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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舞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扶好站稳
忽然,他紧抓住文森特的手,那样用力,像攥住救命稻草。他转过头看着文森特,脸色惨白,汗水沿着他的鬓角流下来。无神的蓝眼睛里倒映出文森特的脸。其他人看着他们,隐约有人说了句“他怎么了”,但没有人过来。对,别过来。脆弱一触即破。文森特感到疼痛从手上传来,死死攥住自己的手指冰冷异常。他自己的心也狂跳。因为恐惧,还有担忧。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哈兰。
他总是平静而淡然,即便有情绪显露也会很快敛起来。他从来没有在哈兰脸上看见过这样的痛苦。
“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哈兰似乎没有听见,只是愣愣地盯着他,眼神支离破碎,向四处游散。文森特耐心地等待,伸手拍抚他的背脊。哈兰已经不再发抖,呼吸也正变得平稳。
“你怎么了?”文森特再次问他,声音里满是温柔。无论是什么,只要说出来就好。只要能够说出来,那么还不算严重。还可以纾解。
然而,仿佛幻觉一般,哈兰的喉咙里传来模糊的声音。嘶哑而扭曲的声音,碎片般的音节,一点一点地被挤出来,没有传递给对方就已经飘散在空气里。
“什么?”
文森特凑近他,把耳朵靠近他的嘴唇。
“他在哪里?”
☆、第十三章
乔安娜极少来此地。
位于圣光广场中央的纳鲁,无论何时都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纯净而强大的圣光能量。还未进入泰罗卡森林,就可以看到沙塔斯城的方向一道巨大的通天光柱耸入云宵。常年不变,仿佛亘古长存。
虽然是属于德莱尼的神祗,但纳鲁是整个外域唯一的神明,因此也成为了其他种族寄托信仰的对象。德莱尼们所信奉的这位神明,确切的说,是这种名为“纳鲁”的有意识的能量生物,似乎永远都不会耗尽体内的能量,毫不吝惜地将圣光的祝福赠予每一位前来寻求帮助的人。
战火点燃的那一天起,城中每天前来祈祷的人也多了起来,甚至有不少从其他地方赶来的人们。大殿里终日回荡着呢喃絮语,寄托着人们的信仰与祈愿,将对爱与和平的渴望一一传递到神祗那里。或许,祈祷者并非希望神祗成为接的终点,而是期望这些带着深切感情的祝愿可以通过眼前的神祗传递到另一个人那里。
无论是还没有机会说出口的话,还是已经没有机会再说出的话。
乔安娜抬起头凝视眼前的生物。这位名为“阿达尔”的纳鲁由几块蕴藏着圣光能量的碎片组成。碎片漂浮在空中,形成一个竖立着的巨大符文状图案。光晕游走于其间,汇聚至最耀眼的中心部位,也由那里产生光柱径直穿过开放的穹顶,耸入高空。
圣光的光芒对血灵来说有些刺眼,乔安娜片刻后就开始感到眼睛酸痛。
她往前一步,闭上双眼,双手交握放于唇边。
“纳鲁。如果您可以听到,请聆听我的心愿。”
她深呼吸一次,默念着心中的名字,紧紧握住双手。
“请保佑我的孩子远离战火,请让他安全抵达艾泽拉斯。如果他已经不幸被卷入战争中,那么请一定让他活着回来。”
她沉默片刻,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再度开口。
“这些年来我尝试治愈他的伤痛、给予他归属感,但有些事似乎不是我可以做到的。如果可以的话……”
她微笑起来。
“请您让他学会去爱,学会被爱。学会拥有,这一生都不再失去。”
她再次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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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湿润的眼睫轻轻颤动。
“时刻牢记圣光。”
乔安娜睁开眼睛,仰视神祗。
“向圣光打开你的心扉。”旁边一位德莱尼陌生人朝她点头示意,“纳鲁不会忘记我们。”
血灵嘴角一动,向对方露出友好的微笑,随后转身走出了圣光广场。
离守备联军出征已经过去了好几个礼拜。路途遥远,险阻重重,军队步步逼近位于地狱火半岛的前线,也离战争愈发靠近。日子一天天过去,城中弥漫着的担忧焦虑的情绪越来越浓郁,每个人看上去都心事重重。偌大的主城被从未有过的冷清包围。说起来,旅店这些天也不似以往那么生意兴隆。闷闷不乐、借酒消愁的客人逐渐多起来。乔安娜到达店门口的时候,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不。最里面的角落里坐着一位不速之客。
她愣了愣,很快露出热情好客的笑容。
“主教大人。”
乔安娜走向角落。德莱尼闻声向她投来目光。
“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乔安娜.琳恩.特拉瑞斯。”
“是我,请问……”
“哈兰.安瑟纳尔,”大主教纳苏恩凝视她的绿眼睛,开门见山,“是你的亲生子吗?”
乔安娜在桌前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他在哪儿?”
“我不知道。”
“我查过了,守备联军中没有这个人。”大主教的声音略带凌厉,“他本该加入军队,你把他藏起来了?”
“没有。”乔安娜冷冷地看着他,“他在战争爆发前就离开了沙塔斯城。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大主教没有说话,只是盯视着她的眼睛。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他平静地说,“如果他回来了,请让他立刻来圣光广场见我。”
“如果只是参军的话……”
“他将担任联军最高指挥官一职。”大主教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他等待血灵的反应,将她惊愕的表情全部看在眼里,然后故作疑惑地说,“我以为你对他的出身有所了解。”
他见乔安娜没有反应,继续说:“不过这也不怪你,毕竟从外貌特征来讲,他们与血灵的不同……可以说是显著,也可以说微乎其微。”
“为什么?”乔安娜声音干涩。
“什么为什么?”
“联军指挥官……”
“看来你知道他的身份。”
乔安娜抿起双唇。
大主教品尝她隐隐显出的愠恼,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我无意为难你。”他说,“只是情势紧迫,我需要可以信任的人。”
他回目光,投向自己交握的双手。
“我们打了败仗。不难猜测,联军军心散乱,主要原因是两大阵营间的不和。我们需要高等灵。”他看了乔安娜一眼,“作为部落与联盟的桥梁,他们不可或缺。历史上,高游侠温蕾萨.风行者就曾带领血灵与暗夜灵两军会师祖阿曼,守护他们的聚居地奎尔萨拉斯。”
乔安娜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大主教说:“我们需要一位可以服军心的领袖中立,不完全属于任何一方阵营。”
“他从未担任过领袖,也不是一名领袖。”
“你如何定义一个人是不是一名领袖?在他没有得到任何机会的情况下?”
大主教抬眼与她对视:“不尝试,没人能知道。况且我原本也不打算交予他实权,毕竟他年轻而没有经验。他只需要象征性地存在即可,作战方面可以交给副指挥官。”
乔安娜的脸上浮现出怒火。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会把他推上风口浪尖。”
“只要他不做出格的事,就不会。”大主教说,“联军不久后就会回城,除非他逃跑或死亡,这个决定直到军队再次出发前都有效力。”
乔安娜一语不发,碧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慑人的冰冷。大主教直视她的眼睛,说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改变的,你所能做的只有适应与配合。为了你自己,为了外域,也为了他。我需要你的帮助。”
血灵凝视他许久。
“那么现任指挥官呢?”她的声音嘶哑无力。
德莱尼面露诧异。
“你是说指挥官雷斯塔兰吗?”
乔安娜皱紧双眉。
“城中的消息竟然如此滞后。前任指挥官已经在地狱火堡垒一役中战亡了。”
“恶魔的气味。”罗伊凝视着前方说。
“嗯,”卢卡斯站在他旁边,“而且是已经死亡的恶魔的气味。”
恶魔猎手们回双翼,停下脚步。
“再往前就是地狱火半岛了,”卢卡斯转头看向罗伊,“他们会走这么远吗?”
罗伊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前方,然后突然向前急掠。卢卡斯心中一紧,立刻跟上了他。他们在荧光蘑菇林中穿梭,最终在一片与地狱火半岛接壤的空阔平地上再次停下来。
遍地的尸骸,大部分已经化为焦土。空气中弥漫着焚烧的气味。眼前的一片死寂中,只能隐约辨认出恶魔的躯体。
“一支军团卫队。”卢卡斯说,“这里没有他们。”
罗伊正在环视四周,似乎想要开口回应,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他的目光停在不远处的蘑菇林,像是被锁住了一样。卢卡斯知道他在用幽灵视觉,他朝相同的方向眺望,什么也没有看到。
“太远了。”
罗伊向蘑菇林走去,卢卡斯紧随其后。
低矮的林子里一片寂静,粗壮的菌柄散乱分布,所有生物都遁于无形。目之所及只有发着荧光的蘑菇、疏落生长的梦露花和一些魔草,以及脚下隐隐显出棕红色的土壤。
然而空气中飘荡着不可忽视的气息。
这样的气息表明他们所寻找的就在附近,却不是他们一路以来所期望的结果。
卢卡斯和罗伊在一棵两人高的荧光蘑菇下找到了目标。那是三个整齐安置的土堆,每一座土堆前都摆放着一束纯白的梦露花,尚未枯萎。
卢卡斯忽然转头看向罗伊。
“别看!”
罗伊没有反应。
下一刻,卢卡斯看着他握起双拳,全身绷紧。
“眼睛……”他的声音在颤抖。
卢卡斯伸手按了按自己紧皱的眉心,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另一棵更加高大的蘑菇。
他刚才还在远处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眼前这棵蘑菇的菌柄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巨大刮痕,深入数英寸。他伸出手指沿着那条深痕轻轻摸过去,回头望向僵立在原地的罗伊。
“是深渊领主。”卢卡斯说,“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一支先锋部队。”罗伊回答,他仍然低头看着那三座坟墓,“我看到了地狱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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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团打算进军赞加沼泽,并且很快就要行动。”
“然后由沼泽进入泰罗卡森林,直取沙塔斯城。”卢卡斯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仿佛在描绘一张无形的地图。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菌柄上的刮痕,再次摸上去,指尖下意识地在上面来回摩擦。他静立片刻,然后重新走回坟墓的位置。
他在其中一座坟墓前蹲下来,伸手抓起一小把碎土在指尖碾弄。罗伊走过来,在他旁边站着。
“还有些潮湿。谁会这么做?”卢卡斯说。
土壤粉碎成细小的颗粒。手指松开,它们纷纷落回地上。
“深渊领主?还是魅魔?先残忍地杀死再埋葬。”他说,“军团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不是他们。”罗伊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这里。”
卢卡斯抬头看他,正对上他的目光。他旋即回视线,轻拍手心,然后站了起来。
“他们不该被葬在这里。这片土地不久后就会被燃烧军团腐蚀。”卢卡斯低头看着地面说。
然而,话音结束后许久都没有回应。卢卡斯忍不住转过头看罗伊,然后就看到了那种他曾在黑暗神殿前见过的、陌生的表情。
第二次了。
不过这次不再是难以捉摸,而是可以清楚地看到悔恨、懊恼,甚至焦虑与担忧的情绪混杂在一起。那些情绪像天空中的流云,风推着它们迅速聚拢,张扬夺目。但当人们抬头望去,它们又以极快的速度消散,转眼只留下一碧如洗的天空。
没有捕捉的可能,没有理解的可能。
他在为什么而感到悔恨和懊恼?戴恩的队伍的惨死吗?罗伊和戴恩有些交情,眼前的牺牲也确实惨烈,但这么多年来身边的同伴一个个死去,又有新人加入,这种事早应该司空见惯,不是吗?他又在为什么而感到焦虑与担忧?这个人一向沉着坚定,甚至可能很快就要成为独当一面的领袖,他怎么会、又怎么能够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到底在想什么?
“走吧,”罗伊忽然说,“我们已经落后了,必须尽快去往半岛加入营救行动。这里已经没有我们能做的了。”说完他想要转身离开,卢卡斯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罗伊。”
他向前一步。他们面对面,相近的身高,他这一步几乎就要贴上罗伊的脸,鼻尖轻触。他在极近的距离凝视罗伊,与他呼吸相闻。
“我看到了菲利克斯的战刃,就在离戴恩不远的土壤里。”他低低地说,“我相信你也看到了。”
卢卡斯的气息扑面而来。罗伊没有回答,也没有后退,只是静静地与他在毫厘之距对视。
“叛徒的战刃,不应该与英雄葬在一起。恶魔猎手的武器,不应该落到别人手中。”
他死死盯住罗伊的脸,想知道自己的每一句话为那张面具一样的脸带去什么反应。如此近的距离,任何一寸肌肉、一段线条,所浮现出的蛛丝马迹都应该逃不过他的眼睛。可是那上面什么也没有。像一片荒原。卢卡斯的目光移到那段漆黑的布带上,只看到一片沉寂。
他的想法、心情,以及它们所表露出的痕迹,我全都看不到吗?
还是不让我看到?
“它们应该随主人安葬,”他的声音越来越冰冷,“如果是叛徒的战刃,则应该被带回黑暗神殿销毁。你忘了吗?这是伊利达雷的铁则。”
他的话音很快散失,随之而来的是无止境的沉默。咫尺之遥,所说的却仿佛无一传递给了对方。他在沉默中等待,眼前的人却长久不动声色。
忽然,脑中闪过一些片断,然后连接起来。自罗伊回来之后的所有异常、支离破碎的对话与细枝末节的痕迹,它们拼凑出一副模糊却完整的画。一瞬间,一切显而易见。
挫败感汹汹然涌上来。
“是他吗?”卢卡斯脱口而出,“救你的人。你把菲利克斯的战刃给了他。”
他的声音近乎狠厉:“那个血灵。是男人还是女人?”
眼前的人几乎在瞪视自己,罗伊移开了目光。
“卢卡斯,”他冷冷地说,“别忘了我们在执行任务,并且即将身赴战场。”
他说:“这些事早已经过去,也不会再发生。我们的心思不应该被浪在这些事上面。”他扯开卢卡斯紧抓着他的手,语气严厉,“不要被过去的、无关紧要的事分心。你不能被任何事分心,那会让你丧命。”
罗伊没有再看卢卡斯,转身向蘑菇林外面走去。
就在这时,天空中下起了大雨。
倾盆而至的雨滴从高空冲向地面,顷刻间将空气中残留的气味全部冲散。余烬的味道、血味、恶魔的气味、尸骸的腥臭味,都被洗刷得一干二净。
罗伊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天空。只能看见隐约的星光,被一层浮动的雾霭掩盖。在那上面,深紫色的虚空中电光闪烁,雷声隐隐。珍珠大小的雨滴一颗颗砸落在脸上,有些发疼。雨水沿着脖颈滑进衣服里,不多久就濡湿了衣衫,紧贴在皮肤上,冰凉刺骨。
如鼓般的雨声中,传来卢卡斯模糊的声音。那是雨水无法比拟的冰冷。
“被分心的人,是你。”
☆、第十四章
昏暗无光的牢房里,没有办法计算时光的流逝。不知道已经在这里待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待多久。不见天日的煎熬,人们的耐心很快被消磨殆尽。不久前就有一场纠纷,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
起初只是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但因为空间的局限,打斗的拳脚不断殃及旁人。眼看两个人的纷争就要变成群殴乱斗,赫尔曼想要站起来阻止。可他因为没怎么进食,现在浑身无力,喉咙干涸,张开嘴也说不出话来。
正当他焦虑时,富勒中校站了起来,用沉稳的声音大声呵斥缠斗的人。领袖的威望尚未被遗忘,吵闹的牢房一下子变得安静。
赫尔曼追寻声源,透过昏暗的光线看向中校。这位已过半百的将领,不仅有临危不乱的非凡魄力,经受如此漫长的熬磨,他仍坚守着常人几乎不可能保持住的冷静。
如果自己可以出声,恐怕也无法被将士们信服。
纷争被制止后,牢房再次陷入无止境的沉默。
毫无生息的寂静里,似乎有人被噩梦折磨,无意识地呓语哭泣,发出的凄惨呜咽渗进每个人的耳朵里。负面情绪在狭隘的空间里迅速蔓延,所及之处将人们投入绝望的深渊。
赫尔曼竭力保持意识的清醒,拖动目光,在一片粘连在一起的黑影中攫住中校的身影。从来没有任何时候像这样迫切地需要从另一个人身上汲取活下去的希望。哪怕只是一个点头示意,或是一句不负责任的安慰。如果不是这样,意识或许很快就要在绝望中枯竭。
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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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来细微的声响。
仿佛幻觉般。没有办法立刻分辨那是什么声音,但足以判断它们是异常的。迟钝的感官被唤醒,赫尔曼仔细分辨声音的来源。
之前进入地狱火堡垒的时候,他用心记下了这座堡垒的构造。此刻困禁他们的牢房应该是与外围城墙相连的。一直以来将他们与自由隔绝的,也只是一道城墙。但是他知道这座城墙的厚度,尽管它不算高。如果有人要来救援,最好的方式是翻过城墙,其次就是撞破城门硬闯。
赫尔曼始终靠墙坐着,感到那声响从身后的墙中传来。一阵令人战栗的兴奋。声音是一阵一阵的,迅速减弱,向上方消逝。片刻之后,身后的墙面回归死一般的寂静。
不是幻觉。不可以是幻觉。
有人在攀登。
他拼尽全力保持警觉,目光牢牢锁住光线朦胧的牢房外。似乎没有第二个人察觉到异样,他独自蹲守着或许根本不存在的希望,感到心脏愈发猛烈的跳动。五脏六腑里面似有浪潮在滚宕,呼吸声也变得沉重。
然而时间仿佛停滞在了这一刻。应该到来的,或是本就不可能到来的,都被凝住脚步,最终无一出现。希望之潮开始消退,没有办法拦住它。
忽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是倒地的声音,身下的地面好像也因此震动了一下。
赫尔曼感到自己的身体随着那声异响僵住了。
牢房外面的光熄灭了。
这下周围的人也察觉到了异样,快速清醒过来。即使经历不可终日的煎熬,此刻也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将士们维持着最后的理智,紧屏住呼吸,目光齐齐锁住外面的一片黑暗。
脚步声,微不可闻,确实是脚步声。迅速逼近。
不止一个人。
赫尔曼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失去控制。莫名的压迫感死死挟住咽喉。
下一刻,他看到了光。
几乎是在瞬间出现,停留在牢房外面。不是片刻前熄灭的火光,也不是一直以来所亟盼的天光,更不是幻觉。
那是巨大武器发出的泠泠寒光。
像白银一样纯净的幽光在武器周身缓缓流动,勾勒出兵刃的可怖轮廓。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样的武器的一刻,就可以联想出丧命于其下的无数尸骸、听到亡魂的凄嚎在耳边回响。六把武器,两两成双,形状各异。慑人的光芒在极小的范围内扩散,没有照亮手持武器的人的脸。
其中两把微微一动,向牢门靠近。银光以极快的速度掠过钢铁,清脆的轻响,门锁应声而断。
“赫尔曼.□□。”黑暗中传来低沉的声音,“快走。”
没有一个人移动。
赫尔曼紧握双拳,死死盯住那两把银白色的武器。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地动山摇的闷响,身后的墙猛烈地晃动,粉末灰尘纷纷散落。地面开始震颤,越来越剧烈。从墙壁外面传来浩大的脚步声、冲杀声,还有兵刃交接的声音。牢房里的人开始躁动。黑暗中,似乎有人站了起来。门口的两把武器迅速退回到另外四把的旁边。银白色的幽光急速奔涌。
就在这时,混乱朦胧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清晰,从走廊尽头传来。
六把武器被同时举起,刃锋转动,齐齐对准了一路走来的方向。
奥森愣住了。
军队离地狱火堡垒还有一段距离。远处,难以数清的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攀上了城墙。城墙顶部,利刃不带丝毫迟滞地斩杀恶魔。他仿佛听到身体被撕裂、骨骼拗断、血肉喷涌的声音。尸体从数丈高的城墙上摔落,像一场惨烈的雨。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声音。阒寂无声的千里赤地,连轻风都没有带来一点声音。
没有集结的号角,没有发号施令的吼声,没有冲杀的喊叫。甚至利刃捅进血肉之躯、鲜血汩汩涌出的声音都是遐想。恶魔在发出任何声音前就被终结生命,从高耸的城墙坠落到地面时只像空荡荡的皮囊。
来不及了吗?
形如鬼魅,势如破竹。
俘虏已经死了吗?
一支魔焰箭矢朝着前方高空射去。
“进攻”
他们朝地狱火堡垒进发。
可能已经来不及了,冲进去也只会看到俘虏的尸首,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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