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海鶄落
长生自大头那里取了些金银,又交代大头通知杨开等人今晚不要外出,二人明天就要走,他稍后回来与几人交代一下琐事。
去往约定的地方,赵卓君如约而至,此人明显没干过什么坏事儿,左顾右盼,神色慌张,见到长生不但语带颤音,连手脚都不由自主的哆嗦。
东西赵卓君带来了,长生确定无误,将那张方子给了他,同时递过去的还有一包金银。
赵卓君坚辞不受,只道自己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获得金银,而是敬佩他的人品,相信他心存忠义,定会尽忠职守,济世救民。
长生知道他心中忐忑,便将那包金银硬塞到了他的手里,转而板起面孔,“此乃友人馈赠,无关其他。”
听长生这般说,赵卓君感动非常,只得惶恐收下,连声道谢。
回到御史台,大头正自门口等待,他知道长生一天没吃饭,便命厨下整治酒菜,杨开等人也都在饭堂等候。
长生也的确饿了,便先去饭堂与众人一起吃饭,席间顺便儿冲三人做了交代,余一继续负责整顿吏治,同时密切关注倭寇动向,杨开和释玄明则抓紧时间练功习武,由于路途遥远,自己和大头此番远行至少也得一个月。
饭后,长生回大堂书写奏折,向皇上说明缘由,其实他一直不守规矩,去哪儿皇上也不会过问,但身为臣子,总不能出去这么久连个招呼都不打。
写好奏折交给杨开,长生回屋收拾行装,之前给张墨配药时他还留下了不少,西南边陲乃险恶多瘴之地,得带上一些药物以防不测。
次日清晨与大头动身上路,马出南门,两骑绝尘…...
长生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一路狂奔
二人本是江湖中人,身在朝堂多不自在,难得出城远行,心情甚是爽利。
孟郊有语,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二人此时就是这般心境,离开长安之后便抖缰策马,飞驰南下。
黑公子不比寻常马匹,多有野性,之前一直自城中往复总不得尽出全力,而今终于让它逮到机会,上得官道立刻拔足狂奔,奋蹄扬尘。
大头骑的是长生送给释玄明的汗血宝马,这匹汗血宝马自来到长安之后便一直被关在御史台的马厩里,担心自城中骑乘会遭人非议,释玄明一次也不曾骑它,本就多有抑郁,加上争强好胜也是所有雄性动物的共性,眼见黑公子疾驰在前,汗血宝马立刻抖鬃加速,试图赶超。
盛名之下无虚士的道理大头自然懂得,他也知道汗血宝马肯定不会徒有虚名,但他却没想到汗血宝马能跑的这么快,狂奔之下只能用风驰电掣,疾行如风形容。
汗血宝马飞驰之下破风过影,惊世骇俗,但狂奔数十里却始终未能超过黑公子,长生倒是心里有数,因为他此前曾经骑着黑公子将几匹汗血宝马带了回来,知道黑公子的速度并不逊色于汗血宝马,但大头却不知情,眼见足足比黑公子高了半头的汗血宝马全力加速却始终追不上黑公子,对黑公子越发好奇,他知道黑公子的天赋异禀与尸毒有关,想到自己的伤势,便有心向长生求教,是否可以利用尸毒来延长自己的寿命,可是一张嘴疾风立刻急灌入喉,哪里还能说话发声。
与雌性相比,雄性更加好斗,男人如此,公马也是如此,眼见汗血宝马一直试图超过自己,黑公子心生不忿,怒目瞪眼,全力加速,始终压那汗血宝马半个身子。
汗血宝马之所以能举世闻名,除了其形体矫健高大,擅长奔跑,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它们性情亢奋,好勇斗狠,眼见一直超不过黑公子,汗血宝马亦是怒气暗生,用尽全力,狂奔追赶。
五十里,一百里,两百里,半个时辰不到两匹马已经狂奔到了两百里外,长生和大头都发现两匹马在暗中较劲,却都没有阻止,长生不阻止是因为此番出行路途甚远,能在路上少耽搁几天,就能多挤出点时间干正事儿。而大头不阻止则是因为他不敢阻止,实则释玄明并没有诋毁他,他真的够不着马镫,够不着马镫有诸多弊端,骑乘之时不能随着马匹的颠簸上下起伏是其一,还有便是骑乘不稳,只能靠紧夹马腹来稳住身形,此时若是大力勒缰,自己就可能自马背上掉下去。
远离长安之后官道开始变窄,要知道官道上可不只有他们两人二骑,还有不少来往的路人和车马,即便路径变窄,两匹马也不曾减速,不等路人反应过来便贴身而过,绝尘远去。
担心撞到过往的车马和路人,长生便拉了拉缰绳,授意黑公子减速,但黑公子刚一松懈,那匹汗血宝马便超过了它,眼见对方超过了自己,黑公子立刻纵身冲了出去,此后任凭长生如何拉动缰绳,它再不理会。
长生知道黑公子的心性和脾气,此时若是强行呵斥住它,黑公子一定会郁闷窝火并对他心生怨恨,无奈之下只能由得它,自己则全神贯注,前瞻预防。
又狂奔一阵,前面出现了两辆并行的马车,眼见座下马匹都不减速,长生和大头多有紧张,纷纷勒马减速。
汗血宝马此时已经热血上头,再加上大头拉扯的力道较小,便全不理会,在大头的惊呼之下狂奔而至,到得近前纵身跃起,径直自左侧马车上空飞跃而过。
黑公子的心智要远远高于寻常马匹,面对长生的呼喝立刻减速,但定睛一看,发现汗血宝马不但没有减速反而加速自马车上一跃而过,瞬间又起了好胜之心,但它先前已经减速,此时已经不得尝试飞跃,只能奋蹄加速,自右侧道路边缘冲了过去。
这么一耽搁,汗血宝马便跑到了前面,黑公子果然迁怒长生,飞驰追赶的同时连打响嚏,发泄不满。
“大人,怎么办,拉不住了。”大头惊慌回头。
黑公子先前自路旁穿过,路边的树枝扫到了长生的头脸,好生疼痛,听得大头言语,长生也没好气儿,“别管了,让它们跑,跑死拉倒。”
失去了二人的约束,黑公子和那汗血宝马再度开始狂奔较力,长生和大头屏气凝神,定睛远眺,两匹马跑的这么快,即便发现异常情况也来不及反应处理了,二人之所以远眺前方也不为临危处理,只为见势不妙便纵身跃出,跳马自保。
黑公子天赋异禀,汗血宝马同样天赋异禀,狂奔数百里丝毫不见疲态,到得五百里时,汗血宝马开始出汗,察觉到马匹出汗,大头伸手摸了一把,名副其实,确是红色汗液,这也说明这匹汗血宝马的血统非常纯正。
黑公子之所以能够长途奔袭,主要得益于尸毒对其体质的改变,除了超强的耐力和强大的力量,黑公子的血液还是冷的,永远都不会出汗。
跑到六百里时,黑公子还是没能扳回劣势,赶超汗血宝马,这令它多有焦躁,都说狗急跳墙,马急了也会想歪招儿,眼见超不过汗血宝马,便有意无意的靠近对方。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黑公子是长生一手养大的,知道它有什么毛病,见它靠近汗血宝马且翘唇露齿,长生知道这家伙又想下口,不等其张嘴去咬,便高声呵斥,“干什么?!”
遭到呵斥,黑公子彷如做坏事被大人抓了现形的孩童,急忙抿嘴回头,佯装无辜。
七百,八百,不到午时,两匹马已经狂奔到了千里之外,沿途虽然多有险情,但两匹马并没有撞上路人或是车马,毕竟狂奔的是它们,对于沿途遇到的突发情况,它们比背上的主人心里更有数儿。
一千两百里之后,黑公子冷血的优势逐渐显现,而汗血宝马大量流汗之后导致了速度下降,最终黑公子终于超过了汗血宝马并将双方的距离逐渐拉大。
牲畜跟人不一样,人输了会耍赖不认账,但牲畜不会,眼见再也追不上黑公子,汗血宝马主动慢了下来。
发现对手没有跟上来,黑公子扭头回望,确定对手已经放弃,这才减速止步。
长生有些尿急,待黑公子停下来便下马解手,大头也艰难的跳了下来,想必是被颠簸的马背伤了内胯,龇牙咧嘴的走着八字儿。
“没事儿吧?”长生随口问道。
“哎呀,这马是真好啊,只可惜我驾驭不了。”大头说道,这家伙原本还想趁此番出行细心照料,刻意讨好,与汗血宝马培养感情,若是寻不得飞禽为坐骑,便回去算计释玄明,骗他宝马。但是经过先前的狂奔颠簸,他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够不着马镫,还真不能长途骑马。
“前面有个镇子,进去打尖儿饮马。”长生说道。
“好,”大头歪头打量两匹马的蹄子,“马掌儿最好也换换,半天磨坏一副马掌儿,说出去谁信哪。”
前面的镇子位于路东,规模并不大,只有纵横两条大街,连商家带乡民总共没有两百户儿,二人自西面进入镇子,大头下马打听,据乡人所说镇子上只有一家铁匠铺和一家客栈,都在东面街上。
进入镇子之后长生也没有再骑马,二人牵马步行,没走多远便发现东面街道上围聚了不少人,根据檐下挑着的布旗来看,那地方应该就是乡人所说的铁匠铺。
二人对视了一眼,转而迈步上前,自人群之外可以看到一个铁匠正和徒弟自火炉旁叮当敲打,砧板上放的是一柄已经成形的长剑。
这把长剑的样式与寻常长剑的样式并无不同,只是很是轻薄,根据敲打时飞溅的火花来看,所用的材质也稀松平常。
看罢铁匠铺的情况,大头疑惑挠头,他本以为这么多人围观,定然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不曾想只是在打造一柄样式古怪的长剑,这有什么值得围观的?
见大头面露疑惑,长生伸手指了指站在屋檐下的一个奇怪男子,此人年纪当在三十岁上下,五短身材,大眼圆脸,穿的是江湖武人的衣着,身后背着一个多孔木鞘,木鞘上插着八把长剑,近看知道插着八把长剑,远看还以为背了把大扇子。
此人站在屋檐下一脸严肃,其严峻的神情颇有几分苦大仇深的意味,此人想必不是本地人,乡人们并不认识他,纷纷围观指点,猜测此人来历以及身后兵器。
围观之人中不乏女子,想必是好奇之心作祟,亦可能是母性泛滥,其中几个年轻女子频频冲其投去倾慕同情的眼神。
那奇怪的男子偶尔也会开口说话,让铁匠继续敲打,尽量将那长剑打的薄如蝉翼。
除了偶尔开口,那男子一直面无表情,抱臂站立。
长生看了看此人身后背着的长剑,虽然样式古怪,所用材质却很是粗劣,再看那柄正在敲打的长剑,太薄了,别说杀人,连柴都砍不了。
眼见继续敲打就有断裂的可能,铁匠不敢再敲,夹起那柄长剑就想淬火,奇怪男子见状急忙抬手阻止,“不可!”
铁匠不明所以,疑惑看他。
只见那奇怪男子张嘴咬破右手食指,往那剑刃上滴血,“奇门遁甲所用飞剑必须以主人之血祭剑。”
见他奇怪举动,众人越发好奇,交头接耳,只道此人必是绝世高手。
“大人,奇门遁甲不是算命的吗,怎么成飞剑了?”大头低声问道。
长生笑而不语。
铁匠本以为那男子会一直滴血,但此人滴了两滴便挤不出来了,铁匠无奈只能将其投入冷水进行淬火。
待长剑冷却,男子持剑在手,面目冷峻,自言自语,“我萧天仇终于凑齐了奇门九剑,张不悔,你杀我一家十三口,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听他言语,围观男子无不面露钦佩,而那些年轻村姑则越发同情仰慕。
长生自一旁冷眼旁观,但大头忍不住了,眼见此人矫揉造作,哗众取宠,瞬时感到一阵恶心,穿过人群走上前去,一巴掌扇倒,“可恶心死我了,滚一边儿去…...”
长生 第二百九十五章 打脸揭短
那男子原本正沉浸在哗众取宠的悲壮之中,不曾想突然上来一个三寸丁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这一巴掌打的狠,不但直接将其打倒在地,还打掉他几颗牙齿。
突然挨打,大部分人都会发懵,这男子也不例外,在众人的一片惊呼之下,愕然抬头,疑惑上望。
大头余怒未消,随即又是一脚,“你他娘的还敢瞪我?!”
男子本来就懵,挨踹之后越发糊涂,“这个,你,我怎么了,你为啥打我?”
“怎么了?你恶心到我了,”大头手指散落在地上的那几把长剑,“这都什么破铜烂铁,还他娘的奇门九剑,你个傻逼玩意儿,狗屁股插扫帚,混充大尾巴狼。”
男子此时略有回神,见他来者不善,急忙撑臂起身,抱起散落的长剑转身欲行,“我不与你一般见识。”
听得男子言语,大头一把将其拽了回来,“别用不跟我一般见识来掩饰你的心虚和害怕,来,快跟我一般见识,我看看你能干啥。”
虽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但有时候打脸揭短也挺过瘾,见大头整治那哗众取宠的男子,长生大感有趣,面带微笑袖手旁观,并未急于阻止。
看热闹的永远不嫌事儿大,围观众人见大头步步紧逼,而那男子则一直退避忍让,纷纷发声起哄,撺掇那男子施展绝技与大头大战三百回合。
但那男子根本就没什么真本领,不动手是因为不敢动手,但他仍想保全自己的颜面,只道自己不与残疾之人一般见识。
这句话呛了大头的肺管子,直接出手抢下了男子怀里的长剑,逐一抖腕震断,“真是一群乡村愚民,你家的宝剑就这德性?”
震断一把,骂一句愚民,众人见他如此厉害,虽然挨了骂,却不敢出言反驳。
眼见那男子又想跑,大头再度伸手将其拉了回来,“等等,把话说清楚了再走,我问你答,敢有一字隐瞒,直接砍下你的脑袋。”
到得这时,那男子已经顾不得什么面子了,脸上满是忐忑和惊惧。
“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大头问道。
“我叫萧天…..”男子说到一半,见大头挥剑欲斩,瞬时亡魂大冒,急切改口,“我叫王喜顺。”
“你为什么要说自己叫萧天仇?”大头追问。
“感觉这个名字好听,就叫了。”王喜顺吓的瑟瑟发抖。
“你真有一个名叫张不悔的仇家?”大头又问。
“没有,没有。”王喜顺连连摆手。
“你为何装神弄鬼,哗众取宠?”大头再问,“你是想骗男人的财,还是想骗女人的色?”
王喜顺本不想说,但是见大头再度扬起了手中断剑,吓的面无人色,“都行,都行。”
逼着王喜顺说出了实情,大头舒服许多,正想转头冲众人说教一番,却发现围观众人都各自散开了。
实则围观之人一哄而散也不难理解,此时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是容易上当的傻子,但他们却很讨厌让他们认清自己是傻子的那个人。
人都走了,也就不得说教了,这让大头有些意犹未尽。
“滚吧。”大头踢了王喜顺一脚。
王喜顺闻言如蒙大赦,正准备落荒而逃,却被一旁另外一人揪住了衣领。
长生大头见状同时看向那抓住王喜顺的男子,此人身形高大,四方大脸,虽然穿着常人的衣服,脚下却穿着一双皂靴,穿皂靴的都是官差,此人想必是一名官府的衙役。
在壮汉的身旁还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此人个头不高,穿戴多有寒酸,衣服上还打着几个补丁,反背双手,腰杆笔直。
“你为何打他?”年轻人直视大头。
大头此时已经上下打量过二人,听得年轻人发问,随口骂道,“关你屁事儿。”
见大头言语粗鄙,壮汉眉毛一挑,便想发火儿,年轻人见状微笑摆手,示意其稍安勿躁,
年轻人再度看向大头,“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当街殴打乡民,总要有个说法才是。”
大头手指王喜顺,“这家伙就是个江湖骗子,装模作样,哗众取宠,只为愚弄乡民,骗财骗色,你难道看不出来?”
眼见有人出面质问大头,原本已经散开的围观众人又自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口说无凭,你有何证据?”年轻人正色问道。
大头又上下打量了此人一番,转而莞尔反问,“你是不是想让我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但你违反大唐律令,当街殴打乡民,总要有个说法才是。”年轻人义正词严。
“这人是个骗子,他已经亲口承认了。”大头笑道。
“这是后话,眼下说的是你当街殴打乡民一事。”年轻人一脸严肃。
被大头叫醒的众人此时已经视大头为仇人,见年轻人仗义执言,纷纷出言附和,多有赞赏。
“哎呀,我日,”大头叹气拍额,“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地方怎么净出装模作样,故弄玄虚的蠢货。”
“放肆!”年轻人旁边的壮汉高声呵斥。
大头受到训斥,没有立刻接话,而是率先转头看了长生一眼,见长生脸上一直带着笑,心里便有了底气,转头冲那壮汉说道,“你在县衙呆傻了吧,见谁都敢吼上几嗓子。”
大头此言一出,壮汉登时面色大变。
大头并未继续理会那衙役,转而冲年轻男子说道,“你个七品小县官儿,管着屁大点儿的地方,还搞什么微服私访,你是不是希望遇到有眼无珠的人来冒犯你,然后你再亮明身份,吓得他们尿裤子?然后你就感觉很舒服,好,我满足你,我来冒犯你,你这个贪慕虚荣,不务正业的狗官,好了,到你了,快说你是谁,看看能不能吓的我磕头求饶?”
“哈哈哈。”长生忍俊不住,笑出声来,大头这番话不但把自己的话说了,还将对方的话也给说了,直接搞了那个年轻人和壮汉一个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二人不接话,大头也不曾放过他们,再度说道,“身为县令,不好好的坐堂办公,没事儿跑出来瞎逛游,活该你们丢人,好了,你们的身份我已经猜出来了,你们要不要猜猜我们的身份?”
听得大头嘲讽,年轻人并未立刻接话,而是急切的打量大头和长生,大头的气势表明二人来头很大,但怎么看大头和长生也不像身居高位的人,虽然二人的气度很是从容,但一个是侏儒,一个是弱冠少年,都不像当官儿的。
见年轻人踌躇迟疑,长生微撩衣摆,露出了腰间的鱼袋,鱼袋精美结实,他一直将其当做腰囊使用。
身为朝廷官员,年轻人自然知道紫金鱼袋只有朝廷的一品大员才能佩戴,在长生显露鱼袋的瞬间他就猜到长生的身份,因为以这般年纪享此等官阶的只有他一人。
显露鱼袋之后,长生不等年轻人有所反应便冲其摆了摆手,“我这朋友喜欢说笑玩闹,二位不要介意,一场误会,各自忙吧。”
长生说完转身就走,将年轻人和一干围观之人抛于身后。
见他要走,大头急忙牵马跟上,“大人,马掌儿还没钉呢。”
“吃完饭再钉吧。”长生随口说道。
远离了铁匠铺,大头貌似感觉之前闹的有点过火,便出言说道,“大人,我先前所为似乎多有不妥。”
长生摇头笑道,“也没什么不妥,我师父曾经跟我说过,是不是与他们一般见识,只看自己内心是否能得平和,如果对方的所作所为不影响自己的心情,那就一笑而过,若是对方坏了自己的心情,那就骂回去打回去,千万别憋在心里生闷气。”
听长生这般说,大头放下心来,“哎呀,我刚才也是实在没忍住,你看他们那矫揉造作的德行和故作高深的嘴脸,何其丑陋,何其肤浅。”
“打两巴掌骂两句也无所谓,毕竟犯错的是他们,后果也应该由他们来承担。”长生随口说道。
见长生如此宽容,大头心中多有感动,又说道,“我遇到大人之前也曾混迹市井,谋生过活,当年怎么没感觉这些人这么傻呢?”
“他们还是当年的他们,但你已经不是当年的你了。”长生笑道。
大头略做沉吟,消化了长生的这番话,转而点头说道,“是啊,我跟着大人不但开了眼界,还长了格局。”
“同时也多了危险,少了乐趣,”长生随口说道,“世上有骑宝马驾良驹的,也有赶牛车骑毛驴的,各有各的活法儿。”
大头缓缓点头。
长生又道,“你发现没有,你刚才虽然是出于好心,想要拆穿骗子,令他们免受损失,但那些乡人并不领情,反倒对你多有怨恨,以后别人不领情的事儿尽量少干。”
“我也没想让他们领情,我就想打他一顿出出气。”大头笑道。
“那可以,”长生点头,“我是道士,行事多有道家之风,与倡导众生平等的佛家相比,道家行事风格很容易得罪人,你一直跟我在一起,耳濡目染,免不得也会受我影响。”
“我不怕受大人影响,”大头说道,“之前我活的窝窝囊囊,多有苟且,自从跟了大人,我发现我随性了许多。”
长生没有接话,而是微微歪头,沉吟思虑。
“大人,您在想什么?”大头问道。
“刚才说到佛门,此处离益州不远,吃完饭咱们稍作圈绕,去一趟益州的无相寺。”长生说道。
“无相寺?这个寺庙好像不怎么出名啊。”大头说道。
“现在的确不出名了,不过三百年前却是大有威名,当年无相寺不但供奉有佛祖舍利,还曾出过一位精通佛法神通的大德高僧…...”
长生 第二百九十六章 千年古寺
长生言罢,大头随口问道,“大人,您的意思是这个无相寺现在已经没落了?”
“对,”长生点了点头,“此事说来话长,咱们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一个镇子,就这么横竖两条大街,饭馆儿可供选择的余地并不大,二人找了处还算干净的饭馆儿坐了下来,似这种乡下的饭馆儿,现成的吃食也不多,屋后的鸡舍里倒是有待宰的母鸡,但整治这东西时间太久,二人稍后还得去钉马掌,便要了两样卤味和两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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