫尔曼回头眺望向远处的暴风要塞。强烈的阳光一下子射进眼睛,他眯起了双眼。
眩目的光晕里,他隐约看到有个身影站在暴风要塞顶端的望台上,一动不动地望向这边。模糊的身影随着风在刺眼的光芒中若隐若现,很快就被完全吞没了。
赫尔曼移开了视线。强光留下斑驳陆离的残影,伴随着隐隐的痛觉。
是幻觉吗?
但愿是幻觉。
他呼唤了不远处的传令兵。
“全军,进入外域。”
卢卡斯在房间里擦拭战刃,忽然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
“卢卡斯,你在里面吗?”
他还没作出回答,门就开了一条缝。阿莎.鸦歌的头探了进来。
“原来你在,太好了。”她的语气如释重负,“指挥官找你。”
他怔了一下,接着点点头,放下战刃朝门口走去。可他还没走几步房门就被完全打开了,凯恩.日怒径直走了进来。阿莎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卢卡斯面露惊愕,他后退了几步,而副指挥官一直走到他的面前才停下。熊熊燃烧的双眼在漆黑的布带后面凝视着他,卢卡斯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同时封闭起自己的表情,将惊愕从中丝丝抽离,转而用茫然掩饰一切。
凯恩.日怒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
“你怎么样?”
卢卡斯注视着他。
“伊利丹大人和议会已经解决了传送门的问题,我们很快就要出发了。你准备好了吗?”
卢卡斯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自己的战刃,它们散发着银白的锐利的光。
“是的。”
“很好。”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
他们互相凝视,但卢卡斯知道副指挥官或许没有一刻在看着他。他也不在乎那条宛如盾卫的布带究竟为凯恩.日怒隐藏了什么。他只是仔细研究着他脸上的那道伤疤,视线沿着它一点一点地雕刻着,剔去皮肉的碎屑,仿佛要把已经淡得快看不见的伤疤重新刻上去。
“我听说,”凯恩.日怒终于开口,“你之前去了赞加沼泽。”
“是的。”
或许是没有料到他会这样干脆地承认,副指挥官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下去。
“我想我在沼泽一战之后就下令,没有人可以不经过我的允许擅自离开黑暗神殿。你忘了吗?”
“没有。”
“那么是明知故犯了。”凯恩厉声道,“并且之后也没有来向我汇报。”
卢卡斯没有回答,他低下了头,目光也垂到地面上。他早已料到会有这样一刻,甚至可以说期盼已久。副指挥官这么久都没有来诘问他,只是因为太繁忙罢了,他总是这么猜想的。因此他早已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但是凯恩轻叹了一声。
“一无所获吗?”
卢卡斯感到心脏骤然颤动了一次。
那是一次撼摇山海的震颤,在地壳上撕开一条裂隙,记忆从中疯狂涌现,吞噬他的一切。像是雨天玻璃窗上急遽流淌的水帘,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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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窗外真实的世界。
一无所获吗?
他想起碧蓝色的战刃,淌血的嘴唇,滚热的泪水,还有吸进去就感到心脏作痛的空气,像鲜花在黑色的血海中绽放。痛苦总是紧随愉悦,让它转瞬即逝,在堆叠的灰烬中发出不可见的光。他在回忆的汹潮中跋足涉水,不期望能够脱离险境,却也不愿意溺亡。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卢卡斯没有抬头,只是说:
“他死了。”
他不敢抬头,那必定会暴露一切,在他没有做好准备之前。
没有回应。
他想要再说一遍,以确保凯恩.日怒接到了他说的每一个字。但他做不到。
他撬开自己的嘴唇,但它们立刻闭上了。他的声音不再受到掌控,他的意志飘散出去,从高处俯视着此刻的自己。
“抬起头,看着我。”
他照做了。
“他死了。是吗?”
“是的。”
或许是体谅他失去的痛苦,凯恩没有让他重复那三个字。微妙的差别,卢卡斯却倍感轻松。时间的滴流让他得以将掌控找寻回来,完成了准备。花瓣被浸成黑色,他的心将召唤一场黑暗的风暴,笼罩全身,以作护盾。
“是的,他死了。”
他可以再说一次,可以再说很多次。像用匕首重复扎进尸体的喉咙,每一刀都让死亡更加真实。
凯恩.日怒凝视他许久。
“好。”他说。
他抬起手放在卢卡斯的左肩上,又紧指节握了握他的肩膀。直到他作出了这样的举动,卢卡斯才发现,自己的肩膀僵硬得像石化一般。
他忽然感到解脱。
就在这时,地面传来一阵猛烈的震颤。
整座神殿都在剧烈颤抖,天花板上有石灰纷纷扬扬散落下来。副指挥官赫然转身奔向门口,卢卡斯也已经把战刃拿在了手里,紧随他的脚步。
凯恩.日怒打开门的那一刻,远处传来恶魔的号角。
卢卡斯感到全身的肌肉都被抽紧了。下方的大厅已经一片混乱,所有人都在奔跑、穿护甲、拿武器。
“血棘!”副指挥官冲着一名刚刚从大门口冲进来的恶魔猎手大喊,“报告情况!”
“长官!”
就在那时,考瓦斯.血棘的脸开始融化。
卢卡斯瞪着他踉跄的身影,发现他的手早已是两段滴着脓血的残肢。他的嘴唇很快也被腐化侵蚀,在那之前,它们蠕动着发出怪异的声音。
“发……现……敌……”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罗伊满怀期待地坐在床边,看着哈兰翻箱倒柜。
“找不到吗?”
“我记得就放在这里了。”
“可是没有。”
“是的,没有。”哈拉沮丧地说,“我再找找。”
“别找了。”罗伊说,“哪天它会自己出现的。”
“‘哪天它会自己出现’,捉迷藏吗?”
罗伊笑起来。
“我喜欢你重复我说的话。”
柜子那里传来一声轻轻的笑,接着又是翻东西的声音。还有什么掉到了地板上。罗伊认为自己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光是欣赏着哈兰努力为他搜寻的背影,他就开心得不能自已。
哈兰前几天说过要给他一件礼物。罗伊问是什么,他坚决不说。你亲眼见到就明白了,他说,不,你只有亲眼见到才会明白,所以我现在说也是没用的。他就像个挨家挨户送礼物的小灵,扑扇着会发光的、洒落银粉的翅膀,手捧礼物说,你必须亲自打开它。
不过在那之前,他把礼物弄丢了。
“对了,我前几天去蛮沼村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艾泽拉斯要派援军来,远征军。”罗伊说,“这应该是滞后的消息。”
他的声音有些低,比起告知哈兰,倒像是在借助语言理清自己的思绪。
“外域恐怕会迎来一场恶战。但愿这次能”
“啊!”
罗伊从床上跳了下来。
“是什么?”
哈兰朝他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火箭筒一样的物件他把它举到罗伊面前的时候罗伊才看清它的样貌那玩意儿像是火箭头,又像是个钻头,或者是一个迷你的房屋模型,附带钻头一样的屋顶。像房屋是因为那上面竟然还有门。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新奇事物,警惕心告诉他应该和未知事物保持距离。但是它被拿在哈兰的手里,危险就根本不用考虑了。
“黑铁矮人钻地机的遥控器。”哈兰自豪地说,“有次我在奥格瑞玛1附近的时候正好赶上了美酒节,花了不少钱淘来的。”
罗伊的脸上满是困惑与惊愕,他的目光在钻头“钻地机”是一个崭新的概念,他仍然习惯于称它为“钻头”和哈兰的笑容间摆荡。奥格瑞玛是部落在卡利姆多的主城,虽然哈兰经常谈起独自一人在艾泽拉斯旅行的游历,但罗伊没有想过他会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它可以将你传送到世界的任何一处,外域与艾泽拉斯都可以,并会停留三个小时商人告诉我的在时间结束之前必须通过它回来。”哈兰转动手腕展示着“钻头”,轻轻戳了戳那上面的门。罗伊弯腰把脸凑近了一些试图看清这件物品的构造。那扇门实在太小了,在近距离观察他才发现,那是一扇带有爆破螺栓的舱门。
“怎么确定目的地?”他抬眼看向哈兰。后者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用意念。”
“……”
“虽然并不能够保证准地到达。”
“……”
“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
“你没有试过吗?”
“这是一次性的。”哈兰忽然起笑容,用指尖轻轻敲击钻地机的螺旋钻头,“使用者返回的时候它会被永远地留在原地,只有舱体会回来。”
罗伊注视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听上去会是一次难忘的冒险。”
哈兰笑了出来。“跟我来。”他说着牵起罗伊的手,和他一起走了出去。他在那片盎然盛开的梦露花前面停下脚步。
他抬起头看着罗伊,星光在他的眼睛里闪烁。
“冬泉谷。”他说,“带你去看雪。”
雪?
常年阴雨的泰罗卡森林,丰沃潮湿的赞加沼泽,绿茵浓浓的纳格兰,尖石耸峙的刀锋山……外域没有雪,甚至没有一点白色。
所以当罗伊一只脚踏上白茫茫的雪地并陷进去的时候,他难以相信这是真实的世界。
身后飞速运转的钻地机很快停了下来,覆在钻头上的雪因为旋转被甩干净了。
夜晚的树林里阒然无声。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的白雪将头顶的天空映成紫红色,星月又将白皑皑的雪地照得通透发亮。此时此刻,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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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细小的雪花旋转飘落下来,没有一丝响动。岩石上、枝干上、树叶上,全都堆满了雪。再远处,穿过丛丛树林,山谷峭壁的漆黑把高耸的冰雪之巅衬得如天堂般圣洁。
“美。”罗伊叹道。
哈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打了个哆嗦,然后笑了。
他们慢慢往前走,脚步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的轻响。所到之处雪地凹陷下去,留下两排足迹,标记来时的路。哈兰开始感到寒冷,全身上下掠过一阵阵战栗。应该多穿点的,他想,找到钻地机的兴奋让他忘记了关乎生存的要事。而就在这时,罗伊把他的手抓进自己的手心,用力握住。瞬间注入血液的暖意,哈兰不由自主地就向着温暖的源头靠过去了。
“簌簌”的一声,压着树枝的积雪掉下来,短暂搅动静谧。参天大树的枝叶在上空织成一张网,透过它是广袤的星空。
罗伊专注地欣赏周围的景象,像是初出茅庐的画家用目光捕捉一切,要把所见的都印刻进脑海里,回去以后原样重现。哈兰凝视着他,认真的表情、挺拔的鼻梁与微微上扬的嘴角。怦然跃动的心跳在这样静悄悄的世界里一下一下撞击着耳膜。
“好安静。”
罗伊转头看他。哈兰慌张地撇开目光。
“住民都在永望镇,”他清了清嗓子,“离这里有点远。我们现在连主干道都没有看见。而且谁会在午夜时分跑到冰天雪地里来。”
罗伊轻轻地笑了,牵着他的手继续漫步向前。雪花飘落在他的黑发上,很快就融化在发间,变成一颗颗小水珠。
他们走上了一座山坡,树林变得稀疏,视野变得开阔。穿过多枝节的杉树和高低不匀的雪松,悬崖的边缘就在几步之遥。山谷广阔壮丽的远景在面前展开,他们所处的悬崖下方是一座冰湖,晶莹的湖面反射着皎洁的月光,宛如一块巨大的月长石。那是凯斯利尔湖,哈兰说。再过去仍是浓密的森林,穿梭其中的主干道横亘整座山谷。森林的另一面,星星灯火聚集在谷地怀抱的中心,那就是属于冬泉谷的文明。
伫立,远眺,无言。
罗伊凝望着远方,夜空与山峦的交界,星宿在灰白的云层间隐现。
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正飞向那条蜿蜒的界线,无穷接近它,但又永远无法到达。大地在下方飞快地向后移去,山丘、树木、湖泊、村落,全都后退着,模糊、流逝,头顶的星空却没有一点变化。
直到视界里只剩下了那条线。
自由。
如果也曾站在这里,看到过同样的风景,那么……
哈兰感到攥住自己的指节紧了。他困惑地看向罗伊,却没有与他的目光相会。
“回去吧。”罗伊说,“或许会来不及。”
他们按着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保持沉默。哈兰意识到罗伊正为什么事而烦恼,甚至发火,他的头顶有一片欲雨的灰云。可是在罗伊亲口说出来,或者打算这么做之前,他不会过问。罗伊从不会拐弯抹角、设置陷阱,他如果不说,就表明着他不希望自己的想法打扰到第二个人,或是他还没有准备好。
靴子已经湿了一半,上面沾满了白雪。哈兰有意地踩着罗伊来时的脚印,将它们踏得更深。
“没有想过用这个离开外域吗?”
他终于说话了。
“为什么要离开?”哈兰没有回视他,只是盯着脚下的路。
“因为军团来了,外域不再安全。”罗伊像是在解释为什么苹果树会长出苹果而不是菠萝,“见过艾泽拉斯的你,有一千个理由可以离开。不,应该离开。”
哈兰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的悬崖,现在又被树林挡住了。他停下脚步,罗伊也停了下来,面对他。树林里变得安静无声,如果不是天空中落下的雪花,他会感到时间都是静止的。
“一个人逃跑,什么也带不走。”哈兰直视着罗伊的眼睛,“而且我没有使用过钻地机,万一传送到荒郊野岭,又错过了回去的时间,结局可能是客死他乡。”
“你什么时候才能毫无保留地对我说出真心话?”
哈兰笑起来。
“你如果觉得我没有在说真心话,那不就说明你已经大约知道我的真心话是什么了吗?”
“……”
“既然这样,就没有必要说出来了。”哈兰眨了眨眼睛,“你明白的。”
“只想要确认。”罗伊认输地说。
哈兰往前一步,吻上他的双唇。
“我就在这里,你想要怎么确认都可以。”
他的嘴唇冰凉,上面有雪的味道。甜美纯洁。
几乎下意识地,罗伊凶狠地吻着他。哈兰感到他的手托住了自己的后脑,接着背部就重重地撞上了树干。他发出一声□□,想要推开罗伊一些,可是手臂都冻僵了,一点也推不动那具强大的身躯。或许本来也推不动。罗伊把他压在树上,胯部顶着他,右腿撬开他的膝盖伸进他的双腿之间,抵在他身后的枝干上。
被完全掌控,哈兰感到兴奋而无助。
他从未品尝过这样苦涩而绝望的吻。
像是荒野中独自行走的亡命徒,在凋零之际找到了水源。像是重伤的士兵,在跃向死亡之前,仍要用沾血的唇触碰爱人的脸。
像是冥魂之拥,带着他走向炼狱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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