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为官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樵音迷觞
安柔哭得肝肠寸断,一言一行中,无不包含了对安衡兴至诚的爱意以及深深的悔意。她最后瘫坐在地,如走失的小孩一般,嚎啕大哭,眼中全是茫然与无助,让人见了,都不禁揪心。
黎烨实在看不下去,只能走下龙椅,抱着安柔,小心劝道:“别太难过,世伯并没有死,他只是去了更好的地方,那里没有病痛的折磨,没有纷杂的烦恼,他可以看见你,你看,你这么难过,他心里肯定难过。来,别哭了,擦擦眼泪,你要坚强,你的父亲才能放心。”
安柔根本不吃这套,在黎烨怀里,她哭得更凶了。她觉得,从此以后,她将一直无依无靠,没人再宠爱她,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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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会听她倾诉,她会孤单一人,直到死去。她无法面对这样的现实,她想念安衡兴,想念父女二人度过的美好时光,他是她的世界,他离开后,她的世界在崩塌。她不信黎烨的话,因为就算安衡兴能看见她,但她永远都见不到安衡兴了,永远见不到她生命中至亲至爱之人。
黎烨有些尴尬,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机械地拍着安柔的脊背,不断安抚她。安柔在他怀中不停颤抖,对方的疼痛,似乎正通过指尖传入他的心脏。要说他与安衡兴的感情,倒也确实不深,虽平时表现熟络,但彼此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做些场面上的事,与安衡兴真正交好的是黎烨的父亲。所以,当黎烨听闻安衡兴病故的消息时,他最先感觉到的不是悲伤,而是惶恐,他担心自己的统治会受到受到威胁,他根本来不及为安衡兴的死伤春悲秋,直到安柔在自己面前哭诉,他才意识到,安衡兴死了,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他们。一丝丝的惆怅在他心里蔓延开来,安衡兴一直是个和事佬,和蔼可亲,眉眼总是带着安详的笑容,虽说有些懦弱,但他确实是个好人,是个好父亲,面对黎烨这样冥顽不灵的孽障,他也能和颜悦色,忽然回想起来,黎烨还真觉自己挺对不起安衡兴的。黎烨的父亲死时,黎烨同样没有感到太多的忧伤,因为他与父亲的感情更是形同路人,彼此之间没有太多的关爱,有的只是训斥与抵抗。相反,他在安衡兴身上才看到了作为父亲的影子,只是那感觉转瞬即逝,他没有抓住,就慢慢淡忘在记忆之中,若是今日安柔不出现,他恐怕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过了很久,安柔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下来,她看着黎烨,眼里满是期待,她轻启唇齿,哀求道:“陛下,让我回去吧。”
黎烨定定地看着安柔,最终答道:“柔儿,再等几天好么?本王先派使者去邶国探查风声,若无叛贼谋逆,国家安定,本王便同你一起回去,毕竟安黎两家相交甚久,世伯过世,本王没理由不去送送他。你现在若着急独自一人前往,本王实在放心不下你的安危。”
安柔望着黎烨真诚的眼睛,情义难为,犹豫许久,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陛下,那您一定要快啊。”
黎烨道:“那是自然。”
连哄带骗把安柔送走了,黎烨脸上的神色越发严肃,他望着群臣,沉声道:“现在安柔已知晓此事,她回国是迟早的事情,现在尽快派使者去邶国走访,一有情况,立即回报!”
大臣们的脸色同样难看,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若长久将安柔作为人质,那定要使用非常手段,而这,无疑又增加了风险。
议事方结束,各大臣就马不停蹄地着手应付此事,使节团也迅速做好一切准备,匆匆忙忙上路了。
等待的这几日里,黎烨每天都心神不宁,陪黎画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几次被黎画嫌弃,他也只能木讷地笑笑,思绪早已飘去了远方。考虑到安柔刚痛失亲人,心里难受,又孤单一人,破天荒的,黎烨三天两头会去安柔那儿陪她说说话,听她一点点诉说安衡兴的过去。她的表情带有深深的悲伤,即便说到开心之事,她的笑容也被一层愁云笼罩,失了光。不过,幸好有黎烨的耐心倾听,才使安柔不至于发疯胡闹,对此,黎烨也是松了口气,若安柔还是如曾经那样不讲理,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日子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兵部重新整编朝中各大军队,然后抓紧时间操兵演练,与此同时,各地也开始粘贴公告,曰国家有难,急招兵士,服兵役者,可全家赋税一年。龙臻又派使节前往杞国,告知杞亚安衡兴已死之事,若他日黎国受难,还请杞亚伸出援助之手,若可以,最好现在就开始统筹调度,毕竟战事一旦开始,时间就是生命,任何的拖延都是不被允许的。
在一片焦急等待中,去往邶国的使节终于传来了消息:使节刚抵达邶国,就被安宇文抓进大牢,不问青红皂白,竟在一日后将他们斩首示众了!有一名使节提前留了个心眼,先躲在暗处观察情况,当见到己方被抓后便心知不妙,然不及找到援兵,他们就被斩首了,心痛之余,他连忙快马加鞭赶回黎国,禀明事发经过,请朝中大臣尽快通知黎烨,以备应对之策。
龙翊殿内,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垂脑袋,面色凝重。使节带回来的消息,无疑是个噩耗,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安宇文非但没有继续结盟之意,反而还将黎国使节斩首示众,这无疑是种挑衅,同时,也是告知邶国的百姓,黎国与邶国有不共戴天之仇,以后再没有友谊,只有仇恨!
☆、44.请命
沉默许久,龙臻率先开口,“安宇文当真是鲁莽之士,做事不计后果,只图一时之快。我大黎和邶国的友谊当真要止步于此了,且我们的形势岌岌可危,安宇文斩杀我国使节的事情定会马上传开,之前对我大黎虎视眈眈的国家现必会开始谋划侵吞我国一事,若是几国联手,我们恐怕招架不住。”
黎烨面无表情道:“这本王当然知道,但是有什么应对的办法吗?”
龙臻慢慢分析,“武国自古就是一个中立的国家,它不与任何国家联盟,也攻打任何国家,它的兵力强盛,足以守卫住国家的安全,且武国君王的威信极高,受他国君主的尊重,故没有国家会把矛头指向武国,我们也无需担心武国会对我们不利。其次是隅国,它本是我国的附属国,接受我国的庇佑,若是我国不稳,它的国家定会遭遇动荡,为保国之安危,它定会选择其他强盛的国家拥护,所以,我们不可将赌注压在隅国身上,它就是墙头草,迟早会叛变。再者,庸国兵力强盛,庸人好战,庸王一直对我国存有觊觎之心,且听闻庸王和安宇文似乎臭味相投,老臣猜测,庸王极有可能联合安宇文,对我国不利,他们两国的力量若结合起来,其实力可不容小觑。最后,是杞国,杞亚一直与陛下交好,且杞国人重情义,老臣相信,杞国一定会给本国强有力的支援,只是现在杞国国内正遇民反,不知他们可还有多余的兵力支援。综上,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以安柔为人质,拖延时间,并借此时间练出一批兵,报效国家。”
黎烨冷冷地笑了笑,“一国的命运居然要由一女子决定,岂不可笑?”
龙臻果然不会感情用事,他很理智道:“陛下,恕臣直言,您与安柔定没有夫妻感情,她的将来会怎样,于你而言也无关轻重,你不同意此法,不过是觉得亏待她,但并未有不舍之意。陛下,要成大事者,不可拘泥小节,曾经豪杰为扶正义,抛妻弃子,您不过是利用了一个女子罢了,这根本不算什么。”
“龙臻!”黎烨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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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道:“再怎么说,她也是黎国的贵妃,你怎能说出这般话?这是大不敬!”
龙臻也不惧怕,反而还坦然道:“陛下,正因她是黎国贵妃,将她留在宫中,岂有做人质之理?历朝历代,你见哪个娘娘家中丧父会被准允回家守孝?”
黎烨竟一时无话可说。
龙臻继续循循善诱,“说句实话,用一冠冕之理将安柔留在宫中,谁会想到她其实是人质,现在我们在议事,方才把这其中的原委说清楚。”
黎烨道:“安柔已知晓安衡兴病故的消息,想要稳住她恐怕不是易事,况且,能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这争取到的时间有限,你如今连合适的将领都没有找到,谈何在短时间内练出一只兵?”
龙臻听出黎烨话中的意思,看来对方已有意继续哄骗安柔,龙臻似乎早有准备,他继续说道:“邱北章乃季将军的副将,跟随季将军行兵打仗多年,经验丰富,且其兵法造诣颇深,战功连连,老臣以为,将他提拔为将军,练兵作战,再合适不过。”
“邱北章?”黎烨听过这名字,他名声在外,受百姓爱戴,听说每到一处,路遇忍饥受饿的百姓,他均会留下些粮食,帮他们缓一时之急,若是百姓居住之地恰逢战事,他会提前对人员进行疏散,避伤及无辜。所以,即便他只是一名副将,但他的名声远大于季将军,百姓只知道邱北章宅心仁厚,却不知带给他们稳定生活的是季将军。黎烨自觉这人没有值得疑虑之处,便对龙臻道:“你把此人档案呈报给本王看看。”
龙臻从长袖中拿出早已备好的文书送至黎烨,黎烨放在案边,转而道:“倘若不以安柔为人质,依你猜测,我大黎会在多久以后遭受邻国攻击?”
龙臻道:“安柔仅能牵制住安宇文,避他联合庸国攻打我国,但对庸国无任何作用,庸王若想对我国不利,根本不用等,或许明日,或许后日,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攻打我们。而我们这边,抵御一国尚且还有些吃力,若安宇文参战,我们根本无还手之力。陛下,老臣心知你不想拖累安柔,但若没了牵制,安宇文只会肆无忌惮,我们只需要他按兵不动,就足够了。”
黎烨依旧犹豫不决,利用一女子,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龙臻低垂眉目,又说:“陛下,一女子可以救我大黎于水深火热之中,若不施此法,我国灭亡,到时陛下可没命享福了。”
黎烨不禁一怔,龙臻这话是说到了点子上,自己的理想和一女子比起来,孰轻孰重,黎烨心中有数,终于,他心一横,道:“就依龙丞相之言。”
龙臻领旨,各朝臣纷纷退下。黎烨满目忧愁,瘫坐龙椅之上,脑中思绪万千。
韩凌带黎画在城中玩了个痛快,在日落黄昏时方才回来。到了清和殿,韩凌发现黎烨并未在殿内,心中有疑,问了刘宝齐才知黎烨去了龙翊殿议事,直到现在还没回来。韩凌心中挂念,便擅作主张,喊御厨炒了几个菜,带着食盒和黎画一同前往龙翊殿找黎烨。
此时日薄西山,龙翊殿被一层余晖所笼罩,散出凄婉之气,殿中一片静谧,太监侍卫靠墙而立,灯火摇曳,照在他们脸上,忽明忽暗。大殿上,一男子独坐龙椅,愁容满面,他一动不动,直到一男子和一女孩出现在他视野中,他的脸上才浮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黎画见到黎烨,也不顾及对方的心情,兴奋地扑到黎烨怀中,滚来滚去,咯咯笑道:“父王,今天我们去听人说书了!那人不但会说,还会演,最后他把一盆屎扣在了自己脑袋上,可好笑了!哈哈哈,不过我离得近,那臭味,差点把我熏晕!你说对不对啊?韩叔。”
黎烨应付式地笑了笑,他摸着黎画,轻声细语道:“画儿开心就好,下次父王再让韩叔带你出去玩。不过现在父王和韩叔有要事相商,你先随你母后回去,可好?”
黎画笑声顿息,她撇了撇嘴,乖巧地从黎烨身上爬下来,而后迈开小短腿,甩着大臂,一摇一晃地往殿门外走,她说:“我让刘公公带我回去找母后。”
刘宝齐一直候在一旁,忽听小公主下令,忙大步上前,紧随其后,他看了一眼黎烨,后者点点头,他方才放心地跟着黎画出了门,引着对方朝夏晓的寝宫走去。
韩凌看出黎烨心情不佳,往日他若见到黎画,定要把这宝贝闺女抱在怀里搓揉嬉戏,然今天他仅是淡淡笑了笑,便把人打发走了,没半点兴致。韩凌从不懂哄人,只按部就班地把食盒里的饭菜端上桌,摆好,木讷讷地说了句:“陛下,时候不早了,该用膳了。”
黎烨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韩凌,叹了口气,看来是不能指望这呆子能为本王分忧解难了。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萝卜放进嘴里咀嚼,索然无味。他又看了一眼韩凌,后者老老实实地立在一旁,看来并没有一同用膳的意思。黎烨干脆筷子一扔,坐直身子,说道:“韩凌,问你一个事。”
韩凌木然道:“啊?陛下请讲。”
黎烨道:“安衡兴去世,安宇文立马与我国反目,杀害本王派去邶国的使者。没了邶国撑腰,我国可谓四面楚歌,偏偏又无良才领兵作战,军需装备匮乏,一时恐难敌他国围攻。为避最糟的情况发生,龙臻想了个法,以安柔为人质,从而制约安宇文的行动,你觉此法可好?”
韩凌不懂黎烨的心思,他权衡利弊兀自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此法虽不厚道,但是甚好。”
黎烨本还指望着韩凌能说几句宽慰之话,没想到对方竟一本正经地答出了自己最不愿听的答案,实在不会察言观色!注定一辈子当根木头!黎烨无法,只能引导韩凌的思路,“安柔与本王平日是什么样你也看见了,本王觉得,安柔已经快被本王逼成一疯子,已经很可怜了,如今她丧父,我们若再对她不利,这无疑是雪上加霜,恐她再难承受啊。况且,本王这心里,也实在难受,本王是真想让她回家看看。”
韩凌不以为然,转而还像黎烨分析,“陛下,若无安柔这颗棋子,安宇文定会联合庸国,对我国不利。但假如安柔在我们手上,情况就会大不相同,安宇文碍于安柔的安危,遂不敢轻举妄动,以我国之兵力,对抗庸国并无问题。所以,臣以为,此法虽要牺牲安柔,但不失为一步好棋。”
黎烨微微蹙眉,“难道你就没有别的好办法?”
“有。”韩凌思绪极快,立刻想到应对之法,“但还是要以安柔为人质,只是转守为攻。我们将安柔控制住,然后不等庸国进兵,就率先举兵庸国,拿下庸王的首级,这样,安宇文就再无可联手的对象,到时他若独自发兵,我们也可应付,不足为患。当然,庸国战败后,我们便可让安柔回去,因为她已无利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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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龙丞相之法,此法可让安柔早些回国,陛下便可少受几日煎熬。”
黎烨瞬间不明白了,为什么他们转来转去都要拿安柔做文章呢?不过,自己确实没有良策,相较下来,韩凌的方法更易让人接受一些,不过,却存在最大的问题,黎烨说:“现在我国兵力孱弱,如何进攻庸国?以何取胜?”
韩凌道:“启禀陛下,我国兵力并非孱弱,而是懈于训练,导致曾经的强兵悍将成了一窝草包,但他们的身体素质不差,若加紧练兵,只需两月,便可恢复如初。而据臣所知,庸国自四年前战败于我国和邶国,就一蹶不振,直到现在都未恢复完全,他们的兵力在鼎盛时期尚不及我军,更何况现在?所以,臣推测,我国若出兵作战,不出一月,就能让庸国溃不成军,再无战斗力。”
黎烨挑挑眉,将信将疑,“你就有这等自信?可别忘了,我国现在连个能领兵作战的将领都没有!”
韩凌立刻跪下,微垂脑袋,双手合十高举过过头,他铿锵有力道:“臣请命,率兵出征,保家卫国!”
一瞬间,黎烨被韩凌的气势所震撼,但下一秒,他摆摆手,说道:“别添乱,你一太监,怎懂行兵作战?”
韩凌猛地抬起头,他目光锐利而坚定,“臣自幼研读兵书,行兵布阵之法早已了然于心,请陛下相信臣,臣定会凯旋!”
黎烨为之一动,是啊,他早已不是陪伴自己多年,狡黠懦弱的韩凌,他是另一个韩凌,一身正气,英勇无畏,这样一个人才,本不该埋没在这后宫之中,他属于沙场,只有在那,他才算活着。黎烨正色,端坐身子,他一错不错地看着韩凌,朗声道:“韩凌,本王现在命你为大将军,掌管黎国一切军中事务。”
韩凌深深鞠了一个躬,豪言道:“谢陛下隆恩!”
☆、45.挑明
韩凌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竟有一日能够回到沙场,回到他抛头颅洒热血的地方,他不再碌碌无为,前世他为季将军,战死沙场,留下一世功勋,为后人敬仰。今世他又可为国效命,将一腔雄心壮志发挥得淋漓尽致,名垂史册,他忽然觉得,黎烨是懂他的。
龙臻听闻黎烨竟任命一太监为大将军,顿觉荒唐至极,连饭都来不及吃,龙臻就一路小跑到龙翊殿,向黎烨启奏。然无论龙臻如何苦口婆心,黎烨都不为所动,认定大将军唯一合适的人选只有韩凌。龙臻险些郁卒,他根本不明白,区区一个韩凌,到底哪比得上邱北章?黎烨只说韩凌赈灾破案一事,足以彰显其英勇睿智之品行。但龙臻自觉远远不够,这是打仗,关乎国之存亡,岂容儿戏?!谁知,黎烨淡淡地说了一句,“若他兵败了,那本王也随他去了。”
龙臻登时明白,韩凌之于黎烨,已非一小小太监,黎烨多次为韩凌做尽荒唐之事,且至今仍执迷不悟。现在黎国气数将尽,若再任由黎烨妄为,恐怕不多日,就再无黎国。龙臻自觉不能再寄希望于黎烨,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黎烨注定成不了霸主,幸得他有皇子,现在进行为王为政的教导,希望还来得及。
事后,龙臻也懒得再和黎烨苦口婆心,虽邱北章仍只是副将,但龙臻多番叮嘱,定不能让韩凌胡作非为,积极冒进之事定不能为,要保住黎国的命脉。邱北章知此事事关重要,连连保证,自此,龙臻暂且放心,并迅速投入到对黎清的专门教导之中,只求黎清能尽快成为君王之才。
这边,韩凌离开龙翊殿,进入军营,开始了为期两月的训兵。而放在庸国附近的眼线,也来回报庸国有异动,正积极招兵募资。而邶国因安衡兴刚刚过世,全国正处国丧期内,安宇文除了操办了些法事,并未有任何动作。庸国的异动坚定了黎烨的猜想,庸国果然要借此机会大举进攻黎国,而庸国之所以不惧邶国,恐怕是两国之君已在暗中达成了某种协议。
安柔在宫里乖乖地等着消息,然日复一日,黎烨对送安柔回邶国的事情闭口不谈,安柔等得心慌,最后憋不住了,终于爆发。她不顾一切阻拦,直冲清和殿,对着黎烨就吼道:“陛下,距离家父离世已有一月,为何您还不让安柔回乡探亲!?再过几天,他就要下葬了!”
黎烨料到会有今天,他不紧不慢,说道:“柔儿,你回不去了。”
安柔一惊,不可置信地瞪着黎烨,“你什么意思?你答应过我,要让我回去看父王的!”
黎烨知道,现在无论用什么借口,都不能把安柔骗走,她需要真相,况且,也骗不了她一辈子。于是,黎烨干脆道:“柔儿,本王派去的使节被你哥哥杀害,你哥哥勾结庸国,欲对黎国不利,若你离开黎国,你哥哥定会联合庸国,发兵黎国,所以,你不能回去。”
安柔一怔,不可思议道:“意思是我哥哥要与黎国反目?”
黎烨点头,“没错。”
安柔静了片刻,似是在消化这个问题,而后,她抬起头,说道:“意思我们再不是友邦,而是敌人?”
这回轮到黎烨莫名其妙,安柔的态度令人感到意外,按理说,正常人都会追问缘由,而安柔,则直接认定了事实,并露骨地将事实表达出来,难道……?黎烨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已经将本王视作了敌人?”
安柔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她惊恐地看着黎烨,大叫道:“不要过来!你不让我回邶国,原来是别有用心!亏我之前如此信任你,原来你在利用我!你这人渣!”
黎烨怔了怔,说道:“放心,本王不会对你不利,你只需留在黎国便可,至于本王与你哥哥的恩怨,本王不会迁怒于你。”
“你走开!”安柔如发疯一般胡乱挥打着手臂,“你骗我,你们都骗我!我要见父王,我要见父王!”说着说着,两股泪水如泉涌一般夺眶而出,安柔失声痛哭,嘴里念念有词,黎烨想上前安慰,无奈,安柔一抬头,眼里全是憎恨与排斥。黎烨微微一顿,犹豫地看了看安柔,最终选择放弃。
黎烨站在离安柔不远的地方,沉默许久,轻声道:“柔儿,本王对不起你。”
安柔猛地抬起头,眼神狰狞,“你一句对不起就够了?!你都对我做了些什么!就想一句对不起就拍拍屁股走人?黎烨!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哈哈哈哈。”
黎烨扯扯嘴角,安柔的模样实在让人胆寒,不过他早有心理准备,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发疯。黎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就默默地看着安柔胡言乱语,手舞足蹈,一腔怨气,把黎氏的祖宗十八代全骂了个遍,她再无初见时的温婉动人,现在的她,与骂街的泼妇并无异处。
安柔骂累了,哭累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黯然神伤。她的头发凌乱,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若不是身着华
太监为官记 分卷阅读66
服,黎烨真会误以为这是宫外跑来的疯婆子。
两者对峙无言,这时,一个奶声奶气的童音响起,旋即,一连串“踏踏”的脚步声传来,黎清挥舞着两只胖手,朝安柔奔来,“母亲,母亲。”
黎烨蓦地一愣,暗想黎清为何会来这里,他若见到安柔这般模样,这心里该是什么滋味?然不及黎烨命太监将黎清送走,黎清已经跑到了安柔身边,粘腻地抱着安柔的手臂。黎烨长得白白胖胖,一张脸圆乎乎的,他张开薄薄的嘴唇,又娇滴滴地喊了一句,“母亲,您为何要坐在地上?”
黎烨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黎清,自从黎清被交由龙臻教授知识后,黎清便渐渐和黎烨越走越远。他觉得,自己的父王尤其幼稚,都多大年纪还玩着小孩都不屑一顾的游戏,他更喜欢跟随夫子,了解古今之变化,感受文人墨客的情怀。在他眼里,黎烨成天就只会瞎闹,与自己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虽然黎烨现在为王,但黎国未来的担子,是由他来挑,这是龙臻一直灌输给他的思想,这无疑让黎清感觉到一种使命感,而这样的使命感促使他不再与黎烨交流。之后,黎烨多次来找过黎清,然黎清每次都是淡淡道:“父王,别那么幼稚,行吗?”黎烨感觉到自己很受伤,就去找黎画抚平伤口,忽觉黎画真是个可爱的女孩,所以,黎烨只对黎画疼爱有加,至于黎清和黎莹,真的让他很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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