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弁而钗_白话文版(H)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执迷
次日,石敢当将文韵告到了县衙,知县道:“优人殴辱斯文人,真是可恶速将他拿来。”
公差走到张家店中,不由分说,一根绳子将文韵锁到了县门衙前。知县已经退堂了。忽然云天章赶来了。
原来云天章虽然未中进士,却是个有才名的,曾经在知县手中考过批首。知县非常看重他,他却推崇气节,不肯使造业钱,送公事与他,也不肯讲。知县便越发敬重他。
这天,云天章赶到县衙门前,见公差锁了文韵,便怒道:“他有何罪,要受此对待快将他放了,我自然对你们老爷说。”
公差晓得知县是看重他的,便速速将文韵放了。
这时,只见石敢当带了一班家人,赶到了县衙前,便要行凶打文韵。
云天章一手挡住了,道:“石兄不能动手。”
石敢当道:“云兄,我们都是斯文人,你不护著我,倒护著一个戏子他不过是你肏屁股的小厮,你何必如此认真”
云天章听得此言,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大喝:“你休要胡说,含血喷人莫要先污了自己的嘴。我乃是顶天立地奇男子,岂会做那些挖粪窟的屎虫他乃是故家子弟,流落到此。哀王孙而进食,乃是我辈之人的职责所在。伍相吹箫,陈儒划船,邵肤忠唱戏,哪一个豪杰之人不遇到磨难你只知道仗著家门内大而欺负人,岂是大丈夫所为之事”
石敢当见云天章脸色认真,发话道:“我打戏子,与你何干”便照著文韵就是一拳,被云天章用左手隔开了,云天章右手尽力一推,石敢当跌出了二丈多路。
石敢当爬起来,喊道:“你为一个戏子却打朋友”便来扑云天章。
云天章此时性起,信手抓过他,一顿拳头,将他打得落花流水,“相公老爹”地乱叫。两个家人急忙来救石敢当,被云天章一手一个,拎起来相撞,撞得头发分开,鲜血直喷。
文韵见石敢当被打得凶了,拼命喊救命,已经是被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公差晓得石敢当是歪人,让云天章打完了,才来劝阻。
须臾,知县升堂,云天章压著石敢当到堂前。知县见是云天章,便问道:“贤侄为何会来这里”
云天章上前跪拜,道:“这文韵乃是浙江人士,他的父亲是贡元出身,曾经是福建南平县尹,早丧。他的岳父万噩,见亲家死了,家业萧条,便有了退亲之意。却在公道上讲不过去,於是万噩买通强盗陷害他的兄长窝藏了罪犯,文韵也连坐在内,便退了姻亲。怎奈何万噩的女儿不从,万噩遂下毒计,买通禁子要弄死文韵,以绝了女儿的希望。禁子怜悯文韵无辜,便借口他生病,将他保了出来,放他逃命。奈何他没有有交情的朋友,又不懂得经商,客居在此,囊中羞涩,衣食俱缺,没办法,他才去了梨园。门生一见他,便知道他是文人。至亲炙之,文章试敷,事事都精通。如此才子,怎麽能用看待他是戏子适才,石生员领了一班人,捉住文韵痛打。门生分解道:既然将文韵送到了父师台下,就是官府的人犯,自有公论,不能打他。他便骂门生乃是未进的小子,怎麽敢出头管事,喝令家人,将门生痛打一顿。求公师秉公处理此事”
知县听得此言,就变了脸,道:“石生员,你考了三个五等,十五等的秀才,也算得个生员。你说这样的话,心中岂不羞愧”
石敢当道:“云天章将我痛打一顿,是众人皆知的,我什麽时候侮辱他了”
知县道:“胡说,你有家人,他只身一人。料想文韵是不敢动手的。你以秀才自居,云天章说文韵也是读书的,我也不信。如今大家做篇文章,文韵若不是读书的,就依你,问他个殴辱斯文之罪。”
云天章道:“公师的这个主意极妙”
石敢当再想说话,知县道:“戏子不怕做文字,秀才倒怕做文字不成你道我不能管你了吗来人,去请学师来。”
顷刻,学师到了。知县说了这件事,学师道:“非常公道,极是。”当下出了题,乃是虎豹之。
石敢当一破还没有写完,文韵已经做好了,呈送给知县,知县看了,道:“又是一个邵肤忠了。”大圈大点,极口称赞。
石敢当见如此光景,越发是做不出来了。
云天章第二个交了卷子,知县道:“许久不见,你的文字更加精进了。玉堂金马,这好消息快到了。真不辜负本县的眼力”
将近黄昏,石敢当还一字不成。知县对学师道:“这样的秀才,要他在学中有何用就送他到你的学堂里。”
知县又将石敢当的家人,各打二十棍,安慰了云天章。免了文韵的罪。云天章谢过告辞,一起和文韵回去了。
学师带石敢当到学堂中,责打了五板,又将他送来谢罪,又被知县发落了一番。石敢当怀恨在心,自己不好出头,又不敢与云天章作对,便托亲友到饭店中吵闹文韵。
文韵不得安生,来见云天章。云天章便接了他到书房中住,文韵见只有一张床榻,自忖道:“今番怕是保不住身体了。我感念他的深情,就索性任由他罢了。”
晚饭後,两人一起去睡觉。岂料这云天章真是奇怪,讲了些正经话,便沈沈睡去了。说甚鲁男子闭户清高,好似柳下惠坐怀不乱。文韵叹道:“我几乎错怪他了。”
一连住了几日,汪府来取班钱,道:“众位生员嚷闹不过,不许你在班中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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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需要还我家班钱。”
云韵道:“这是应该还你家的,你且先回去。”此後,日日有人来催促还钱。
文韵只有十两的存蓄,还少了二十两无处取办。云天章也在困窘之中,对文韵道:“你离开便是了,左右是无法在此安身的。”
文韵道:“我也想到这个了,但是担心你舍不得这里。”
云天章道:“你此言差矣,大丈夫见不平起戈矛,遇相知赠头颅,才是本色。贤弟你年纪还小,不习惯出门,路中歹人最多,我怎麽能放心你走了,我也跟著你去了。”
文韵道:“你有老伯母,怎麽可以离开呢”
云天章曰:“父亲的微薄遗产,悉数归了吾兄,而兄已经娶了嫂子,他们赡养母亲便是了,此事与我无干。游学外出,乃是我的本色。此刻无人寻我,急忙去收拾行李,离开便是了。”
两人打叠好行装,云天章对奚童道:“我送文公子到浙江便回来,你可以到大爷那边住,告诉他我等到考试时便回来了。”叫一人挑了行李,搭船前往扬州。
正遇顺风,帆影争飞,水光含碧,无一不是穷途赠愁物。两人相对无聊,一起写了一首律诗,以自慰云:
云:胡国浮云在,文:晴空旅雁翔。
云:沙含浅渚碧,文:帆影大江长。
云:俯仰多惆怅,文:登临欲渺茫。
云:莺声啼别院,文:蝶舞过东墙。
云:去去辞乡国,文:遥遥入大荒。
云:迷津君莫问,文:随意泛孤航。
次日,到了仪真,叫小船前往扬州,寻得三祝庵边上住下了。正是:萍踪浪迹无无拘系,才到东来又是西。
一住三月,两人如至亲骨肉一般对待彼此。读书吟诗,更唱迭和,再不涉及亵狎之事。文韵自忖道:“我在逃难之中,当受飘零之苦,他是有家之人,却选择离开欢娱而承受寂寞,别故乡而流落他乡,我将何以为谢只有这一个身体,希望可以报答万一。今夜酒後,我要挑起他的情欲,不成功的话,我就直言告之,一定要成功,顾不得羞愧了。”
已经想好了,文韵便去打点夜饮之事。不久,到了一更,酒肴已经准备好了。银烛辉煌,此时已是深秋了,文韵里面穿著红绉纱袄,外穿白绉纱衣,披上油绿披风,甚是标致可人。文韵道:“你因为小弟抛弃家,到了这里。小弟如今为你唱一曲以助酒兴,如何”
云天章道:“怎麽好劳烦你”
文韵道:“这有何妨”於是改了妆,做西施病心,宛然一西子也。云天章见他冶容豔色,雅致翩翩,也有了几分动念,却不露出来。
文韵唱完戏,不脱下女服,竟然来伴饮。目逆而送,似羞顾影徘徊,私怯凝眸无语,私思目送归鸿,似恨拨雨撩云。引得云天章十分火起,忖道:“此人今夜真有些作怪,他从来没有这样的天骄妩媚之状,如今为何要做此光景莫非是想以身报我。不可,不可。”
文韵调情许久,见云天章虽然好像动了念,却是坚持,又挑情道:“你离家许久,可是寂寞吗”
云天章道:“我原本没有妻子,在家在外都一样。”
文韵道:“家中还好去寻野食,客边却无此物,怎麽能过得去”
云天章听他言及於此,情根勃兴,倔然难制,推托道:“夜深了,睡吧”就脱衣上床睡了。
文韵忖道:“今日一定要完了这段事情。”连忙脱衣上床,借著三分酒意,竟然钻到了到云天章的枕头边,道:“知道你寂寞,特来伴你睡觉。”就用手去摸云天章的情根,热如火,硬如铁。
云天章急忙用手推开,而文韵不放,用手戏弄。云天章不能忍,道:“我忍受不了了。贤弟高情,莫要说我轻薄。”就用手抚摸文韵的情穴。
文韵曰:“不是小弟无耻自南,只是我感谢你的高情,无以能报,千思万想,只有这个身体可以报答你万分之一的恩情。望你能怜惜而原谅我。”於是便以情窟迎向云天章,曰:“娇花未惯风和雨,分付东君好护持,是小弟所恳求你的。”
云天章:“我怎敢不从命”
但见:五体投席,腹背相附。马走吴宫,桃夭斗红。俱笑日兔奔月窟,标梅含翠共摇风。摇风娇影随流动,鹊绕枝栖;笑日香浮隔岸丰,鸿来渚道。
瑶鸟鸾翔,冲破玉壶开窍妙;芳丛蝶乱,潜游金谷觅花心。
既而一苇翘然,道岸直渡,闻彼悟门,时进时止,顶灌甘露,热心乃死,此中酣识,彼亦快活。两人欢喜,作礼而退。相与枕席乎塌中,俄而曦轮之已驾。
文韵曰:“你疲倦吗恐迷魂阵中大费攻伐也。”
云天章曰:“知道你受苦了盖妒花不管花枝瘦矣。”
两人相抱大笑。
云天章口占五言律一首相赠,诗云:青眼多阅世,心奇独有君。义气高千古,清标绝世芬。雅意堪铭骨,锺情可断魂。相偎情不厌,自幸足生平。
文韵道:“诗肠为柔情所挠,聊占五言绝以表我的情怀,兼以解嘲。”
云天章曰:“愿闻其详。”
文韵咏诗云:义重甘巾帼,情深愿不夫。舍身酬知己,生死应相符。
云天章道:“才发於情,自是与门外汉不同。”
此後,相认恩爱越发深厚,自不必说。
一日,文韵对云天章道:“你我资囊有限,不久就会用完了,将来没有不给,怎麽办”
云天章道:“正是,我也在想这个。”
文韵道:“小弟有一策,不知道可不可以我们两人都没有参加过考试,若是一起攻於读书,要到何处取得支费你湟才天放,自是宇宙人物,左右我还小,不著急,不如去寻个戏班搭入,就不用担忧支费了,每日有班钱,可以存下来。只要和他们说好了,我戏唱完了,一定回家住宿便是。等到聚了几十两银子,我和你一同上京。到时再搭入一个戏班,趁著有些钱,为你纳了监生。你的文章利於大场不利小考,万一你托天发达了,然後小弟再整顿准备也不晚。你认为怎麽样”
云天章:“办法倒是好,只是难为你了。”
文韵道:“你我一体,你荣则我荣,你辱则我辱,我们两人只要有一个出头,就好了,何必说难为我了呢”
云天章道:“说得也是。”
次日,两人就一同去搭了苏州戏班。上台扮演,文韵的才貌声音,无不是第一,於是他领了班钱四十两,给了云天章,他自己是朝出暮归。
云天章发奋读书。一日回到住处,云天章道:“我与贤弟恩爱之极,我想贤弟不卸下女妆,取乐一番可以吗”
文韵道:“这有何难”於是他取来女衣穿起了,比台上的更妙。文韵道:“我可像个女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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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章道:“若是你住在昭阳,应教六宫粉黛无颜色,岂只是像而已”
文韵道:“这是你情人眼中西施罢了。”语气近乎狎昵。
云天章让文韵仰面横睡在床上,两脚蹬著床厅柱,自己站著。文韵娇羞万状,五色无主。云天章进退有度,击杀多方,弄得文韵蹲沓不已。其中情波淋漓,洋溢中外。云天章更加左冲右突,文韵不觉以足缠著云天章的手臂,随即放到了云天章的肩上,犹谓不能尽云之情根。而足且悬於云之眉际。既而两足一起一落,势如牵钻。
云天章泄了而文韵也要融化了,相扶而起,文韵娇弱无力。云天章曰:“女子或许有你的容貌,却没有你的情,你的才,你的风流啊我比你老了。”
文韵曰:“感念你对我的深情,我靡身百次,也不能报答,故而我不惜丑态,奉事你。静言思之,男行女事,抱愧欲死,只有你能怜惜并原谅我,不要因此而轻视我啊”不觉潸然泪下。
云天章也为之改容,曰:“我们两人,离乱一起承受了,荣辱一起分担了,即使是生死也要一起。生生世世,没有间隙。倘若我有他心,我将会狗鼠不如你何必伤心呢”
文韵曰:“如此,则小弟我即使是长逝蒿里,丹心诚不灭矣。”
两人携手,解衣而睡。其後,文韵表现得或男或女,百意百从。
岂知好事多磨,久则生变。只因文韵生得人才出众,唱作俱高,引动了山西一个宦客的眼睛。他是王府的仪宾,富有千万资产,在扬州行监,掼交官府,好拐小官。因为看戏,中意了文韵,便想约好日子,将文韵叫到自己的家中。
咳,文韵与云天章正是相好之时,哪晓得这个仪宾早已经是包藏祸心,要坏了他们的风月。
正是:月明又被乌云掩,花发须教急雨摧。
作家的话:
真好终於有一对情投意合而又一心一意的了。
宦:这里是指官员的意思,不是太监。
、第三回狂夫空废百金烈士甘酬一剑
这个仪宾叫文韵所在的戏班到自己的家中来演传奇,戏完後,各人都被他放回去了,只留了文韵陪他喝酒。
文韵不肯,他便大怒道:“我这里是什麽地方,你敢如此撒野谁敢离开,就敲断他的脚骨”
文韵心道:“魔头又来了。”只得含宿忍耻,充著脸皮,侍奉他喝了几盅。
那仪宾便快活要死,便来调戏文韵。
文韵道:“老爷尊重些。”
他皮著笑脸,道:“你不要太做作,跟了我,不比你做戏子强多了”
文韵道:“只是小的命该如此,薄命人怎麽受得老爷的抬举”
那仪宾道:“凭你怎麽说,你难道会飞我就是不放你走。”
文韵听得这话,惊得三魂飘荡,七魄飞扬,号泣道:“我家中有亲兄,望老爷您今日放小的回去。”
那仪宾道:“我能让人活著,能让人死,你听顺了,富贵就对你不难。你违逆我,则必定断了手足。你肯呢,就好好顺从;不肯,我令人将你捆起来强行玩弄,你有何办法推脱我要放你,你便能离开;不放你,你有翅也难飞。你死心塌地跟著我,我自当会另眼看你。”
文韵仔细思量道:“好苦啊我与天章的缘分到此为止了。我料想是不能逃脱,我身不堪再次收辱,少不得要一死明志。不如我将计就计,骗他些银子给云大哥进京之用,倘若他能一举成名,自当会替我报仇。我文雅全好命苦啊与云天章无缘了那仪宾好狠心啊”
於是他便变悲作喜道:“老爷既然有心抬举小人,小人有三件事,老爷若是依了,小的便跟随,老爷若不依,小人即使是死了也不从。”
那仪宾道:“你肯跟我,十件事也依你,你说来。”
文韵道:“小的原本和哥哥要进京去探亲,因为中途缺少盘缠,不能前进,羁留於此。老爷要想留下小人,必要多给哥哥些盘缠,让他前去,我方才安心,此是第一件事。第二件,小的同哥哥在此住了半年,借了有五十两债负,加上小的班钱四十两,如今我身体既然属於老爷,兄长也要动身走了,必须将这些钱还完,方是来清去白。第三件事,老爷既然爱小的,必须为我重裁新衣、新帐、新床铺,三日後乃是吉期,我任凭老爷吩咐。”
那仪宾道:“前二件事,我都依得,只是後一件,我怎麽熬得三日”
文韵道:“若不如此,必难从命。纵然老爷强行逼迫,我是一定要寻死的。若是如我愿,我自当惟命是从。老爷还是迟些,岂不听说款款温柔之说吗”
那仪宾一闻此语,遍体酥麻,连连道:“我忍耐两日便是。”
文韵又道:“我要去见哥哥,料想老爷您不放心。老爷可以派人到三祝庵左边第三家,叫我哥哥来,待小的与他讲个明白,打发他上京,并将银子给他,还了班钱债负。一则是老爷的体面,二则是小的信行。”
那仪宾连连道是。
文韵又道:“我哥哥乃是文人,求老爷给他些体面。”
那仪宾吩咐家人:“去拿个通家的名帖,到那里说,老爷请大爷来说话。”
文韵递过一柄扇子,与那家人道:“你拿此扇去,他才肯来。”家人执扇而去。
不一会儿,云天章来了。那仪宾见他眉分八字,面起精光,威仪正大,规模弘远,也心知他不是凡品。叙礼後,就请他登席。
坐下,云天章开口问道:“不知大人召小生有何吩咐”
文韵看著云天章,接口道:“老爷要留小弟,小弟约以三事,一,支付兄长上京得盘费,二,还清欠下的班钱,三,是小弟自己的事。承蒙老爷已经答应乐,我想做戏子终不能发迹,一时哪里能还清这些债负,不如收了老爷的盘缠,还了债负,兄长你自己上京去探亲。事完後,到这里来见我,再作计较。”
那仪宾道:“令弟在我这里,比在你身边还好,你放心前去,不必挂心。”
天章不知原因,看了文韵的眼色,只得含糊答应道:“这是大人的美意了。”
酒阑,那仪宾叫下人收拾好铺盖在书房内,送他两人去睡觉。两人别了那仪宾,来到书房坐下。人散後,云天章问文生道:“贤弟,方才的话是怎麽说”
文韵泣道:“说什麽催命判官到了。若不是有兄长,我不知死在哪里了为你只得多挨两日。你明日得了银子就走,我自当以死报兄,断然不让自己身体受辱,别让你看轻了我。”於是他把之前的事情语言细道了一番。
云天章大怒道:“清平世界,哪有如此横行之理待我去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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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与他做个对头。”
文韵急忙掩住他的嘴巴,道:“他是出了名的恶人,财势滔天,相知满目,杀人如芥,我与你都是天涯孤客,行李萧条。惹了他,性命难保。你和我一起死了,有何益你要依著小弟的银子,多骗他些银子,急早上京。倘若你能谋个一官半职,就好替我报仇了。我的无限深仇,都在兄长的身上。兄长轻其身犯不测之险,我很失望。我与他说好,三日後便从他,他已经答应乐。此时你已经走远了,我便好放心行事。离此三日,不知是什地方你若是认得,可留个记号,当於那里找一个住处。等我三日後,找个空隙逃出,乘舟去寻你。以十日为约,若三日内不能脱身,我必然已经死了,断不抱琵琶过别船,又辱及自身,也侮辱了兄长。兄长你可要急忙去京城,以图进身,为小弟雪耻报仇,是我们两人的缘分尽了。”
言罢,呜咽不止,泪落襟袖俱赤。
云天章道:“你言深为有理,你我如今不是他的对手,我乘便逃走,是第一妙策。离此三日,乃是淮安地方。我昔年曾经游学到那里,有一座龙兴寺,东房的妙音和尚乃是我的旧友,我便借住在那里等候你。只是“死”之一字,切是不可。人生只有一命,死者不可复生。死对你来说,是成全,而却会让我想要死了,这样就没有人报仇了。我若是苟且偷生,就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而使我泪洒西风,肝肠寸断。你居九泉之下,忍心吗”泪如雨落,以身投地,死而复苏。
文韵担心他伤了自己的身体,便假言道:“谨依尊命,不敢轻生,我自当用巧计活著去找你。”
不觉鸡声早唱。云天章惊曰:“离情未诉,鸡声却催了。”
文韵曰:“话向枕边说不尽,隔林鸡唱又天明。说的就是我们这样吗”
云天章曰:“欢娱嫌夜短,寂寞恨更长。如今为何反了呢”於是挑灯相对而泣,不再睡觉了。
俄而锺鸣,俄而漏尽,俄而东方曦,已经到明日了。
司晨者促梳洗,司酒者促登席。出来见到仪宾,已是泪痕满面。仪宾道:“大兄到京事情结束後,如果不舍得令弟,不妨到寒舍来住,也不必过於伤心了。”
酒饭後,家人托著礼物出来。仪宾分派道:“五十两给令弟当做卖身的钱,四十两替令弟还了班银,五十两为令弟还清欠债,外家白银十两送大兄做盘缠。冬衣两套、绸缎四段、白米五斗、家酿两尊,不四色,聊遣途中寂寞。”
云天章呆呆的看著。
文韵道:“哥哥可要收好了,到寓中收拾好行李,乘早进京。事情结束後,得这几句,早欲泪湿青衫。
云天章只得含泪收了,对仪宾道:“舍弟年幼无知,还求大人另眼相待。”便呜咽喉干,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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