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颂偃
因为高二五班是文科班,男生人数太少,除了个别几个太文弱的,一站上去就要被人踹飞的,基本全上了,连劲都被体委生拖硬拽来了。
开打之前,体委又默默地跟李言蹊说,“班长稳住,之前话已经放出去了,赢了我跟人赌的钱,分你一半。”
李言蹊戴上了护腕,轻轻一点头。
开始得猝不及防,对方球友往上一抛篮球,裁判都没来得及吹哨,就火热争夺开了。
一个队伍打篮球最重要的就是默契,这点肯定比不上许澜他们班,谁投给谁,谁跟人抢球,谁拦着人,没默契的总会因为各种原因错失上篮的机会。
许澜他们连续得了好几分,防守和进攻都抓得很严密,要换做别人基本就被守死了,但贺忻和李言蹊一个弹跳能力好,腿长跑得快,一个反应速度极快,并且善于分析,很快就为自己班捞回了第一分。
许澜冲他们勾勾手指,继续下一个球。
这回,劲和廖枚防守,体委负责断后,李言蹊负责抢球,贺忻的目标是投个三分。
大家都盯着球,吹哨开始,球在半空中缓缓下落,李言蹊已经起跳,比那人硬生生快了一拍抢过去,然后一路带着小旋风似的掠过,把球投给了廖枚,廖枚跑得不快,但胜在躲人技术高超,即使半路被许澜拦截,还能急中生智立刻把球再投给体委,体委性子急,张牙舞爪地跟人纠缠起来,步子乱了,最后被许澜轻松把球给顺走了。
“操!”贺忻一边跑着一边怒瞪了他一眼。
这时,另一侧的李言蹊忽然甩开了缠住他的两个人,猛地朝球场中心跑去,在劲跟人争夺球的时候,一跃而起把球空中拍下,抢过球后又躲开了两个人的攻击,朝贺忻吹了个口哨,后者闻声停下了脚步,李言蹊笑了笑,跳起来单手将球传给了隔着好几人的贺忻。
球不是贴着他们而过的,而是以一个优美的抛物线,凭空飞过他们的头顶,这一招险中取胜靠得不仅是技巧还是队友之间的默契,如果贺忻反应太慢,这球就会被别人扫到。
贺忻跑过去,双手按着两个人的肩膀,跳起来把飞速下坠的球捞到了背后。
旁边的人都在拦着他,但拦不住,因为对方从接到球再投出去的时间太快了。
贺忻算准了角度,倾斜着身子用力把球甩了出去。
砰的一下。
篮球砸到了球架上,再反弹着旋转落入了篮筐里。
突破重围的完美三分。
场上瞬间燃起了一阵尖叫,贺忻轻轻打了个响指,转身跟李言蹊的视线对上了。
他俩都满头大汗,衣襟湿透了,李言蹊的表情有些变化,像是没那么绷着了,片刻他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了擦额头,然后走到他身边递了一张,“谢我吗?”
“什么?”贺忻喝了口水。
“谢我给你一次耍帅的机会。”
贺忻笑了一声,“你不是尽顾着自己耍帅么,那么多人挡着就拦球,显摆什么呢少年。”
李言蹊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帅吗?”
运动过后,他们都有点喘,贺忻没说话的间隙,能听见空气中轻微的气流声。
半晌,他偏头看了一眼李言蹊说,“帅。”
“哦,不是漂亮了。”李言蹊嘴角一牵,语调有些戏谑。
“我靠。”贺忻瞪着他看了会儿,动作非常利索地扭过他的手臂,李言蹊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扭成了麻花,挣脱了两下没挣开。
“操。”李言蹊用胳膊肘顶了下他的胸口,“什么毛病你?”
“惹我我就这毛病,谁让你阴阳怪气。”贺忻松开他,转身叼着瓶水喝起来。
“神经病。”李言蹊骂完就有点想笑,“随便说一句你就敏感成这样,也没怎么嘲讽你。”
贺忻跟着笑了,“我全身上下都是敏感点儿,叛逆少年不是白叫的,睁大你的卡姿兰大眼睛看清楚,小心挨揍。”
廖枚跟许澜从后面挨了上来,一下就把他俩搂严实了。
“还打吗?”许澜说,“再来一场呗,让我显显威风。”
“不玩了。”李言蹊先开口道,“我有事。”
许澜看向贺忻,贺忻耸了耸肩表示同意,反正他也没事儿。
许澜说,“跟你们俩打球挺爽,豁得出去,技术又好,我们有空多切磋切磋,要不然这样吧,加入我们.......”
他标准台词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球筐倒地的响声。
蒋志鸣后头跟着一帮人,已经走到了劲的面前。
第二十二章没有人能活得简单
找茬从来不需要理由,就如同蒋志鸣的傻逼也不需要理由,天生就是这副腔调,让人看了倒胃口。
贺忻皱了皱眉,刚才挥洒汗水的兴致全被搅了个干净,许澜冷哼了一声,本想继续搂着贺忻和李言蹊讲刚才没讲完的话,身后推推搡搡的声音没完了。
“哇,玩得很嗨嘛。”蒋志鸣伸手推了下劲,把篮球往地上狠狠一砸。
“咱们也来比一场啊。”话是这么对劲说的,目光却斜向了另一边的贺忻。
贺忻在心里呸了一声,就他妈凭你也配?
“敢不敢啊?”蒋志鸣走一步就要往前推一下,劲一直低着头没说话,被他用手指戳到了栏杆边上。
“刚好李言蹊也在嘛,凑齐了。”蒋志鸣笑了下,“友谊之赛,来不来啊。”
李言蹊手紧紧攥着拳头,脖颈上的青筋凸起,他沉默地深呼吸了两下,转身就走。
“哟。”蒋志鸣嗤笑。
“别朝他们喊。”劲抬起头来,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蒋志鸣,我家欠你的,和你家欠我的,咱们两个人算就行。”
蒋志鸣被他突如其来的反抗给弄懵了,短暂愣神片刻,朝他鼓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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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
一边冷笑着挥拳朝他右脸招呼了上去。
劲被打得一踉跄,往后退了两步,手在地面上撑了一会儿,才勉强没摔倒。
贺忻看了一眼李言蹊,觉得他绷直的脊背有些颤抖,应该在狠狠压抑着愤怒。
“你看,没有人管你呢。”蒋志鸣笑着说,“劲啊,你的同学都在那儿看好戏呢,跟以前一样。”
劲没有说话,除了刚才提到李言蹊时他有剧烈的情绪波动以外,现在又似乎重新筑起了情感屏障,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置身事外。
蒋志鸣仗着自己在学校里能享受“特殊待遇”,也觉得李言蹊和贺忻不敢再贸然对自己实施暴力,于是更加肆无忌惮地乱放臭屁,他并不只是为了羞辱劲,每一句话的潜台词就是在对围观的人挑衅:我就是看你们不爽,有本事来打我啊来啊。
“你就是被放弃的人。”蒋志鸣笑得很开心,“像你这样的人就该去死。”
本来要挣脱许澜胳膊,顺势离开的贺忻停下了脚步。
贺忻,你要么乖乖待在家里别惹事,要么就给我滚,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儿子,我贺文博放弃你了。
你把我的宝贝杀死了!你为什么不去死!
手里的矿泉水瓶被他用力捏扁了,李言蹊沉默不语,刚往前迈了一步,忽然被贺忻拉住了手腕。
“你不管吗?”
李言蹊看着他,半晌拨开他的手,轻轻地叹了口气,叹息中夹杂了许多一言难尽的东西。
“那我管。”贺忻扭过头,没等李言蹊开口,就拎起一旁的羽毛球拍杀气腾腾朝蒋志鸣走去。
蒋志鸣戳着劲的肩膀,猛地被人扭了下手臂,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膝盖就被狠狠踹了一脚,他不由得往前扑去,姿势很是滑稽。
贺忻的拳头劈头盖脸砸在了蒋志鸣的身上,身后那群人原地愣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开打了,于是也一窝蜂涌上来,跟贺忻扭打在一块。
“我操你大爷!”蒋志鸣伸手挡了一下。
“你他妈只配操我家的狗。”贺忻又一拳打在他下巴上,本来就长得歪瓜裂枣的蒋志鸣这下歪得更别致了。
许澜也是暴脾气,这事儿本来不归他管,但这么一闹他心情十分不爽,蒋志鸣横行霸道不是一两天了,高三的没一个人看他顺眼,许澜又想起了哥哥最近接手的案子,心里更是窝了一股邪火,他掸了掸衣服,看了李言蹊一眼,也冲过去加入了战局。
由于许澜的临时加入,蒋志鸣那边的人瞬间就落了下风,本来还能寻思着能偷袭偷袭贺忻,现在是一处黑手都下不了了。
贺忻一个没刹住,把蒋志鸣揍得贴地上滚了两圈。
“贺忻,你给我等着,你就不怕我把你.......”蒋志鸣大吼着,没吼完整又被羽毛球拍抡了一下。
“再来八百个全校通批,老子都不怕。”贺忻眯着眼睛,对着他的肋骨又来了几拳。
“有本事你自己揍回来,别他妈瞎显摆,没了你爸妈,你屁都不是,你”贺忻往下竖了竖拇指。
蒋志鸣不知道是被刺激到了还是真疼了,嚎了一声后竟耍了招阴的,往后退到了网球框边上,抓起手里的网球趁其不备往贺忻脸上砸了一下。
贺忻立刻往旁边一斜身子,嘴边还是被擦破了块皮,挂了点儿。
这一下把贺忻心里的火全点着了,蒋志鸣的背被他狠狠蹬了一脚,紧接着又抓起对方的头发想往柱子上撞,混乱中,李言蹊注意到了这一幕,他对廖枚说,“去找老师。”
“不是.......”廖枚也有点紧张,“这一喊来,全都得记过。”
李言蹊往贺忻身边走去,头也没回,“记过总比蹲监狱强,贺忻这脾气......”他没说下去,上前按住了贺忻的手,催促廖枚道,“快去!”
这一场架打了个昏天地暗,李言蹊上前拉人,劲也从地上爬起来去拉许澜。
贺忻被李言蹊从背后狠狠卡住胸口,抱臂似的往后拖了几步,他用力挣脱开对方的钳制,眼里全是冷漠。
蒋志鸣伸手指着他,“再来啊,操,你个垃圾。”
贺忻抬腿勾了下篮球,往他那儿踹了过去,就在场面又一度失控的时候,教导主任踩着高跟鞋冲进了篮球场,大声吼道,“给我住手!”
当然没人听她的,贺忻向来不屑于旁人的目光,他火起来谁都拉不住。
蒋志鸣有了彭主任撑腰,更是硬气了,结果一看后边还跟着个警察,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扮起了可怜。
彭主任气得鼻子都歪了,看向贺忻和李言蹊的眼神又添了几分厌恶。
那姓彭的主任过蒋志鸣爸爸很多大红包,见风使舵的业务水平太熟练,蒋志鸣朝她瞥了一眼,彭主任立刻心领神会,严肃道,“这事儿不能这么完了,你们通通都给我回去写检讨。”
蒋志鸣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对警察叔叔卖惨,“我要求对暴力进行严肃处理。”
他的意思就是把贺忻跟许澜弄进警察局里蹲两天,李言蹊闻言抬起头看着那位警察,表情陷入了沉思,贺忻捞了瓶水喝着,却并不在意他的话。
彭主任忍不住插了句嘴,“许警官,您要找的李言蹊就是那位同学,您看这事儿.......”
许琛晏不动声色地转了下警帽,抬手指了指那边的人,“严肃处理是吧,那大伙儿都跟我一块回趟警局。”
彭主任说,“蒋志鸣是受害者就不用了吧。”
许琛晏露出了人民警察朴素的微笑,“全部,彭主任,其一安全,博物不,您可以挨个儿通知他们家长了。”
他往前迈了两步后又回头道,“那位就不用了。”他伸手指了指缩到墙角跟,完全看不出刚才掀翻天的许澜,“到哥哥这里来。”
“我操。”许澜别过脸骂了一句,抬头堆起了层层假笑,“哥,我错了。”
蒋志鸣被眼前这一出弄懵了,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许琛晏看起来酷的没边儿,是个多说一句废话都嫌口渴的大警官,却能够持续唠叨三个小时,美名其曰进行教育,实则就是挑战他们的底线,许澜一脸放空,那几句耳熟能详的话他闭着眼睛念,都可以跟他对上嘴型。
贺忻在一旁打了个哈欠,“还多久啊。”
许澜生无可恋,“现在才到暴力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这里,估摸着还有一个小时吧。”
贺忻没了脾气,“我就操了。”
许澜又撞撞他胳膊,“你看蒋志鸣,感觉他比我们还崩溃,我哥全程对着他念叨,哈哈哈,那傻逼样。”
贺忻也笑了一下,他转脸看向李言蹊,对方低头盯着地面,那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激起了他的不满。
这场闹剧一直到晚上十点钟才结束,蒋志鸣的爸爸谈完生意匆匆赶来,把人从警局里接走了。
他看到李言蹊也在场,吃惊过后便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冷笑。
“又见面了。”
李言蹊一言不发的越过他俩,径直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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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走。
“你爸还没回来吧,这么多年,怕不是死在外边儿了吧。”蒋志鸣爸爸说完朝着许琛晏鞠了个躬,“谢谢许警官,那我带着儿子先走了。”
许琛晏端起了假笑,等到人走后,瞬间拉下了脸,回头喊住了转身离开的李言蹊。
“只有一个礼拜的时间了。”许琛晏说,“你还是原来的答案吗?”
李言蹊搓了搓墙灰,回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儿,就像他说的那样,说不定李继明已经死在了哪个犄角旮旯里,连尸体都没人拾。”
许琛晏沉默片刻,并没有再追问什么,抬手拍了拍李言蹊的肩,“你那同学脾气真够可以的,把我家澜澜都带坏了。”
李言蹊说,“贺忻没来之前,许澜应该是南溪十二中第一不能惹的人。”
许琛晏笑了笑,“那我得好好感谢感谢他,不然我给那兔崽子擦屁股的事儿估计又多了七八桩。”
李言蹊低着头,很轻的说了声“谢谢。”
许琛晏说,“这事儿你又没掺和,甭谢我了,知道你挺难做的,就今天那情况,我换作是你,可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言蹊没接他的话茬,挥手示意再见。
许琛晏转身踹了一脚墙,墙皮刷刷掉了一块,把正在跟劲讲话的许澜吓了一大跳。
“臭小子,给我麻溜地滚进来!”
许澜摸着他泛青皮的刺猬头,原地蹦了两下,特爷们儿地舒展了筋骨一番,走了两步后便原形毕露,被许琛晏骂了一通,他扶着墙哭丧着脸,进去之前还不忘耍帅似的冲劲眨眨眼。
劲被逗笑了,抬眼看着贺忻,指了指他蹭出血的嘴唇,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对方一扭脖子转向了另一边。
贺忻将脸上的凝重神色一,叼着烟推着劲走了两步,“回家,路上别再倒霉了。”
“谢谢。”劲说。
“不用。”贺忻说,“我乐意。”
说完他偏头往回看了一眼,李言蹊已经拐进了漆黑的巷子口,他回手,没听见劲接下去说了句什么,拎着书包飞快追了上去。
贺忻跑过转角,发现李言蹊就在他前面,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好像要融进漆黑的夜里。
“老师是你叫来的吧?”
李言蹊回过头,贺忻往他那儿走了两步,跟他面对面站着,指尖灵活地转动着打火机,满脸的不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是。”李言蹊没有犹疑就承认了。
贺忻狠狠推了他一把,“你多能耐啊?你不知道那彭大头跟蒋志鸣一伙的?要不是今天许警官正好过来,劲是不是还得受这个冤枉亏?”
李言蹊甩开他的手,“写个检讨能难死你吗?还是你想蹲监狱?就你之前那打法,再他妈三个许警官都救不了你。”
“操!”贺忻有点儿蹿火,扔掉打火机,上前又按住了他,“你个操蛋玩意儿,连许澜那缺心眼都知道要帮劲,你.......”
李言蹊笑了笑,“都说他是缺心眼了,我不是,我再重申一遍,我一点儿都不想管你们的闲事,劲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凭什.......”
贺忻一拳打在了李言蹊右脸上。
李言蹊懵了一下,将他手拽住以后,狠狠往后一甩,他低头摸了下嘴唇上的血,这一刻,满腹委屈和隐忍的情绪都被点燃了,贺忻再挥拳过来的时候,他猛地弓腿,膝盖撞到了他肚子上,乘胜追击地又蹬了一脚,拽着贺忻的领子往墙上一撞。
“你懂个屁!”
李言蹊低吼了一声,“贺忻你懂个屁!”
“我不想懂屁,我他妈现在就想揍你!”贺忻扑上前跟他难分难舍地打在一起。
两个人势均力敌,谁都不肯让谁,你揍我一拳我踹你一脚,在地上滚了两圈,李言蹊拽着贺忻的衣领,贺忻的腿勾着李言蹊的腰,同时松开后,气喘吁吁地躺倒在地上。
沉默了一分钟,李言蹊用胳膊枕着脸,胸口剧烈起伏着。
“你觉得我冷漠是吗?”
贺忻没有说话,用袖子擦了下脸。
“对,我承认,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穷怕了,这么多年捉襟见肘的生活,让我学会对现实低头,我没有你那么敢豁出去,没有你那样凡事惹急了就他妈给我滚蛋的勇气和大无畏,没有你不顾一切的潇洒义气,我就是在用最难看的姿态生活着,用尽全力来保护我仅有的一点东西,我有错吗?”
贺忻听到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我弟弟在生病的时候,在化疗痛得说不出话的时候,在每一个深夜哭着想爸爸妈妈的时候,能依靠的就只有我。”
李言蹊从地上站起来,直视着贺忻,他的瞳孔是漆黑的,没有温度的。
“生活给我上的第一堂课,你知道是什么吗?”李言蹊笑了笑说,“是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
贺忻撑起胳膊,在黑暗中只能看到对方朦胧的大致轮廓,却很清晰的,鼻梁上的一滴眼泪。
“别再因为这件事烦我了,贺忻,没有人能活得那么简单,我不能,你也不能。”
这是李言蹊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却一直在贺忻脑海里循环播放。
没有人能活得简单,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谁都无法幸。
身上传来了迟钝的痛处,贺忻站起来,看见地上的打火机因为他们的打斗寿终正寝了。操,真他妈下得了手,贺忻揉着酸疼的胳膊,靠着路灯缓了很久,转身往街口走了。
深夜的街头,霓虹灯满,将天际染得很亮。到处都是小贩的叫卖声,他们穿着朴素破旧的衣服,热情地吆喝着;一群喝得不知东南西北的酒鬼们,勾肩搭背地路过他身边,不顾旁人的眼光大肆放声笑着;全力狂奔的上班族,最后还是跟最晚一班车擦肩而过,他们待在原地,沮丧地叹气,而后拿起手机,跟父母笑着聊天,说“今天一点都不辛苦”。
每一个剪影都是孤独又向上的。
贺忻站在街头,叼了一根没点燃的烟,觉得此刻看见的每一处场景都像电影片段,或是一个跟生存息息相关的故事。
我只需要为自己而活。
十五岁那年的生日愿望,他以为再也想不起来了。
吴睿的微信视频请求打断了贺忻的思绪,他点开手机,对着里面那人摆了摆手。
吴睿先是笑笑,继而很震惊地拍了下桌子,“我操,你脸怎么回事儿?”
贺忻叹了口气,“很明显吗?”
吴睿说,“废话!嘴边一片儿红的,本来还以为你被哪个妞给亲的,不过见血了,揍你这人,得是活得多不耐烦啊。”
贺忻摸了摸嘴角,“我也把他揍得够呛,在我这里他讨不着好的。”
吴睿啧了声,“您的生活很丰富多啊,说说吧,你俩干嘛打起来了?为了妞?”
贺忻嫌弃地说,“别总妞啊妞的,我跟你似的吗?心情不爽这理由够不够?”
吴睿说,“得了吧,我还不了解你,敏感的神经被人戳了吧。”
贺忻沉默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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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问,“如果你觉得这人不该是这样的,结果他就是这样的,你会生气吗?”
吴睿想了想说,“不会啊,你以为的都是你以为,你以为错了,就证明你不够了解他呗,生气干嘛啊,你要想多了解,再跟他拉近点距离呗。”
“我没有。”贺忻回了一句后,又沉默了。
吴睿这一通绕,倒是把他心里的不明白说明白了,他为什么生气,不是因为李言蹊没有出手帮助劲,而是他认为的李言蹊就该是这样一个正直勇敢的人,而现实跟想象有了反差,哪怕他明白李言蹊是逼于现实无奈,却还是会为自己的看走眼不爽。
不过那点不愉快,现在好像淡了点,从他看见李言蹊眼泪的那一刻开始。
这他妈什么微妙的心理变化过程?
“诶诶诶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吴睿惊讶地大笑道。
“放屁。”贺忻往回家的地方走着,“对了,叔叔律师事务所最近忙吗?”
吴睿顿了顿,“怎么?您犯事儿了啊?!”
贺忻很漫不经心地转移了话题,“算了,没事,挂了吧您,我去买烤面筋吃。”
经过吴睿的强烈要求,贺忻把镜头给他转了一遍,让他欣赏欣赏南溪小吃一条街的街道文化。
“啊,真漂亮。”吴睿说,“那儿的桥太美了。”
贺忻一手提着烤面筋,一手兜着口袋,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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