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灵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酌颜
这个女人平日里那么高冷,其实……很凶啊!奈何,云二惹不起,只得欲哭无泪地赶紧上前去帮忙,也省得一会儿被胖揍的人变成了他。
“这里应该安全了吧?”四野皆是黑,他们一路奔来,根本就是毫无方向,直到将那打斗声远远抛在身后,再听不见了,顾轻涯这才慢慢缓下步子,只是,却还是谨慎地一再回头张望,而握在闻歌腕上的手,更是没有半点儿松开。
“应该是安全了。”闻歌轻吁一口气,待得顾轻涯松开她,她这才解下了背负在背上的包袱,轻巧地放于地上。
第112章铃中梦
“这……就是阿冉了?”将那包袱小心放在地上,解开之后,露出里面的骸骨,没有了炼魔灯,闻歌俯得极低,也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勉强能够辨认出确实是副女子的尸骨。
“应该是了。”顾轻涯说的却是那绑在尸骨腕骨之上的铜铃铛,与早前韩铮那一串,牢牢缠在了一处,除了淳于冉,应该不作第二人想了。一边应着,顾轻涯已经一边快手快脚地布下了结界,并寻了些枯木干草,点燃了一堆火,总算将他们周遭的黑暗稍稍驱淡了一些,能够正常视物了。
而且,这猛鬼陵因着常年不见日光,所以,很是阴冷,他们虽然都有灵力护身,但这种情况下,他们也没有太多的灵力耗在这些事上。
感受到火堆的温暖,闻歌连忙靠了过去,搓了搓有些僵冷的手指,伸在火上烘烤。片刻后,便觉得暖和可许多,这才转头看向那头骨正中的禁灵印记,她倒是并不奇怪那老道之所以保留了淳于冉尸骨完整,也未曾将她的魂魄献祭,或许最开始的时候,奇怪过,但如今却也醍醐灌顶,想通了。她苦恼的反倒是另外一桩,抬起头,不是很抱希望地看向顾轻涯道,“这个禁灵之术……你会解的吧?”他一直以来,好像都是无所不能的,闻歌想,该对他有信心些才是。
谁知道,顾轻涯却是一挑眉,答得很理所当然道,“这禁灵之术可是郇山明令禁止的禁术,郇山弟子都不一定会解,我怎么会解呢?”
闻歌脸上的笑一僵,“那你让我把人背出来做什么?这么远,不累啊?”
这话里不无怨气,加上那瞪得圆圆的黑金色眼瞳里似是燃着两簇火,晶晶亮,腮帮子微鼓,像是一只河豚,却是让顾轻涯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那一笑间,闻歌小心肝儿又是一颤,刚冒起的火气如同被针扎破的气囊,瞬间又瘪了下去。一到这种时候,就用起了美男计,羞也不羞?这只狐狸真是卑鄙!奸诈!阴险!
闻歌别过脸,在心里骂了个痛快。却也想明白了自己方才那通火冒得确实有些不该,他们本就是冲着淳于冉的尸骨去的,总不能空手而归,那个时候,顾轻涯的当机立断便是最好的选择,自己不是也明白,这才在领会了他的意思之后,毫不迟疑地就照做了么?
想到此处,闻歌有些心虚,默了片刻,才道,“现在怎么办?只能等着他们脱身了么?”她倒是并不担心叶空蝉他们几个脱不了身,虽然那老道走了邪门歪道,但那几个人都不差,就算不能拿他如何,要脱身却也应该不难的。
问罢,她才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多余。被施了禁灵之术,即便是将尸骨寻到了,若是没能解除,淳于冉的魂魄也还是会被困在某一处。而如今,这禁灵之术她拿着是一筹莫展的,如今就连最有希望的顾轻涯也一无所知,除了靠出自郇山的叶空蝉和曲未浓,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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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怎么办?
“闻歌……”顾轻涯似是没有瞧见闻歌面上的闷气,从地上拾了一根树枝,轻轻拨弄着火堆,状似不经意般轻笑道,“那种情况下,我们能将韩夫人的尸骨寻到,并带了出来,已经不错了。你一早不还觉得,要进到松陵原也不易么?但我们进来了,还走到了这一步……事实证明,这饭得一口一口吃,路也得一步一步走,你说呢?”
他冲着她微微一笑,在闻歌蓦然怔忪拾时,他已是潇洒地往地上一躺,枕臂在了脑后,“好了,别多想,也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清清淡淡的话语,却好似带着莫名安定人心的力量,至少,闻歌的心,便因此安了不少。抬起眼,望着火堆对面,悠闲地枕臂,闭了眼,好似已经睡着了的顾轻涯,闻歌的嘴角微微翘起,眼神是她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柔和。
风息,微乎其微地变了。刚刚闭眼假寐的闻歌与顾轻涯几乎是同一时刻骤睁双目,从地上弹坐而起,朝对方看去,目中皆是光。
稍早时顾轻涯布下的结界处,黑沉的浓雾卷着数不清的恶鬼狰狞的脸,正用力撞击着那道镜墙,镜墙一时间虽还没有裂开,但每一撞下,都是剧烈的摇晃。这样下去,结界被破,那是迟早的事。
“韩铮怕是一会儿也会来了。”方才一时没有注意,只怕他们逃出来的时候,已经越过了那老道早前设下的阵法,韩铮便又追过来了,毕竟他们手里有对韩铮而言,极是重要的东西。
“不能等,得走!”顾轻涯面沉如水,闻歌也是点头,两人同时反身回去,伸手朝地上的那具尸骨探去,两人的手相触的同时,也触碰到了尸骨腕上那两串缠绕在一处的铜铃铛,一刹那间,闻歌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觉得,面前一道亮光闪过,凭空现出一个漩涡,里面有巨大的吸力拉扯着她,将她往里拽。她脚下不稳,转眼腾空,被吸尽去的刹那,只觉得,右腕上一紧,一个熟悉的温度与力道箍握住了她。
只是一刹那,他们的脚下已经踩到了实地,但面前的景象却已是大变。
满目葱翠,和煦的春光从林间枝叶静静筛落。沉浸在黑暗中太久的两人不适地闭起了眼,偏过头,电光火石间,心头皆是震惊莫名,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莫不是梦么?
还不及想出个大概,一串马蹄声突然自林子那一头隐隐传来。
顾轻涯扬目一惊,已是拉了闻歌,三两步冲进了近旁的几从浓密的灌木之后,无论如何,先躲起来。
春末,阳光透过重重树叶的缝隙,筛落下几许,静谧的山林中,四野俱寂,偶闻两声虫鸣鸟叫,正是遗世般的宁静。
陡然一阵翅膀扑腾声起,林子的另一端一大群的鸟似受了惊,四处惊飞。不消片刻,一串似惊醒了天地的马蹄声自林间道上飒沓而来,沙尘尽处,一行十来匹骏马飞驰而至,每匹马上都驮着一戎装武士,飒飒英姿,别有一番英武气派。
当头一人玄甲红缨,一扯缰绳,勒停了马儿,玄铁头盔下双目半抬,目光似有几分复杂地凝着前方的重重绿荫,更似穿透这山林不知望向了何处。
第113章时空错
当先那一人玄甲红缨,利落地勒停了马儿,他胯下枣红色的骏马扬蹄嘶叫,顷刻间,被他安抚下来。他抬起眼,目光复杂地凝着某个方向。
他身后那十几轻骑训练有素地随即停下,“大人,前面不远就是松陵大营了!”
“嗯!”那人轻应一声,回视线,单手利落一扯缰绳,再度打马而行。
身后,其余骑士紧随,骏马呼啸而过。马蹄声渐行渐远,林子又安静一如最初。
直到那些人打马走远了,顾轻涯与闻歌才从那灌木丛后钻了出来,望着那黄土飞扬未尽处,闻歌的脸色变换非常,可谓。
“方才那是……韩铮?”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闻歌的头疼了起来,顾轻涯虽然没有回答,但她知道,他们刚才都看得再清楚不过,那确实是韩铮。比他们早前见过的,要年轻一些的韩铮。
方才那人说,前面不远就是松陵大营了吗?顾轻涯和闻歌印象里的松陵原不见天日,除了阴暗还是阴暗,可没有这样的春光明媚,更不存在什么松陵大营。
有些答案,呼之欲出。但闻歌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
“闻歌!”顾轻涯唤她,面色有些惊疑。
闻歌愣愣回过神来,见他脸色,顺着他的目光望见了自己的手,不由也是惊地面色大变。
她手里捏着一根树枝,正是方才,她心里有事时,随手从灌木上折下来的。可是……怎么可能折得下来?他们不是在梦里吗?
闻歌连忙将手里的树枝扔开,不信邪地又伸手去摘树上的叶子,待得将那片翠绿的新叶捏在手里时,闻歌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不是梦!”
不是梦!他们真的回到了松陵大战之前的松陵原?
可是……怎么会?
想起方才他们一同触碰到那两串铜铃时,眼前乍起的亮光,还有那个凭空而现的漩涡……是那两串铜铃已经有了非凡的力量,还是因为韩铮的执念实在太深?
闻歌脸色几变,先在浑身上下摸了个遍之后,又扑了过去,不由分说便在顾轻涯身上上下摸索起来。
后者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脸懵逼,即便是奸诈如顾狐狸,一时间也震惊地忘了反应,很是结实地被揩课几下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拉住闻歌往他衣襟里插去的手,神色复杂道,“你做什么?”
闻歌丝毫没有半分尴尬,事实上,现下的状况,她可没有半点儿心思去旖旎了。“我们方才是借由铜铃来到这儿的,可那铜铃去哪儿了?”
顾轻涯明白了他的意思,将她推睐一些,自己将身上找了个遍,而后很是遗憾地两手一摊,道,“没有。”
闻歌的脸色黑沉若锅底,“你跟着我进来做什么?”若是他还在外面,以他的聪明才智,应该能想到法子救她的?
没将她的恼怒看在眼里,顾轻涯目色深沉,却是难言的柔和,“我自然要跟你一起。何况,我庆幸,我跟你来了。”
他的嗓音瓷沉,语调似含着百转千回的韵味,闻歌不知怎么的,便突然恼怒尽去不说,方寸间还腾起一种热麻,闻歌转过头,暗骂自己没出息,怎么又被色所迷了?过后,又觉得奇怪,不是已经没有心了么?因为一句话而小鹿乱撞又是几个意思?
假装没有看懂闻歌突然变红的脸,顾轻涯心情极好地微眯起眼,“现在要怎么办?这韩铮……咱们追是不追?”
闻歌一蹭而起,转眼已是将方才那一阵娇羞忘在了脑后,“追!当然要追!”
东离虎威军所在的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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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大营位于松陵城北十里外,能容下十万军士的军营,足可见其壮观。
正是午后休憩时间,军营中不似操练时严谨,反而多了几分散漫。兵将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打闹,也有兴致来了就撩起袖子较量上一回的,周遭不了起哄声声,倒是热闹得很。
“阿冉,奔雷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吧?改明儿我可能带它出去溜溜儿?”大踏步走进马厩的男人生得很是高壮,刚跟几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摔成了一团,将他们一一摆平在地上,浑身是汗,他却似浑不在意,兀自挽高着袖子,松垮着衣襟,微微露出两分犹带着晶莹汗珠的结实胸膛。
被换作“阿冉”的身材瘦长,穿着虎威军清一色的青布衣套玄色甲,盘扣规矩地一路扣到颈下,正默不作声低头给马加料。
孰知那匹棕褐色的高健马儿却似能听懂人话,听得“溜溜儿”几字,有些兴奋地刨了刨蹄子。
阿冉忙伸手挠在马儿头侧,做了两手势,又安抚地低念了两句,便将有些焦躁的马儿安抚下来。回过头,一双琉璃般清亮的眸子却带了两分怪责,横了男人一眼,“三哥,奔雷皮外伤是好得差不离了,但要溜溜儿怕还是得等等,除非你下回去杀南蛮子,想换匹马骑!”
虎威军常年与南夏军作战,双方各有死伤,自然是千仇万恨,不知何时起,便兴将这南夏人唤作南蛮子。
男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呵呵赔笑。
“还有……下回再让我知道,你在奔雷伤未好前,偷偷喂它吃糖,你就别想再见着你的酒葫芦了!”
“别!别!别!好阿冉!你知道的,这奔雷爱吃糖,跟你三哥爱酒,这都一样的,没得治!我最多……最多对不起奔雷,让它戒糖戒到伤好为止!”男人急了,忙不迭地摆手,作保证,顺便毫不犹豫地出卖了“战友”,哪怕是奔雷兄愤愤地打了个响鼻,以作不满,他也恍若未闻。
见男人这模样,阿冉喉间有些痒酥,轻咳了一声,才没笑出来,“这可是三哥自己说的,可要说话算数!”
“那是当然的!我姚三男子汉大丈夫,自然是一口唾沫一个钉!这么久了,阿冉可见过你家三哥言而无信过?”
自然是没有!偏偏这三哥明明只是看似憨厚,却绝非好糊弄的人,却不知是不是让着他的缘故,总是顺着她,以至于许下了一个又一个承诺。好在,阿冉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哄他许下的大多都是为他好,且无伤大雅的小事。
“你看!真是阿冉!”躲在暗处的闻歌望着那一方,终于彻底绝望了,看来,他们真是一不小心,就回到四十多年前来了。
第114章先看看
看见了淳于冉,活生生的淳于冉,还没有与韩铮相识的淳于冉,闻歌却没有半点儿开心的感觉,她的脸彻底垮了下来,语调里已经带了哭腔,“现在怎么办?我们会不会就此困在这里,回不去了?”
开玩笑,隔着四十多年的时空,非人力所能为,他们现在能怎么办?
“若真是这样,倒也不错。”顾轻涯望着她,却是低低道了这么一句,一双狭长的眼里似是一汪星湖,荡漾着满满醉人的星光。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娃得有些低,闻歌听得不是很清楚,恍惚听得“不错”二字,这让闻歌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眉心,狠狠颦了起来。
顾轻涯却是神色未变,从容笑道,“没什么。我是说别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
闻歌心里有些疑虑,但眯着眼看他片刻,也没有寻得一丝破绽,只得认为是自己一时恍惚说错了。一样被困在这里,他怎么可能会觉得不错呢!
转头望向那交谈的一男一女处,闻歌的眉心蹙起,“现在我们怎么做?”
“先看看吧!”顾轻涯也随之望了过去。
“这两人是什么关系?难不成是阿冉的旧情人?”闻歌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思,再艰难的处境也动摇不了她坚定的八卦之心。
那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淳于冉抿抿唇,刻意板起的脸上终是有了笑意,那姚三看在眼中,沉敛的眸子里也多了两分柔和的笑意。
递了只刷子给姚三,他们一边说笑着,一边给奔雷刷起了身。阳光静谧地洒落在两人一马身上,似是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真正是岁月如斯静好。
可惜,这样的平静与美好很快被打破。纷乱的马蹄声中,姚三和阿冉早已停下手里的动作,各自沉敛着眸色,看着那十几轻骑丝毫未作停留地飞驰而过,直朝主帅营帐所在处奔去。
“是韩铮到了!”闻歌的眸色沉敛下来。
“咱们去看看吧!”顾轻涯轻挑眉,提议道,闻歌自然是点头。
韩铮到了,却还在他们之后,这自然是因为换了一个时空,她与顾轻涯的法术,居然都还没有消失,这已算得闻歌到了这儿之后,唯一算得上的好事了。
“走吧!”顾轻涯拉了她的手,拈了一个诀,使了个障眼法,堂而皇之地在众人面前走过,朝着方才韩铮纵马去的方向而去,没有半个人发现。
“看来我得去一趟了!”姚三放下手中刷子,将挽高的袖子慢慢放下,原本眼中的柔和笑意不知何时消散,那双眼,像是阳光下的影子,让人看不太清。
“三哥不如去梳洗一番再去,总归是从京里来的大人,而且是带着皇命来的,若是冲撞了,可就不好了!”淳于冉目光望了望帅帐的方向,眉宇间,轻敛起一个褶。
姚三点了点头,举步而去。
淳于冉又看着姚三的背影好一会儿,直到奔雷不耐地蹭了蹭,她才眨了眨眼,回过神来,哦,险些忘了,她还在刷马呢!
主帅营帐内,这会儿的气氛,却绝对谈不上一个好字。
韩定涛知道,皇帝遣使而来,绝对没有安好心。韩定涛知道,皇帝绝对不会让他好过。韩定涛还知道,能够作为特使而来,绝对是皇帝心腹的心腹无疑。只是,跟面前的年轻人大眼瞪小眼的同时,韩定涛才知道,他还是小看了皇帝,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远比他想象的要……阴险、卑鄙、狡诈……以下省略一堆贬义词。
姚三走进帅帐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奇怪的画面。身形同样挺拔高大的一老一少两个男人中间隔了一个身长的距离分据两头,互不示弱地大眼瞪小眼,帐内的气氛很是诡异,恍惚,风息也止凝了一般。
听到脚步声,年轻的那一个目光微闪,“想来韩元帅应该已经是领会圣上的旨意了?”
韩定涛挪开视线,下颚处的短须似是气不平地翘了两翘,开口时,语气也有些生硬,“这位是虎威军先锋营的姚将军!劲松,这位是圣上特使,奉命至我军中……”
“接任都尉一职!姚将军,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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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男人截了韩定涛的话头,转头望向姚三时,已经半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韩元帅军务繁忙,如果不麻烦姚将军的话……可否指点一番下官如何安顿?如此,便有劳了!”
姚三堪堪抱拳,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又被打断。他蹙了蹙眉,想瞧瞧元帅的眼色,讨个主意,却见那位只顾着吹胡子瞪眼,根本没捎带上他一眼。
“韩铮!你不用浪功夫做什么安顿,今夜可至松陵城中歇脚,明日天明,立刻启程回京!”韩定涛似是忍了几番,终是拧眉沉声道。
姚三听得那一声“韩铮”,惊得一挑眉,目光悄悄在一老一少之间流转,暗暗叹道,方才错眼间,就觉着那年轻人眉目有些眼熟,那长眉入鬓,炯亮黑眸,可不就是跟他们元帅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么?
“韩元帅这话是要撵我走?是想要抗旨?”修长指间轻扣一卷明黄,韩铮似笑非笑。
“圣上那里我自会上请罪折子。”韩定涛悄悄掩下一声长叹。
可惜,韩铮丝毫不领情,“要上请罪折子,韩元帅敬请快些,说实话,下官不见得乐意来这儿,更别说做那劳什子的都尉了!”
刚接到旨意时,于他如晴天霹雳,不是没有周旋过,所以他知晓圣意难改,不得已才屈从了。老头不信这个邪,这封请罪折子递上去,要么石沉大海,要有反应的话,只怕就是一句“不尊圣意”的斥责,有他的排头吃!
听他这般说话,韩定涛只觉胸口翻搅,一口气堵在方寸间,气闷难消,“臭小子,有你这么跟老子说话的吗?”
这会儿倒记得是他老子了?韩铮那双与韩定涛极为相似的眼眸深处微微闪动,嘴角半牵,“父亲”他极为平静地唤了一声,那语调中却听不出感情,反而有些道不清的意味,“我从父亲那里唯一学到的,就是当不能两全时,只需忠君即可!”说到此处,他的眼眸已是沉冷如冰。
那话中深意旁人听不懂,韩定涛却是再清楚不过的。当下便是气得面色铁青,胸口一痛,闷咳了两声。
韩铮恍若未见,慢慢挺直背脊,“下官却是没有抗旨的胆子的,所以,在圣意有变之前,下官还是得住在营中叨扰。”
第115章则安之
韩定涛被他儿子的话给噎得面色几变,终于是妥协了,沉着脸给一直在旁边当隐形人的姚劲松摆摆手,道,“劲松,你些心,好生安顿!”说罢,回过身去,不再看来。
韩铮笑望姚三,客气得很,“姚将军,有劳了!”
“不敢!”姚三回以一笑,有些假!他本见不惯京中的贵公子,这韩铮就是其中之一,若非他是元帅之子,他根本不会强压恶感。而就在刚才,姚三已经决定,讨厌他。
“这韩铮,还真是不讨喜。与韩定涛的父子关系也委实算不上好。”顾轻涯用一面镜墙将自己与闻歌遮了起来,外面的人看不见他们,他们却能悠哉悠哉地看戏,闻歌还能适时地发发感慨。若非时机场合不对,闻歌倒觉得,这样的小日子也挺美的。
“若是换了你是韩铮,你可会对一个没能陪伴在他身边的父亲毫无怨言呢?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好舅舅。”顾轻涯微微笑道。
“你是说……他们父子不合,是乾帝从中作梗的缘故?”闻歌不得不惊了。
顾轻涯还是笑得很是和缓谦虚,“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不管有没有乾帝什么事,但若是韩铮与韩定涛父子和睦相亲的话,你觉得乾帝会让他离开烨京,到松陵来吗?”
自然不会,乾帝又不是傻。他既与韩定涛君臣之间有了罅隙,不管韩铮对韩定涛如何,他终是韩定涛的儿子,唯一的儿子,韩定涛不可能不顾念他。只要他在京城,那便形同质子,韩定涛无论做什么,都会投鼠忌器。相反,他若离了京城,还来了韩定涛身边,那韩定涛又哪里会还有后顾之忧?
可是这样的事情,她一个局外之人都能看得清楚,乾帝这样惯于政治博弈之人会不明白?
闻歌突然觉得全身发寒。可乾帝还是将韩铮派来了,是试探,还是有别的阴谋?难怪,韩定涛一开始便忙着赶韩铮回去,毕竟姜还是老的辣,韩定涛怕是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危机了。而韩铮,却还深陷在自己的心结里,不知大难将至。
“我适才突然想到,我们既是因那对铜铃来到此处,那回去必然也要借由那对铜铃。而那串铜铃之所以没能被我们带过来,自然是因为在这个时空的这个时候,那对铜铃,还没有出现。”顾轻涯摩挲着下巴,双目微微眯起,虽然能跟闻歌单独困在这个时空也不错,但他知道,闻歌一定会想尽办法回去,他自是舍不得她绞尽脑汁的,少不得自己多耗些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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