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男神,她也很绝望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羽小飞
林可一脸古怪地望着那一脸羡慕嫉妒恨的水手:“你想,郑老大跟光宗有瓜葛,就不怕朝廷发兵来剿吗?”
“朝廷?”水手鄙视道:“他们有船吗,有炮吗,哭着喊着要靖海什么的多少年了,没见那帮大老爷干成过什么事。别说咱郑老大,就是小尾老,不也为了沾点龙气福气的,就给他那个窝囊儿子起了个张光宗的名字,没把朝廷给放在眼里么?”
听到张光宗这个名字的时候,林可还真没想到那个穿越的前辈。
真说起来,小尾佬这已经算得上是僭越了。但朝廷对这帮老海狗还真没多少威慑力。毕竟这年头不管是大楚还是北齐,主要兵种都是骑兵与步兵,能在陆上称霸,却对这群盘踞海岛、以劫掠为生的海贼集团们没什么太好的办法,禁海固然愚蠢,在一定程度上却也是防火防盗防海贼的无奈之举。
这样看来,传说的可信度其实挺高,那么,难不成那个叫王羽之的倒霉穿越者,当真逃得一死,远遁海外?高云的异常,又是否和他有关?他留下的那边无人能解的天书,上面到底记载了哪些秘密?这一切的背后,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让我们一起走近科学,了解真相…………
不对,林可默默把不由自主拐向走近科学体的思路给使劲掰回来,正想再抓着那水手细问几句,就听到不远处一阵骚乱。
几句话的功夫,行动已经开始。
“怎么了,怎么了?”水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拥而上的云阳兵们捆起来,跟他的难兄难弟们丢在了一起。
徐志成搞阴谋诡计很有一手,姜广世的座船云中号很快被控制了起来。船只扬帆起橹,很快占据有利地形,对着港口尚未起锚的几艘船轰隆隆开炮。对方根本没有防备,更无法在短时间内组织起反击,很快全部被击沉。
在近海逡巡的船闻声向这边赶来,云中号通过旗语告知他们自己受到攻击,要求保护。姜广世威信颇高,那些手下没有一丝怀疑,立刻执行命令,剩余的五六艘船分工合作,一部分向旗舰靠拢,另一部分则展开阵型,防备远处的汪直船队。
就在这时,云中号再度开炮,近处的几艘船猝不及防下,几乎是用最脆弱的地方承受了炮火。攻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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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最不可能的后方,给了众海盗当头一棒。阵形瞬间就开始混乱,幸存者有的急急忙忙调转船头,有的则心怀侥幸,拼命地向云中号传递信息。
云中号对所有船都回以旗语:有奸细混入船队,情况非常危机。所有人接受指挥,云中号指哪,大家就打哪,千万不要犹豫!
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这样一来,指挥愈发混乱。各艘船之间开始互相攻击,有部分甚至展开了激烈的接舷战。云中号同样受到波及,只听一声巨响之后,次桅折断,落下的风帆上燃起了熊熊火焰。怕被人认出来,福广记的人只混进来了几个,而云阳兵的控船技术并不熟练,云中号只能笨拙地沿着海岸线避走,试图躲开炮击。
海盗中不乏聪明人,看到云中号的异常行为,立刻就追了上来。但这时,汪直的船队动了。三艘大船扯足了风帆,以惊人的气势一头撞进战场。形势再次为之一变,这些船虽体积庞大,却行动灵敏,带着一种鲨鱼般的凌厉分割郑年舰队,一口一口地将敌人吞吃入腹。
在混战中,郑年的舰队受到了太大的损失,凭借炮火优势已经不能压制汪直这个老对手的攻势。到了后期,从来悍不畏死、奋勇向前的高云海盗中甚至出现了逃跑者,一艘船改变航向,绝望地冲向远海,但调整方向意味着速度减慢,汪直的船仗着船大板坚,直接撞了过去,撞角没入船身,在巨大的冲击力作用下,那艘蜈蚣舰竟在掀起的大浪中翻了过去。
海上的胜利已成定局,而岸上的战斗也到了尾声。远远有欢呼声传来,血红的夕阳下,一面沾血的貔貅军旗缓缓升起,昭示着云阳方面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完全胜利。
在这一战中,足足十余艘蜈蚣舰覆灭,意味着郑年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生死边缘挣扎。也是从这一战开始,貔貅、食铁兽、貘或者白熊,不管叫什么,这种云阳军旗上张牙舞爪的生物,一步步成为闻名天下、威压四方的神兽,与龙、凤共同成为了中华民族的图腾。
阳朔八年,林可终于搬掉了争霸之路上的第一块绊脚石。
☆、第78章吃鱼
将郑年踢出局后,便是三方的利益分配。
彭屿成了汪直集团的附庸,但依照先前的协议,汪直没有将所有上层都替换成自己的人。原来张友德手下的几个大头目保住了自己的地位,职权较前甚至还有所扩大。而林可则得偿所愿,不光和汪直达成合作,打开了通往南洋与扶桑的商路,还拿到了一艘蜈蚣船,五艘福船,以及五百余个水手和十余名通造船和火器的工匠。至于先前从张友德手里坑到的那一大笔货款,既然已经吃下了肚,她自然也不会傻到再吐出来。
战略目标达成,海洋这个副本算是对林可彻底敞开了怀抱。这意味着她可以通过走私赚取足够的军,同时从南洋买到大量的廉价的稻米和白糖。
有钱有粮就能招人,有人才能发展。否则光靠大楚朝廷那点军,怕是连塞牙缝都不够。总算不用一睁眼就想着去哪里搞钱了,林可如释重负,连日来的劳累仿佛都跟着一扫而空。
来彭屿的路上,她因为晕船吐得天昏地暗,回程时却好了不少。船上的水手用网捞了海鱼上来,直接拿锅炖了,随便扔了几个蒜头、撒点盐就端上桌,一大群人围在一起,拿着筷子直咽唾沫。
怎样的山珍海味都比不上这口鲜味,乳白色的汤水在脸盆一样大的锅里翻滚,薄薄的鱼皮煮破了,露出里面一瓣一瓣雪白细嫩的鱼肉来,□□双筷子齐齐伸过去,鱼肉瞬间少了一半。林可经验不足,饶是有十一这个得力帮手,也只夹到一块鱼肚子,眼看锅要见底,她顿时大急,嚷嚷着让这一桌吃货给她留点。可惜饭桌如战场,这时哪还有人管她在叫嚷些什么,又是一轮你争我抢,最后楼宇端着锅腾地站了起来,转瞬就将剩下的小半锅鱼汤都给灌下了肚,一抹嘴巴,烫得嘶哈嘶哈直喘气。
这是哪里跑出来的一群饿死鬼啊!
林可此时一块鱼肉方才下肚,目瞪口呆地捧着碗,望着一群哈哈大笑、幸灾乐祸的水手说不出话来。
“…………”
十一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忠心耿耿地将自己的鱼肉给扒拉到了她的碗里。
然而林可还没来得及感动,旁边王小二一看还有这种操作,果断有样学样,把自己千辛万苦抢到的鱼尾巴也给夹了过来。
十一半眯了下眼睛,一声不响又丢过来半个骨瘦嶙峋的鱼头。
王小二心一横牙一咬,将自己碗里最后一个孤零零的蒜头也投喂给了林可。
林可:…………
吃,还是不吃?这是一道送命题。
古代皇帝们后宫三千,到底是怎么左右逢源在宫心计中活下来的?
顶着两人的视线,再看看自己满满当当的碗,林可压力山大。她干咳了几声,发动所有演技假装云淡风轻地偏过头,朝向楼宇说道:“那个吃饱了说点正事啊……老楼,我上回跟你说的鸟铳,你有眉目了没?”
“鸟铳?对!我找人去打听过了,东南沿海厦沙一带倒是出现过类似的东西,不叫鸟铳,叫小雷炮,就是造出来玩的,没法用在实战上头。”
楼宇一边比划着,一边皱眉说道:“林大人您看,要让人能扛得动,这鸟铳的管壁就不能造得太厚,既然这样,火.药那肯定是不敢放太多的,否则一不小心就会炸膛,这样一来,射程就太短了。要知道鸟铳不比大将军炮,射程短,加上装填麻烦,你好不容易放一炮,对面的人操着刀就砍过来了,这是火器还是催命符啊,这玩意听着是不错,其实就是个鸡肋。”
闻言,林可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跨越代差果然没那么容易啊,有大炮不一定就能造出成熟的鸟铳,看着简单的东西,其中蕴含的技术细节不是看几本小说、读过几本科普读物,就能拍拍脑袋就能想出来的。
相比之下,光宗那个穿越前辈倒是比她强些,至少把玻璃和肥皂给鼓捣出来了,想必当初是个牛逼哄哄的理工科学霸。可这些东西在大楚是奢侈品,对民生无益,对林可当前的处境也不会有太大的帮助。
话又说回来,光宗同志顶着朝廷重臣反对的声浪“玩物丧志”了这许多年,投入了那么多的力和钱财,就没弄出什么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吗?
不对,当真是没有么?能随手甩出“旗语”、“颗粒□□”这种大杀器来,光宗不像是个没本事的人。别的不提,就说孟昶青从前提到的那本书……
林可心中一动。
光宗是穿越者,他辛辛苦苦写了那么一本没人能看懂的天书,到底是想留给谁的?是想给他的那帮皇子皇孙,还是……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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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者?
“林大人,林大人?”
见林可忽然愣住,楼宇连声唤道:“您怎么了?”
“没事。”林可回过神来,脑中豁然开朗,一时之间竟有了些开玩笑的心情:“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老楼,我跟你打个赌吧,要是哪天我把鸟铳给鼓捣出来了,你就熬锅鱼汤给我喝,怎么样?”
“好啊。”楼宇显然是不信,揉着肚子哈哈大笑:“你要多少鱼汤都行。对了……”
看到林可还捧在手里的碗,他好心地提醒道:“剩下的快吃了吧,一会凉了就变腥了,吃鱼这事你可要听我的。”
……这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怎么又绕回到这一茬来了?
林可欲哭无泪,恨不得给自己惹事的嘴一巴掌,正想说些什么扯开话题,楼宇就诚挚而热情地把自己刚喝剩下的锅里那一点点汤底,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都倒给了她。
“别跟我客气,在船上混,您这么羞答答的可抢不到好东西!”
楼宇一向豪爽惯了,跟林可混熟之后就没把她给当成外人:“鱼眼鱼尾都是好东西,那叫高看一眼、委以重任。快吃,这条石斑快三斤重了,大补!还有这蒜头是我的珍藏,海上香料可挺难得的,来来别浪了,快尝一口!”
林可压根没来得及阻止,只能机械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一脸呆滞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碗。
以及里头一言难尽的黑暗料理。
分量满满的鱼头鱼尾蒜头剩汤神马的……
能容她郑重地拒绝吗?!
但十一也就算了,看了看楼宇友善的笑容,又看了看王小二那小心翼翼又期待的样子,林可实在不忍心把“不吃”两个字说出口。
在把碗端到嘴边的过程中,林可眼中饱含热泪,手臂一直微微地颤抖着。这样的表情实在太让人误会了,楼宇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林大人不必这么感动,一点鱼汤而已,您可救过我的命!”
“…………”
肚子里的拒绝的话更加说不出口了,林可终于认命,嘴唇已经靠上了碗沿。然而终究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那一刻,她的余光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孟!昶!青!
时机如此凑巧,在那一刻,他就像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以无边的法力劈开了这个丧心病狂的世界,诸恶难侵,神鬼不惊。他的身影是如此高大,仿佛在闪闪发光!
“等等!”林可唰地站了起来,高声喊道:“孟大人,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这热情真是千年一遇。
孟昶青受宠若惊地愣了愣,扫了她一眼,疑惑又防备地问道:“怎么?”
“你这些天那么辛苦,不好好吃饭怎么行呢?”林可快步走过去,笑眯眯地劝说道:“人是铁饭是钢,你现在不在乎,等以后老了就来不及了。”
这还是林可头一回说这样的话,孟昶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这份感动,林可就一把将碗塞到了他的手里,一脸关切地说道:“你来得太迟,只剩下这一点了。刚捞上来的石斑鱼,新鲜得很,我听楼舶主说,这鱼眼鱼尾都是好东西,海上香料难得,蒜头也挺不错的。我吃的时候,心里就想着你呢,别客气,快趁热尝一口!”
孟昶青:…………
☆、第79章天书
作为一个甩锅小能手,林可以极其风骚的操作,将手中的黑暗料理硬是塞给了单纯路过的孟昶青。
孟昶青沉默地扫了林可一眼,又表情微妙地看了看碗里用料诡异的鱼汤。片刻之后,他忽然极轻地叹了口气,在众人、尤其是王小二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缓缓地举起碗喝了一口。
这种英勇就义的悲壮感…………
“咳咳,正好我有点事想跟你商量,走,咱们进屋一边喝汤一边聊。”
这事干得委实不算厚道,林可心中总算是被唤起了某种类似于恶婆婆欺负小白花的罪恶感。干咳几声,她一把将碗给夺了回来,随即扯了个还算过得去的理由,朝着甲板上的众人挥了挥手告别,便抓着孟昶青一块朝船舱走去。
孟昶青顺从地跟着她走,视线却不离她的背影。林可随手关门,回头看他,孟昶青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唇边挑起一如既往的笑意,淡淡问道:“你在生什么气?”
“随便寻个借口也就是了。”
林可上下打量他,总觉得心里憋了口气,忍不住闷声道:“你不会是发烧了烧坏脑子吧?”
“一口也不喝,不管找什么理由,旁人心里都会生出芥蒂。”孟昶青慢条斯理地缓声回答:“何况鱼汤味道也不算差,左右类似的东西,我从前也吃过许多。”
林可闻言倒是愣了愣:“我以为你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
“不过是些往事。”孟昶青垂下眼帘,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一页,听不出起伏,也看不出喜怒:“你说有事商量,现在便说吧。”
林可自觉跟孟昶青也没熟到那个地步,不好刺探他的**,于是便顺着他的话头道:“你上回说过,光宗留下一本谁都看不懂的天书。旁人接触不到,但你是当今皇帝的亲信,可曾读过那本书?”
“只在许久之前,因缘巧合的时候扫到过一眼。”孟昶青道:“上面的文字与大楚、北齐都截然不同,与更西面的达什国似乎有些相似,但也仅仅只是相似而已。”
作为一个在白鹿书院进修过的旁听生,达什国的文字什么样,林可还是大致知道一些的。
大概,跟英语差不多?
六级没过的林学渣脸色顿时有些不大好。她心虚地干咳几声,有点战战兢兢地问道:“你还记得,那上面写了些什么东西吗?”
孟昶青微挑眉梢,若有所思地扫了她一眼,拿起书桌上的毛笔,随手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他的字迹凌厉,将几个圆润的abcd也写得霸气四溢。林可拿过纸一看,努力把脑子里残存的英文单词和上头的字母相对应,一边看一边深悔当初上课就睡觉,下课出门浪,没有好好宠幸那本崭新的六级单词背诵手册。
“当今一脉得位不正,因而但凡牵涉到光宗的,都是禁忌。”
孟昶青站在她身边,沉默片刻后开口,字里行间竟透出些许少见的迟疑:“纵是正经皇子皇孙,怕也没胆子提起那本书,书藏在皇城天机阁之中,而十步之外,万里之内是皇权最为稳固的地方,哪怕利用天子对姨母的恩宠,我想拿到那本书,恐怕也有登天之难。”
林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热切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好,苦笑着说道:“金手指果然不是那么好拿的,看来人生在世,归根到底还是得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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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拿不到这金手指,林可也就暂且将这件事放下了。冲着孟昶青一笑,她问道:“我刚刚是随便猜的,不过照你的习惯,这时候,你是不是真没吃过东西?”
林可笑得灿烂,孟昶青脸上微怔,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反倒带出一丝故意为之的冷意来:“是。”
“现在你再出去,叫人看见了也不大合适。但也不能因为我的缘故,就叫你这么饿着。”
林可也不在意,从身上摸出一包藏得很好的饴糖来,抬手大方地递过去:“我从云阳带过来的,这回可没说谎,真是一直没舍得吃。那家店生意好得不行,做出来的糖跟别家不同,甜而不腻,味道很不错的,你先用这个垫一垫。”
孟昶青仍是面无表情,口中却问道:“你喜欢吃这个?”
“这玩意顶饿,我好歹是长身体的时候。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我总不能饿着自己。”林可摆了摆手,不怎么在意地说道:“你先吃着,我就不陪着你了。”
孟昶青点头,看她出了舱室关了门,方才垂眸看向手中的那包甜食。饴糖拿手帕包了一层又一层,大概是因为体温的缘故,看着有些化了,却勉强还算是粒粒分明,拈一颗在指尖,莹白的糖体上印着一朵小小的红色梅花,勾人食欲又赏心悦目。
这样的东西,从前他怕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如今却不能无动于衷。
眼底的暖意转瞬即逝,他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停了片刻,孟昶青起身推开窗门,随手将碗里冷透的鱼汤给倒了,靠在窗边,望着窗外碧水蓝天,那股挥之不去的甜香却时时刻刻萦绕在鼻尖。
甜得几乎有些发苦……
孟昶青自嘲地笑了笑,忽然毫无征兆地抬手,将布包中的饴糖一颗一颗地丢入海中。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很快就被白色的浪花吞没。
他的心似乎也跟着一点一点冷硬起来。手中的糖越来越少,孟昶青面无表情地将最后几颗连同帕子一起丢出了窗外。谁知就在这时,门嘭的一声被推开了,外面传来林可兴冲冲的声音:“喂,姓孟的,我跟你说…………”
猝不及防下,孟昶青仍保持着往外丢东西的动作。手帕被海风卷起,一边撒着糖屑一边在半空中飞扬,锲而不舍、不屈不挠地显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孟昶青:…………
林可:…………
四目相对,十分尴尬。
……若是回去翻翻黄历,上面必定写着“不宜饮食”四个大字。
孟昶青沉默许久,垂死挣扎着决心解释一下:“我……不怎么习惯吃甜的。”
“是、是吧,我猜也是。”
林可干笑几声,配合地点点头:“我怕你吃不饱,所以出去转了一圈,在厨房里找到点吃的,不甜,应该合你的胃口。那什么……”
说着,她将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吃咸鱼吗?”
林可一煎炒烹炸啥啥都吃的人,好不容易从吃货嘴里抢下这么一点食物,觉得是个宝便巴巴地送来给孟昶青。
“…………”
如果是旁人,孟昶青能把这见鬼的咸鱼拍对方脸上去。
从某咸鱼死不瞑目的白眼上艰难地回视线,他眉梢微挑,就要开口拒绝,扫了林可一眼,到嘴边的话却又全都咽了回去。
自作孽不可活。
阿可当真不是故意的么。
回头定要叫人将厨房里乱七八糟的吃食好好地、彻底地清一清。
孟昶青深吸一口气,终于忍辱负重、破釜沉舟地吐出一个字来:“吃。”
☆、第80章朝争
从一开始的敌对,到后来的相互利用与合作,一直以来,林可与孟昶青之间总有若有似无的一层隔阂。
但此时孤悬海外断绝了与外面的交流,暂时不必再担心那些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与众人吵吵闹闹间,林可心中那根永远紧绷着的弦终于松动了些,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那层隔阂正在无声无息地、如冰雪般慢慢地消融。
于她来说,孟昶青终于算得上是个可以信任的朋友了。
船上人虽多,在大事上能商量的却只有孟昶青一个。自从知道孟昶青爱吃咸鱼,林可每次去找他,手边都会带上一些干鲜。
孟昶青的心情一言难尽,却次次都将林可带来的东西吃完。幸亏彭屿离云阳再远,也总有到的一天。脚踏实地的一刻,饶是孟昶青,也忍不住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粮食已经割过一茬了,此时云阳正是农闲时节。田垄边堆着金黄色的稻草,一群穿着棉衣的孩子你追我打地玩闹着从远处跑来,看到林可一行人,眼中显露出惊喜的神色。
“林哥哥回来了!”
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姑娘半点都不怕生,冲过来一头扎进林可的怀里,撒娇着嚷嚷道:“好久没见林哥哥了,糖呢,我要吃糖!”
“没了,路上都吃光了。”林可揉了揉她的脑袋,随即摊开手,无奈地笑道:“去,通知你们谢叔叔,就说我回来了。跑得快的,我改天请吃糖。”
孩子们欢呼着往村里跑。林可看着他们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一边回头对孟昶青道:“你别看他们穿得厚,其实衣服里面全是木棉跟稻草,不怎么保暖。我从木家那里买到了棉花和苜宿草的种子,今年试种一些。回去了问问大哥,若是长势还可以,明年就可以大面积推广,有了棉花和马料,下一步就是组织妇女织布,还有从木家堡那里引起马匹,组建骑兵。”
“这里的百姓……”孟昶青顿了顿,若有所思道:“神气似乎与别处大有不同。”
“或许是因为没有苛捐杂税吧。”
林可回答:“什么夏税秋粮,提编均瑶,练饷剿饷的,都是由卫所统一负责交到县里的,胥吏不敢把淋尖踢斛那一套.弄到我的头上来,中间少了许多盘剥,大家的日子较以前好过许多。听大哥说,消息传开了,还有周边卫所拖家带口逃到我们这里的,他想拦都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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