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男神,她也很绝望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羽小飞
林可没有贸然现身,只派贪狼去关押楼宇的房里看了一圈。
楼宇人倒是还活着,受了顿鞭子暂时昏过去了而已,但栓他的铁链太粗,靠刀刃砍不断,必须找到钥匙才能将人给救出来。
不管楼宇,先把其他人救出来倒是一条路。但林可在福广记威信不显,楼宇才是这一伙人真正的主心骨,没有他,光说服所有人冒险逃出去都是个问题,要将那一盘散沙似的人都组织起来去夺船不必提,更是够呛。
但钥匙不好找,整个彭屿,只有一个人肯定知道钥匙在哪儿。要救楼宇,就必须冒一次险,去撩一撩郑年船队的虎须。
因此第一天夜里,林可等人只搜罗了些淡水和饮食,之后昼伏夜出,只在晚上才出来寻觅机会。而这机会一等就是两天。第三天夜里,徐志成终于松懈下来。为了招徕人心,他办了一桌酒席请彭屿投降的几个头目吃喝,又找了几个妙龄女子来陪酒炒热气氛。
海上生活辛苦,生死难测,海盗们大多养成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性格,早将惨死的小尾老抛到了脑后,敞开了肚皮大吃大喝起来。几杯黄汤下肚,众人便与徐志成称兄道弟起来,其中一个捧着酒杯,口齿不清地带着醉意呵呵笑道:“老徐啊,你这几个娘们,不行!都是玩烂了的!我告诉你,前些日子兄弟们抓来不少票子,里头有几个漂亮的,都在票房里藏着呢,如今姓张的死挺了,这等好货色就该咱们兄弟享用了。”
徐志成到彭屿这么些天都没碰过女人,也是久旷之夫,闻言色心大起,不由练练点头,问清位置便叫几个小喽把人给洗干净了带上来。
林可向几个密卫使了个眼色,除了贪狼以外,其他人都跟着她一块下了屋顶。开阳缀在了那几个喽后头。林可则向十一问道:“男扮女装,你有把握吗?”
“那天离开得匆忙,现在身边易容的东西不多。”十一回答:“最好找个与女子身形外貌贴近的。”
这就没办法了,看来只能由她牺牲一下了。
林可心里叹了口气,随即说道:“由我来吧,你们在外面见机行事。”
然而话一出口,几个密卫都用欲言又止的眼神望着她。
林可疑惑道:“怎么了?”
“不说长相。”天机清了清喉咙,犹豫地说道:“事关重大……那个,林大人,您能不能翘个兰花指给我们看看?”
林可:…………
天机挠了挠头:“额……要不就随便走几步给我们看看吧,婀娜多姿、腰身轻摆的那种。”
林可:…………
“那、那莺声燕语地说话?”
林可:…………
“没事,男子汉大丈夫,没练过就要装成女人确实太难了。”
天机理解地拍了拍林可的肩膀,随即抹了把脸,扭头对十一道:“要不还是我去吧,我在初六大人手底下呆过一段时间。”
“对了。”天机想起什么,皱眉向十一有些为难地问道:“现在也没地方掏摸什么棉布包、馒头一类的东西,胸要怎么办?”
“唔。”
十一默默地看了万箭穿心的林可一眼,迟疑了片刻,开口回答道:“用布多缠几圈?”
☆、第76章关系
十一的易容技巧出神入化,天机装扮出来竟是个长得不错的青年女子,只是顾盼间犹带了几分英气,十一嫌他看上去不够憔悴可怜,索性动手给他一拳,在他唇边添上了一抹画龙点睛的乌青。
于是天机美人就这么凄凄惨惨戚戚地进了大厅,后头则跟着扮成喽的十一与开阳。他们去的迟了些,先前提议的那个海盗头目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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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有些不满,见他们只带了一个女人回来,立时便横眉立目地斥道:“他奶奶的,怎么回事!我记得有三个还是四个女的长得都不赖,半点眼色都没有,怎么只弄过来一个,叫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分?”
“是,是,对不住!”
开阳低着头遮掩住容貌,点头哈腰地又是告罪又是解释:“前几天岛上乱,没人管他们,这帮票子好像自己闹了一场,老的弱的死了不少,连女人也只剩下这一个还走得动路的。”
徐志成见状出来打圆场:“罢了,大家喝得高兴呢,何必为了点小事败了兴致。”
“也是。”那头目瞪了开阳一眼,示意他跟十一快圆润地滚下去,随即就换了张笑脸对徐志成道:“好歹还剩下一个,老徐你看看,长得可不赖吧。你要喜欢,今晚就了,算是兄弟们的一点小小心意。”
话说完,酒桌上一群人都开始起哄。徐志成脸上挂着笑,趁势就伸手去抬天机的下巴。
天机适时露出惊恐的神色,微微侧过头避过他的咸猪手,轻声呜咽,眸中带泪,腮边凌乱的发丝挡住侧脸,看着楚楚可怜又诱人犯罪。
徐志成看着他乌发下露出的泪眼,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觉得喝下去的烈酒化成了一团烈火,顺着脊梁骨一路往上,只烧得脑袋轰然作响。
天机从初六那里学来的七十二般绝技还没使出来,这平日里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色鬼就顺顺利利地入了套。这风骚的走位,,深深感到刚才密卫一群大老爷们围着鄙视自己实在是他妈哒很正确很无误很有道理。
徐志成被天机小妖迷得不要不要的,装模作样与众人再拼了一轮酒,就迫不及待地扯了天机回房,压抑了好几个月的火腾腾燃起,越来越旺。他果断将服侍的人都赶远了,急不可耐地上前几步想将眼前的美人推到床上,正想干点不可描述的事情,谁知一个天旋地转,他后背一疼,却发现位置颠倒,天机竟压在了他的身上,唇角带笑,眼神冷厉。
老司机徐志成的头脑仍被酒和欲.火烧得有些迷糊,尚且还意识不到自己上的是一辆灵车,见状竟是喉头一动,有些期待地笑道:“以为是个病西施,不想原来是只小野猫。行,你动,我不动。”
“小野猫……”
天机被恶心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抬手就是一耳光,用自己原本的声音冷冷道:“脑子清楚些了没?”
“你、你你你……”
徐志成顿时就被打懵了,傻傻地看着他,张着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天机左右开弓,毫不留情地又补了他几个耳光,让他再享受一回s.m好好地清醒清醒。
这回.虫上脑的徐志成终于反应过来,嗓子里的一声“救命”刚到喉咙口就被脖颈旁的刀给逼了回去,只能战战兢兢地说道:“英雄饶命,您有什么条件都说出来,我一定做到。”
密卫讯人自有一套做法,天机根本不在乎他的求饶,捂住他的嘴干脆利落地从他手上削下几根手指。
徐志成疼得整个人都从床上弹了起来,身体一下就软了下来,额头冒出黄豆大小的汗珠,沿着脸颊滚落,一颗又一颗竟使浸湿了床单。
这跟杀威棒的道理差不多,在用生理上的疼痛毁掉犯人的心理防线之后,密卫才会真正开始问话。
不吃这一套的硬骨头当然也有,但徐志成显然不是其中之一。钥匙的下落很快被问了出来,天机还额外得到了一个消息汪直正派人与郑年交涉,要求郑年保证林可、以及福广记众人的生命安全。
“汪直的使者叫孟昶青?”听完天机的报告,林可的脸色有些古怪:“确定是同一个人吗?姓孟的难道不是在京城?”
“应该是。”
十一顿了顿,回答道:“如果听说大人遇险,主子不会坐视不管。”
“对,我死了,他的投资就都打水漂了。”林可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来:“他来得正好,那就先不急着救人。天机留在徐志成那里盯着,我们去会会孟昶青再说。”
十一和林可猜得不错。
其实当初到十七的汇报,知道林可前往彭屿的时候,孟昶青就已经知道不对。但当时他与浙党斗得如火如荼,实在脱不开身,直至张友财死讯通过密卫的渠道传到京城,他意识到林可落入陷阱,方才赶到云阳,同时联系上了汪直。
身为天子心腹,他手里的筹码较林可更多,没人知道他与汪直谈了什么,但汪直之后便往郑年的老巢高云派船遣兵,围而不攻,向对方施加无形的压力,逼着郑年将云阳与福广记的两方人马毫发无损地交出来。
真打起来,郑年未必会输给汪直,但他也不愿正面和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发生冲突。既然打不起来,那也只好坐下来谈。
孟昶青便是在这个背景下来到彭屿,他并未上岸,带着云阳的人马住在汪直的船上。
这年头的海船少有能住得舒服的,甲板上不管怎么都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鱼虾腥味,几个月了,林可登船时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
强逼着自己忽略这种不适,她迈步走进舱室。光线强弱的变化令她微微眯了下眼睛,朝着里面看去,林可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人趴在桌上,脚步不由地就是一顿。
日光从窗户照进房间,但孟昶青的侧颊仍笼在阴影里,一柄青鲨皮鞘的佩剑就搁在他伸手能触到的地方。面具遮住了鼻尖以上大半面容,金属特有的冰寒冷意使得他即使睡着了,也显得冷漠、警惕、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没有常年挂在脸上的笑容,孟昶青愈发不好接近,看上去却比平时要真实许多。
若是平时,孟昶青大概早就醒了,此刻却让林可走到了他身边一丈之内。
从京城到彭屿,林可能够想象他是如何昼夜不歇、倍日并行的。在桌边坐下来,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孟昶青。但她弄出的动静还是大了一些,孟昶青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手掌便已握住了身旁的长剑,等到剑已出鞘,他才认出跟前的人是谁,眼底闪过一道不可置信的讶色:“阿可?”
“嗯。”林可没有听出他话中几不可闻的颤音,只含糊地应了一声,随即问道:“你几天没好好睡过觉了?”
半个月?一个月?
孟昶青怔忪了片刻,方才重新弯起唇角,露出一如既往似笑非笑的神色:“比起关心我,林大人是否更该关心一下自己的安危?”
“你且放心,我命硬得很,不会叫你的投资亏本的。”
林可挑了挑眉,朝着门外一抬下巴:“你这次带了多少云阳兵来?”
“两百。”孟昶青思考了下“投资”二字的意思,笑了笑回答:“认真算起来,我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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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亏本了。借此机会,汪直可是狠狠敲了我一笔。”
“云阳的事,他有没有插手还不一定。”林可冷笑一声,磨刀霍霍道:“早晚让那老狐狸也出一次血。”
“这你可是冤枉了他。”
孟昶青轻笑一声,开口说道:“与云阳缙绅勾结,把消息泄给郑年、脚踩两条船的是刘凡。你被人从背后捅一刀,实在也是咎由自取。我记得曾告诉过你,不论做什么事,都不能与大多数人对立……”
“要尽量把更多的人拉到自己的船上来。”林可替他补上最后一句话,点点头道:“这次确实是我思虑不周。”
她半眯起眼睛,忽地一笑:“不过光咱们吃亏怎么行,得有借有还才好。我在彭屿这些日子也不是白呆的,有了两百云阳兵,再加上原来福广记的人,我先前定的计划就更有把握了。”
孟昶青皱眉道:“你要继续行险?”
“如今云阳在这场争斗中完全处于下风,不趁最后时机展示实力、抓取足够的筹码,汪直和郑年瓜分彭屿时,我们肯定连残羹剩饭都吃不上。”林可道:“干白工也就算了,咱们最后还要倒付出代价给他们,这样的亏本生意,想必你也是不肯干的吧。”
袍袖之下的手猛然握紧,孟昶青沉声否决:“事已至此,不如及时手,保住剩下的本钱。”
“我只是通知你,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林可却只是扫了他一眼,缓缓说下去:“这么下去,彭屿算是被郑年占住了,汪直能捞点油水,可也拿不到大头。我若闹一闹,他肯定高兴。福广记这回损了两条船,张起财大气粗未必在意,楼舶主心头却肯定在滴血。我若能从郑年那里弄几艘船回来,再抢个几门大炮给他,楼宇肯定也高兴。彭屿各个头目看着雌伏于郑年的淫威之下,实际上一个个都不安分,我若给他们一个反噬的机会,他们肯定也会高兴。”
在云阳管着成千上万的人,她早不是当年吴下阿蒙,居移气移养体,久居人上潜移默化之下,林可已经养成了些说一不二、乾坤独断的霸气与习惯来。
“把更多的人拉到自己的船上来,这可是你教我的”
一手撑到椅沿上,她脸上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稍稍俯下.身,在孟昶青的耳边慢条斯理地一字一句开口:“这么多人都很高兴,你的意见很重要么,嗯?”
林可装了一脑袋的阴谋诡计,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突然而然的动作对孟昶青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两人离得太近,猝不及防下,孟昶青几乎能通过领口看到她的锁骨与一大片白皙的肌肤。林可最后一个字带着点鼻音,像片轻柔的羽毛贴着孟昶青的耳侧拂过。明明惯于在风月场中逢场作戏,那一刻,孟昶青的心脏却像是被谁狠狠捏了一把,他所渴望的人近在咫尺、伸手可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酸涩又酥麻的感觉电流一般刹那间便传递到了全身。
连日的疲倦消磨了他的意志力。那些压抑许久的情感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缺口,以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速度洪水般涌了出来。
瞳孔微微扩张,林可之后说了什么,孟昶青竟是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
绵亘不绝的感情如此热烈,郁结在他心里,更像是融入了他每一根血脉。
他几乎是凭着仅剩的理智微微后仰拉开距离,才强压住紊乱的呼吸,硬逼着自己不露出分毫异样来,另半边脑子里却有一股莫名的冲动,让他不由想靠林可近些,再近些,伸手去抓住根本不存在的某样东西。
这种情绪疯狂地弥漫开来,野草一般铺满了他的心底。
孟昶青忽然一把抓住扶手,另一只手近乎粗暴地推开林可,声音如寒冰一般坚冷。
“随便你怎么做。”
他面无表情地开口,眼神深邃得几乎有些可怕:“只要你能承担后果。”
察觉到孟昶青情绪的异样,林可却以为是自己挑衅过了头,脸上立刻露出点春暖花开、阳光灿烂的笑意来,退开一步通情达理地说道:“当然,前前后后我都想过了。我算是吃过次亏了,任何计划都有失败的可能,咱们得给自己准备一条万一的退路。汪直那里……孟大人,要不您辛苦一下,再去一趟?”
孟昶青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林可莫名觉得后背有点发冷。但两人互怼惯了,她又是个皮糙肉厚的二皮脸,虽说觉着有点亏心,却还是果断丢下句一锤定音的“靠你了,剩下的事情由十一来交接”便转身溜出门,去找那两百云阳兵去了。
孟昶青垂下眼帘,朝被抓出裂痕的扶手看了一眼,沉默片刻,忽然毫无征兆地开口,语气平平地问道:“若我叫你杀了林可……你还能下得了手么?”
“……”
十一刚进门便听到这句话,眼皮刹那间就是重重一跳,全身僵直地立在原处。
“原来如此。”
孟昶青抬眸端详了他一会,却是无声而释然地笑了笑,语气淡淡地说道:“你以后就跟在阿可身边吧。从今日起,你不再是密卫,也不必向我报告阿可的一举一动。”
十一吃了一惊:“主子……”
“与你无关。”
止住十一想要解释什么的动作,孟昶青笑容渐淡:“你不必多想什么,只是……”
顿了顿,他却没有再说下去。
孟昶青从来不是什么愣头青。在画下那只猫时,他就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心思。他本以为这份“喜欢”尚浅,却猜不到种子在他心里埋得那么深,平时毫无端倪,竟在不经意间破土而出,撕扯着血肉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但无论如何,他永远也不将这份心思诉之于口。只因这种东西就像是插在心口的一把匕首,即便勉强拔.出来给人看,也不过是凭白溅旁人一身血。
何必,何苦?
于他,于阿可,都不过是绊脚石罢了。
林可的格局不在闺阁之中,甚至也不在云阳一地。当风轻借力,一举入高空。几人平地上,看我碧霄中。林可不是池中之物,她仿佛天生就有一种能力,让几乎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心悦诚服地跟随其后,譬如谢中奇,譬如云阳军上下,譬如十一,譬如……他。
不知不觉,两人间的主导关系其实早已发生了些许变化。孟昶青从来心高气傲,即便当今天子也不曾真正放在眼里,但若是林可
他自嘲地笑了笑。
若阿可想要争一争那个位子,他便心甘情愿提供一份助力。这无关风花雪月,无关儿女情长。他只是很想看一看,阿可到底能够爬到多高的地方,能够为大楚子民带来一个怎样的崭新世界。
“将云阳貔貅旗带给阿可。”恢复了往常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孟昶青垂下眼帘,微笑着对十一说道:“她既然要与郑年开战,想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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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得上这面军旗。扬我云阳军威,就自今日开始。”
☆、第77章胜利
看到手中的滚滚旗,林可的内心是崩溃的。不过她也实在没时间去管这种小事,在各个势力中游走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心神,等到一切就绪时,她感到的不是紧张,反而是终于要开始了的释然。
这些天来,天机一直跟在徐志成身边。密卫的手段狠辣无情,徐志成在外人面前还能撑起一个巍颤颤的架子,心里却早已崩溃,面对天机时毫无尊严,几乎像是一条摇尾乞怜的赖皮老狗。当林可要求他配合的时候,徐志成一口答应,似乎是觉得自己有了些用处,不必日日夜夜受到折磨,他情绪高昂,一双眼睛甚至在闪闪发亮。
要拿下彭屿,就得消灭郑年派来的蜈蚣舰。
徐志成是个中年书生,擅长摇舌鼓唇,却没办法冲锋陷阵,手握郑年那支强大舰队的另有其人。
“姜广世彪悍善战,为人鲁直。”徐志成涎着脸对林可介绍道:“那帮子水手都归他管,我插不上手。不过他打仗领兵全靠一股血气,他说冲锋,底下的小子们就会不要命地往前冲,可他要是没了,船队顿时就会乱起来,届时汪海主的人马一冲,便是一场大胜。”
林可倒没指望单纯死个姜广世,就能够彻底破坏郑年船队的指挥系统。
不知为什么,高云的科技水平似乎比周边的海盗们高出了一大截,什么蜈蚣舰,什么颗粒火药,什么旗语,都是从郑家传出来的。其中旗语解决了海上航行时各船之间的通讯问题,为船队整合、战斗队列的安排夯实了基础,可以说是一项不起眼却无比重要的发明。
所以这次斩首行动的核心不是杀掉姜广世,而是夺取旗舰,黑进郑年舰队的通讯系统里去,从而引发混乱,火中取栗。
但这些话不必告诉徐志成。他的任务就是带着密卫、云阳兵混上姜广世的座船,以“通敌背叛”的名义控制住姜广世,从而接旗舰,为下一步行动做好准备。
“姜广世把我当成知己好友。”
徐志成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表现的机会,仍在眉飞色舞地咄咄不休,对即将出卖好友一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打仗是一把好手,为人处世上却不怎么明,好糊弄得很。到时把他骗进舱室,林大人想怎么把他搓圆揉扁都可随意,不过他不怎么识时务,小的觉得没必要留着他的命,得到时出了什么意外。反正姜广世知道的事,小的都知道,您想问什么……”
“我知道了。”林可打断他的话。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卑鄙小人,但不可否认,小人在某些时候比君子有用得多,若想组建一支舰队,徐志成对她还有很大的用处。
“你背叛郑年的证据都捏在我的手里,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记住,好好干,回头我保你升官发财,荣华富贵。”
说完这句话,林可便慢下脚步,退到徐志成身侧一步之外。在她眼前,是一艘高大如楼的海船,船底尖,船面阔,甲板之上建了足足三层柁楼,最上层居高临下,“矢石火炮皆俯瞰而发”,实可称海战之利器,令人目眩神迷。
等上了船,徐志成自有天机等密卫看着,林可索性留在甲板上,忍不住伸手去触碰那些冰冷黢黑的铁炮。近距离之下,这钢铁巨兽给人以沉重的压力,不知为何,林可甚至能从炮身上闻到那种永远不会散去的硝烟味与血腥气。她轻声赞叹了一句,便听到一个水手得意地笑道:“不赖吧。咱们高云的炮,跟汪直、小尾老那种娘娘腔的玩意可不一样,那是光宗他老人家亲自开过光的!”
林可一怔:“……光宗?”
那水手以为她是徐志成的亲随,有意讨好,便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光宗,皇帝啊!你知道高云有块石头,叫做光宗石吧!传说光宗当年被夺了皇位,假装自尽,其实是借大火逃出宫,跑到海外避难去了。途中他就经过高云,碰到咱郑老大的先祖,他老人家一听郑老大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嗨,反正就是郑老大的一祖宗姓郑,说什么是个忠报国的好姓,又扯了什么国姓爷啊之类的事情,很是欣赏他,临走时赠了咱郑老大的祖宗不少好东西,知道吧,郑家就是这么发起来的!”
虽说这个传言透着一股浓浓的“乾隆下江南吃饼吃面吃沙县”的不靠谱民间文学风,但国姓爷什么的……
“当真么,这事我听倒是听说过,可不怎么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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