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阳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风弄
成宫亮探过头来,好奇地问,「安燃,他怎么了?」
瞅瞅我,接着问,「他又在耍赖吗?是不是像以前那样?」
一阵血直涌头部,我屈着膝,几乎憋晕过去。
摇摇欲坠,死抓着安燃的衣角,才没有软到地上。
安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小亮,电视看完了,你回客房去。」
成宫亮嘟囔一声。
安燃问,「你是不是不听我的话。」
成宫亮委屈万分,「我没有。」
他嘀嘀咕咕,不得不关了电视,住门外走。
我伏在安燃膝上,错觉般地以为自己又回到从前,只剩我和安燃的世界。
紧抱着安燃的双腿,喃喃说,「安燃,噢,安燃。」
感动至无以复加!
安燃说,「已经是老大了,又跪又哭,成什么样子?」
他把我拉起来,我不肯站稳脚跟,死死抱紧他,不放手,闭上眼,叫他的名字,「安燃,你不要走,让我靠着你歇一会……。」
安燃问,「怎么了?」
我摇头,「没有,没什么。」
太多太多在我心里头翻滚,煮成一锅沸腾的毒药。
我说不出来。
我明白安燃,他不会因为一个我为之惊恐的危机,而停止他的计划。
他那么恨我,不惜拿自己的生死来惩罚我,我还能说什么?
说出实情并无用处,我已经试过。
他只会冷笑,说,无所谓,我不在乎。
只会说,我的性命,爱怎么浪,就怎么浪。
如果我说出证人的事,他会亮出最可怕的利剑,戳我一个透心凉,告诉我,君悦,我不需要你救我。
然后,再问,君悦,你的手是不是打算染血了?
这样,我便再不是他曾经爱过的君悦。
我无法忍受。
说不出来,只能抱着他哭,肝肠寸断。
安燃抚着我的头,淡淡问,「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哭成这样?」
我咬死牙关,摇头。
心被堵了,压得血肉模糊。
你怎么可以放纵至此。
安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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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起,我竟要开始恐惧你的自暴自弃,痛恨你对自己肆无忌惮的糟蹋。
你曾那么执着虔诚,相信世间万物的价值。
你教我,人是万物之灵,既然生而为人,就应珍惜。
不但珍惜身边人,更要珍惜自己。
爱惜自己,才能答谢上天,赐予的这生一世。
安燃,我太伤心。
昔日酒醉狂飙,深夜不归时,居然从未认真看过你找到我时,流露的心碎眼神。
胃痛发作时倒在酒吧,被宛如救星的你抱起来后,我只记得那怀抱温暖,那臂膀温柔。
我忘了去看你沉郁心痛的眼睛,只顾着为自己恳求。
「安燃,你生气了吗?安燃,不要生我的气。」
你说,「没有。」
就如我今天,一边哭得不可自抑,一边还要咬着牙关,对你说,「没有,没什么。」
安燃,我不能失去你。
装满记忆的房间内,安燃答应让我留下一晚。
但他已和从前不同,彬彬有礼,举止温柔,如同陌路人。
问我,「洗澡吗?你先。」
我说,「不,你先。」
他取了衣物进主,洗干净后,穿着长长的浴袍出来,说,「到你了。」
我怔怔看着他,想念从前那个霸道的,爱宣布所有权的他。
想到心都碎了,默默走进俗室,关起门,颓然靠在墙边,听门外传来的电视声。
既悲哀,又恐惧。
温暖的浴室,轻快的电视声,神色安详的安燃,都是一撕就裂的假像。
我什么都没有,两手空空,站在悬崖上,清楚看见惨烈的明天。
若我不当机立断,明天,也许这一切将永不复现。
我呆坐在浴缸边,把水龙头开到最大。
哗哗水声,热气腾腾,在半空氩氲无数从前。
我总觉得不幸福,越往后,越不幸福。
此刻回头去看,原来昔日时时刻刻,都被人用心,护得密不透风。
蒸汽在我脸上凝聚,眼前模糊一片。
很久,才想起浴缸水早满了。
我不知自己在浴室中未了多久,但安燃并没有等我的义务。
出来,电视机已经关了。
安燃躺在床上,侧躺着,身上覆一条薄被。
我过去,轻轻在他身边躺下,把脸悄悄贴在他背上,
安燃,我心里低声唤,安燃。
你知道吗?很多事,正在发生。
我一步一步,不知不觉,走到了尽头。
我爱你。
安燃,我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你。
在那么多的得寸进尺和任性后,也许我最终想要的,只是如眼前一刻,你静静躺在这里,不管是否爱我,是否令我伤心,只要你人在这里,就是一切。
为了这一刻,我甚至愿意,失去我自己。
安燃,我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
为了你,我愿意,拿你爱过的,那个纯真干净的君悦去换。
我愿意。
我轻轻地,珍惜万分地吻在他宽阔的背上。
这是最后一次,从前那个不沾血的君悦,给安燃的告别之吻。
再见,安燃。
再见,我最最深爱的,安燃,
一吻后,我毅然翻身下床,拨通阿旗手机。
「阿旗,」我对着话筒,深呼一口凉气,「去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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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我无法再返回床上。
趔趄走到沙发旁,跌坐在内,颤成一团。
我捂着嘴,不敢放声。
不能惊醒安燃。
若他醒了,我该怎么和他说,他爱的君悦,已经不见了?
要我怎么和他说?
我不会说。
说不出口。
次日,我在沙发上被安燃推醒。
站起来,猛然看到镜子?被里面蓬头垢面眼睛红肿的自己吓了一跳。
安燃问,「失魂落魄,怎么回事?」
我便又是一惊,心虚得脸色苍白,「没事。」
他看我一眼,怀疑打量的眼神,令我几乎想蜷缩起来。
我情不自禁地悄悄后退,唯恐他闻到我身上有血的气味。
也不敢直视他。
我害怕,他会看出我眼神已不如昔,说不定带着凶光。
大哥曾说,「杀过人的人,眼神和常人不同,他的眼睛会闪烁着冷漠,刺人的无情,好像一杯冰淇淋里面,藏了一根有毒的针。」
我不敢仔细对镜,怕看见自己那种眼神。
逃似的离开别墅,上车后,阿旗匆匆赶来,和我同车赶赴娱乐中心。
关好车门后,阿旗把隔开司机前座的玻璃放下来,形成相对独立的空间后,才转身面对我。
他沉着脸,「君悦少爷,失手了,宁舒暗中派人保护那家人,我们的人昨晚差点被他们拿个正着。」
他又报告,「今天一早,证人已经被警方接走,应该是移送到安全屋。这次移送非常严谨,我们还没能查到安全屋究竟在哪。君悦少爷,事情恐怕不妙。」
我如闻晴天霹雳,完全僵硬了。
我脸色变得比纸还白,坐在车里,全程未曾吭过一声。
阿旗陪着我默然不语。
回到办公室,我矗立落地窗前,没有焦距地看着窗外许久,按动电铃,把阿旗叫进来,说,「我要见一见宁舒。」
阿旗沉吟着说,「宁舒这个人不容易对付,没必要,最好不要见他。」
我问,「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应该没有。
阿旗没再说话,默默走到桌前拨通宁舒电话,代表我向宁舒提出见面要求,请宁舒到这里一趟。
放下电话,阿旗脸色难看,似乎有些难以启南,「宁舒说他没空娱乐,如有急事,请君悦少爷到他别墅,或者能抽点时间聊一聊。」
我猛地咬住下唇,苦苦压着心头怒火。
半日,吞了这口气,低声说,「现在是我求他,走一趟也是必要的。」
阿旗说,「这事要紧,不能轻易决定,等我去问问别人。」离开办公室。
不过片刻,林信风风火火跟着阿旗过来,进门后劈头就说,「宁舒是什么人?把你整个吞了都塞下了他的牙缝。去他的别墅?你知不知道他那所谓别墅修得简直就走个军事堡垒?」
所以人和人之间,永远不要戳破最后的一层纸。
从昨天开始,林信就好像浑身长满了刺,每句话都恨不得扎我几个窟窿。
我也绝没有忘记他对我大哥干的好事,顿时瞪眼,指着大门,「滚!再出现在我面前,立即要你的命!」
林信冷笑,「我没要你的命,你反而要我的命?」
「阿旗,叫人来,赶他出去!」我回头,朝着阿旗吼,「我不是老大吗?当我的话放屁吗?我叫你赶他走!」
阿旗擅自把林信叫来,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我恶狠狠加一句,「给我传话,他再在附近出现,立即给我做了他。」
「厉害啊,君悦少爷。」林信嗤笑,「安老大知不知道你这么长进了?」
我被刺到心虚处,痛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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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跳起来,冲上去挥拳就打,「闭嘴!给我闭嘴!」
林信一把抓了我挥舞的手臂,把我整个锢在怀里,忽然压下声音,异常温柔地说,「嘘,嘘……安静,君悦。安静一点,乖一点。」
他变得如此突然,我根本粹不及防,一桶冰水泼在正旺盛的火头上,顿时淋得一点火星不剩,空余一阵令人难受的滋滋声。
我的拳头再也挥不下去,靠在林信怀里激烈地起伏胸膛。
我真的非常没用。
这人是我昔年好友,却杀了最疼爱我的大哥。
而我如今,靠在他怀里,还情不自禁,哽咽着问,「林信,我该怎么办?安燃不能坐牢,我应该怎么办?」
林信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办法的。」
我问,「什么办法?不管如何,你一定要保住安燃。」
林信苦笑,「保住安老大?他可是安老大。」
看见我变得不安,林信又安慰说,「别担心,给我们一点时间,或者可以想出办法。」
他用的词是「或者」,我的神经不禁又抽了一抽。
林信安慰我几句,又说,「你不了解宁舒,这人内里比表面厉害何止百倍。不管事态怎么发展,你绝不可以与虎谋皮。」
阿旗也说,「是的,君悦少爷,对宁舒不可以大意。」
两人千叮万嘱,却始终没能告诉我一个确切答案,现在还有什么办法解决问题。
我知道宁舒厉害,但不知道宁舒究竟如何厉害。
林信和阿旗都有事要办,我独坐在办公室内,胡思乱想,越想越如坐针毡,索性到楼下赌场和夜总会巡查,至少不再那么呆坐着被煎熬。
下到底楼,走了一遭,又进了洗手间。
洗手时,忽然听见滴滴滴滴的声音,不知从何传来。
我皱眉,到处找了找,才发现在盆下藏着一只手机。
拿起来一听,竟是宁舒。
宁舒笑说,「我的小弟上不了你的办公室,溜进赌场洗手间还是可以的。」
我问,「你怎么知道我会过来?」
宁舒说,「赌徒就是这样,博一下而己。输了又有什么,我亏不起几个手机吗?对了,听说你那边出了点事,有没有兴趣私下见个面?或许我可以帮点小忙。」
我说,「见面就见面,何必花这么多心思?洗手间里面放手机,鬼鬼祟祟的。」
宁舒又笑,「不这样,逃不过你那群兄弟的耳目。他们会放你出来?我不信。」
我不由自主,替阿旗和林信辩驳,「他们也是担心我的安全。」
宁舒反问,「有什么好担心?我或者会对安老大不怎么友好,不过对你?君悦,我对你的意思,你心里清楚。」
我心底某根弦,忽然被紧了一紧。
我问,「是不是我肯见面,这件事你就帮我摆平?」
宁舒一口答应,「只要你今晚肯单独出来见我,这件事就会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我保证安老大不会被牵连。」
他颇为君子,居然还不忘说明,「不过有言在先,君悦,你心里也要明白,今晚见面,不会是喝喝酒弹弹钢琴那么简单。」
我拿着手机,心底发凉。
抬起眼来,看见镜子中的自己,惨白一张脸,不似人形。
我问,「我怎么知道你今晚得偿所愿后,会不会遵守诺言?」
「那你就要赌了,下一注,看我宁舒是不是一言九鼎的人物。」宁舒轻轻松松地说,「人生在世,谁都要赌几次大的了过瘾,你不妨拿你自己,赌一下安老大的下半辈子。」
他停了一下,问,「如何?何家君悦,你赌不赌?」
我倒抽一口长气,终于咬牙,「我赌!」
并非相信宁舒,只是我已经看出,林信和阿旗其实并没有任何把握。
我知道宁舒要什么,但我不怕了。
如果安燃不测,别说我的人,就是我的心和灵魂,都将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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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区一晚,算得什么?
我不怕。
何君悦不是赌徒,但我愿意为安燃下这一注。
我咬牙,决心下得很彻底。
既然我愿意为了安燃,毁去过去的君悦。
那么凭什么,我不能毁掉现在这个君悦。
只要能够救安燃。
只要可以,保住我眼前,活生生的安燃。
为了这个,我何君悦,什么都不顾了。
第七章
这一日剩下的时间,秒秒如年。
按宁舒的指点,把手机放回发现它的地方,我不知道自己如何走过漫长一路,回到办公室。
仿佛什么都定好了,犹如电视剧大结局将临,一个豁出去的决定之后,命运轨迹就已划定。
只是未知道,我和安燃这出,到底是喜剧,还是悲剧。
独坐在办公室里,林信忽然推门而入,吓得我在椅中差点弹起来。
林信看看我,「怎么魂不守舍的?」
我生恐他看出端倪,不敢做声。
他打量我一番,又安慰道,「君悦,放松点,说到底,你还是何家人呢,这些风风雨雨,命里带来的,不妨等闲视之。」
他不是当局者,说得轻松,哪知道我的心情。
给我千年道行,都不可能对安燃的安危等闲视之。
「你说的也对,」我顺着林信的意,深深呼一口气,「我是太紧张了,」
林信问:「要不要一道走?」
我抬头,露出不解的表情。
林信摇头,「你没注意时间吗?晚上了,要不要一道走?」
我摆手,表示不要。
林信沉默一下,自嘲道,「也对,今时不同往日,你我不能称兄道弟了。」
这一瞬,又勾起我大哥的事来。
彼此都不语。
气氛尴尬,我低下头,有些担忧地偷偷看手表,只看一眼,立即移开目光。
林信比从前能干太多,我不想被他发现自己另有计划。
「你不是要走吗?」我问。
林信点点头,复杂地瞅我一眼。
临走前,他又转回来,吓得我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但,不是。
「君悦,」林信问,「你是不是因为那个小孩子,不想回别墅见安燃。」
我愕然,然后问,「林信,是不是我的不痛快,可以使你更有满足感?」
已经够烦了,他还要字里行间,带出那个成宫亮?
林信笑了,「你吃醋的样子真有趣。」
笑了后,清冷地说,「安老大早就应该这样做。」
我问,「什么?」
林信不回答。
他还是那么可恶。
来的时候,不请自来,去的时候,也不理会我的发问,我行我素到了极点,对我打个再见的手势,扬长而去。
林信走后,就轮到阿旗。
他一进门,我就知道是问我何时回家的,赶在他开门前说,「今天晚点回去。」
我对阿旗说,「反正回去也是闲着,不如挑今天留下,等天大黑了,看看赌场人流高峰时是怎样一个情况。」
我叹一声,「让自己累一点,也许还可以睡一觉。」
阿旗明了地点头,「的确。君悦少爷是应该好好睡一下了。」
我睡眠极差,这一段时间,更是几乎睁眼上末,睁眼到天亮,一晚上都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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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阿旗都是知道的。
我说要留在办公室安静一下,阿旗答应下来,出门继续做他的事。
偶尔不放心,上来办公室看看,我都好好待在里面。
阿旗来回数次后,和宁舒约定的时间到了。
等阿旗再次的看视一结束,我立即离开办公室,和办公室门外的一个保镖说,「我下去赌场看看。」
领着两个保镖坐电梯下去。
宁舒说我看起来是老大,其实和囚犯差不多。
这一句,我是比较赞同的。
所以这次会面,除了我本人点头外,还不得不倚靠宁舒的帮忙。
「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们在外面等着。」
进了洗手间,两个保镖都在门外等候,他们同时也会拦着不许其它人进去。
我独自在洗手间里警惕地绕了一圈,再按照宁舒曾在电话里所说的,打开其中一格中的水槽。
宁舒办事,真有独到之处。
水槽里放着被隔水胶膜包起来的一团东西。
我捞出来,打开,发现是一套时下流行的休闲装,一个超薄型手机。
还有一个小胶袋,里面装着两簇假胡须,夹在一张纸中。
我把纸张抽出来。
若不是心情紧张,真的会哑然失笑。
上面详细写着假胡须的使用方法,教我如何粘贴,还叮嘱被人怀疑时,千万不要不经意地用手碰假胡须,否则容易被人揭穿。
另外还有一句解释准备两簇,是因为担心我首次使用,不小心出错?所以留一簇备用。
笔迹苍劲有力。
也许是宁舒亲笔。
不禁感叹,这个人若想得到什么,就会很用心思,事事都想得周到。
林信说他不容易对付,看来是真的。
我换上那套衣服,再装上假胡须,合纸条上的指点,贴起来很简单方便。对镜一看,顿时对自己可以隐没在赌场人群中大有信心。
可笑的是,心里却明白,这一程,其实是送羊入虎口。
我不在乎羊,我只在乎虎子。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出到洗手间门外,两个保镖已经不见踪影,估计已经被宁舒安排进来的人给弄走了。
不能怪保镖们能力不足,猝不及防,里应外合,输了也是情有可原。
一个穿着蓝衬衣的年轻男人走过来,笑着说,「君悦少爷,宁老板派我来接你。车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他把手一摆,做个请的手势。
我早就决意此行,这时却禁不住怯了一下,脚下仿佛长了钉子?挪不动脚。
宁舒是否可以信任,他究竟会不会放过安燃,这些,我都不能确定。
一步踏出,惟一可以确定的,只有我,从此再不是只属于安燃的君悦。
不管安燃最终是否平安,我想,他都不会要我了。
恍惚间,过去一幕掠过眼前。
我仿佛还听得到自己的哭叫,对着安燃哭喊,「我不要你!我不要你!」
安燃抱着我,说,「你不可以不要。」
他说,「我只能是你的。」
我回忆着,眼角有点湿润。
奇怪自己竟能把那一个片断记得如此清晰,给我纸和笔,甚至能画出来,一笔一画,栩栩如生。
那蓝衬衣的男人见我不动,也不催促,矜持地看看手表,说,「宁老板吩咐了,要是君悦少爷忽然不想动身,就算了,不要紧的。」
我苦笑,「宁老板倒是很体贴。」
挪了脚。
跟着他,像普通客人一样,穿过走廊,从扶手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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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到大堂,再到停车场,
车已经准备好了,半新的银色宝马,和我身上的衣服一样,不会引人注意。
坐上车,好比进了囚笼,我知道自己看似客人,其实不过是个交换的货品。短短时间内,阿旗应该还在忙于工作,没有发现我的失踪,轿车顺利地离开了娱乐中心,开上一条我不熟悉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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