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酩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它似蜜
“刚才占线?”
“就我那发小。”
祝炎棠好像挺不爽的,又问道:“那现在,在拍街景?”
“是啊,我跟尖沙咀这边呢,刚路过那个重庆大厦”
“啊,那边好乱好乱的,”吴酩隐约有人在喊“祝老师”,祝炎棠挪开听筒,粤语应了句“即刻”,便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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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发一个位置坐标,站在原地等,五分钟。”
吴酩笑了,胡扯道:“干啥?别告诉我你在直升机上拍mv,过一会儿我能看见你飞过去。”
“喂,没有这么浮夸啦,”祝炎棠也笑了,“只是单纯想见老婆而已,乖乖等。”
他挂了电话。
吴酩打开微信,发给他定位,找了个路灯靠着站,心情有点复杂。自从那天做得昏天黑地过后,祝炎棠就开始叫他老婆,挂在嘴边上,叫得又甜又真诚,根本没法拒绝,到现在,甚至让他觉得……也不错?
他又想起来,祝炎棠今天在片场好像还有个简短的媒体见面会,总之很忙是肯定的,回家也早不了,让自己在这儿等,难不成是准备来个片场大逃亡?
很快,吴酩的胡思乱想就告一段落,眼见着一辆车子在满街拥挤中左扭右扭,极尽可能地风驰电掣,最终迎面停在他跟前,颇为高亢地“滴滴”了两声。是辆银灰色mustang,设计得挺前卫硬朗。
吴酩捏着鼻梁笑了,走到左边,去拉副驾驶的车门,这是祝炎棠平时在这边自己开的车,看得出来他很爱惜,断断是不会让别人开的,现在正是午饭后人多的时候,四处眼睛也杂,吴酩觉得这人未也太没有当明星的自觉了,可还是忍不住笑。然而,弯腰一看,却不是期盼当中的那张脸,而是最近才招的小助理,brit的小跟班。
“雷猴啊,”那人夸张地打招呼,娃娃脸露出笑意,“祝先生走不开,拜托我来接您。”
“你好,”吴酩也客气地微笑,合上车门坐后排去了,放好背包,他说,“辛苦你了啊。”
“不辛苦,不辛苦,祝先生才辛苦呢!”小助理一脸兴奋地转起方向盘,从后视镜里偷瞄吴酩,“一下午这么多事情,他还一定要把您叫去片场!”
吴酩之前也没去过,有点紧张,问:“大概什么样?我怕去了给你们添麻烦。”
小助理只是说:“去过就知道啦!”前面堵车,他暴躁地狂按喇叭,边按还边问:“吴哥,和祝先生在一起什么感觉?给我爆个猛料好不啦?”
吴酩打着哈哈把这个话题混过去了,他总觉得有点怪异,他跟祝炎棠并没有到周围人都知道的地步,但也不排除上次看到俩人接吻的保镖把这层关系说出去的可能,反正brit是绝对不可能泄密。同样是助理,brit着实比这位淡定太多,尽管似乎什么都知道,却从来不多问一句,只是默默地做着他的保障工作,据说跟未婚妻还老是因为太忙的原因闹别扭,至今都没能把人家娶进门。吴酩时常深切地觉得,祝炎棠跟自己欠他一面书有“古道热肠”的大锦旗。
而现在这位,做事轻飘飘,说起话来也连个把门的都没有,跟他只是第二次见面,想要问什么,居然直接就问了。吴酩认为谢氏不至于招这种人给台柱子当贴身助理,他现在甚至开始怀疑,这人的直来直去是不是有点刻意,换句话说,就是装的。
吴酩成长环境极其单纯,不擅长察人,他又觉得,自己或许过度神经敏感,毕竟是在跟牵动千万芳心的顶级流量谈着恋爱这种危险的东西。好在片场不远,就在附近港威大道上的一个码头,开车五分多钟就到了,他不用再跟这位娃娃脸独处。
brit在门口等着他们,挂着工作牌,衬衫忙了一天还是在裤腰里掖得整整齐齐。“五分钟后开始采访,祝先生说想在娱记堆里看到你,”他吴酩送到后台,递了个媒体证过来,就又要走了,“老板今天也要来看,我去接下他。”
眼前立即浮现出谢明夷那张笑吟吟的脸,吴酩晃晃脑袋,穿过后台奔走来奔走去的各位工作人员,来到影棚的前场。那里临时搭了个台子,宝蓝色背景板上印满谢氏传媒和各种投资商的logo,底下已经聚满了一堆扛着设备的记者,个个脸上都是饥渴难耐。
吴酩挑了个边上的空地,默默站好,方才拍街景的长焦相机还在,他一身短尼外套配牛仔裤的休闲打扮,倒也像个摄影师,不至于显得太诡异。很快,祝炎棠出来了,极简的白衬衫黑西裤,他穿就一点卖房小哥的气质都不带,只是沾了一肩膀道具血,印在雪白的面料上,十分瞩目。他一下子就看到了吴酩,一对上眼神,就笑了,吴酩耳边好一片抓拍的快门声,他也举起相机,煞有介事地拍,祝炎棠就在他的镜头里,眉眼春风阵阵。
台下十来个保镖维持秩序,得有记者为了出头破罐破摔冲上去,哪知祝炎棠竟自己跳下台子,贴着齐腰高的隔离带,十分有修养地说各位辛苦了,恕他接下来还有拍摄工作,没办法奉陪太久,结束后请各位吃牛奶。
媒体朋友们很会接茬,都笑得很开怀,采访便也开始了。祝炎棠一个一个地回答,话筒涌得太离谱快戳到他脸的话,他就小小地往后退一步,继续耐心地微笑回答,吴酩却看得出来他眼神是冷的,保镖把那些疯了一样的家伙往红线后稍微赶了赶,那眼神才暖回来一点。
开始都是些不疼不痒的问题,比如,谈及这些年戏路的改变,祝炎棠笑说:“年轻的时候喜欢拍悲剧,现在就只接喜剧,人要越活越轻松嘛!”
又比如,谈及最近出席许多活动,还要赶各种片场,出道以来他就一直这样很拼,粉丝们都想要知道,自家哥哥偶尔会不会觉得很累,都想花式给哥哥花钱,问他有没有出周边办演唱会的打算。祝炎棠又笑说:“不累呀,和许多前辈相比我还差得远。电影才是老本行,大家多多去影院支持我就好。”
他总是这样,在正确的时候滴水不漏,翩翩公子。吴酩看他都快看傻了,拍照片什么的,早就忘到九霄云外。直至听到最后一个问题,有个香港当地媒体的记者抢到了,劈头就问前段时间传言祝炎棠开私家车在北京一处胡同里面守了整整三天,情况是否属实,吴酩整个人都紧绷了,头皮也发麻,瞪着祝炎棠。他听自家老母提到过这人当初在门口赖了三天,各种嘘寒问暖,最后问出自己行踪的光荣事迹。
却见祝炎棠毫无意外的样子,只是挑起眼角,目光瞬间凌厉起来,也就是一瞬间,又恢复了融融笑意,他直直看着那个记者,记者也在周围同行又艳羡又讽刺的嘘声中紧张起来,毕竟她问的问题太隐私,是鸡贼抢新闻的表现。
吴酩站得靠后,看到和自己一样靠后的位置上,brit不知何时闪现,正做着某种难懂的手势,祝炎棠忽然笑了,平声道:“属实。”
记者立刻贪心了,又问道:“方便透露一下是在拍摄吗?体验生活?还是”
“等人。”祝炎棠撂下这么一句,往后排远远看了一眼,转身就走,保镖在他身后挡着,对沸腾的媒体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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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问题已经问完”
按理说吴酩该立刻去后台找他,可他却愣了一下,听见brit叫“小吴”才回神。刚才那最后一眼,祝炎棠看的是他,笑,柔情,小孩子求表扬的无邪,全都在那短短一秒之内。这世间,怎么会有这种人,又怎么会有这种眼睛呢,吴酩快步往绕开台子向后走去,单单一个眼神,就蕴藏着万千风云和无限心事。
撩开帘子,闲人都散了,吴酩刚才看到他们冲过去跟媒体分那一箱又一箱的杨枝甘露和双皮奶。只剩祝炎棠一个,坐在镜前,抱着一杯温水在喝。他冲门口看着自己的那位招招手:“酩仔,你过来。”
“干嘛呀今天。”吴酩垂着眼睫,在外面被这样叫,他还是会立刻现出少年人的羞赧。
“让我抱一下。”
刚在他面前站定,吴酩的相机就被拿开,紧接着,他被祝炎棠搂住腰身。那人塌下肩膀,把脸埋在他小腹前,好像怕把妆弄花了,没乱蹭,只是闷闷道:“好累啊老婆,我充下电。”
刚才是谁说跟前辈比自己一点都不累的,吴酩心软成一滩,问:“现在电量多少?”
“零”祝炎棠狠狠抱了一下,又扬起脸,望着他,“到百分百。”他脸上还带着血迹,有抹上去的,也有溅上去的,配着勾画深刻的深棕色眼妆,以及毫无血色的嘴唇,显得阴郁而靡丽,鲜明得像一幅在箱底沉睡了百年的画儿。
吴酩抬手轻抚起他的下巴颏儿来,摸了两下,他便俯身吻下去,他不想看见祝炎棠嘴唇是那样的灰色,像要起皮一样,尽管那也是在mv中扮演杀手的妆效而已。吻完过后,他们面贴着面缓缓磨蹭,吴酩又问:“现在呢?”
祝炎棠拢着吴酩的耳朵揉,贴着他嘴角笑道:“不好意思,电池好像充爆掉了。”
第33章
祝炎棠有个值得表扬的地方,虽然自从开了荤之后,他在家里就再也没个正形,手和嘴都不闲着,吴酩跟他一块坐沙发里打游戏看泡面番,都得小心被冷不防偷袭,但他在外面从来不犯这个毛病。就算四周无人绝对安全,也就最多到亲两口为止,甚至手都不带像他习惯的那样往吴酩衣服里摸的。
可能是怕我露肉给别人看到这是吴酩最终得出的结论。
可是压抑本性带来的结果就是,祝炎棠会干出一些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
比如现在,他充饱电,居然猛地把吴酩按在自己腿上坐好,搂住他在转椅上摇摇晃晃,看着镜中的影子大笑。俩一米八几大老爷们维持这种姿势,在过于柔软的皮子转椅上,也就他祝炎棠不怕翻车。吴酩不知他那儿来的这么多怪力,扒住他的肩膀,“祝老师祝老师”不停地叫,也没能让这人把手松开,自己倒是跟着大笑起来。正当两人折磨转椅玩得开心,嘴唇又快磨蹭上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不是还有十一分钟?”祝炎棠看了眼手表,他之前已经跟导演商量好有人探班,他要休息半个小时,他非常讨厌有人打扰他正事。
“是我啦。”门外应道。
祝炎棠皱起眉头,他更讨厌别人和他打哑谜,一句话不把事情说清楚。却听吴酩道:“好像是你老板。”
“哈?”
“听声音有点像,”吴酩扭过头看了看那扇门,又转回来,“我到的时候brit正要去接他。”
吴酩见祝炎棠一脸状况外的神情,让他莫名想起高中时自习课溜出去看别的年级足球赛的自己。“让人进来呗。”他拍拍祝炎棠的肩膀,拉开他攥着自己手腕不放的手指。方才进来时锁了门,他起身走过去,咔嗒一声打开,谢明夷穿了身墨蓝西装,浅灰衬衫没有打领带,手臂上搭着薄外套,对他展露笑容:“好像有打扰到你们?”
说罢他径直往屋里走去,“锁门是对的,小棠还要更谨慎些。”
祝炎棠笑了笑,站起来,给谢明夷拉了把椅子,又拉着吴酩和自己一起在沙发上坐下,安抚地按了按他的手背,这才开口:“老板找我有事?”
吴酩心中稍稍安定下来,他注意到,不知何时开始“明夷哥”这个称呼已经从祝炎棠嘴边消失了,现在亦然,不过谢明夷还是一切如常,专注地看着祝炎棠,道:“是想看看你状态恢复怎样了。”
祝炎棠微笑,客客气气地:“您认为怎样?”
谢明夷点点头:“很好啊,你还是从来不出错。上春晚没问题咯?”
“上周就已经开始排练。”
“嗯,最近身体呢?”
祝炎棠脑袋靠在吴酩肩上,捏住他的手,口气和神情一下子松软下来:“蛮好的,他学了中医按摩给我按腰,做饭也很在行,我好久没有胃痛。”
“很厉害嘛!”谢明夷爽朗地笑,露出一口白牙,看着吴酩,似乎在思考怎么称呼。
“叫我吴酩就好。”吴酩脸已经红透了。
“吴先生,谢谢你照顾他,”谢明夷放下茶杯,想跟吴酩握手,发觉对方两手都被捏着没空搭理自己,便翘起腿,是放松又亲和的姿势,“不过,注意不要把我家定海神针喂太胖!”
他这话一出,三人都笑了,吴酩心中莫名有一种和谐又诡异的感觉,仿佛这位谢老板是祝炎棠的家长,而他刚才正是见了岳父,或者大哥。又坐了两三分钟,谢明夷就走了,两人把他送到门口,祝炎棠又锁上门,掐着腰,非要吴酩亲自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胖。
吴酩老老实实顺着他的意思,双手搭上那把腰,立刻被他脆生生啄了一口。祝炎棠按着他手腕不让动,得逞般地眨眨眼:“干脆等我到工?我抓紧干活,夜里带你去维多利亚港转转。”
“好啊。”吴酩也眨眨眼,“只要你不困。”
“不困不困,”祝炎棠又抱了抱他,“今天有烟火表演,一定要去看!”
半小时到了,几个小姑娘围上来给祝炎棠补妆,几分钟后,他心情颇佳地继续拍摄去了。
吴酩并没有按照祝炎棠事先叮嘱的那样,找工作人员打牌抑或用祝炎棠存满恐怖片的手机看电影,他默默溜达到片场外缘,看着码头上一片血泊之中躺倒的女演员,也看着浑身染血的祝炎棠,mv没有台词,远远地,他们无声地演绎一个故事,关于死,同时关于爱。海风吹拂,冬日水银般的大海在他们身后翻涌。
忍不住向前了些,吴酩走到拎着保温水壶和湿巾的brit身边,看着摄录机屏幕之中高清晰度的祝炎棠,挂着安静的血和沸腾的泪。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甚至错觉他就是那个看着挚爱消亡的杀手,而祝炎棠本身的灵魂已经飞到屏幕外了。吴酩被自己的想法震了两下。
都怪导演基本不喊“卡”,而这一切都太投,吴酩甚至没有注意到身侧谢明夷的靠近。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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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没走,站定后,轻轻拍了拍吴酩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走。
吴酩想了想,还是跟上了,确切地说他也根本没想明白什么。难不成接下来是大哥的谆谆教诲与托付?这是他脑海中此刻跳脱的想法。一路上很多工作人员都和谢明夷点头问好,谢明夷也乐呵呵地回应他们,他领着吴酩到一辆黑色奔驰c系跟前,拉开后座车门,“有些事我想和你谈谈,”他看着吴酩,“隐私。”
“谁的隐私?”吴酩也没有扭捏,坐进去,往里面挪了挪,果然谢明夷立刻坐在他旁边靠外的位置上,关上了车门。“小棠的隐私。”谢明夷笑了笑,“一些他自己可能已经选择忘记的事情。”
在吴酩丝毫不掩困惑怀疑的眼神中,谢明夷有条不紊地按起车载保险箱,完全没有挡密码的意思,又开了一道指纹锁,保险箱骤然弹开,内部亮起一圈灯光,铁皮深处,只摆了一个不算厚的信封。
“昨天有人把这个寄到公司,注明要祝炎棠亲启,”谢明夷摩挲着信封上警告的字样,“很抱歉,我擅自提前打开了,并且不确定是否要让小棠看它。”
“你让我看?”吴酩死死盯着信封已经整齐划开的封口。
“我想你现在是最能理解小棠的人,也是他最需要的人,”谢明夷垂下眼睛,从里面缓缓掏出一沓朝下的相片,“决定好要不要看了吗?”
“请您给我。”
吴酩酸着手腕接过那沓相纸,翻过来看,一共七张,全部是祝炎棠。应该是同一个年龄段拍下的,十五六岁的样子,非常瘦,头发蓬乱,衣服破旧,只有一双眼睛极亮。只有一张他还算干净整洁,平静又疏离地坐在桌前,模样稍微成熟些,其余六张他身上都沾血,有鼻青脸肿缩在墙角对着镜头无所谓地比中指的,也有踩着一个趴倒在地的人的头颅,伤痕累累冲镜头露出破碎的冷笑的。
看来打架有输有赢。
“应该是高利贷的那帮人,”谢明夷解释道,“他应该有和你提起过?”
“嗯,他爸爸妈妈欠的。不是早就还完了吗?”吴酩想起祝炎棠跟自己提起到现在高利贷还在骚扰时,脸上那种冷静到嘲讽的神情。
“很多高利贷都是流氓做的,这样怎么可能有还完的时候?他们会找各种办法威胁你,”谢明夷忽然止住这个话题,转而解释起这些照片来,“打架的这六张,应该是在我遇到小棠之前,讨债的去找他麻烦,他好像练得越来越能打。”
“……这张呢?”吴酩带着点鼻音问,手指向那张坐着的祝炎棠。
“这张怪我,仔细看看,是不是在警局,”谢明夷单手捋了捋刘海,捂住半边脸,很轻地叹了口气,“当时他没有同我提起以前的事,我也没想过调查,所以那群人又来找他麻烦,我也没有提防。他年轻气盛吧,把其中一个打残废,一起被当地差佬捉住。所幸是未成年,我也已经帮他办好身份,花点钱就没有出大事。”
吴酩怔怔地看着这七张照片。熟悉的脸,方才还和他相互紧贴,还有那仿佛十年未变的,刻在骨子里的,风华少年的姿容……而这一切流露的却是绝望痛楚的神色。
他苍白,秀美,被裹上尘土和血污,按在泥沼中,他拼命往上爬。就像一个被判腐烂而死的天使在扑棱翅膀。
“我不知道高利贷的是怎么找到这一张的。”谢明夷道。
“所以现在寄给他,是想威胁?还想要钱?”吴酩紧紧攥着它们,抬眼盯向谢明夷,“有没有说要多少?”
“你想替他还?”
“如果能解决问题。”
“哈哈,小棠很早以前就还清账目了,是他们根本喂不饱,”谢明夷无奈地笑了笑,“公司也不是没有想过用钱解决,毕竟这种事情如果曝光,对他影响总是不太好,可是小棠坚决拒绝了,他认为那些人根本没有权力这样威胁他,如果迁就,是一种纵容。”
吴酩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所以这件事情就一直拖,他们现在也许还是会给小棠打骚扰电话?”谢明夷耸耸肩膀,“虽然这对公司来说当然是一种风险,但是我们不想做勉强艺人的事,如果他十五岁之前的情况真的被曝光,也有充分的公关准备,粉丝更多的一定是心疼,舆论不一定会对我们不利。只是今天,吴先生,我找你是因为一件更严重的事。”
说罢,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同样大小的相片,默默递来。吴酩翻面一看,脸上的五官都冻结了是两个人,昏暗街道上,在车里,祝炎棠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抬手拢过他亲吻。
吴酩记得那是条很静,很暗的街,时间已经很晚,他也记得那是个很短的吻,祝炎棠只是突然想碰碰他。
没想到这个突然的瞬间,就这么不偏不倚地被卡出。没想到祝炎棠的车牌号被照亮了,更没想到这么清晰可以看出来的,是两个男人。
“我不确定是否要同小棠讲,这些事情对他来说,是最不能忍受的……小棠看中什么就会非常在意,当作命来在意,如果他知道你已经被暴露在那些人的视线中,他可能做不到那么理智,”谢明夷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但我又在想怎样妥善解决这件事,要做到什么程度?”
“……对不起。”吴酩一动不动地垂着脑袋,手里的照片却被揉皱了,“我要怎么补救?”他说不出任何其他的话,因为一切语言都像在为自己开脱。此刻他认为是自己害了祝炎棠,甚至可能,会毁了他。
“哎,还是不要这样紧张啦,如果真的来硬的话,他们也做不过我们,”谢明夷把话说得暧昧不清,“现在最需要弄明白的,是小棠想要怎样解决,又愿意付出多大代价,是否还要继续坚持对峙,让对方拿着这么重的筹码。不过如果我问,抑或brit,抑或其他任何人,可能只会起到反效果,”他忽然直直地盯向吴酩,眼中是不容拒绝的真诚,“只有你去同他讲明白这些事,才有可能不同。”
吴酩咬了咬嘴唇:“我吗?”
“是的,”谢明夷点头,“我可能做过许多伤害他感受的事,实在不能再加上一刀。那些过往对他来说一定是噩梦,所以我们其他人也是没有用的。只有他在乎的,想保护的人,去碰他的噩梦,才会有效果。”
吴酩看着谢明夷,听他说出这番善解人意悲天悯人的话,这的确是虚伪,是不干脆,可也同时是一种慈悲。谢明夷的确是无比了解祝炎棠的,也的确,从未想过要伤害他吴酩对眼前这人的敌意和隔膜似乎不用再压抑了,因为已经减轻了许多。
“我会和他说,”他把手里一共八张照片整理好,放进信封里,“您放心吧。”吴酩长长呼出口气。他心里虽然被心疼、不安以及痛悔搅得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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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麻,可也无比坚定,他是最希望祝炎棠好的人,希望他在公众眼里完美无缺,希望他赚大钱,拿大奖,留名影史,希望百年后放映机里还有他的音容。他此刻固然也希望和祝炎棠一同渡过难关,这次的意外,或许是一个机会,能够使祝炎棠真正拔出过往的黑刺。
把这沉甸甸的信封撞进贴身口袋,吴酩留了谢明夷的联系方式,推开车门,正准备回到片场继续看看祝炎棠,他忽然觉得相比那些真正的殷红,黏糊糊的假血是如此可爱。一抬眼,他却被一个身影惊得僵住祝炎棠就站在车门外,似乎已经等了一会儿,至少不是刚刚才到的,“场记说看到你往这边走,提前一小时完工,一定可以赶上烟火,”他笑着,盈盈走上前来,很想牵住吴酩的样子,“老板神神秘秘的,有说我什么坏话吗?”
第34章
许是妆没有卸干净的缘故,祝炎棠的脸在临天黑前明晦不定的光线中,显出稀薄的血色,拍摄时的衬衫也换成了一件纯白的粗针高领毛衣。吴酩看着他疲倦却松软的笑容,忽然觉得,倘若试图用画笔把此刻记录下来,其结果必然是失败油画水水粉水墨,颜料千千万万种,独缺了一味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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