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先生缺内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讨酒的叫花子
何宝云脏兮兮地跑回来,在缸里舀瓢水猛灌,喝爽了又出来,跟着他身后,问道:“小舅,云先生还回来吗?”
“不晓得。”
那人一去就是两个多月,杳无音信,谁知道回不回来。
第41章
送他的那件新衣被叠成块儿放在床头,李五更想把它放进柜里,怔了半晌,还是没能伸手去拿。
“路上风大尘多,穿着容易脏,先放着,等我回来了,天天穿!”
家中一切拾妥当,面庄关了一月多的大门打开,李五更又开始忙碌,李长关和大陈都跟着他去了店里。
今儿渡口、街上许多家铺子都重新开张,喜庆的鞭炮声震耳欲聋,家家都欢欢喜喜。万事开头难,比之上半年,下半年来渡口吃东西的人愈加多了。不停地下面、捞面,李五更胳膊酸痛得厉害。
李长关接过他手里的长筷:“你来跑堂,我忙这儿。”
“嗯。”李五更应道,从案板底下摸出汤勺给打好料的碗加水。热气腾腾的滚水加入海碗里,红油随着水翻滚,不一会儿全部都浮上面。他忽而愣神,眼前晃过一个人影,那人涎皮赖脸地朝着自己笑,尽说些有的没的,像是喝醉了的胡话。
再定眼一瞧,面前却甚也没有,再过去就是些埋头大吃的食客。
接了李长关递过来的碗给客人送去,李五更轻轻按了按眉心,感觉又累又乏。
“五更,脸色怎地这么差?”大陈关切问道,“满眼血丝,是不是昨夜没睡好?”
“没,只是这阵子比较忙,歇得不够。”李五更回道,又将碗筷了桌子擦净。
“云先生有说甚时候回来不?”大陈问,今年的田假也放得太久了,本来打完谷子学童们就该回学堂读书,可教书先生不在,去村长那儿问,只说若是九月再不回来自会再找个秀才接替。
“不晓得。”最近问他这话的人不少,他只觉得烦。
“云先生也是,回不回来好歹给个信儿。”大陈念叨,刚想说甚又瞥见门口来了人,便住了口忙去招呼人。
李五更松开紧攥的手,将摞好的碗端去后面洗。
刚出井的水很凉,凉意从指甲缝里往手上钻。李五更蹲下洗碗,留也好,走也罢,其实也没什么的。
京里好,那才是人中龙凤该去的地儿。
有些人是痴癫行客,匆匆而过,明明没什么,你却将他的疯言疯语记得清清楚楚。
黄昏时候回村,还未坐下杨三水便来请他喝酒。
“杨老哥此番去拉船,可还过得去?”李五更端杯一口饮尽,烧酒劲儿大,辣得他喉口、胸里都痛。
“还成。”杨三水憨笑,他原本六月就要回来的,可三口滩实在缺人,东家出了双倍高价留他们,他左右衡量,最后还是多干了两个月。“这些日子倒多亏了你照顾我家志恒。”
李五更摆手:“跟我客气甚么,你粮食银钱这些都是留够了的,算哪门子的照顾。”
杨三水给他满上一杯,从床底勾了个纸包出来,放在桌子上:“这是从三口滩那边买的姜糖,好东西,你带回去吃。”
“那多谢老哥了。”李五更下。
兄弟两个一壶酒喝到亥时,李五更头昏眼花,受不住便由杨志恒搀着回去。他头痛得很,脑子里乱成一团。
何宝云拉开被子下床,过来牵他去睡。
“小舅,你怎么去喝酒?”何宝云皱眉,一身酒臭熏得他难受。
李五更艰难地支起身子,抱他起来:“就喝一回,下回不喝了。”
何宝云从他怀里挣开,爬到另一张床去,被子蒙住自己,只露出个头,嫌弃道:“宝云不跟酒鬼睡,小舅你一个人睡罢。”
“好。”李五更回道,头太沉,似是被甚往下拉,他再也撑不住,一头栽下去阖眼便睡,连被子也没来得及盖上。
对床的何宝云怔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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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方,愣神好久才过来用被角盖住他的肚子。
“小舅,你是不是也想云先生了?”
醉成烂泥的李五更没有回他。
梦里,皎月疏星,静谧的竹林在刀子般割人的夜风下摇动。竹林深处一片明亮,近了看,才看清那是一盏盏长明灯,应有上千盏,风这么大,竟没一盏熄灭,连灯火都没动一下。
长明灯的正中空了片地,中间有个墨发白袍的男子盘腿而坐。他在低念着甚,微微抖动着身子,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李五更踩着软土,沿着唯一的路进去。
“云舒之。”他轻喊。
可那人似是没有听到。
夜半微冷,梦醒时分。李五更大汗淋漓,猛然惊起,痴痴抱着腿坐了大半个时辰,又迷迷糊糊地倒下去继续安睡。
翌日村里来了演皮影戏的,孩子们高兴坏了,成群结队地疯跑,时间还没到就搬着凳子早早去等着。吃过晚饭李五更也带着何宝云去凑热闹。
高三尺宽五尺的亮子早已架好,艺人正在后面侯着,他宝贝似的拿出行头,心准备。
待时间到,点上油灯,他隐在白色幕布后,一边操控皮影出场,一边随着乐声唱和。
众人拍手叫好,巴掌打得手心发麻。白布后艺人心生愉悦,越发卖力,薄薄的纸人像是活了一样,惟妙惟肖。
场地里热气、火气、喜气纠在一块儿,李五更思绪渐远,眼不能视耳不能听,待他有知觉时,众人已作鸟兽散去。何宝云问他皮影戏演得好不好看,他答好看。何宝云又问演得是什么,他答不出来,只搪塞说忘了名儿。
看皮影戏时,他忽地记起小时候自己也带人去看过皮影戏,那人是个娇气的贵家少爷。贵少爷拿了好些瓜果来买他们,想跟着一起去,他了吃食便手一挥同意了。
云舒之就是林舒,他知道。
说起林舒时他气成那样,早已被人看穿,只是他不自知而已。李五更也未拆穿,佯作不晓。
童年种种,不过是两个孩子的小打小闹,换成如今,就是借李五更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手打官家的人,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少爷。
离中秋已过去十天,听说上边来了信,人不回来了,让另外招个教书先生。
李五更抱着何宝云在新帖的告示前站了半天,酸涩冲了眼,看不清路。人们里三圈外三圈地围在外头,不知那个凑热闹的推了他一把,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何宝云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懵懂地问:“云先生不回来了吗?”
有几根头发被他扯住,李五更拿开他的手,眸光散乱,思绪肆意远走:“嗯。”
“可是宝云想他了。”
“总会见的。”
夏去秋来,而后寒冬至。泊在渡口的船只相较于平时多了三倍不止,此时热汤热面是最受欢迎的东西。
冬日的冷意浸入骨子里,长时间沾水,手红肿不堪。面庄的生意格外好,食客不断,清早一来,得忙到晚上才能歇口气。
腊月始,一场大雪突至。
临州城鲜少有雪,孩子们不畏严寒,在雪地里奔跑玩耍。妇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谈,但都离不开背后聊别人家事。
李五更从镇上买好年货回来,开门就看见何宝云在欺负混狞兽,这小子正骑在混狞兽身上,口里“驾驾驾”地喊着。他过去把人拧起来:“皮痒了是不是?”
何宝云瘪嘴:“阿宝要和我玩儿的。”
阿宝就是混狞兽,何宝云喜欢它得很,非得从自己名儿中找一个字给它。
“玩儿归玩儿,但下回不能把它当马骑了。”李五更训道。
“哎!”何宝云答得飞快。
“铛铛!”
铜锣声到,舞龙的人到他家来了。说是舞龙,其实就是木棒上套红绸再翻动几下而已。铜锣一打,舞龙的吆喝几句,李五更给了他一文钱。
给了钱铜锣声便歇了,对方又给他说了些吉利的好话,便带着敲锣那人到下一家去。
李五更一面将年货搬回屋,一面嘱咐何宝云不要出去乱跑。何宝云也听话,乖乖地呆在家里。
晚些时候,雪渐渐小了。怕何宝云冷着,李五更又给他添了件衣裳。
过完年孩子们又得去读书了,新找的教书先生不是别人,正是徐记酒家徐九容。李五更知道这个时,不疑惑,放着酒馆的生意不管偏偏要来教书,何时教书先生这么吃香了?
年三十晚上,李五更又去杨家喝了点酒。杨三水大着舌头跟他说杨志恒他小爹,他只听着。微醺时,他辞了父子俩回去照看何宝云。
不知哪家在放烟花,何宝云听到响声飞叉叉地出来,惊喜得大叫。五绚烂的烟花没一会儿就淡在夜空里,李五更将光脚的何宝云抱回屋。
除夕夜家家灯火通明,子时一到,家家户户点燃鞭炮,爆竹声中一岁除,又是一年。
本该欢喜,李五更却压抑得难受,他想出去透透气。
一开门,半年未见的云舒之错愕地站在那儿,手还保持着敲门状。他仆仆风尘,蓬头垢面,牵着匹累得直喘气的马儿。
“来得有点晚,你还肯不肯留我?”
见李五更抿唇不语,他再问:“我没去处了,你留不留?”
“进来罢。”李五更没甚好说的。
关上门,还未转身,却被身后之人揽入怀,那人轻柔地摩挲着他的肩头,脸与他紧贴,庆幸道:“还好……”
还好回来了。
李五更心陡然一跳,伸手搭上他的后背。
你愿住几日,我便留几日。
第42章
良久,云舒之放开他,向灶屋走去,怕扰了屋里熟睡的何宝云,极轻微问道:“有吃的么?”
月华在他身上镶了层淡淡的白光,让李五更看得不真实。脑中有一霎的空白,忽地有种恍若隔世感。
“有饺子,我马上给你煮。”
李五更先他一步进灶屋里,点火,烧开水,将包好的花边饺下锅,锅铲沿锅底走了一圈,盖上锅。灶里火烧得旺,暖着他冰冷的手,直到肩上披了件袍子他才倏地回神——方才云舒之回屋里拿来的。
“在想甚?”云舒之惬意地眯了眯眼,手支在灶台上。
“没,只是有些困了。”李五更被他瞧得心虚,垂下眸子,锅里腾腾地冒着热气,将锅盖揭开,白胖的饺子一个挤一个地浮起。再烧了把火,将熟了的饺子舀起,加好料,给他。“在这儿吃罢,屋里宝云在睡觉。我跟你烧些热水,擦擦身子。”
大年初一不宜洗澡,会将一年的财气洗走,但云舒之身上实在太干净,都快跟街上要饭的有得一比了,还是擦一下得好。
云舒之接碗,又放在灶台上,等冷了一些才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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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虎咽地开吃。吃得有些急,被哽住,他大口大口地喝了半碗汤,日夜兼程地赶路,从京里到这儿就吃了两个硬饼子。
看他活像饿死鬼投胎,便知路上艰辛,这人爱胡言乱语,做事却不含糊,怕是连夜赶路来的。李五更一言不发,从石板下取出一壶酒给他,这是他在徐记酒家打的。
“喝两口,暖暖身子。”
“嚯,徐家的,好酒啊!”云舒之一眼认出,拔开塞子直接灌两口。
李五更往灶里添柴,水温热时,忽然问道:“这次留这么久是因为京里有事?”
云舒之显然被问住,吞酒入喉,如实道:“家里出了事,父亲要我留下。”
这是他的家事,本不应该多问,但李五更还是忍不住开口:“要你做甚?”
一时沉默,云舒之把剩下的半壶酒放回石板下,烤了会儿火才道:“当帝师。”
听此,李五更无话。过了一会儿,揭开锅盖试了试水温,又坐下继续添火。
“帝师乃是高官,坐上这个位子便可前途无量。”
云舒之吃完饺子放下碗,边舀水洗碗边说,“可我志不在此……且伴君如伴虎,父亲已位及人臣,圣上这么做,怕是另有目的。”
做帝师,或者去戍边,他和兄长必须选一个出来,父亲便要他入朝为官,他自是不肯。少年帝王想要将这天下归于手掌之中,首先要做的便是除去异党、巩固朝堂,而此时他身后站的那些就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林家,不过是他与幕后那人对弈时落下的第一颗棋子。
忤逆父亲的后果,便是被从族谱上除了名,今后,他就真的不是林家人了。
在祠堂反省那几日,他也想得清清楚楚,先是云家,又是林家,二十多年来四处奔走,就没哪个时候是为了自己。此番离京,就不回去了。
朝堂之争李五更不懂,也不晓得这其中的弊端厉害,但听云舒之这么一说,也晓得不只是当官那么简单。水烧好,他舀进桶里,从屋里把衣服找出来,拿根凳子过来放在上面。
“快些擦洗,弄完早点睡。”
云舒之接了帕子:“嗯。”
李五更不好意思呆在这儿看他,出去顺带掩上门。回屋将云舒之的行李放好,又把在箱底的笔墨纸砚拿出来摆上,这是平时他要用的。
擦好身子进来,云舒之将帕子晾好,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李五更一惊,忙要把他扯开,无奈已不是小时候,他那点力气哪能跟云舒之比。
云舒之手一挥将灯火打灭,屋里刹时黑暗,柔柔的月光从窗口泄进来,正好落在他们面前。侧头吻了吻他的鬓发,在他耳畔低语:“想没想我?”
这话像是一记闷棍,打得李五更发懵,死死抓着他的手臂,闭眼吸了口气,道:“没有。”
口是心非。
以他的性子,要真是没有此时定开骂了。熄了灯李五更看不清,心里的防备就会放下许多,云舒之将他拦腰抱起放在床上,待他还在愣神赶紧点穴。
李五更除了头其他地方都动不了,他惊恐斥道:“放开!”
“我不做什么。”云舒之压在他身上低笑,何宝云那小机灵鬼还在,他还没这么禽兽。不过……多日不见总要讨点利出来。刚碰了热水他手还是暖的,盖上被子,游走于对方的腰际,这腰他见过也抱过,感觉是极好的。
“你……”李五更气得说不出话来,血腾地冲上脑,实在太羞,连开口骂他都忘了。
蜻蜓点水一样碰了碰他的唇角,游移到眉心,眼角,鼻子,最后是下巴,又回到唇上,将舌送进去,奈何李五更紧咬牙关。云舒之使巧劲儿,轻松捏开他下颌,直接滑进去,霸道而缱绻地扫遍里头。李五更渐渐无力,任由宰割。云舒之将他放开,难受地撑在他身上,又抱紧他贪婪地吸取,待平静下来,才恨恨道:“李小哥儿!”
李五更惊愕地盯着他,眸光慢慢变得幽深,却不出言回话,半晌才别过头,闷声道:“不晓得你又在发什么疯。”
幸好屋里黑,不然他这面红耳赤的娇羞模样定遮都遮不住。
“还装,敢说不知道我是谁?”云舒之逼问,他就是个人,脑子转得比谁都快,怎么会不晓得。
“……”李五更眼睛瞟着别处,“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云舒之嗯了一声,解开穴道,抱着他的腰,将该说的都一一说了:“那时母亲虽嫁给父亲,但仍是云家家主,一家人也是聚少离多。圣上命云家来此镇守,母亲欲让我继承云家,带着我来历练。后来师父徒,她便送我去华明。回来后……我就一直在这儿。”
他愿意留守龙兴,不过是对这里产生了依恋。不仅是因为李五更,还有这儿给他的感觉,没有束缚、争斗、顾忌……与京城全然不同。不论遇没遇到李五更,他都不会留在那儿,至于父亲,以后再说罢。虽离了林家,但血浓于水,不论如何,云舒之都是认他的。
鬼使神差地,李五更捏住他环在腰上的手:“怎么都没看见你?”
“一直在后山上过活,只晚上才出来。”云舒之反握着他的手,扣住,移上来,轻柔地吻了吻他掌心处那块疤。李五更惊得直缩,却被死死握住。
初一清早,昨夜好眠的何宝云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个黑脑袋,发懵半天而后惊喜地爬起来大叫:“先生!”
他穿着件单衣也不怕冷,亲昵地张手抱着云舒之:“宝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嗯……我其实一早就能回来的,”云舒之逗他,“可是走到一半发现给宝云准备的压岁钱放家里了,便折回去拿。”说着从腰间摸出个大红包。
何宝云眼睛发亮,捧着双手去接,云舒之猛地回,戳了戳他的鼻头:“要先拜年才给。”
黑珠子滴溜儿转,何宝云搂着他的脖子,用脸挨他,甜甜道:“云先生新年好,恭喜发财。”
“小鬼头!”云舒之抱住他,给了红包后将新衣裳给他穿上。
李五更从灶屋里煮好饺子端过来,何宝云飞快地过去,也喊恭喜发财。李五更捏捏他的胖乎乎的小脸,掏出红包。
三人将饺子吃了,去外面站会儿。初一大家都不会在屋里呆着,吃完早饭就会出来找其他人说说话,等时候到了再去上坟。
年节时候,大人兜里都装着糖,遇到别家的孩子就给一两颗。小孩儿们自是欢喜得很,结伴而行,村子还没走到一半兜里就满了,也有机灵的——提个小布袋出来。
云舒之不晓得这些习俗,什么都没准备,又不好扫了他们的兴,便一人给一文钱,见他这么大方,孩子们高兴坏了,把他团团围住,你推我挤,云舒之险些站不稳。
等所有小孩儿都拿到了钱,他又慢吞吞地走到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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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面前,假意咳了咳:“唔……你还没给我红包。”
李五更惊诧,给他红包?这人年龄比自己大不说,还比自己高那么多,怎地会给他压岁钱?
“没有。”一口回绝。
旁边的人都低低笑,有人起哄:“云先生也是宝云的老师,五更你包个红包给他也是应该的。”
其他人也附和。
“五更啦,你可得包个大的。”
“对,把我们那份儿也一起给了!”
大伙儿逗弄他,李五更脸皮薄,胡乱塞了两文钱给他。
闲聊了大半个时辰,大家也都回家去,提上香火去上坟。李五更估摸着李长关要到了,也回屋去准备。
刚进屋,就被云舒之按在门上一顿啃。手上凉意传来,定眼一看,云舒之给他戴了个铁护腕,似乎又不是,这东西没甚重量,且比寻常护腕窄得多,上面有两个图案。李五更蹙眉,又觉得那是几个字。
第43章
“这是甚?”李五更疑惑,用力想要脱下,可护腕就像生在了他手腕上似的,动都没动一下。
云舒之暂且不答,在护腕上按了几下,“咔咔”,温热感传来,护腕软似棉布。李五更惊奇地摸了摸,动一动手腕,方才还坚硬无比的东西忽地变得柔软舒适。
“护心锁。”云舒之回道,抬起左手,他也戴了一个,和李五更这个正好是一对。“保你不受邪物侵害。”
李五更半信半疑,指着图案问他:“那这个是什么?字?”
“嗯。”云舒之回道。
“是甚意思?”
问法还真多,云舒之心里嘀咕。“护、心、锁。”他指着上面的三个字挨个儿念。
又在扯谎!
“哦,我怎么看着跟你那个不太一样。”李五更审视着他,看他怎么解释。云舒之僵住,支支吾吾半晌才把舌头捋直:“这护心锁乃是我云家重宝,上面的字虽然看着不同,但其实是一样的,只是用的字体不同罢了。好比用草书和正楷写同一个字,看起来差别可大了去了。”
“你既说了,这是你家的重宝,给我……莫不是糊涂了?”李五更缓缓说道,抬手,“你还是回去罢,这么贵重的宝贝我戴着也不心安。”
“你真是……”云舒之有点恼,脸上爬上一丝红晕,“送给你的,别想还了,摘不下来的。”
李五更眉头紧拧,最后还是下。云舒之刹时笑意掩都掩不住,没皮没脸地又说:“方才四婶儿说要给你介绍姑娘,你怎么应下了?”
原是在问刚刚的玩笑话,那些个婶子都爱这么打趣,其实也不会真的介绍。李五更浓睫上翘,斜视他:“怎么就不能应了?”
好似他真能娶人家姑娘一样,云舒之憋不住,笑得前俯后仰,没皮没脸道:“娶回家干瞪眼不成!”
李五更顿时血气上涌,涨红了脸,结巴回道:“瞎、瞎说甚。”
轻佻地挨过去,云舒之捏起他的下巴,轻笑道:“还瞒?”
啪地拍开他的手,又想起他昨晚叫小哥儿,本抱着侥幸以为是随口喊的,不成想竟真的知道。李五更干瘪瘪地问:“你怎么晓得?”
“看手心。”云舒之得意道,“你手掌心的痣虽没了,但左手的天、地、人三纹却短常人许多。”
李五更还没听过这种说法,从来都只能从掌心处的痣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哥儿,看掌心三线的纹路,闻所未闻。
哥儿多数命不长,故而三线较短,特别是地纹。但云舒之不会跟他说这个,他又再解释:“且每逢月中,你眉心泛红,瞳孔颜色会变淡。”
李五更惊得合不拢嘴,确实如他所说。十八以后,月中时候,哥儿的眉心将会变红,但这个也是因人而异,身子弱的,就跟抹了血上去一样,像李五更这种壮得跟牛似的,根本就没甚变化。别说是让其他人来看了,就是李五更自己也没瞧出哪儿是红的。
他忽然来气,既然早就知道,平时莫不是把他当猴耍?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云舒之忙哄道:“最开始也只是怀疑,直到阿姐过生那回,不小心听到点你们的谈话,我这才敢确定。莫要生气,我认错,你若真气不过就打我,吭一声我就是个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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