酩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它似蜜
尽管这里闲人进,但仍然算是露天环境,又尽管,谢明夷还在车里看着,笑而不语,可吴酩还是拉上了祝炎棠的衣角,一起往他的银灰色mustang走去,心里想的是反正那群放高利贷的孙子已经有一张了,再多点我也不怕,拍清楚老子的脸才好。不过,简单来说,只是因为他看得出来祝炎棠想牵手。
拍了一整天,身上是血浆,脸上是咸风,吃的是菜叶,面对的是外星人似的一群镜头,以及媒体越问越贪的问题,觉得累,不是应该的吗?累了,想拉一个人的手,别人没错为什么放到他祝炎棠身上就有错?
吴酩直接松开衣角,换作十指相扣。
“我查了查,幻咏香江是八点开始?”走到车子跟前,他问。
祝炎棠对吴酩这番举动有点惊喜,毕竟在家门之外,这人多数时候都是小心又羞涩的,“是啊,说是今天有座新大楼剪,和灯光一起还有烟花,”他捏捏那只干燥温热的手掌,几乎是意气风发地,按下车钥匙,“开车去算上拥堵,十五分钟。”
吴酩看了眼手表,才不到七点,他定下心神。有充裕的时间把事情说完。于是,当祝炎棠转开车钥匙准备踩油门时,吴酩拦住他:“祝老师,我有两样东西要给你看。”
祝炎棠笑了:“就说突然好神秘。一样坏的一样好的?”
“很难说好坏,”吴酩认真道,“但我都想给你看。”
“好啊,”祝炎棠侧枕在靠背上,半捂住双目,“所以我要先闭上眼?”
谢明夷的大奔开走了,隔着暮色中的海雾,吴酩远远地看见,心中越发明确“越往后拖越不好”的念头。可看着祝炎棠这一脸的天真烂漫,他又不忍心直接掏照片,于是翻了翻随身背包,从最内层的袋子里面取出一个缝针细密的小锦缎盒子,“手给我,”他把缎盒里盛的东西塞进去,“猜猜是什么?”
“石头……雕刻蛮粗糙,但是质地细腻,”密匝匝的眼睫扑在下眼睑上,祝炎棠一本正经地闭着双眼,一本正经地摸,“冰的,是玉石?”
吴酩笑了,“睁眼吧祝老师,你猜对了。”他的指尖搭在祝炎棠手心里,放在那块几厘米见方的菱形玉块上,的确雕工粗糙,却有古拙之意,玉色更是极度通透盈润,浓淡有度,荡漾浅浅一汪碧水。“这是片柳叶,南北朝的东西。青鸾舞镜的故事,听过吗?”
“青鸾?一种鸟?”
“嗯,一种只会在同类面前鸣叫的鸟,”吴酩的眼神和声音一样柔软,洒在祝炎棠托着玉石的手掌心上,“挺可怜的吧,南朝宋国的范泰在《鸾鸟诗序》里写,一个当王上的,抓了一只鸾鸟,不叫,就饰以金樊,飨以珍羞,结果鸾鸟对之愈戚,三年不鸣。他夫人就说,‘尝闻鸟见其类而后鸣,何不悬镜以映之?’于是王上就做了那么一面镜子。”
“我猜鸾还是不肯鸣叫。”祝炎棠握住玉石,也握住吴酩的指尖。
“没,它叫了,”吴酩指尖颤了颤,沉声背诵道,“鸾睹形感契,慨然悲鸣,哀响中霄,一奋而绝这是振翅奋飞而死,死在天上。”
祝炎棠若有所思:“因为被骗了?”
“也许吧,又也许,它在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间是狂喜的,开口却突然觉得,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只鸾鸟了,”吴酩抬起眼睫,注视着祝炎棠,又道,“青鸾在一千多年前是怎么想的,谁能知道呢?传说中二神鸟,赤色为凤青色为鸾,谁又知道它是不是只是振翅飞去仙宫呢?我们看到的也是带主观色的记录。”
祝炎棠不语,垂眸看着这枚玉。
吴酩则看着他,又道:“我只知道那位王上,应该是宾王,他真的造了这么一面镜子,三人宽,两人高,流光溢,镜周缀以玉叶,就叫青阳柳叶镜,不过,他的墓几百年前就被挖空了,”他举起那枚玉石,“像不像柳叶?”
“像。”祝炎棠微笑着点头。
吴酩突然有点不好意思,继续讲起自己老爹多年前讲过的故事,“南北朝多乱啊,他们随随便便就亡了国,镜子打了,柳叶也碎了好多,最后完整留下的据说只有六片。”
“其中一片在你手里。”
“哈哈,因为我祖上喜欢淘换点古董什么的,这片叶子从清军入关开始,就是我家的传家宝了,‘宁为青鸾’这话还写进了祖训里,”吴酩对上祝炎棠在暗色中星亮的眼神,“结婚的时候,我爸送给了我妈,我妈在我成人那天又给了我。”
祝炎棠忽然弯起眉眼:“喔,2013年1月31日。”
虽然这人算得这么门儿清吴酩很开心,但他还是忍不住腹诽放错重点了吧!只得红着脸蛋,把话挑明:“现在我送给你了!”
“所以你准备把我娶进门。”祝炎棠挑眉。
“……反了吧?”吴酩脸红道,“反正都一样!”
他还担心祝炎棠会说太贵重拒绝,劝人的话都想好了,却见那人认真道:“那我下了。”说罢从他手里取过小盒子,好好地存好,放在贴身的皮包里,“我也有要送给你的礼物,只是还没来得及打好。”
“打好?”
祝炎棠转而道:“你对出柜,怎样看待?”天色完全暗下来了,他打开照明灯,专心地把吴酩的红晕框在眼里,又着急补充,“我是说我。”
吴酩有点怔愣,震惊似的,他问:“你想出柜?”
“早晚的事,”祝炎棠脸上等待答案的紧绷忽然松懈下来,“如果你觉得,现在太急,需要再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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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关系的。第二件东西是什么?”他突然问。
冲动,期待,以及克制,这是短短一秒内吴酩在祝炎棠脸上看到的。他一时也混乱起来,只得咬着嘴唇从衣袋掏出那沓照片,“这个,刚才谢老板给我的。”
信封上歪歪扭扭,赫然一行“祝炎棠亲启”,十分醒目。“寄到公司的?”
“嗯。”
祝炎棠抽出相纸,“哇,狗仔现在够厉害。柜也要帮我出?”他看到第一张时还在笑,翻过去看下面的,旋即,眼底暗下来。他露出被杀了一刀的表情。
“祝老师。”吴酩握住他僵在半空中的手。
祝炎棠默然看着那些画面,半晌才发出声音,“怪不得啊,”他又笑了,“前些天发邮件给我讲,要我最近小心……看来是缺钱到帮派都要散了吧!”
“你觉得怎么办比较好?”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留下这些却一直没有曝光出去?”祝炎棠反问,“从我出道,到我还完钱,一直来回纠缠,为什么一直没有出事?”
吴酩想了想,道:“因为他们想放长线,要更多的钱……曝出去就等于是最后一笔了。”
祝炎棠赞许地颔首,眉间蕴起一股固执的清朗:“是啊,比饿狗还贪。所以我绝对不会给他们旧债以外,任何一分钱。”
吴酩倒抽了口凉气,这一刻,他在祝炎棠身上看到了许多他曾演过的角色,而他本人,比任何一个都要锋利顽固。“可是这么拖着也不是事儿啊,他们狗急跳墙”
“那就跳!随他去!”祝炎棠忽然甩掉那沓相片,任其散落在车座上、侧缝里,他踩上油门径直开出片场,挤上沿海大道的斑斓的车流。
见吴酩沉思,祝炎棠又道:“你可能觉得我是冲动,但其实,只要是我做过的事,我在做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负责到底的准备,也不觉得自己有权掩饰,”他侧目看了眼吴酩,“从以前把人打成瞎子,到爱上你。”
爱上我,多美的句子。吴酩眸子里泛起波光,“失去什么也没关系?”
“自愿的,就不是失去。”祝炎棠打开一缝车窗,朗朗的夜风涌进来,维多利亚港就在前方招摇。“你在意吗?我的那些过去,会改变你对我的看法?”
“怎么可能?我想让你把柳叶穿根绳挂脖子上,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了。”
祝炎棠眼睛亮起来,揉了吴酩脸蛋一把,单手搭在方向盘上,靠车窗支起下巴,慢慢道,“有这句话就足够啦。其他事情怎样变,我无所谓。”
“即使影响……你的事业,也无所谓?”吴酩把词用得保守。
“事业?你是说演戏我把它当作职业来付出,”祝炎棠深吸口气,“完美干净的历史,漂亮体面的旧照,这是一个演员必须拥有的吗?这是一个演员应该被要求拥有的吗?”
不等吴酩说什么,他又一边超车,一边语速极快地说道:“我从来不奢求做什么偶像,多少人因为我疯狂。只希望自己的行为不要起到坏的范例作用。只想演好由我负责的角色,仅此而已。”
吴酩见不得他这副故作从容,哑声道:“可是你会为了这个‘职业’伤心。我画画儿也是差不多的,你不用跟我这儿勉强,祝炎棠。”
“哈哈,做什么不会伤心呢?选择怎样,接受怎样,只和自己认为是否值得有关。如果因为这些事情的曝光,我身败名裂,万人唾弃,再也没有人看我拍的电影,”祝炎棠凝视道路尽头华美的港口,山色空地笑了笑,眼睫垂着,含着幽光,“那便是表演辜负了我,而绝非我对不起它。我只会反胃,不会后悔。”
闻言,吴酩竟然哭了,泪水纵横在脸上,悄无声息地。祝炎棠固然注意到,可是,竟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腾出手去握他的手。两人就这么沉默着,灰得像透明的野马跑车,在幽黑海面与灯火流丽的都市之间的夹缝中穿行。开到维多利亚港口时,沿岸高厦闪烁,空中烟火摇荡,人群中,熙攘的欢呼声里,八点零五分,香江今夜的明艳才刚刚开始。
祝炎棠在前来观景的车堆里找到个清净位置停下,四周的车都是空的,人们聚集在几百米远外更靠江岸的地方,好让烟花盛放在他们头顶。
“想下去透透气吗?”祝炎棠对吴酩微笑,“这边没人,我会戴上口罩。”
“我觉得我们现在需要理清思路。”吴酩坐在车前盖上,看着绚丽天空,对坐在身侧的祝炎棠说。他也带着口罩,周遭也嘈杂,致使他必须放开喉咙,“第一个问题,针对高利贷那群人,现在准备置之不理?”
“他们放出去算他们够种,”祝炎棠伸了个懒腰,“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也不是我不能忍受的事情。”
“那什么不能忍受?”
“涉及你,碰一碰你。”祝炎棠说得风轻云淡。灯光变换成炫目的红色调,又一个烟火的高潮就要来了。
硫磺气,混着潮湿的海味,默默泛上来,像要把眼睛激湿。吴酩紧紧抓住祝炎棠的手,没有外套袖口的遮拦,在此处,闹市里,他们竟坦然地面对这个世界,半天,他才能出声,“第二个问题,关于出柜”
“会给你很大压力?的确,你会在一瞬间被推上风口浪尖。”祝炎棠抢先道,灼灼地盯住吴酩,他的脸此刻被映成鲜红,“但我会尽一切保护你的隐私。”
“不是压力,也不是隐私的问题,”吴酩急道,“只是我想让你拿个奖!我俗吧,但在国内出了柜等于直接被封杀了吧?再也上不了荧幕了吧?可是,那些奖项,你每一个都值得我想让所有人都睁眼看看你有多难得的才华,摸爬滚打一圈,到最后单纯是金钱的酬劳,戛然而止,配不上你!”
祝炎棠忽闪着睫毛笑了:“没有这些,你还会爱我吗?”
吴酩有点突然刹车的怔忪:“什么?”
“全都归零,只剩‘祝炎棠’这一个人,你还会爱我吗?”
“当然了……当然了。”吴酩回过心神,喃喃道,像某种呓语,在如是壮丽的夜幕之下,心底最深处的话也能挖出来,说出口,比如,第一次,他对谁提及爱。“我爱你,我当然也爱你荧幕上的潇洒,爱你全国热议的豪气,爱你头上的光环,因为它们是你的一部分,”他一瞬不瞬地细看祝炎棠,“可是,假如某一天,你不再拥有它们,或是这些存在,让你感到痛苦、迷惑,你丢掉它们……我当然还是爱你,我会继续去爱你身上别的地方。”
他跳下车前盖,把祝炎棠也拽下来,猝不及防地拥抱住他。隔着几辆车子,不远处的人群又开始欢呼了,那是为烟花,与他无关,他只是抱着那个认真问他“爱”的人,继续道:“比如……不笑的时候抿得薄薄的嘴唇,比如下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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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容易疼的腰,比如手心里的,一颗痣。”
祝炎棠把双手搭在吴酩的腰上,隔着毛衣,摸到热,一时间,竟有着虚幻的感觉,让他怀疑此时的幸福是否来自梦境。尽管他不愿承认,但的确,再没有什么能比拟那些照片所带给他的慌张了,刚才在吴酩面前,他可真够通透潇洒,真够天地不怕。可此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被识破。
可此时,他也发现,识破自己的吴酩却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对他来说,什么出柜,什么舆论,什么过往的曝光,似乎全是边角料,他想的只是“祝炎棠”这个人,这个阴晴不定又冲动任性的家伙,会不会伤心,又能不能幸福。再没有其他了。
那些过往,那些洪流般涌进心房的噩梦,此刻却被拉得好远。祝炎棠看不见了,他眼前只有吴酩的发梢。宛如一千个人对你念咒,你却听到屋檐下呢喃的一声燕鸣。
祝炎棠不禁开始回味自己的人生,很短,很挤。好的坏的,渊薮平原,失去会怎样,得到会怎样……又,什么才算得到?从头开始想,他钉在码头湿漉漉的地面上,沉在喧嚣起伏的万紫千红中,栖在吴酩肩头,像溪舟上上下下,这许久。
而吴酩也就一直这么抱着他,双臂环着,羊水般软香的触感,轻轻把他含在那里。
他并不想道谢,最终只是说:“酩仔,怎么办,我不想哭的。”
吴酩倒是笑了:“真哭了?”
“没有。”
“唉,祝老师,”吴酩没辙,贴在他耳边,他们很近,周围再吵也能放轻声音,“说实话,虽然这么说可能对不起你老板和公司,也显得特别鸡贼,但我也挺想让你出柜的,我可以自私吧,我想让全世界知道你是我的,可我又想让全世界知道你牛逼,”他顿了顿,在那臂膀上埋下脑袋,把祝炎棠抱得更紧,“咱们商量一下,哪天你拿个奖,国内的国际的都行,然后就出。”
“这就可以吗?”祝炎棠好像没什么压力,“还以为会有高难度关卡。”
“您明天拿就明天出啊!您可抓紧吧,”吴酩特别喜欢他这副厚脸皮的自信样子,“我已经做好迎接狂风骤雨的准备了!”
“狂风骤雨,”祝炎棠很开心地笑了起来,他松开怀抱,扶住吴酩的脸蛋,“即使我第二天就死,你在大众的印象中,也会被刻上‘祝炎棠的同性恋人’这个固定的标签,甚至你去找新的恋人,这个标签都不会淡化,一直到你死,”他直直看向吴酩眼眸深处,好像能够冒出火来,“某种意义上,这种舆论的压力,以及窥伺,会永远威胁你的隐私,让你不得安宁。而你也将永远属于我。”
“乐意至极。”
于是,秘密在这夜色中交换了,有关自由的交付,有关危险的迎抱。他们的生命似乎在这一刻连成一线,于是吴酩把口罩摘下,隔着祝炎棠的口罩,轻轻地亲吻他。他固然可以期许某天把这一层都揭掉,他们在光天化日下拥吻,但此刻已经足够满足。
虽然没有太阳,连月亮都没有,可是金色银色的烟火足够皎洁,对岸某座大厦被哪个有钱的傻子包下来用作表白,正闪着“xx小姐我好中意你”,满满的桃心跳出来。光线暖红,正如洞房。
第35章
昨天微博上发的那张照片,是祝炎棠给吴酩照的,他站在午夜的士丹利街大排档里,巡警梁朝伟曾经放下叉烧饭帮快餐店王菲搬运蔬果的地方,把一碗凤梨炖牛奶端到镜头跟前,沿手臂看去,能看到他在路灯下的笑。
按理说重点应该放在微博下显示的地点坐标上,毕竟关注时间稍久一点的粉丝都知道吴酩喜欢墨镜王的电影,可眼看着评论头几个点赞多的,清一色全都在欢呼:吴老师get爱豆同款了!啊啊啊啊好羡慕!
吴酩瞧见这些,才猛然间意识到,照片里自己身上挂的那件是祝炎棠的衣服。来的时候比较匆忙,没带几件薄衣裳,两人又身材差不多,吴酩缺衣服穿了,就直接从祝炎棠衣帽间里拿两件对付。昨天穿的那件印花外套尤其特殊,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大牌的联名合作款,去年年底刚发售就立马空仓绝版了,吴酩当时想买,还真没买到。
他一时无可解释,他打死也没料到大伙眼睛都那么尖,只好放着评论自由生长,心想:现在已经到大号的粉丝都知道我爱豆是祝炎棠的地步了吗?
又想:这哪只是同款啊。
这会儿,他缩在春节联欢晚会香港分会场的后台,隔着几堵墙,听着不近不远祝炎棠排练演唱新时代颂歌,拿小号刷着微博,又刷到大号那条,还是忍不住傻笑起来。
祝炎棠昨晚靠在床头,笑说“要不要我给你点赞”的模样犹在耳侧。
不过笑了两下也就停了,放眼望去,这间大屋子里,还有许多别的艺人的经纪人和助理,忙忙碌碌不是敲电脑就是打电话,唯有吴酩挂着brit给的工作牌,十分清闲。他这个冒牌助理也知道,自己成天只会帮祝炎棠递个水按个肩膀,本身就挺心虚的,此时更是不敢表现得太浮,放下手机喝矿泉水,想把笑意给咽下去。他估计休息时间快到了,准备出发去前面给祝炎棠尝尝新炖的梨汤。
结果,他刚把那桶润喉的东西拎上,开门往外走了一步,迎面就遇上那位娃娃脸小助理,他平时喜欢一步不落地绕在brit周围找活干,此刻却对吴酩眨眨眼:“吴哥,正好找你,有件事你跟我出来一下好不好?”
吴酩点点头,在关上手机屏幕之前,给brit发了条信息,然后将信将疑地跟上。走了约莫两分钟,娃娃脸把他带到比后台更靠后的室外,一个车迹寥寥的老旧停车场里,吴酩抬眼一看,居然已经有群人在守着了。
数数一共七个,年龄不一的男性,看起来都是普通人,并且黑黑瘦瘦的居多,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什么事?”他问。
娃娃脸一侧身,抬手把他往那边迎,“是他们想见你。”
吴酩并没有向前,仍然和那群人保持几步远,松松地笑了:“我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这话一出,那几位就像和他是多默契的老朋友一样,一同笑了起来,为首的是个自来卷矮个子,他忽然走上来拍拍吴酩肩膀:“那几张照片祝老板还喜欢吗?”
听着这口蹩脚普通话,吴酩没有太大的震惊,他一直都觉得这娃娃脸挺怪,也一直觉得高利贷那事儿短期之内就会沉不住气,只是没想到会直接撞在面前这位老兄还一脸和蔼地冲他微笑呢!“什么照片?”他语焉不详地拖延起时间。
“同我装傻呀?”为首的绕着他走。
吴酩突然觉得,所谓高利贷也就是一群开玩笑似的地痞流氓,竟真想笑了,他挑眉:“您说清楚我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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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啊。”
“豹哥!少同他废话啦!”包括娃娃脸在内的几位小弟心急地叫他们老大。这地方离会场和闹市都太近,也不知道有没有监控,想必菜鸟们也是比较着慌。
那位“豹哥”倒是不紧不慢,凑到吴酩耳边:“等发到网上,祝老板就知道啦。”
吴酩垂下眼睫,平声道:“所以您现在找我什么事儿呢?发之前特意通知一下?”他又看向那位娃娃脸,道,“新照片是你拍的吧?知道祝炎棠私车的人不多。”
娃娃脸一愣,垂下头,豹哥则拉开脑袋,上上下下地打量吴酩,笑道:“只是想问问你,最近和祝大明星相处得怎么样啊?知道你家里好有钱,干脆帮他还还债?毕竟谢老板总是不吭声,好像没有这个意思?”
手表显示,从出了后台的准备室开始,到现在七分钟过去了,远远还是传来新时代颂歌。吴酩冷眼听着,看着眼前枯黑的面孔,心想我去你妈的,你们这群狗逼果然把他身边人调查个透,要挟手段怎么复古得跟上世纪古惑仔似的,还不如人家磊落。
好在brit到信息应该会马上过来,位置现在也正在持续共享……吴酩庆幸起自己的未雨绸缪,尽量显得胸有成竹,道:“要多少?”
“不多,五千万。”
吴酩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诚实又水灵。
“美元。”豹哥又补充。
“我把这五千万给你,你就保证把底片全都毁了?包括前两天偷拍的那些?”吴酩一脸认真地问,“我怎么相信您啊!我就算有五千万,也是卖画儿租子一点点攒起来的,万一全打水漂了我找谁喊冤去?”
“是五千万美元。”豹哥十分坚持,“信不信由你咯,我这一个按钮发出去”他把手机屏幕在吴酩面前亮了一下,“或者到前面和导演讲讲祝老板的家世啊,历史啊,春晚嘛,什么背景的艺人不可以上,你也知道的。”
你敢发吗?发了你还能指望一分钱吗?吴酩想起祝炎棠谈及此事的镇定,心中便也有了冷笑的底气。此时那几位兄弟也围上来,把吴酩往墙角逼,吴酩总觉得他们在盯着自己的腕表和手串。
无论怎样,人数底气完全不占优势,他就算胆子再怎么大,也下意识插起兜来,心说brit老大哥,您也该来了吧,咱们不都商量好万一真闹出这种笑话该怎么应对了吗,那娃娃脸咱俩也暗中观察好几天了呀
还是不能露怯。他晃开心中不安,纯良地看着豹哥:“那我还是信您吧!走一步看一步,可这五千万比较难凑”
“不急,不急,”豹哥竟抬臂搂住吴酩的颈子,矮矮的个头,夹着人直往地上压,“你跟我们走一趟也好咯!祝老板凑五千万赎人小case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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