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颂偃
李言蹊歪头看着他,“我还怕你牙口太好一下咬碎了呢。”
贺忻摸出弹珠放在手心里搓了搓,是颗很普通的弹珠,小时候他们玩弹珠游戏的那类透明七弹珠,但他以前也没有过,记得不知道五岁还是六岁的生日愿望是,家里能有一车弹珠让他慢慢玩。
贺忻有点震惊地看着李言蹊。
对方笑了笑说,“洗过了,我洗了三遍才塞进去的。”
贺忻哑着嗓子说,“没问你这个,我又不洁癖。”
李言蹊看着他,好半天才勾了勾嘴角,笑容意味深长,“我说过我有你秘密的。”
贺忻想从他嘴巴里撬出点话来,奈何李言蹊以一笑而蔽之,最后开始装傻充愣,试图偷走被子一个人先溜。
贺忻皱眉思索了一下,最后放弃了挣扎,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把李言蹊拉到被子里,跟他靠着,彼此沉默着。
其实冰棍没有想象中好吃,也比店里卖的口感差多了。
但还是很爽,大冬天冷得要死裹在被子里吃冰棍很爽。
体验过从未体验到的乐趣很爽。
他的笑容这么让人踏实,很爽。
此刻仿佛不需要沟通,单凭一个眼神就能理解彼此。
这样很爽。
第四十四章我醉了
老旧的居民楼里,延伸出一道幽深暗巷,从阴影里传来沉沉的脚步声,路边野狗闻声如临大敌般一哄而散,卷起阵阵喧嚣的尘土,修长的身影移动到了街口,那人一手提着个罪犯,一手晃着手铐,脚尖轻轻撵了下雪,把嘴里的烟吐了,咔擦一声,他抬头。
“诶诶诶,停一下,这姿势非常帅。”摄影师不禁喜上眉梢,“贺忻你低头,假装揍人的姿势,对对对,等会儿,我再拍一张。”
另外被他按住的人恐慌道,“别真揍,你那表情我挺怕。”
贺忻笑了笑,拎着对方的领子胳膊猛地一紧,朝摄影师瞥了一眼,示意他赶紧拍,大冷天的穿一身警服冻得他魂都快没了。
今天拍的是“男人”主题,主打百态人生,制作组选取不同职业让他们换装拍摄,从早晨六点拍到现在,已经完成了两套,还剩五六套照片,虽然外边天寒地冻,但俩人配合度高,也很敬业,出来的效果非常不错。
贺忻这回扮演的是个警察,李言蹊是对面写字大楼的律师。
摄影师拍了几组贺忻抓人的照片,打架专业户拍这种照没什么难度,几乎是本色出演,最后摄制组要补拍一张有意境的,于是剩下几个扛器材的全被忽悠过去当挨揍的歹徒了。
李言蹊从里面换了件西装出来,看见贺忻被一群人包围着,造型师还在他嘴角边化了点带血的妆,他动作利落地拔枪,抬腿踹人,眼神轻飘飘地扫了一圈,嘴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颇有种孤胆英雄背水一战的调调。
警服穿在他身上,仿佛量身定做,勾勒得身姿颀长,李言蹊望过去满眼都是腿腿腿腿腿。
他低头喝了口咖啡,将自己的公文包夹好,抬眼看见贺忻已经拍摄完毕,玩具枪在他手里转了一圈,他似笑非笑地弹了弹背带,半眯着眼朝李言蹊“砰”了一枪。
有病,李言蹊嘴上这么说着,还是配合表演地捂了捂胸口。
他很想翻开手上的法律文书,在上面添一条弑帅行凶起码得吃五年牢饭。
昨晚两人在制冰厂里的沙发上挤着睡了一夜,早晨起来完美地冻成了一根冰棍,又辗转了几个小时到处拍照,李言蹊觉得有点儿累,但这种累仅仅只是身体上的累,没掺杂心灵上的,跟他以前那些不要命的活比起来,这样的工作真的太轻松了。
这次来藤川更像是一趟旅行,贺忻带着他,看自己从未看过的风景,尝试他从来不敢尝试的事,没有李岸,没有学习,没有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巨额医药,也没有前路茫茫的未来,撇去了一身的凡尘俗事,真正地自由地成为李言蹊。
过两天藤川大雪,飞机不开,动车停运,所以拍摄必须今天结束,导致赶场任务十分严峻,贺忻嘴角上的伤口还没卸掉,就跟着李言蹊去了他的写字大楼。
贺忻以前就觉得李言蹊很适合当律师或者白领这种角色,一身西装,手上拿着咖啡,站在十字路口看腕表,哪怕时间紧张,也不露丝毫慌张,从容地走进大楼,这种淡定的气质从某个层面上说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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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范儿。
这回拍摄,李言蹊的头发被全部梳了上去,鼻梁上驾了一副金丝边眼镜,修身西装配上白衬衫和细领带,在事务所楼下站得笔直,摄影师让他微微侧目,朝镜头扯一下领带。
据说扯领带能看出一个人性格,有人扯领带是狂野粗暴型的,有人扯领带是发骚放浪型的,李言蹊扯领带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从开始手指勾住领带不动,到后面微表情带着点恼怒,再慢慢用力一扯,衣领钮扣崩了一颗,露出他清瘦的锁骨。
果不其然,摄影师在这里喊了暂停,按快门飞快拍了几张,贺忻瞥了眼领口松垮,领带将脱未脱,正努力扮演打官司打输了的青年律师李言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不爽,敲了敲摄影师的相机说,“拍锁骨还是拍人呢?”
摄影师理所当然的说,“他锁骨漂亮啊,为什么不拍?你腿长我不是也都拍了嘛。”
贺忻:“........”
摄影师本来想多拍几张,但身边有个满脸写着“你毫无职业道德”的监工,一摁快门就死死盯着镜头,他只好无奈转战到室内拍办公室系列。
贺忻去了趟厕所把嘴唇边的妆卸了,再回到工作场地时,李言蹊已经结束拍摄了,大伙儿拾东西赶往下一个地点,俩人擦肩而过,李言蹊突然拽住了他,停顿片刻后指了指他的嘴。
“什么?”
“没卸干净。”李言蹊咳嗽了一声,急刹车止住了话头。
像被人亲肿了。
贺忻的唇形非常漂亮,上嘴唇薄下嘴唇厚,两边唇角微微翘起,有点笑唇的意思,但介于这人平常不爱笑,他也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他的嘴唇,好像除了性感找不出别的形容词了。
正当李言蹊暗自唾弃自己居然闲到对着人嘴唇胡思乱想的时候,贺忻走过来把围巾兜住他脖子,绕了两圈打了个结。
“锁骨不冷吗?”贺忻说,“昨晚在制冰厂你咬一根冰棍都喊冷,这会儿不得冻死?”
李言蹊把棉袄套上了,不知为何从这话里觉出了一点儿别扭的滋味,还没等他琢磨明白,又被催促着赶往下个场子了。
接下去拍了几套比较简单的,比如两个人都是幼儿园老师,贺忻穿着那套印着卡通人偶的卫衣出来笑趴了一群人,明亮的色调跟他的脸形成了巨大反差,摄影师拍完照片幽幽地总结了一句,强行装可爱最为致命。
再比如李言蹊是甜品店老板,贺忻是打工仔,事实上刚开始决定的是贺忻是老板,但因为他对那套印满草莓蛋糕的围裙充满阴影,才把当老板的机会让给了李言蹊。这套照片拍得很自然,因为职业设定比较贴近生活,他俩这个年纪能驾驭。贺忻穿着英伦风马甲,屈着长腿半倚在吧台边,李言蹊毫无心理障碍地穿上草莓围裙,手里拿着一杯果饮,小心把它放在了贺忻的托盘上。
“诶,奶泡儿说的真对。”贺忻突然压低嗓子来了句。
“嗯?”
“他说你穿粉红色最好看。”贺忻指着围裙,笑容带着揶揄。
“羡慕吗?”李言蹊扯了下围裙带子说,“我什么色都能驾驭。”
贺忻勾了勾嘴角没说话,往他盘子里拿了颗草莓塞进嘴里,挺愉快地嚼了两下。
拍完这套,他们又去拍了插画师、建筑师、作家、it男、科研工作者、教练等七八个工种的照片,最后为了凸显百态人生这一主题,特意去了趟城乡结合部,把当地比较辛苦危险的工作也挑了几个拍了拍。
发廊小弟、交警、工地搬砖的、出海捕鱼的、工厂操作工和电路维修工........
一直到晚上八点半,所有拍摄才终于圆满完成。
大伙儿累得眼皮都打架,但还是压不住兴奋的心情,拖着疲惫的身躯浩浩荡荡进了酒楼,扯着嗓子大喊着不醉不归,好好来一场庆功宴。
一大帮子人都成了年,工作结束后终于能够尽情撒欢了,菜还没上齐,酒就已经过了三巡,裘哥喝到兴头上,早忘了现场还有两未成年,一杯一杯给李言蹊和贺忻倒酒,嚷嚷着不喝就是看不起他,酒桌玩笑大家都不当真,但裘哥毕竟是老大,一个不爽,等会儿无风都要掀起三尺浪,好在现场几位女同胞也是豪爽不怕事儿的类型,平时看着文文静静一小姑娘,仰头干杯比谁都利索。
贺忻心里有杆秤,这回他不想喝多,至少不想醉,几次小酌都被裘哥甩了几个白眼,当然他不是那种在乎别人目光的人,也就毫无心理负担地继续夹一筷子抿一口酒。
“这回拍摄我觉得挺有意义。”摄影师撑着下巴打了个酒隔说,“首先啊,你看,藤川这么美的雪景被我们拍到了,然后吧,我们主题是什么,男孩与男人,什么叫男孩,不可一世,玩世不恭还是努力温柔,天真浪漫?都不是,都不全是。”
看得出摄影师是个非常有想法的人,他笑了笑说,“在这次拍摄里,我看到你俩,刚开始一个披着稳重的皮,一个套着孤独的壳,说白了就是装逼,但拍了几次以后我发现,不是这样,你们的简单,鲜明,尚未经过世俗污染的最纯粹的样子并不外露,只是给了彼此,是怎么样?看不起我们老男孩了是不是!搞得我每次都只能抓拍,还好我技术过关,不然我们还得在这儿多耗个把月呢。”
裘哥拍了两下桌子说,“老子眼光好不?这俩一看就是能火的料,要是都能签给我多好。”
摄影师抬眼道,“那不成,让他们再享受几年男孩生活吧,太早成为男人不好。”
李言蹊和贺忻对看一眼,拿起酒杯轻轻碰了碰。
“看你们滑雪,看你们打雪仗,看你们不顾形象地牵着狗互追,那时候我心里还挺羡慕的。”摄影师叹了口气,“十年前我也有过这么一段肆无忌惮跟人傻闹、瞎玩的日子,像两个快乐的神经病,可惜现在即使有人陪着,我也不愿意这么疯了,这就是失去了少年感的我,看到这组照片后的第一感觉。”
“羡慕又遗憾,哪怕人已经老秃噜皮了,但想起这一刻的记忆依然是闪着光的。”
一旁的裘哥哎了一声,“你老秃噜皮我是不是得一脚进棺材了啊?”
“就这么个比喻。”摄影师敲了敲桌子,“但凡你不这么较真,头发就少掉几根。”
现场的人都大声笑了起来,李言蹊偏过头,看见贺忻眼神微微向下沉了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以说这组照片我觉得拍得很成功。”摄影师倒了杯酒又挨个敬了敬,“后来的男人主题,你俩把握得也不错,帅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把照片里想传达的故事感给表现出来了,人生百态,百态人生,不管什么职业的人,或好或坏,都在为了自己的生活不断努力,哪怕生活给他了痛处、迷茫和无所适从。”
“这对你们以后的求职兴许还有帮助。”摄影师笑了下问,“你们以后想成为怎样的人?”
这是贺忻第二次听到这个问题,想成为怎样的人,之前王美人也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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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他的答案是就想成为自己,但拍完这组照片,听完摄影师的这些话后,他突然明白了,成为自己或许没有这么简单,他们都不可能只是自己。
李言蹊也在这时候想到一点,今天他们拍摄的主题并不都是正面意义的,跟歹徒搏斗的片儿警,打官司失败的律师,刚进去实习,面对一群小孩儿毫无头绪的幼儿园老师,生意惨淡的甜品店老板,赚着一点微薄工资,拼命加班、不分日夜的工人,还有很多很多生活在挣扎在这个城市里的普通人,或许这就是他们未来的影射,他们会成为这些男人中的一个,褪去了男孩儿的幼稚,会老会胖会丑,活着活着悄然变成另一个人,但那份热切和真实不会变。
摄影师想拍这套作品的意义,不仅仅限于他对往事的唏嘘感慨,更是有一种“既然青春留不住,那就不妨潇洒活一场”的坦然,不管是男孩还是男人们。
“这也是我退圈之前最后一册,也是最满意的一册作品了。”摄影师说,“谢谢你们。”
“也谢谢你。”李言蹊心口有点微酸,“谢谢你,谢谢裘哥,谢谢所有工作人员,谢谢......”他看了眼贺忻,举起酒杯。
“干了干了。”六七个人一起嚷嚷道,李言蹊仰头把酒干掉,笑着晃了晃杯子。
摄影师站起来,拉着大家共同举杯,“敬一下这两位男孩,还有依然年轻的我们。”
“祝你们在以后面对现实的复杂时,能拥有一份勇敢的诚实,自有一份热忱在心中,做最硬气的自己,坦然走过不可预期的人生。”
“没文化,只想说,干杯!不喝完不是人!”
“干!”
这一下敬酒大家情绪都有些激昂,饭桌上吃得跟风卷云残过似的,裘哥又叫了一个锅,剩下没醉的几个人一通狂吃,贺忻开始喝酒,他不知道怎么了,心口堵得慌,感觉脑子里有点乱,他想试着用酒麻痹一下自己,说不定就刺激清醒了。
他很清楚知道这不对劲是自从摄影师说出那句“你们的真实并不外露,但全都摊开给了彼此”开始。
贺忻开始想到以前的他,父母眼中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他无所事事地混着日子,漠然地与这个世界划一条分明的楚河汉界,别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还是继续惶惶度日,我行我素,招惹他,他揍,不招惹他,当空气。
而认识了李言蹊,他变得不一样了。
他能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变化,不单单指性格上,还有为人处世,或者是生活目标上。
也有某种东西在心底悄无声息地黯然滋长,好几次快要破茧而出。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胸口热得快戳出一个欲盖弥彰的洞。
他很快就要知道那是什么了,很快了。
或许早就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了,只是没有诚实面对而已。
“贺忻!”裘哥在一旁叫他,贺忻又猛灌了一瓶酒,撩起眼皮笑了笑,“怎么?”
“没事,我不就看你这回状态明显跟在滨城不一样了,想问问南溪这地儿是不是有洗涤心灵的效果?”
李言蹊说,“欢迎裘哥去玩,物价低五倍有余。”
“哈哈,那肯定啊,等我手头上事儿忙完了就过来歇几天。”裘哥转头看着贺忻,“哥问个正经点的问题,贺忻........”对方难得的正色道,“你真准备一直在南溪不回来了?论资源,论发展,论前途,滨城比南溪好太多了,我呢不知道你什么想法,就想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一下,好多一时冲动的选择,到最后往往都会自食其果,不过你现在开心就好,谁让你还是男孩儿呢,有放肆的资本,哎,不说了,我也就是突然有感而发。”
贺忻往口袋里摸了一下,掏出烟来叼着,虽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明显在思索。
李言蹊转头喝了口酒。
没有当头棒喝那么明显的痛觉,但还是感到了一阵迷茫。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依赖也是,不管他承不承认,贺忻现在如果说要走,不在这儿待着了,他一定会非常非常非常难过。
但发生这件事的几率,他之前却都忽略不计了。
直到裘哥一句看似玩笑的话,才打破了他心里粉饰的太平。
是啊,贺忻不属于南溪,高中三年,现在只剩一年半,他一定会走,如果不走,他们大学还能在一块儿吗?工作以后呢?
李言蹊以前以为自己是个对待感情没什么欲求的人,但后来发现他不是,他会因为一点小事吃醋嫉妒,也难有贪求,难自私地想要更多。
但他无法确定,贺忻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他从未斗胆跨过这一步。
说他怂他也认了。
“诶诶诶,小李,你这么喝会醉的。”旁边有人关切地说了句,李言蹊转头笑笑,却并没放下杯子。
他做事一向有分寸,还从没有这么想喝醉过,脑子里有个声音在不断叫嚣,醉吧醉吧,醉了就爽了,什么都不要想。
接着又是一阵觥筹交错,李言蹊默默拿过角落里一瓶未开的酒,咬开灌了进去。
从酒店出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嘴里还不时哼着歌,三俩人互相搂着,都醉得不轻,李言蹊靠在墙上用围巾罩住脸,感觉腿有点软,脑袋里一片小金花,耳边因为眩晕嗡嗡嗡的响着,过了很久喧嚣殆尽,他闻到了熟悉的烟草味。
他抬眼看着贺忻,轻轻笑了一下。
“你醉了?”
“嗯。”李言蹊说,“没醉过,但感觉不赖。”
贺忻把地上的包背起来,沉默地看着他,好半天才说,“走,带你去清醒一下。”
李言蹊被他扯着往前跑,感觉对方也处于微醺状态,手很烫,直线跑得歪七扭八,激起了心里强迫症小人的强烈不满。
但是他醉了,头晕,拉不动贺忻这么大个儿。
贺忻不知道发哪门子疯,拉着李言蹊跑到了滑冰场,那是个天然冰场,不用穿冰鞋就可以滑,李言蹊刚被带进里面就猛地往前趔趄了一下。
贺忻却一溜烟滑出了老远,站在终点处朝他勾了勾手指,“塔哥,你太菜了吧。”
喝醉了的李言蹊经不起激,刷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甩了围巾,飞快地移动到贺忻身边,拽着他的胳膊原地兜了一圈,“服不服?”
贺忻眯了下眼,“不服。”
李言蹊又扯着他胳膊把他往前推了下,贺忻脚尖轻点,非常炫技地给他来了个倒滑,转身笑得十分愉悦。
这一场无聊的比试就在你推我一下我撞你一下中开始,俩人绕着冰场溜了一圈又一圈,彼此都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使尽浑身解数想从对方嘴里套一句“服气”。
他们脚步是乱的,脑子是乱的,一切都是乱的,只有彼此靠近时粗重的呼吸是真实的。
贺忻靠着栏杆,喘了几口气说,“你的节奏感和平衡感还得练啊。”
李言蹊看了他一眼,“你喝了多少我喝了多少?”
贺忻没说话,挑了挑眉滑到李言蹊身边,低头从手腕上解下了那串小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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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在对方手里,“我给你滑一圈花式的。”
蓦地又正儿八经地补充了一句,“别给我磕破了,上次碎过一回,把我心疼的。”
李言蹊握着带有贺忻体温的小葫芦,看着他身影从近到远,再从远处回到他身边,因为醉酒后遗症脑子依旧发着晕,眼里的视线是模糊的,可手里的触感却很清晰。
小葫芦上有一道裂痕,它碎过,却被贺忻小心地修补好。
那一瞬间,他带着一丝心有余悸的冲动忍不住上前拉住了他。
你这么宝贝这破玩意儿是为什么?
它在你贺忻挥金如土的人生里到底有什么可宝贝的?
你是宝贝它还是因为送的人是我?
李言蹊仗着自己醉了,仗着自己脑子不清醒,仗着自己还从没这么发疯过,右手紧紧地攥着贺忻的手臂,把他往墙上一推,理智的堡垒全数崩塌,他觉得懊恼、觉得烦躁、觉得热,觉得心里憋得太难受。
可是贺忻却看着他又问了一遍,“你醉了吗?”
李言蹊一个晃神,才明白他刚才的行为在他眼里都归于醉了。
沉默的一分钟显得格外漫长,李言蹊想把这醉状弄得更逼真点儿,于是伸手抓住他头发,狠狠往前一拉,语气却放得很轻,“是啊,我刚才喝多了。”
贺忻离他很近,对方热热的呼吸扑在他脸上。
他醉了吗?为什么喉咙里满是燥热的叹息,为什么口渴到想要对着这人的脖子啃下去。
李言蹊的手还抓着他头发,刚想回,就被贺忻猛地一下攥住了手腕。
俩人的视线相交,李言蹊把那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你醉了吗?”
贺忻觉得他醉也好,没醉也好,此刻李言蹊的喉结、锁骨还有若隐若现的酒窝都在不断触碰他的底线。
这么冷的天,他遛了这么一大圈,还没发泄完吗?
李言蹊晃了晃沉重的脑袋,哑着嗓子笑了起来。
然后他听见贺忻气势汹汹地说,“笑屁,只许你醉吗?”
紧接着他迷惑,甚至还有点儿委屈的嗓音在李言蹊耳边响起,“我醉了,我凭什么不能醉?”
说完他身体往前倾了一下,李言蹊以为他要摔了,连忙搂住他,贺忻盯着他看了三秒,偏头亲在了他酒窝上。
第四十五章第一名
“李言蹊,你上来解一下这道题。”
数学老师把粉笔丢了,双手撑着讲台叹了口气,他觉得很闹心,都快期末考了,这一帮孩子在课上尽不干正事儿,睡觉一片,打游戏一片,偷偷摸摸发信息谈情说爱的一片,现在连班长都开始神游了,他还没死呢。
李言蹊听到老师声音,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没有什么发呆后遗症,十分镇定地走到黑板前,盯着题看了十秒不到,就把答案一步步解下去了,写完后他掸了掸身上蹭到的粉笔灰,朝老师略微一点头,仍旧顶着那张一看就在走神的脸回到了座位上。
数学老师被李言蹊梦游式解题的神技惊得目瞪口呆,回头看了一眼正确答案,用粉笔把关键性步骤划出来,敲敲黑板道,“愣着干什么?快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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