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海鶄落
长生言罢,张善没有接话,他是道士,修道必须务实求真,自欺欺人不是道士的作风,正如长生所说,那批银两已经被运到洛阳了。
随后很长一段时间二人都没有说话,心情也是无比沉重,而二人想的也是同一件事情,皇上眼下是救回来了,但户部的钱没了,以后的仗怎么打?
还有,此时正值初春,正是青黄不接,需要放粮赈灾的时候,没钱买粮,老百姓怎么活……
长生 第四百五十四章 殃及国本
长时间的沉默最终还是由长生打破,“大哥,您也不用太过忧心,倪家留下的产业还能坚持一段时间,营中不至于缺衣断粮。”
张善苦笑摇头,没有接话,他很清楚长生是在宽慰他,因为除了自己统领的中路兵马,朝廷还有同尘统领的东路兵马和龙颢天统领的西路兵马,打仗打的就是钱粮,没有充足的粮草补给,军队随时可能出现哗变。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皇上所在的后殿周围防守森严,除了殿外各处的宫灯,羽林禁卫亦是人手一支火把,照的后殿内外亮如白昼。
“大哥,您是领兵统帅,不能离营太久,”长生说道,“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您如果有要事在身,就早些回去吧。”
张善摇头说道,“我的确不能离开太久,但就眼前这种局面,我怎么能放心回去。”
听张善这般说,长生出言说道,“朝廷发生了什么事情您已经知道了,您继续滞留长安也于事无补,还是早些回去吧,我来收拾善后。”
张善何其聪明,虽然长生没有明说,但一个劲儿的催他回去,无疑是担心他离营太久,张墨会遇到危险,故此沉吟过后点头说道,“也好,稍后陪皇上上完朝我就走。”
议定此事,二人走出后殿广场,来到院门之外,此时内务府已经知道皇上遭遇了什么,一众内务府官员都聚集在院门外,御医亦在其中。
长生抬手招来了几名御医,冲他们口述了一个药方,命他们前去抓药煎熬,他为皇上开的药方旨在温中补气,振奋精神,得让皇上保持清醒,能够顺利上朝。
长生和张善此番赶来长安都是一路疾行,都空着肚子,直到这时二人方才抽出时间简单吃了些东西,随后自耳舍对坐说话,与此同时等待御医将熬好的汤药送来。
二人交谈的内容还是户部运往洛阳的银钱,张善知道这笔钱的重要性,“咱们得想个办法将这批银两夺回来。”
长生摇头说道,“大哥,不是我泄你的气,这批银两咱们怕是抢不回来了,倭寇与朱全忠少有交集,与他们沆瀣一气的是江淮的孙儒,暗算皇上的是倭寇,假借迁都之名将户部钱粮挪走的也是倭寇,由此可见此事孙儒一定有所参与,不出意外的话那批银两已经被朱全忠和孙儒瓜分了。”
长生言罢,张善正色说道,“你说的确有道理,但没钱怎么能行,咱们还是得想办法补救,能抢回多少是多少。”
长生再度摇头,“怎么抢?那么多银两,咱们去的人如果太少,就算打跑了朱全忠,也没法儿将银两带回来。若是领兵讨伐,我在舒州倒是有些兵马,但就算昼夜兼程,赶到洛阳也要十多天,届时那些银钱早就被他们瓜分藏匿了。”
张善皱眉闭目,不再说话。
长生很想宽慰张善,却不知如何开口,因为张善是明眼人,知道丢失了这批银两的严重后果,一味的言语宽慰,苍白而无力。
静坐片刻,御医将熬好的汤药送了过来,二人带上汤药重回后殿。
二人回来的时候皇上正在看阅之前一个月的各种奏折和公文,桌案前的地面上散落着大量奏折,不消问,都是皇上看过之后气愤扔掉的。
皇上此时面色煞白,比之前更加难看,见长生和张善回返,急忙离座起身,本想出言说话,但踌躇过后却什么都没说,最终瘫坐座椅,仰天长叹,“天灭大唐,天灭大唐啊。”
“皇上息怒,”长生强打精神出言宽慰,“皇上乃九五之尊,天下之主,只要您安然无恙,别的事情都在其次。”
皇上再度叹气,“唉,你不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天杀的恶贼,窃我国库,乱我朝纲,毁我声誉,坏我社稷,休矣,休矣。”
长生焉能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皇上此时已近崩溃,这时候只能宽慰鼓励,令其重燃斗志,“皇上言重了,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当务之急还是尽快理清头绪,文武百官已经到了,都在大殿院内等候旨意。”
长生此时手里还带着熬好的汤药,说完便走上前去将汤药呈了上去,与寻常汤药不同,他开的方子熬出的汤药并不是乌漆麻黑难以下咽,而是清透明亮,入口甘甜。
皇上此时死的心都有了,哪有心情喝药,但长生亲手呈送,他也只能喝了。
虽然甜食可以令人心情愉悦,但皇上此时的心情坏到极点,别说只是一碗带甜味儿的药汤,便是喝下一罐蜂蜜他的心情也不可能愉悦,不过长生开的药方很是神异,服下之后精神大振,瞬间清醒。
长生不来,周公公连那些被扔到地上的奏折都不敢捡,他和张善来到之后,周公公方才弯身捡起了地上的那些奏折和公文。
周公公捡起奏折之后并未交给长生,而是规规矩矩的放回案头。
“皇上,您略做休息,我和张真人看看这些奏折。”长生说道。
待皇上点头同意,长生张善这才动手翻看奏折,只有看过奏折才能知道假皇上在这一个月内都做过什么。
各部的奏折样式都是一样的,只能逐一翻看,待得看完所有奏折,长生和张善面面相觑,久久不语,问题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不但户部国库的银钱都调往了洛阳,各州郡番库的钱粮也被调走了,大部分都被调到了洛阳,还有一部分被调拨给了龙颢天统领的西路兵马,用以征讨西川。
如果只是将番库钱粮调拨给龙颢天也还好说,最可恶的是这个假皇上竟然公然向龙颢天许诺,只要龙颢天攻下西川,就将西川所辖七州十八郡全部划归龙颢天管辖,直接裂土封王。
也不知道龙颢天知不知道这道圣旨是假皇上所发,总之龙颢天在接到圣旨之后一改之前的拖延磨蹭,立刻开始强攻,而且根据兵部的公文不难发现,龙颢天近段时间还打了不少胜仗。
龙颢天此时战事是胜是败对朝廷已经不重要了,就算这家伙大获全胜,西川也不属于朝廷了,成了龙颢天自己的了。
在此期间假皇上还下旨令同尘和尚的东路兵马按兵不动,此举表面上看没什么异常,实则用心险恶,旨在釜底抽薪,消耗粮草。
除此之外还有诸多殃及国本的政令,例如加征冬粮,打压忠臣,残害西域老兵等等。
皇上服下汤药之后有了精神,知道文武百官已经来到,便命太监为其更衣准备上朝,实则他之所以急于上朝也不是为了尽早善后,因为他还没想好如何收拾眼前的烂摊子,急切的想要上朝是为了斥责那些有眼无珠的文武百官。
皇上更衣,长生和张善主动避嫌,出得后殿,长生转头看向张善,“大哥,真的伤及国本了,怕是回天乏术了。”
“唉,尽人事,听天命吧……”
长生 第四百五十五章 亡羊补牢
如果不是情况太过糟糕,长生绝不会有回天乏术之说,而张善也绝不会有尽人事听天命的念头,二人之所以如此沮丧,只是因为假皇上这一个月的所作所为已经伤及大唐国本,严重到了难以补救的程度。
如果假皇上只是瞎闹胡搞,后果也不至于没法儿收拾,问题的关键是假皇上所做的事情都是有目的的进行破坏,不但搬空了国库,败坏了皇上的声誉,还留下了无尽的后患。
别的不说,只说龙颢天一事就没法儿收场,圣旨是假皇上下的,承诺也是假皇上许下的,而今龙颢天已经在重赏的驱动之下开始强攻西川,这时候如果跟他说之前的命令都是假皇上下的,做不得准,西川打下来之后还得给朝廷,龙颢天势必感觉自己被朝廷给耍了,以龙颢天的脾性和德行,不反才怪。
长生和张善并没有继续交谈,因为他们已经听到了皇上和随行太监的脚步声。
不多时,皇上出来了,怒气冲冲,大步向前。
长生原本还想自路上帮皇上缕清头绪,以便于上朝之后皇上能有的放矢的进行补救,但是皇上此时怒火中烧,满脑子都是文武百官跪拜假皇上的情景,恨不得立刻去到大殿严厉斥责,长生根本寻不到说话的机会,只能和张善跟随在后,与其一同前往大殿。
上朝的大殿有前后两个门,上朝时文武百官走正门,皇上走后门,待得皇上经后门来到大殿时,文武百官已经在大殿里恭候多时,黑压压的一片,无一例外的低着头。
长生是亲王,张善是护国真人,二人都是正一品,进殿之后二人便一左一右的站到了文武官员的最上首,杨开和释玄明乃三品大将军,也不曾入列,而是站到了龙椅高台的左右两侧。
皇上此时看文武百官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憎恶,皇上乃九五之尊,生杀予夺,这种眼神足以令在场的所有人不寒而栗,好在文武百官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谁也不敢抬头,也就看不到皇上可怕的眼神。
皇上环视众人之后后退落座,周公公扯着嗓子高喊‘皇上临朝。’
听得周公公高喊,台下的文武百官尽数跪倒,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换做平时,皇上都会随口让文武百官免礼平身,但此时皇上却并未开口,任凭文武百官噤如寒蝉一般的跪在那里。
有上朝资格的至少也是五品官员,能做到五品官肯定不会缺心眼儿,他们都知道皇上为什么一声不吭,任凭满朝文武长时间的跪在那里。
长生本以为皇上晾他们片刻也就让他们起来了,不曾想皇上始终一言不发,足足三百滴水的工夫都没有说话,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只有火盆宫灯里的油脂燃烧时偶尔传出噼啪之声。
皇上沉默的时间越长,文武百官越紧张,就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乌云盖顶,沉默的越久,爆发的越厉害。
皇上一直不说话,长生反倒放下心来,因为皇上不说话就表示他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一直不说话既是在思考如何惩罚殿下的官员,也是在前瞻惩罚之后会带来何种后果。
此时三省六部的堂官也全部到场,眼见皇上一直没有说话的意思,身为清流领袖的钱钟林便率先出列开口,“老臣有事启奏。”
眼见钱钟林跳了出来,皇上眼中杀机一闪而逝,随即冷声说道,“钱钟林,朕曾命你闭门思过一年,而今一年不过,你为何忤逆抗旨?”
皇上此言一出,钱钟林瞬时傻眼了,皇上这话他没法接,也没法儿说是你让我重新主政门下省的,因为那是假皇上下的旨意,皇上压根儿就不知情。
但皇上已经将他的举动定性为忤逆抗旨了,他若不接话就等同默认,急切思虑之后诚惶诚恐的答道,“老臣年老昏聩,有眼无珠,护驾来迟,还请皇上治罪。”
“钱钟林忤逆抗旨,即刻革去门下省侍中一职,着回府闭门,听候旨意。”皇上冷冷的说道
“皇上……”
不等钱钟林说完,皇上就出言打断了他的话,“退下。”
钱钟林乃清流领袖,多有弟子门生,见钱钟林被革职,便有数名官员同时出列,“皇上……”
不等他们劝阻,皇上再度冷声开口,“劝谏之人以同罪论处。”
皇上此言一出,出列的官员瞬时吓的面无人色,钱钟林被定的可是忤逆抗旨,这个罪名可是要杀头的,谁敢拿自己的项上人头保全劝谏。
眼见钱钟林还磨磨蹭蹭的不想走,禁卫首领柳天林冲身旁禁卫使了个眼色,两名羽林禁卫大步进殿,将抖如筛糠的钱钟林拖了出去。
待钱钟林被拖走,皇上再度开口,“发生了什么事情诸位想必已经知道了,诸位身为朝廷重臣,善恶不分,侍假如真,着实令朕心寒,但事已至此,朕也不愿逐一追责,诸位回去各司其职,自上月初八至今的所有旨意以及三省批复尽数废除,力求亡羊补牢,减少损失。”
听得皇上言语,满朝文武如蒙大赦,纷纷磕头领旨。
皇上并未让殿内的文武百官起身,而是随即再下圣旨,“英勇亲王护驾有功,加户部尚书衔,赏亲王双俸。护国真人护驾有功,加兵部尚书衔,总领大唐军事。”
皇上言罢,长生和张善对视了一眼,转而弯身抬手,领旨谢恩。
皇上的这道旨意与其说是封赏,倒不如说是求助,而今国库又空了,需要长生想办法渡过难关。而新军平叛讨逆并不顺利,需要张善统揽全局。至于加户部尚书衔和加兵部尚书衔与真正的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也是有所区别的,很多节度使都有着朝廷的刑部尚书或刑部侍郎头衔,方便他们在必要的时候直接行使审判定罪的权力。
“时候不早了,退下吧。”皇上起身离座,迈步离开。
“退朝~”周公公扯着嗓子高喊。
“恭送皇上。”群臣齐声高呼。
长生和张善跟着皇上自后门离开,皇上刚才的表现令他们颇为欣慰,因为皇上非常克制,并没有暴怒失态。
不过欣慰归欣慰,身上的压力却是不减反增,皇上都没有放弃努力,二人也不能丧失信心。
张善军务繁忙,散朝之后便追上皇上与其辞行,皇上刚刚获救,能硬撑着上朝已属不易,再无多余的精力与张善叙话,硬撑着夸赞了几句便放张善离去。
长生命杨开和释玄明贴身保护皇上,自己则跟在张善身后,送他出宫。
“大哥,皇上加您兵部尚书衔,等同授予您节制大唐兵马的权力,您接下来准备怎么办?”长生低声问道。
“皇上如果一开始就将三十万兵马尽数交给我,战事也不至于打的如此艰难,”张善发了句牢骚。
“事已至此,您有什么打算?”长生追问。
“佛门中人慈悲为怀,少有计谋,实在不适合领兵打仗,”张善说道,“我准备接收同尘剩下的兵马,放他回去。”
“同尘能愿意吗?”长生追问。
“会的,”张善点头,“实则同尘也知道自己不是将帅之才,他本就不想入世太深,只是被皇上赶鸭子上架,我接收他的兵马,等同救了他。”
长生点头赞同,让和尚领兵打仗的确是在赶鸭子上架。
张善再度说道,“汉中的战事打的异常艰难,而今又缺粮少饷,经不起久战,必须速战速决,以此减少粮草损耗,我准备与同尘剩下的兵马合兵一处,尽快平定汉中。”
“以后呢?”长生又问。
“哪里还管得了以后,”张善苦笑摇头,“先将眼前的难关过了再说吧……”
长生 第四百五十六章 焦头烂额
长生默然点头,事已至此,大错铸成,前瞻远顾已经毫无意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的压力比我大,”张善说道,“接下来你不但要想方设法为朝廷筹集钱粮,还要对战倭寇,保护龙脉地支,真可谓分身乏术。”
“放心吧大哥,我撑得住。”长生正色点头。
张善焉能看不出长生在强打精神,“撑不住你也得撑啊,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得尽快赶回去收拾汉中的烂摊子。”
“大哥,您一定要多加珍重,”长生说道,“您和您统领的新军是大唐最后的希望,您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大唐就真完了。”
张善点了点头,“好了,别送了,回去吧,玉清宗一事我会放在心上,一旦有线索,我就设法通知你。”
“好,您是怎么来的?”长生问道。
“白鹤就在城西。”张善随口说道。
听得张善言语,长生欣慰点头,龙虎山的白鹤原本是一对,雌鹤在唐子山遭遇不测,为了避免雄鹤殉情,张墨便委托他妥善埋葬雌鹤,令雄鹤不得寻着气味找到雌鹤的尸身,目前来看这个办法还是有效的,雄鹤虽然见不到雌鹤,却不能确定它的生死,短时间内便不会自尽殉情。
二人说话之间来到皇宫西侧城门,禁卫认识二人,见二人来到,急忙打开了宫门。
“回去吧,”张善再度摆手,“汉中的战事短时间内很难结束,你若得闲暇,就去汉中与我互通消息。”
长生点头应是,目送张善出宫离去,张善这个大舅哥对他真的没话说,临走还不忘给他留下前去探望张墨的理由和借口。
待张善离开皇宫,长生立刻赶回皇宫内城,寻到轮值的禁卫将军,在其带领之下去到了内府大牢。
假皇上就被关押在这里,由大头和余一亲自审问,长生来到的时候大头和余一正坐在监室外面的班房里吃晚饭。
长生屏退了班房里的其他人,坐下之后自盘子里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审完了?”
“审完了。”大头自怀里拿出一份供词递向长生。
长生取出帕巾擦了擦手,接过供词快速看阅,这个假皇上并不是倭寇,而是一个屡试不第的长安秀才,因为样貌酷似皇上被朱全忠看中,将其养在府里,随后又寻了精通易容之术的大夫为其整容换貌并改变嗓音,令其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此人虽然假扮皇上,却并不知道太多秘密,因为此人只是个工具,接触不到核心机密,所做的事情也都是受到了朱全忠的授意,至于朱全忠与孙儒是什么关系,朱全忠与倭寇勾结到什么程度一概不知。
整张供词,记录的主要是此人当上皇帝之后都做了什么,这些其实不用他交代,三省六部的公文都有记载,除此之外就是睡了哪些嫔妃,这个在内务府的记录上也有,想必是大头用了大刑,此人将细节都交代了,什么时候去的,什么时候走的,怎么干的,交代的一清二楚。
看罢供词,长生眉头紧锁,久久不曾说话。
“这家伙假扮皇上也不能到处乱跑,闲来无事只能祸害妃嫔。”大头随口说道。
“这份供词要是交上去,你让皇上的脸往哪儿搁?”长生瞅了大头一眼。
大头苦笑挠头,“也是哈,这家伙给皇上绿的,后宫嫔妃几乎让他祸害个遍。”
长生没有接话,拿过那份供词凑近油灯将其点燃,“你们也别在这里待着了,随我去后殿。”
“王爷,这家伙怎么办?”大头看往牢房。
“你说怎么办?”长生又瞅了大头一眼。
“弄死算了,只当他畏罪自尽。”大头说道。
“什么畏罪自尽,畏罪自尽岂不便宜他了,”长生皱眉摇头,“只说此人拒不招供,你们二人严刑拷打,所有刑具都用上了,最后遍体鳞伤,活活打死了。”
“对对对,这么说皇上才感觉解气。”大头连连点头。
长生又自盘子里拿起一块点心,“我和余一自外面等你。”
长生和余一先行离开,片刻过后大头走了出来,冲长生点了点头。
长生没有接话,带着二人离开内府牢狱。
到得无人处,长生看向余一,“我和大头在这里等你,速去速回。”
余一也不多说,立刻疾行离去。
待余一离开,大头低声问道,“王爷,咱什么时候走?”
“走哪儿去呀?”长生随口反问。
大头手指东北。
“搞成这个熊样儿,咱怎么走啊。”长生哭的心都有了,户部的钱粮是他在任时辛苦攒下的,又是抄家又是勒索,坏人当了个彻底,倪家留下的产业也搭进去不少,现如今让人家一锅端了。
大头好生愁恼,“咱好不容易将倭寇引回去,抢回了先机,要是在长安耽搁太久,先前岂不是白忙活了?”
长生没有接话。
“谁闯的祸谁擦屁股,咱不管这屁事儿。”大头有些赌气。
“你让他怎么擦?”长生抬手扶额。
“那咱能怎么擦?”大头先前一直负责倪家产业,心里有数儿,“咱能想的招儿都想了,又抠又攒的弄了这么点儿家底儿,这倒好,前脚刚走,后脚就被他们败光了。”
“咱们在长安不是还有点儿产业吗,能卖的都卖了吧。”长生随口说道。
“那才几个钱哪。”大头犯愁。
长生也知道那点钱是杯水车薪,但先前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能做的都做了,事到如今他真的想不出还能自哪里再筹到钱。
大头也知道长生着急,也迫切的想要为其分忧,思虑良久出言说道,“王爷,实在不行咱们只能厚着脸皮再跟倪大人借点儿了。”
“我张不开那个口。”长生摇头,倪倬一家远迁西域,背井离乡,金钱是他们唯一的倚仗,也是他们安身立命之本。
“要不咱们效仿曹操?”大头又道。
“挖坟掘墓,充斥军饷?”长生反问。
大头没接话,只当默认。
“不行,不行,这事儿大伤阴德,实属下策。”长生摇头否决。
“要不咱们尽快攻下江淮,江淮历来是富庶之地,孙儒肯定不缺钱粮。”大头再度献策。
“江淮你不是没去过,城高将广,想打下江淮谈何容易?”长生再度摇头。
“那就去打朱全忠,”大头又道,“反正已经撕破脸皮了,也不怕他再反了。”
“你知道朱全忠手里有多少兵吗?”长生竖起两根手指,“足足二十万哪,而今又得了户部的大笔银两,眼下最难对付的就是他。”
大头苦笑摊手,“那你说咋办呢?咱上哪儿搞钱去?能抄的贪官都抄了,官员身上也榨不出油了。”
“总会有办法的,容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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