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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颂偃
李言蹊看着他,“不怕,就是想着如果不是当天就要回来的话,我还想在安原多待几天,之前听说那里有个新造的游乐园特别好玩,我从来没玩过。”
“我也没玩过,除了陪你弟弟玩特别傻逼的摇摇车以外。”贺忻想了想说,“等放寒假我们去玩,带上小奶泡一块儿。”
李言蹊说,“我弟不能玩,光看着我们玩,多不平衡。”
贺忻改口道,“那就我们两个人去。”
李言蹊又说,“他一个人待在家,我们出去撒欢,多不平衡。”
贺忻朝他竖了个中指,烦得要命又默默把火压下去的样子,让李言蹊不禁失笑,忍不住抬手在他肩上轻轻捏了一下,指尖不小心蹭到了对方的脖子上。
贺忻缩了缩脖颈,回头看着他。
第三十一章贺忻到此一游
“零食、泡面、冰淇淋,有需要的嘛。”乘务员推着车一路从车厢里走过,后排没什么人,所以她走到最前面的位置又停下问了一遍。
有个男生戴着耳机抬起头来,手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
这时她才发现对方的肩上枕着另一个男生,那人个头很高,脑袋弯在他肩膀上,大半个身子都扭曲着,姿势看起来很不舒服,但睡得挺香。
醒着的男生小声说,“不需要,谢谢。”
乘务员见他把腿往里面挪了挪,细心地给推车让了条路。
李言蹊跟赵叔报备好情况就放下了手机,偏头看了一眼睡着的贺忻,轻轻移了移肩膀,往后靠着闭上了眼。
现在十一点半,距离到南溪还有四十分钟。
今天一天东奔西跑,辗转去了很多地方,贺忻前两天都没睡觉,跟着他大街小巷溜了一圈,又舟车劳顿的,现在累趴了。
安原火车站下车后,他们先去了他爸跟人合租的地下室里,找到了匿名给他寄信的工人,听他说了几段关于他爸死前的唏嘘往事,他的病痛,他的后悔,他的愧疚和他生命终结时最卑微的愿望,他希望儿子永远不要知道他的死亡,只要记得他爸是个混蛋,已经烂在了世界的某一处就好。
那人带着平静的语调叙述了一段平静的故事,没有什么过分渲染的悲伤,也没什么值得嚎啕大哭的沉痛,李言蹊安静地听完这一切,得知他葬在郊区的墓地里,便道了声谢告别走了。
他们接着去了墓地,今天安原下着小雨,细细密密的,平添了一分离别愁绪。墓地里来看望亲属的人很多,有着浓浓的烧纸钱味,李言蹊跟墓地管理人员谈好了迁移的事项后,才被带着去了他爸原来的墓。
墓碑上的名字是李单,贺忻说他大概是怕被抓到才用了个假名,不过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李言蹊想,他改名为单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妈妈叫单甜蕊吧。
他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苦涩。
人总归要到死了的时候,才后悔过去所做的荒唐事,才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才明白最重要的就在眼前。
可是再无路可退。
李言蹊跪下磕了几个头,再把墓地周围的杂草除干净,最后向贺忻借了包烟,点燃放在墓碑前当做祭祀品,看着香烟燃烧殆尽,他便带着贺忻离开了。
墓地旁很应景地造了个寺庙,名字取得很好听,叫雨禅。有很多人祭祀完会顺道去祈愿,李言蹊和贺忻跟着人流上了山,排了好长的队才轮到他们抽签。
花钱供了点香火,大师给了他们两根祈愿签,李言蹊拿到的是平安喜乐,贺忻拿到的是财源滚滚,彼此都认为对方的签更适合自己,于是在大师的指导下,特别庄重地对着菩萨磕了两个头,互相换了签文。
从寺庙出来的时候,雨停了,他们走在有些潮湿的石板路上,向山下俯瞰。
晚霞很漂亮,映在青葱林木中,闭上眼就能呼吸到雨后混着泥土清香的空气,底下人影攒动,每个人都渺小得像蚂蚁一样。李言蹊想,有太多太多恨他爸的理由,但在宁静而美好的这一刻,什么都值得被原谅。
所以,算了吧。
等到他的骨灰到了南溪,下葬的时候用他的真名把他和妈妈葬在一起,就是他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以后,李言蹊不会再活在李继明的阴影里,他会有自己的人生。
火车吭哧震了一下,贺忻的脑袋不由自主滑下来,李言蹊动作很轻地用手拖了拖,对方还是醒了。
“操。”贺忻嗓子很哑,他坐直身体揉了揉脖子问,“到了吗?”
李言蹊看了看表,“还有十五分钟,你继续睡吗?”
“不睡了。”贺忻伸伸胳膊,摸了下脸说,“我脸上磕到了吗?怎么这么痛?”
李言蹊发现他右脸睡出了一个长条状的红印子,伸手指了指自己肩上的拉链,朝他笑笑。
贺忻抓抓头发困意未消,眯着眼睛看了罪魁祸首一分多钟,有种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咬崩它的错觉。
等到他们下了火车站,打车回家已经十二点半了,李岸睡得半梦半醒,迷迷糊糊之中感觉有人亲了亲他的额头,他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哥哥。”
李言蹊掖好他的被子,坐在他床沿看了他很久,嗓音温柔地说,“哥哥特别特别爱你。”
李岸打着小呼噜,还不忘回答,“我也爱哥哥,最爱。”
贺忻回到房间趁着沾到李言蹊的味儿还没消,扑到床上就去睡了,安眠药效持续时间挺长,一夜无梦,睡得特别舒服,直到第二天早晨他被自己手腕上的异物磕醒。
从床上坐起来开了灯,贺忻看了眼他手表下面藏着的一根挂绳,绳上的小葫芦有点眼熟,好像不久前还在哪里见过。
木质的小葫芦,一截儿红绳,看起来非常新的挂饰,贺忻盯着它看了一会儿,老感觉小葫芦尖上冒着佛光。
等等,佛光?
贺忻忽然想到了什么,眯着眼睛啧了一声,把手上的打火机转了转。
小样,藏得挺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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蔽啊。
李言蹊一大早就出去了,贺忻没找着他,但找着了自己的早饭,一摞蛋饼和巧克力糊,非常符合他又盐又甜的性格。
赵叔还多给他煮了个白煮蛋搁一边放着。
“谢谢赵叔。”
赵叔摆摆手,“别谢我,这是小岸吃不下了剩的,你是捡漏的那位。”
贺忻没在意,剥了个蛋,咬了两口问,“李言蹊呢?”
赵叔拾着一旁的桌椅说,“上学去了呗,他说作业落下了不少,得早点去学校补。”
“学霸神照耀着神州大地。”贺忻抹了下嘴角的蛋黄屑,十分不走心的鼓了鼓掌。
去学校的路上他碰见了许澜,他一看见贺忻就冲上来搭着他肩说,“看见李言蹊了没?看见他了没?”
“没有。”贺忻问,“他怎么了?”
许澜摸着下巴说,“他不会在教室吧,我靠我以为他会直接去检察院。”
贺忻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劲爸爸再次出庭的日子。
许澜从兜里掏出一盒牛奶递给贺忻说,“我哥昨天到了匿名人寄来的证据,我偷偷看了几眼,好像是当时案发现场的楼道监控录像带,时间有点久远,许多画面都挺模糊的,不过能看出是他们三个人,我哥看完后立刻送给秦检察官了,我想不出意外的话,劲他爸肯定能再减判几年。”
贺忻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是李言蹊寄的吗?”
许澜说,“我不知道啊,但感觉除了他没别人了。”
聊着聊着就走到了教室,贺忻进门的时候,发现李言蹊正低头写着试卷,脸上并没有任何异色,看他认真地写写画画了一张草稿纸,贺忻不好打扰,于是翻出书本垫在桌上,枕着眯了会儿。
两节数学课下课,李言蹊才从全神贯注的学习状态里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眼许琛晏发来的信息,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劲爸爸减刑了,判意外过失杀人三年,你爸爸已经死亡的消息,我让秦检在庭上说了,别担心,没什么问题,也不会牵连到你。
贺忻盯着他不再紧绷的肩膀看了会儿,戳了戳他的背问,“劲爸爸的案子有结果了?”
李言蹊一脸“你是神探吗”的表情看着他。
“厉不厉害?”贺忻趴在桌上笑了笑,“怎么样?是不是减刑了?”
李言蹊转过身看着他,半晌点了点头。
贺忻没有说话,他能理解李言蹊现在的心情,这事儿压着他这么多年,现在终于能彻底放下了。
“你寄的证据?”
李言蹊瞪大眼睛的样子有点儿好笑,贺忻觉得能让自诩冷静的他露出这种表情的自己也挺牛逼的。
“是不是?”
“嗯。”李言蹊声音还是有点意外,他咳嗽了一声说,“那是我爸信里过来的东西,我一直没打开来看,以前我是真的不想管。”
贺忻问,“那现在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李言蹊感慨着,“我不是准备重新开始了么?那就要把过去一切的一切都毫无芥蒂地抛掉,去安原拿我爸的骨灰是第一步,这就是第二步。”
贺忻朝他竖了竖拇指,发自内心地夸了一句,“说真的,你特别酷。”
李言蹊不可置信地笑笑,“我以为你会觉得我偷偷寄证据,不当庭把它甩出来的行为,非常不光明正大,尤其胆小且懦弱。”
贺忻下巴抬了抬,“看没看过电视啊你,每次刑侦剧里神秘正义的第三者通常都会选择默默地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傻兮兮地到庭上,被反派发现后立刻给你毁尸灭迹了。”说着用指尖点点桌面,“反正结果是好的,你到不到场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言蹊看着他沉默片刻,低头勾了下嘴角,最近贺忻嘴里总是蹦金句,随便这么一说就能安慰到他,又不是什么开过光的大师,这种情况简直太玄乎了。
想到这里,李言蹊又瞟了一眼贺忻的手腕,看见露出来的一小节红绳,有种压着的雀跃又冲破土壤蹦上了一层楼的感觉,李言蹊摸着胸口想,心情好这词语真的特别抽象,指不准什么时候就咻的一下飞到他身边来了。
下节课是语文课,那天随堂测验的试卷发下来了,班上大部分人成绩都不错,第一名还是李言蹊,就作文和阅读理解扣了几分,其他全对。
王立春老师表扬完他以后,紧接着又表扬了另一位同学。
谁都没想到这次作文的最高分居然是贺忻。
60分的作文题,他得了58分,加上前面选择题全对,后面题目他一题没写,也恰好挤进了及格分数线。
贺忻非常诚实地跟飘了的王美人坦白,“选择题我全抄的李言蹊。”
王美人嘴巴张着,默默地把下一句夸人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试卷发下来后,贺忻看着飘红的九十分成绩,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已经很久没拿到过及格的试卷了,台上王美人欣慰的脸,周围同学震惊又错愕的眼神,就好像他的成绩改写了什么历史似的,他并不会为了得这九十分而感到高兴和骄傲,但这种感觉确实很新鲜,还不赖。
下课后大家都涌过来想瞻仰贺忻的大作,觉着是不是王美人一时间贪图美色给多打了三十分,但想想看不可能,毕竟李言蹊之前的作文分,最高也才被她打到了54分。
大伙儿特别好奇,组队偷试卷的都有,当然结局无一例外被贺忻一脚踹了出去,对女生他会温柔一点,不用踹,用冷脸轰。
李言蹊虽然没参与他们的活动,但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下午放学的时候,他去了趟王美人的办公室,老师的电脑上都有优秀作文的备份资料,李言蹊借着这两天没来上课想要拷课件的理由,成功把贺忻的作文拷贝到了u盘里。
看到扫描文件的时候,他听到自己心跳陡然快了一拍,贺忻那字虽然丑得要多看几遍才能认出原型,但他标题写得干净利落,灯塔两个字清清楚楚摆在他眼前。
所谓做贼心虚就是这样,李言蹊在电话铃响起来的一瞬间,差点把手机甩了出去。
连忙敛容沉静下来,他听见劲的声音,对方好像在跑步,重重地大喘气着。
“喂。”
“李,李,李,李言蹊。”劲停下来,呼了几口气,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鼓足勇气大声地贴着听筒说,“谢谢你!”
李言蹊手机拿得很近,被震了个耳膜破裂,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劲用这么大分贝的音量跟人说话。
“嗯?”他搓了搓耳垂,装莫名其妙,“谢我干嘛?”
“没什么。”劲见他不想承认,也不再执着追问,“晚上我请你吃饭好吗?嗯......贺忻也去,我也约了他了,还有廖枚,他电话打不通,你能帮我找一下他吗?”说着他尴尬地笑了一声,“啊,还没问你有没有空呢。”
李言蹊晚上要去打工,时间比较紧,他刚想拒绝又听见劲带着点期盼补充了一句,“你能来吗?”
李言蹊叹了口气,笑笑,“地址发我。”
劲愣了下,立刻挂断了电话,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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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钟又给他发了个不带标点符号的地址信息,看得出来非常兴奋了。
李言蹊去一小接了李岸,本来想带他一块儿去的,但想了想有廖枚在说不定又得喝酒,还是不让小家伙碰了,上回破格让他碰一下酒,整天吵着要喝。
赵叔说正好晚上他要参加同学聚会,带李岸一起去蹭吃蹭喝比较容易回本。
李言蹊整理了下房间,把衣服丢到洗衣机的时候,他掏出了口袋里的u盘,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会儿,还是按耐住好奇心,强憋着放到了桌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紧张。
大概是因为看到了贺忻的作文题目是灯塔,潜意识里认为那个灯塔就是他们一起呆了一晚上的灯塔。
除了灯塔,还有破晓和日出。
那一晚在贺忻的记忆里是什么样?
是美好的无聊的还是如往常的任何一天一样普通平凡?
不可否认,他很想知道答案。
劲订了个小饭馆,在错综复杂的一条小巷里,名字特别大众,十条街里有二十个店名都叫这个,阿强饭馆。
本地人当然很快就能从一众阿强里找到真.阿强,但外地高富帅就不一定了,李言蹊推开门的时候发现一群人挤在小包厢里挨个拿手机给贺忻微信。
“怎么了?”
廖枚看见来人,哎了一声,“塔哥,你来得正好,贺忻他居然迷路了,哎哟喂太好笑了!这么大一人哈哈哈哈哈。”被李言蹊瞪了一眼后,他摸摸鼻尖咳嗽道,“要不塔哥你去外边找找?我们从里面钻出来都得靠神功。”
包厢有点小,几个男生都不矮,好不容易坐下了腿都没处搁。
劲不好意思地说,“早知道我就订个大包厢了。”
李言蹊说,“没事,你们坐着,我出去找他,先点菜吧。”
劲笑了笑,“麻烦你了,菜我已经点好了,你想吃什么再点点。”
“不用。”李言蹊说完就带上了门,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说,“点个柠檬鲑鱼吧。”
贺忻叫了辆傻逼车子,按照他的地址差点给他开到河里去,最后司机硬说就在附近,只是店面换了门头一下子找不到,让他下车问问路。
贺忻七拐八弯地沿着古街一直走,最后迷失在相似构造的破楼里,并且怎么绕都回不到原来的地方了。
不得不打电话给劲求助,结果被廖枚大肆嘲笑了一番。
贺忻站在一栋筒子楼门前,对面就是湖畔,傍晚起了大风,劈头盖脸一阵刮,吹得他脑袋有点疼,贺忻把外套拉链拉到最上面,又竖起领子,堪堪遮住了半张脸。
李言蹊电话打了进来,问他在哪儿。
“有个湖,湖对面有个筒子楼,我看看门牌.......”贺忻蹦了两步,往后看了一眼,“洛,洛水路122号,我就在门口。”
李言蹊那边楞了一下,长久都没有回话。
“喂”贺忻拍了拍手机。
李言蹊的脚步声在耳边响了起来,慢慢地变成了跑,“那里挺容易迷路的,你别乱走了,我马上过来找你,大概还有三分钟。”
贺忻把手揣回兜里,“赶紧的,我快冻成小儿麻痹了。”
“嗯。”
李言蹊两分二十秒就来了,那时候贺忻正背对着他靠在墙上抽烟,另一只手举着一瓶喝剩一半的可乐,伸出几根手指拨拉他被风吹乱的短发。
李言蹊走到他身后,拍了下他的右肩。
贺忻大概在发愣,猛地一回头。
李言蹊用手臂挡了挡。
“你干嘛?”贺忻问。
李言蹊说,“我以为你举着可乐要泼我呢。”
贺忻把可乐丢进垃圾桶里,“至于吗我?泼了你你把我丢在这犄角旮旯里卖了怎么办?”
“脸大如盆啊贺长腿。”李言蹊说着走到他身后,盯着筒子楼目不转睛地看着。
“不走吗?”
李言蹊伸手摸了摸长满青苔的小矮墙,回头看他,“你真不是神探吗?”
“什么玩意儿?”贺忻啧了一声。
“你迷路的点儿踩得太准了。”李言蹊指着那面墙略带怀念意味的笑了笑,“这里以前是我家,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你看这里还有我的名字。”
“什么?”贺忻非常吃惊地看着他,他下意识想说就这么个破楼啊,刚发了个p音节,又憋回去生硬地改了口,“这么个古朴的楼啊。”
李言蹊笑笑,没说话。
贺忻走到他旁边看了眼那面墙,墙上有很多小孩子的涂鸦,还有用石头刻的字,一栋筒子楼大概有十几户人家,字刻得密密麻麻的,但贺忻发现最上面那块,只有李言蹊一个名字。
“因为我个儿高,谁都写不到这么上面。”李言蹊解释道。
贺忻偏头看着他,不太相信的样子。
李言蹊倚着墙,微微垂了下睫毛,声音还是带着笑的,“好吧,其实是小时候没人跟我玩,所以这一块地我是老大。”
墙上没别的内容,全是他无聊写的名字,这么大一点儿就能写这么漂亮的字了,贺忻觉得自己现在都没他小屁孩时期写的字好看。
他走上前仔细盯着看了会儿,从缝隙中看见了一行小字。
好想要快点长大啊。
贺忻了老大劲儿才看明白写了什么,抬头对上李言蹊的笑容,心里倏然泛了点酸。
他能想象李言蹊小时候有多孤独地,一遍一遍在墙上不厌其烦刻下他的名字,装作什么都不在乎地看着别人嬉笑打闹,墙上每一个名字,每一道划痕,每一片沟壑,都是他彼时心情的写照,他渴望有朋友,渴望有个温暖的家,只是这些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只有墙上斑驳的青苔才知道。
“走了。”李言蹊拉了拉他,“劲问我是不是跟你一块儿失踪了。”
贺忻并没有跟上去,他转身走到草坪里,挑挑选选捡了个小石头,蹲在地上磨了磨,然后站起来在李言蹊名字旁边刻了一行字。
贺忻到此一游。
他丢了石头,转身对李言蹊笑了一下。
第三十二章离别很简单
贺忻没想到一路走过去,看见的十个饭馆里八个叫阿强饭馆,他问李言蹊是不是这片区的人对强字都特别情有独钟,王强陈强方强周强......走出去一水的强哥。
李言蹊特别无奈地想起了他爸原来要给他取名李强的事儿,不过幸好他妈极力发对,翻字典找到了言蹊两个字,不然他就要跟隔壁班的赵强一样,永远都甩不掉威武霸气的强哥绰号了。
贺忻笑了起来,“你妈手气还可以啊,万一翻到个李大宝李二狗什么的,那不是比李强还不如?”
李言蹊往前看了一眼,“我妈翻到的是珍惜的惜,后来因为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成语才用了这个蹊。”
贺忻说,“不管哪个蹊读起来都很女神。”
“还是韩国女神。”李言蹊笑了笑,“贺欣难道不女神吗?”
贺忻无话可说,想到他俩刚开始认识那会儿,彼此都把对方认成了女生,那段回忆对他来说非常丢人,但现在想起来却挺有意思,跟谁都没有这样有趣的“冤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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窄”过。
从讨厌一个人慢慢变成欣赏,这种过程也很奇妙。
李言蹊看着贺忻的侧脸,指尖碰到了裤袋里的小石头,刚才贺忻在墙上写完字后就丢了它,自己趁他不注意,鬼使神差地偷偷捡回了口袋里,此刻摸到它,能感到明显的摩擦感,搓得指尖一疼,他又迅速地回手,对着空气咳嗽了一声。
“就那个阿强吧。”贺忻指了指前方,真.阿强饭馆就是一个特别普通的小饭馆,没什么特别的装修,店面很老式,早八百年就该被淘汰了的样子,但底楼全部都客满,一走进去香味扑鼻而来,散发着袅袅热气。
上楼的时候李言蹊跟贺忻说,他做菜的手艺都是在这边打工时学的,厨师特别神,比大饭馆好吃多了。
贺忻顿时对这顿饭充满了希望。
推门进去,廖妹妹他们排排坐着等开饭,一见到大龄走失儿童被好心人领回来,笑了一通后纷纷敲着筷子催上菜。
贺忻对劲笑了笑,拿出他之前买的礼物送他。
“哇靠,你们这一个个都送礼,搞得我像是来蹭饭一样。”廖妹妹摸摸鼻子说,“要不我下楼给你买箱牛奶?”
劲站起来,慌忙地摆着手,“不用不用,我就是想请大家吃个饭,想感谢这学期你们对我的照顾,不用送礼的。”他看着贺忻和李言蹊,把礼物推了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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