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重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夕夕里
“是什么去处?”
叶重锦凑到他耳边,小声道:“那等下流之地,我可不敢说。”
“……不敢说,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还不是陆子延,他舅舅查案查到那里,他就跟着凑了个热闹,说好些个美男子,各个才貌双全,身段风流,狐狸似的勾人,陆子延还说,要带我去长长见识。”
见叶重晖脸色越发难看,他忙道:“我自然是不肯的,再好看,还能比我哥哥好看么。”
说着他拉着叶重晖的手,语重心长道:“哥哥,你可不要想不开,去凑这个热闹,你去那里嫖,他们倒给你钱都还赚呢,你回回出门,我都想给你罩上面纱,没的便宜了外人。”
叶重晖寒着脸,道:“倒是与哥哥的想法不谋而合,阿锦回回出门,哥哥都想给你栓条链子带在身边,得回过头,你就不知被谁给拐跑了。”
“……”
叶重锦觉得,他哥哥的想法有点危险。
第80章不想长大
是夜,叶重晖第一次约了罗衍出门。
罗大人惊喜交加,在屋里挑了半天的衣裳,恒之一直不喜他的浮躁,故而特意选了一件深蓝长衫,衬得自己气质沉稳,从内而外,都透着一股正人君子的风范。
二人约在城南的一间茶馆见面。罗衍到时,叶重晖已经喝下一杯茶水。
因着天色已晚,叶重晖倒也不似白日那般打眼,不过路过的人,见着那张脸,仍是有些走不动路。
罗衍远远看着他的身影,似一根墨竹,笔直而修长,平日梳理整齐的长发,此时只用一个白丝带束起,墨发白衣,恍若画中谪仙。
罗衍心跳得厉害,坐在他对面,笑嘻嘻地问:“恒之怎么想起愚兄来了,还约在这里。”
这话里其实藏着几分心虚,因为从这里过去一条街,再转个弯,就是他常光顾的烟柳巷。
从名字听,便知道是个什么去处,他年轻时爱玩,常流连在勾栏瓦舍之处,后来官越做越大,便敛了一些,不过听曲解闷,他是没甚顾忌的,朝中好此道者也不少,偶尔碰见一两个志趣相投的,一道品鉴诗画,也算风雅。
例如礼部的那位沈琳沈大人,便是在那里认识的。
罗衍抿了口茶水,偷偷打量对面淡淡品茶的男子,面若寒玉,冷冷清清,似天山皓雪,不染尘埃。
他脸颊微烫,那种污浊之地,恒之这样的仙人,想来一辈子也不会踏足。
叶重晖放下杯盏,问:“行淼,我有话问你。”
这一声“行淼”唤得罗衍心肝直颤,他连忙正了正脸色,道:“你只管问,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重晖眼里沁出一丝笑意,道:“城南烟柳巷,最深的一家花楼,是个什么好去处。”
“咳咳咳”
罗衍一口水呛在嗓子里,脸涨得通红,缓了缓神,道:“你,你怎么会问起这个,难道是谁对你说了什么?不会不会,谁会拿这个污你的耳,实乃罪孽深重!”
叶重晖垂下眸,想起阿锦狡黠的笑,那孩子,分明是故意把他往这里引。
明知是弟弟的恶作剧,可他偏想来瞧瞧,让他讳莫如深的“下流之地”,究竟是何模样。
“带我去。”
罗衍险些没从凳子上摔下去,连连摆手,道:“恒之,旁的事都好说,唯有此事,不妥不妥,那种地方,岂是你去得的。”
叶重晖挑眉,道:“你去得,我去不得?”
“你和我哪里能一样,我浑惯了,可你一向洁身自好,那种地方,你必定瞧不上的,没得脏了你的眼……”何况他自己都嫌不够看,怎么能便宜了别人。
叶重晖神色冷淡,“既然你不肯,也罢,我自己去。”
“……”
罗衍猛地一拍桌,道:“我去!有我看顾着,看哪个小妖敢动你。”
叶重晖略一蹙眉,罗衍轻咳一声,解释道:“你我两家是世交,我又比你虚长几岁,自然不能任你胡来,若你出了事,我回头怎么跟叶伯父交代,怎么跟我爹交代。”
叶重晖多看了他一眼,从前他不开窍,所以不曾多想,可家里出了那档子事,难多心一些。
他道:“罗行淼,你对我,总不会存着别的心思吧。”
他的嗓音冷冷清清,却透着一丝寒意。
罗衍胸口一闷,却是哈哈大笑几声,道:“什么别的心思?你我同窗数载,你还不知道我么,我素来爱惜美人,爱惜才华,你既是美人又是才子,我自然是爱惜你这位朋友的。”
说着他道:“倒是你,怎的忽然想去那种地方瞧了,不会是对男子动了情吧。”
说完这句话,他的心已经揪起来。
叶重晖倒没甚表情,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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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道:“好奇罢了。”
罗衍心里一松,在他眼里,叶重晖是不屑说谎的,他说好奇,那便是一定是好奇。
烟柳巷里多的是花楼赌坊,还有一些供人玩乐消遣之地,罗衍的确是熟门熟路,这里面,几乎每门每户他都光顾过,这几年去的少了,最熟悉的是巷子最深处的,那间无声楼。
说是无声,只比一般花楼清静一些罢了。
乌檀木的雕花牌匾,端庄秀气的瘦金字体,细细瞧,却透着一股旖旎的韵味。
门前没有花枝招展的姑娘,只有一个秀气的小厮,见着罗衍,几步迎上,笑容很干净,道:“是罗大人来了,快请快请。”
说着他看向叶重晖,却是生生愣住了神。
“这位,这位是……”
不等叶重晖回答,罗衍替他答:“是本官的好友,只是来听曲品茶的,不必伺候。”
那小厮连忙点头,又看了好几眼,被叶重晖淡漠地瞥了一眼,顿时呼吸都给忘了,心说陪这样的男子,便是倒贴银两,得一夜良宵,也是值了。
因夜色渐深,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小厮忙招呼他们进去。
烛火通明,一路遇到不少人,有客人,也有小倌,谈的是诗词歌赋,论的是古今名典,偶尔一两声爽朗的笑谈,遇到不清楚的,还当进了一般的酒肆茶坊。
叶重晖淡淡扫了几眼,瞧不出什么干系,倒是罗衍轻嗤一声,都是要脸的人,在外厅自然做不出什么,进了厢房,便又是另一副光景。不过这些话,他也只藏在心里,不好跟叶重晖说。
总归他们去的是雅室,没这些乌七八糟的玩意儿。
入座后,罗衍唤来两名琴师,在屏风后抚琴,二人喝茶聊天,倒也悠然。
只是叶重晖意不在此,他想知道,男子之间的爱慕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曲终了,他问:“你常来?”
罗衍忙摆手,道:“不常不常,不过偶尔,这里雅致,待着舒心。”
那两名琴师便轻轻地笑了,原本抚着琴,倒有些儒雅书生之相,此时笑起来,则是体态风流,柔骨袅袅。
能在雅室伺候的,都是姿色上乘,说是清倌,也只是说着好听,偶尔遇到权势滔天,或是一掷千金的客人,哪有不陪的道理,不过罗衍还真没睡过他们,他心里有人,自然瞧谁都瞧不上。
一名琴师低笑道:“罗大人的确不常来,来了也待不久,无声楼的茶水也不过如此,喝惯了御赐的茶叶,哪里能瞧上我们这里的粗茶呢,不过罗大人另一句却是没有说错,我们无声楼虽简陋,但来这里的客人都能‘舒心’而归。”
另一个也道:“罗大人喜欢听曲,瞧这位公子,似乎不好此道,那么……诗词歌赋?我二人也略通一些,倒是可以陪公子赏玩品鉴。”
叶重晖略一沉吟,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这些,来这里的男人,大多是为了什么。”
那二人面面相觑,虽然道貌岸然的男人见得多了,但眼前这位谪仙似的人物,一身的寒气,又是罗衍领来的,他们只当是来打发时间的,压根没往那处想。
罗衍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抬手把人赶出去,回头,话语里便有些委屈的意味,道:“恒之,你这是做什么,不是说只是好奇?”
叶重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扇梨花木窗,正对着一轮皎洁明月。
“行淼,男人和男人,也可以相携白首么。”
罗衍怔住,痴痴望着他的身影,被风吹起一袭月白锦衫,长身玉立,支吾地道:“可以的吧,若是真心喜欢,未尝不可。”
叶重晖垂眸,良久,道:“也罢,今日就到这里吧。”
他抬脚往外走,刚下楼梯便撞了一个人,那人浑身熏人的酒气,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膻味。
那酒鬼抬起眼,眯着眼看他,忽然便呆住了,从地上爬起来,扯住叶重晖的衣袖,道:“美人儿,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爷从未见过你……”说着舌头打结,道:“买,买你要多少银子?”
叶重晖皱眉,正好罗衍也出来了,见到此情此景,大喝一声:“还不快回你的脏手!”
说着上前想扯开那人,那酒鬼虽然醉醺醺的,但力气极大,罗衍扯了半天竟是分毫未动,叶重晖瞥了眼罗衍急得涨红的脸,忍不住勾唇一笑,抬手捏住那人手腕,轻轻松松就将人拽开了。
那酒鬼不甘心,欲上前抱住叶重晖的腰,叶重晖心生厌烦,抬起脚,直接将人踹在一旁,半天都没起得来。
想英雄救美的罗衍被生生震在当场,在他眼里,叶重晖是凛然高洁,雪竹琳琅,这样的外表,就会给人一种文弱的感觉,原来……他只是看着文弱。
叶重晖理了理衣袖,回首一瞥,然后怔住,他面前的那扇门没有关紧,里面传出重重的喘息,从细缝往里看,容色艳媚的少年,被一个男人压在桌子上行不矩之事,真真是活色生香,肉欲横流。
他只停顿了两息,骤然转身。
罗衍不明所以,叶重晖已经率先离去,那身影,虽还是挺直修长,却略显仓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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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叶重锦与窦先生约好,去草庐听他说学问。
窦先生年纪并不算大,在这个年纪,有他这样渊博的学识,是极难得的。就连叶岩柏也说,在有些方面,他不如窦先生。
那株蓝盏花,他早已不再养,像他这样的儒士,觉得诛杀其他花草的植株太可怖,打从心底就不太喜欢,叶重锦便把母亲院子里的一株兰草送给了他,算作弥补。
窦先生高兴极了,与他聊了许久,才想起来,问:“恒之怎么没有与你一道来。”
叶重锦也郁闷,道:“我也有好几日不曾见到哥哥,好似在躲着我一般。”
窦先生安慰他,“有你这样讨人喜欢的弟弟,他怎么会躲,必是因为公务繁忙。他如今是翰林院编修,再过个几年,刘老退下去,他便是翰林院大学士,公事上少不得多心一些。”
叶重锦嘴角一抽,刘老?刘老的《笑春图》还在他屋里挂着呢,前世他离世的时候,这老头已经有个外号,叫“刘百岁”,他哥哥在他手底下,能升官才怪。
他只笑道:“我也只是胡乱说说,我哥哥最疼我,过几日闲下来,我们再来探望先生您。”
与窦先生告别后,他径自去了姚府,叶若瑶不日便要临盆,姚珍每日守在床前,珍味楼都关门好几日了,他需要解解馋。
姚府的下人都认得他,知道是贵客,没有禀告就给迎了进去。
快五月的天,已经有些热,长廊上的风清爽得很,他便倚着栏杆,朝远处看了一眼,而后,怔愣住。
他看到,姚珍,以及无论如何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顾琛。
那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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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立在凉亭下,不知在说些什么,姚珍神色拘谨,透露着小心翼翼。而那个前几日还在他面前装可怜的男人,神色冷漠,忽然,他转过头看向这边,勾唇一笑。
叶重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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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将外衫铺石凳上,道:“阿离,坐。”
“谁是你的阿离。”叶重锦眉心微蹙,却还是坐下了。
顾琛半蹲在他腿边,抬眸看他,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欢喜,道:“自然是你,你是朕的阿离,朕说过,你躲到哪里朕都能找到,你看,你躲进别人的身体里,朕一样把你找出来了。”
他歪着脑袋,将叶重锦的手附在自己脸颊上,好似得到了最深的慰藉,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叶重锦弯了弯唇,道:“是啊,你总是能找到我。”
顾琛偏头吻了吻他的指尖,轻声呢喃:“阿离,朕想你……”
他的视线太过热烈,叶重锦被他瞧着,额上染了一层薄汗,他忙转移话题道:“那,你如何知道是我的。”
顾琛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叶重锦上方,他两手撑在石桌上,将叶重锦困在臂弯之间,道:“起初,只猜到你是宋三宝。朕派人找你,他们说,你没有进宫,而是在六岁的时候暴毙身亡。而本该夭折的叶家幼子,这一世却活得好好的,如果说你的死尚且说得通,叶重锦的生则毫无理由,正巧,叶重锦降生那日,正是你死的那日,朕不得不多想。”
“你以为六岁的我成了叶重锦,所以那日,你来相府,是试探我?”
顾琛笑道:“朕原以为,见到那样小的阿离,朕会心烦意乱,可真正见到时,只有说不出的喜欢,那样小的粉团子,朕一只手臂就能抱在怀里,让人喜欢得心都疼了。阿离,‘重阳的重’,还记得吗。”
叶重锦似是想到了什么,白皙的面颊染上一层绯红,瞪他一眼,见那男人好歹敛了些,他才问:“那,又是如何知晓,我是宋离的。”
“因为姚珍。”
叶重锦脸色一变,“他是你的人?”
顾琛用额头抵上叶重锦的,低笑道:“胡思乱想些什么,他是你的人,不过,是我把他送去相府的,你以为他那样的身份,能进相府做帮厨么,前世他说的那个大户人家,不过是个商户家里。”
“原本是想,他的厨艺好,可以逗你开心,可是你对他的在意,在你对所有人的不在意中,显得很突兀。”
叶重锦推开他,“仅仅是因为这个?”
“还有别的,许多细节,要朕一一细数给你听么?”
叶重锦不想听,只轻哼一声。
顾琛低笑连连,道:“从前,你不会这样发脾气的。朕惹急了你,你只会面无表情,让朕心惊胆战。”
他这样一说,叶重锦自己都愣住了。顾琛却搂着他的腰,把他搂紧自己怀里,鼻尖蹭着他细长的侧颈,轻声问:“阿离早认出我了,是不是。”
“即便认出了,也没有相认的意思。”
叶重锦无言以对,过了许久,他道:“顾琛,我只是不敢。”
年轻的帝王眼里闪过受伤,随即消逝,他垂首,在少年致漂亮的锁骨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叶重锦吃痛低吟一声,道:“你这爱咬人的习惯,何时才能改?”
“左右现在也不能吃,咬一口解解馋。”
顾琛抬起眼,幽深的黑眸扫过去,叶重锦的肌肤莹白如玉,他这一口咬下去,留下了个浅淡的咬痕,不突兀,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靡艳。
顾琛稳了稳呼吸,把人搂得更紧了,叶重锦被他嵌在怀中,只觉得喷洒在颈边的热气,几乎把他烫伤。
男人嗓音低哑,道:“阿离,快长大好不好?”
叶重锦嘴角一抽,不要,拒绝。
第81章衣冠--
尽管叶重锦不愿长大,但事实上,再过三个月,他便满十五了,在大邱,已是适婚年纪。
可转念一想,他哥哥尚未婚配,怎么也轮不到他先成家。
思及此处,他弯了弯唇角,乌黑的眸沁出一丝明朗的笑意,似一只冒坏水的的小狐狸,看得顾琛眼里直冒火。
他放下银箸,拿起玉白杯盏,闷声喝了一杯酒,一双泛着幽光的黑眸紧紧盯着叶重锦看,直看得叶重锦不自在,问:“看我作甚。”
顾琛沉声道:“你不好好用膳。”
“我怎么不好好用膳了。”真是莫名其妙!
顾琛沉着脸不答,只是仍是幽幽地看着他,自顾往嘴里灌酒。
叶重锦不理他,夹起一片蜜汁糖藕,那糖藕汁液粘稠,刚送到嘴边,饱满的樱唇上便沾了汤汁,若是换做平常,直接舔了便是,可在他脸上逡巡的目光太过炙热,叶重锦想了想,还是谨慎地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
正欲动手,手腕便被一只大掌给扣住,顾琛一脸不忿,道:“你是故意的。”
“什么?”
顾琛振振有词道:“一点汤汁,你磨蹭半天不处置,难道不是故意折磨朕。”
不等叶重锦解释,那男人俯下身,不容分说含住他的唇,轻轻吮吸,将那点汤汁都吃进他自己肚子里了。
他方才喝了酒,一阵清冽醇厚的酒香一道钻进叶重锦鼻中,前世的酒量没有带到这一世,十四五岁的少年不禁有些醺醺然,连脑子都不甚清醒了。
他探出舌尖,小心舔了舔粉唇,道:“这酒的滋味好,我也想喝。”
顾琛想起阿锦小时候偷喝酒的事,三岁的奶娃娃,喝得醉醺醺的,呼吸间全是香醇酒气,还嘟起泛着水光的唇,硬说自己没喝。
一时间,他心里头的急切便消下去了,再难熬的岁月都等过来了,如今又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他神色松缓了些,抬手斟上浅浅一杯梨花酿,塞进少年手中,道:“且慢些喝,小酒鬼。”
叶重锦捧着杯盏,小口小口地抿,转眼便见了底,他把杯盏底朝上,无辜地看向顾琛,轻轻晃了晃手里的瓷盏。
顾琛:“……”只得接过空杯,又替他斟了一杯。
“就这样喜欢?”
少年眼里盈着笑,道:“许久不曾沾过杯中之物了,他们都防着我,上次厨子做了一盘醉蟹,还不许我尝。”
他又低头浅抿了一小口,淡粉的唇印在白瓷上,美得似画。
顾琛轻笑,他喝惯了大漠的烈酒,酒液入喉,嗓子便好似烧了一把火,浑身都热了起来,而这种温温淡淡的梨花酿,入了喉,清水似的没滋味。
不过因为眼前的少年,格外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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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重锦这一世没甚酒量,几杯酒下肚,已经有些发晕。
顾琛瞧他犯迷糊了,也怕他喝多伤身,便唤人进来下去。谁知叶重锦却抱着酒壶不撒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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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金贵,下人们不敢碰他,也不敢与他争抢,只得站在一旁犯难。
他搂着个酒壶,趴在桌上,一脸迷茫又无辜的模样,顾琛既无奈,又稀罕得紧,巴不得把这小醉鬼扛回宫里去,管他情愿不情愿。
不过也只敢想想,他难得装了一回大尾巴狼,稳住了阿离的心,可不能因小失大。
抬手挥退不相干的人,他俯身把少年抱在自己腿上,叶重锦迷迷糊糊地趴在他胸膛上,拧着眉,手里的酒壶仍旧抱着不肯放。
顾琛哄道:“阿离,下次朕从宫里带御用的好酒给你喝,可好?”
叶重锦迷糊地望着他,半晌,轻轻点了下头。
“那么,现在把这个交给朕。”说着,伸手去拿叶重锦手里的酒壶,叶重锦顿了顿,竟也乖乖交给他了。
他这样一副呆愣的模样,顾琛心都要化了,将酒壶放到桌上,正要唤人来拾,叶重锦却忽然抬手,两截白皙的手臂勾住顾琛的后颈,下颌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上,抬着脑袋,用一双湿润的黑眸,巴巴望着他。
眼波流转,媚骨天成。温香软玉在怀,顾琛只觉得自己去了半条命。
他有些后悔,方才为了占便宜把人抱在腿上,否则也不会陷入这般骑虎难下的境地,只是现在让他把人放开,他更是不愿。
只能咬牙撑着。
叶重锦不知道他的煎熬,委屈地唤道:“顾琛……”
“朕在。”
这世上,能把“朕在”二字,说得如同“小的在”这般没底气的皇帝,也就他这独一份了。
叶重锦探出手,嫩白水葱似的指尖抚上他坚毅,俊美的面庞,问:“你心悦我么?”
顾琛尚在煎熬中,仍耐着性子哄他:“朕心悦你,从那日你倒在血泊里,说你叫宋离,朕就一直心悦你。”
叶重锦脸上现出几分欢喜,随即又沉下脸,问:“那,可有终期?”
顾琛深吸一口气,垂首在他侧颊上落下一吻,道:“若有终期,便是朕身死魂灭之日。”
叶重锦便像安心了似的,靠在他胸膛上,缓缓睡去,不多时,鼻息渐稳。
顾琛觉得自己做了一场美梦,若是一场梦,便不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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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墨园。
安氏房里的大丫头紫云,小心翼翼敲开书房的门,送了一碗参汤进去,不多时,却是哭着跑了出去。
在院子里伺候的几个丫头冷笑连连。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姿色,就敢来大少爷房里献媚,回头得清扫一遍书房,得招了狐狸的骚气。”
“夫人是个脾气好的,才容忍她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膈应大少爷,先头走了个琉璃,如今又来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紫云一张脸涨得通红,今日一过,她在府里也待不住了,索性脸也不要了,扯着嗓子骂道:“是,我是不知天高地厚!但是你们这几个贱蹄子,谁敢说自个儿没动过这个心思?先不说我来这里,是夫人默许的,大少爷这个年纪,早该有通房,先头那个琉璃,更是夫人亲自做主抬进院子里来的,谁知大少爷冷血,二话不说把人赶走了,琉璃没脸,才离开府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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