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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客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鱼大心
凡尘东家直接跳入院中,开始疯狂翻找那些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他一边找一边下意识地碎碎念叨道:“没有你,对,这个不是,太好了。这个也不是,对,都不是……呵呵……真好……都不是……都不是……”
又衙役要来组织凡尘东家,曲南一却摇了摇头,示意他们退下。
凡尘东家累得气喘吁吁,却不肯停下。直到……他失去全部力气,跌倒在别人的尸体上。他仰望着天,笑着,闭上了眼。他很困,需要睡一会儿。嗯,就睡一会儿。然后,他会爬起来继续找她。找到她,打死她!她已经那么绝情,丢开他、不要他,凭什么又来用生与死霸占欺凌他的心?不可以,人不可以这样的。
曲南一对李大壮道:“把他送回去。”
李大壮问:“送哪儿?”
曲南一道:“凡尘。”
李大壮应了一声后,问:“大人不回县衙?”
曲南一愣了会儿神,道:“回。”抬脚,走了两步,停下,“派人搜寻……封云起。”
李大壮微愣,问:“不找胡姑娘吗?”
曲南一淡淡道:“她若没死,自会出现。”
李大壮看出曲南一的异样,没有再问,忙抱起凡尘东家,张罗起曲南一安排下的事情。
曲南一一步步走出封家,在门口处看见了花青染。
曲南一道:“绿腰死时,由你我二人共同见证了她假死脱身。”勾唇一笑,包含戏谑和嘲讽之意,“这一次,她又炸死,所谓何事?我年事已高,经不起这些折腾了。”
花青染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指尖,轻轻地道:“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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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许是要扔下这些恼人的是与非,与封云起远走高飞。”抬头,看向曲南一,“其实,她不用诈死的。她走了,便是走了,谁又能紧追不放?”
二人相视一笑,好像都轻松不少。是啊,自己猜,胡颜没有死,总归是猜测而已。以往,他们都如此自信,觉得自己脑中所想,就一定是事实。而今,那血淋淋的封家,让他们失去了那份自信,所以迫切地需要对方与自己一样确信胡颜没有死。
曲南一道:“快过年了,却没有一点儿喜事可以来安抚一下这颗心。清染,我们去喝上两杯,如何?”
花青染道:“如此,甚好。”
二人来到酒馆,一言不发,直接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月上中空,曲南一站起身,拍了拍花青染的肩膀,道:“我回去了。”
花青染点点头,站起身,道:“我也回去。”
曲南一付了酒钱,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向县衙后院。
曲南一进了屋子,脱掉鞋子,直接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花青染用水洗了洗脸,然后才脱掉鞋子,躺在了曲南一的旁边,扯过被子,裹在自己身上,也闭上了眼睛。
曲南一道:“花老道,你是不是喝多了?分不清哪里是花云渡?”
花青染开口道:“是喝多了,却不至于分不清路。”
曲南一笑了,道:“那你跟着我干什么?怎么,我的床格外柔软,还是你觉得与我同床共枕格外心安?”
这本是打趣的话,不想花青染竟轻颤睫毛,缓缓张开眼睛,道:“许是心安吧。”
曲南一微怔,睁开眼睛,看向花青染。
花青染拉高了被子,盖在自己的鼻子下,道:“她若回来,一定会来找你。我就在这里等她。”
因为盖被子的原因,花青染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诡异的是,曲南一却听得格外清楚,好像字字落在耳朵里,砸进了心里。他感觉,喉咙里灼烧得难受。这会儿,反倒回味起那些酒水的辛辣。他以为,他爱着胡颜,是那般的卑微低贱,可如今看看花青染,竟还不如他。花青染竟需要攀着他,才能见到胡颜。多么……可怜。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感情是卑微的、可怜的,可事与愿违这个词儿,就是为了敲碎人的想象,让人面对现实。
曲南一嗤笑一声,自嘲道:“清染,何苦呢?她不要我,也不要你,不如……”翻身而起,压住花青染,眸光灼灼道,“我们在一起。”是的,若他与花青染在一起,定会气死胡颜。就算她死进了棺材里,也一定会蹦出来吼上两嗓子。一想到胡颜怒不可遏的样子,他就兴奋到难以自持。
花青染的眼睛突然睁大。
曲南一有些激动,竟去扯花青染地被子。
花青染问:“你是认真的?”
曲南一点头,冷笑:“为何不认真?”
花青染十分平静地道:“你去取个痰盂给我。”
曲南一笑道:“怎么,要吐?”
花青染很乖地点了点头。
曲南一随口道:“你随便吐。”
花青染一扭头,哇地一口,吐在了床上。
曲南一傻眼了。
花青染推开曲南一,就跟没事儿人一样,抱起干净的被子,来到看书用的塌上,然后优雅地躺下去,盖好被子,闭上眼睛,睡了。
曲南一望着满床地污秽,胸腔里一阵阵地干呕,险些吐了。他忙爬起身,扯下床单,团成一个球,打开房门,直接将其扔了出去。
门外清冽地空气一吹,令他酒醒了两分。他倚靠着门框,滑坐到门槛上,低着头,数着自己的手指,一根接着一根,口中喃喃道:“只等你三天……不,给你一个忏悔的时间,等你六天好了。嗯,等你六天。若六天后,你还不出现,我就为你立衣冠冢,下葬。”勾唇一笑,样子竟是十分的轻佻,“埋了你,我曲南一又可以过上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日子。醉卧美人膝,酒洒红唇间……呵呵……多么快哉!”闭上眼,仰头枕着门框,呢喃着,“好生期待啊……”
屋外寒风凛凛,屋内安静无声。
曲南一一半身子在屋里,一半身子在屋外,整个人就好像被从中间切割成了两半。屋里的那一半,是他自私的灵魂,恶毒地等着六天后,好亲手埋葬这份不平等的感情;屋外的那一半,是他浓烈的感情,他在黑暗中守望着一个人,期待再次重逢的那一天。于是,屋里的那一半灵魂在假寐,屋外的这一半灵魂在流泪。曲南一的睫毛上,悄然凝聚着一颗泪滴。在寒风中微微颤抖,用单薄的身躯承担着胡颜生死未卜的恐慌。最终,它变成了一颗冰珠,于天亮后,失去了生命的力量。
不是所有的痛苦,都能喧嚣于口。那些说不出口痛,才是致命的伤口。
☆、第六百六十九章:谎言
一间普通的民宅里,烧着三盆上好的银霜碳,将屋子烘烤得暖暖和和,与窗外的数九寒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屋子里充斥着苦药的味道,掩盖了血腥味。
封云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的脸色惨白,唇瓣干裂爆皮,尽管昏迷不醒,那眉头依旧紧锁。他一身的伤口,皆被处理妥当。的上半身上缠着一层层厚实的白布条。有些白布条上透着血迹。
封云起仿若陷在噩梦里醒不过来,不时地摆动一下头,或者蹬一下腿,身上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绷紧,致使白布带上的血又多了几分。
突然,他大声喊道:“兽兽,快跑!”人虽之睁开眼睛,弹坐而起。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快速打量四周,身体下意识地做出防护的样子。
这时,门帘子被掀开。
封云起刚要有做动作,却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都被处理,那锐利的眼神瞬间变得激动起来,直勾勾地盯着挑帘子人。
结果,是失望的。
进来的人不是胡颜,而是封云喜。
封云喜端着药碗,快速走向封云起,眼中是掩不住的惊喜,欣喜道:“封哥哥,你终于醒了。”
封云起眼中的激动瞬间归于平静。他没有回答封云喜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封云喜将药碗递到封云起的手中,柔声道:“封哥哥快把药喝了吧。”
封云起一手接过药碗,看似随口地问道:“这是哪儿?”
封云喜坐在床边,回道:“这是一间民舍。”
封云起用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看向封云喜。
封云喜的神色一暗,垂眸道:“封哥哥,你一定要好好儿养伤,封家的血海深仇,还等着你去报。”抬头,用那双饱含泪水的眼睛看向封云起,哽咽道,“封哥哥,云喜好害怕。那么多人,都死了。云喜醒来时,看见周围都是尸体。”突然伸手,抱住封云起,哭道,“娘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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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那么多人都死了,云喜好害怕,害怕那里面有封哥哥。呜呜……呜……”
封云起突然伸出手,捏住封云喜的手腕,微微用力一扭。
封云喜被迫离开封云起的怀抱,且立刻发出痛呼声:“啊!”她求饶道,“封哥哥,你怎么了?云喜好痛,你放开云喜好不好?”
封云起冷着脸,沉声问道:“你是如何找到我的?”昨晚发生的事,历历在目。他记得自己走出了封家,去追昂哲。追了大约有半盏茶的时间,才因失血过多、体力不支倒地不起。若只看眼前,封云喜救了他,他应该感激,但实际上,却疑点重重。
封云喜见封云起面沉似水,不敢再继续讨饶,忙解释道:“云喜醒后,吓得跑出了封家。因不知封哥哥是死是活,又壮着胆子折返回去,查看了一二。得知这些尸体里没有封哥哥,云喜心中稍安,于是又跑出了封家,准备去寻曲大人。结果,却在路上看见了封哥哥。当时,封哥哥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真的是要吓死云喜了。幸好,上天保佑,让云喜遇见了封哥哥。云喜力气小,扛不动封哥哥,于是就敲响了一户人家的大门,使了银子,让他们帮云喜将封哥哥抬回家里。”
封云起松开了手,对此不置可否,而是问:“那户人家呢?”
封云喜道:“他们怕惹上麻烦,都跑了。哦,对了,我把身上的细软都给他们了,就当租赁这间房子了。”她一边说,一边揉着被封云起捏痛的手腕。
封云起点了点头,一仰头喝下苦药,将空碗递给封云喜,道:“辛苦你了。”
封云喜接过碗,笑颜逐开,一叠声地道:“不辛苦不辛苦。封哥哥照顾云喜这么多年,云喜能有机会照顾封哥哥,云喜心中格外开心呢。”
封云起微微蹙眉。
封云喜眼中的泪水氤氲,恨声道:“那些蛮夷实在是太可恶了!本来是封哥哥的好日子,他们……他们却大开杀戒。那么多的人,都死了……都死了……”封云喜越哭越伤心,最后干脆号啕大哭起来。
封云起将大手放在封云喜的肩膀上,微微用力,拍了拍,沙哑道:“血债血偿,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封云喜哭够后,扭开头,道:“大哥哥,你……节哀。”
封云起攥紧拳头,眸光沉沉,不语。
封云喜扭回头,扫了眼封云起,然后缓缓垂下眼睑,道:“封哥哥,我……我看见胡姑娘了。”
封云起那沉沉的目光突然反射出璀璨的光芒。他一把攥住封云喜的手腕,急切地询问道:“她在哪儿?!”
封云喜垂着头,哽咽道:“她……她死了!”
封云起微愣,随即却是笑了一下,道:“不可能。”
封云喜抬起斑斓的泪眼,盯着封云起的眼睛,道:“封哥哥,云喜没有骗你。云喜真的看见,胡姑娘死了。”
封云起的眸子快速地缩了一下。他的表情正常,攥着封云喜的手却越发用力,捏得封云喜小脸惨白,却并未出声阻止。
封云起问:“你看到了什么?”
封云喜道:“我让人将封哥哥抬回这间民宅后,立刻出去给封哥哥请大夫。结果……结果……看见……”
封云起突然大吼一声:“到底看见了什么?!”
封云喜一阵瑟缩,小心翼翼地回道:“看见了胡姑娘的尸体,被扔在了街口。”
封云起直接跳下床,连衣服都顾不得穿,就要往外冲,口中还急声问道:“在哪儿?哪个街口?!”
封云喜忙站起身,向前一扑,由封云起的后背,抱住他的腰肢,急声道:“封哥哥,她死了,真的死了。我摸了她的脉搏,探了她的气息。我吓坏了,我去请大夫,结果,大夫请来后,她……她的尸体却不见了。”
封云起闭上了眼睛,突然大吼道:“你说谎!”挣开封云喜的怀抱,就要往外冲,身子却是晃了晃,向前栽倒。
封云喜用力抱住封云起,将他拖到床上,为他盖上被子。她就坐在床边,垂眸看着封云起的脸,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喃喃道:“封哥哥,你是云喜的,谁也抢不走的。”
封云喜神经兮兮地一笑,道:“这样,多好。封哥哥你好生休息,云喜去给你煎药。”站起身,拿着空碗,挑开帘子走到厨房。
民舍小厨房的地上,躺着两男一女,皆瞪着死不瞑目的眼。一位男子大约五十岁左右,留着三撇胡须,穿着长褂,身边还有个药箱,看样子是位大夫。一位青年男子,看样子也就十七八岁,是那位大夫的小徒弟。至于那名寡妇,则是这屋的真正主人,亦是红莲教的信徒。她万万没想到,同是红莲教信徒的封云喜竟会杀了她!
封云喜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封云起的下落。她要利用这段时间,与封云起产生感情,让他忘了胡颜喜欢上自己。她要得不只是封云起这个人,还要鼓动他复仇,拿回属于他的大将军之位!
封云喜骗了封云起,她没有看见胡颜的尸体,当时,她坚信,胡颜已经死了。
蛮夷来复仇的当晚,她可是亲眼看见胡颜被无风由后背桶了一刀。为了不显眼,她假装昏迷,又看见胡颜被昂哲重伤。如此这般,她若还能活着,可真就苍天无眼,祸害活千年了。为了迷惑曲南一等人,她放火烧了封家。她是要做一品夫人的人,身上可不能有任何的污点。就算那些蛮夷没有侮辱她,也架不住人心叵测。这大火一起,不管活的死的,统统死了,她才安心呐。
要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唯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
现如今回想起来,唯有处理不当的,便是没有捅胡蝶儿几刀。那个贱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火烧死了。若她和自己一样,都是在装昏,就有些不妙了。
封云喜抿嘴,目露阴狠之色,一双眼睛变得越发阴沉狠戾。她在水盆里看见自己的倒影,竟被自己吓里一跳。她蹲在水盆边,抚摸着自己的脸,喃喃道:“这么美的一张脸,可不许再露出那样的神情,怪吓人的。”说着还嘻嘻一笑。
封云喜站起身,一边拿块抹布开始打扫厨房,一边在心里合计着,若胡颜真活着,她也不怕。若封云起问她为何说胡颜已死,她就说自己吓坏了,许是摸错了。
封云喜打定主意,待封云起身体好些,就用个法子,成就二人之间的好事。那胡颜心高气傲,又怎会与她共侍一夫?
这么一想,她就无比开心。
封云喜哼唱着小曲,擦拭着锅碗瓢盆。偶尔还拿起抹布扭个花,翘起兰花指凑到唇边嘻嘻一笑,自娱自乐完得格外开心。
垂眸,又看见那三具,封云喜皱着眉,一脸厌恶地道:“真是麻烦!”
这人要如何处理?如今地还冻着,袍坑埋掉显然不容易。扔到外面去,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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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防止尸臭,却容易被人发现。思前想后,风云喜决定将这些肉炖烂后喂野狗。当然,若封哥哥喜欢吃,她也可以做给封哥哥吃。这样没心没肺不懂好赖的男人,唯有吃人肉,才相配!
☆、第六百七十章:被绑的女人
胡颜在一阵摇晃中醒来。
她感觉呼吸苦难,想要动一动,却好似被束缚着,挣扎不脱。她的周围,有些东西,将她不留缝隙地填满了。
她的头脑渐渐清明,刚要挣开眼睛,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往她的眼珠里灌。她忙闭上眼睛,动了动被束缚的双手,捏捏手指间的东西。
是米。
她被装在了米袋子里,嘴上插着一根芦苇杆,探在外面,用以呼吸。
她没有死,好是不好?
有那么一个瞬间,胡颜觉得不好。
若她早点儿死去,是不是就能将青春留在脸上?就算她死了,封云起他们,看见得也是她风华正茂的样子,最不济,也是风韵犹存的模样。可现在……她已经不敢想象,她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是不是已经老态龙钟,掉光了牙齿?
胡颜用舌头舔了舔牙齿,发现牙齿建在,她心中稍安。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她在意自己的容颜,希望自己爱的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缱绻爱意。而她,也可以给予相应的回应。携手共看潮起潮落。
可如今,她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变老。她已经不敢想象,自己爱的人正年轻貌美,她却要用布满皱纹和斑点的身体,与其缠绵疯狂。
呵……多么讽刺
她一直以为,“情浓时葬身无处”是指她与谁相爱后,会被那个人杀死,谁知……呵……竟是在缠绵欢好后,被岁月杀死。以她这种衰老的速度,可能用不了一个月,就会与世长辞。她现在就像一名毫无反抗力的老者,任由别人将她带去任何一个地方,仍在任何一个肮脏的角落里,等死。
思及此,胡颜意味不明地笑了。
其实,这样也不错。
至少,她在他们眼中,仍旧是那个薄情寡义却又绝艳人间地胡颜。
马车一路颠簸,胡颜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想想往事,时而在梦中身披嫁衣,坐拥盛世繁华。昏昏沉沉中,她曾多次想要咬碎口中的芦苇杆,让自己就死在米袋子里,也好过颠沛流离。清醒时,她会嘲笑自己的懦弱,却失了寻死的心思。
浑浑噩噩中,她似乎听见了说话声。
有人说:“主子,我们出了六合县。”
又过了很久,胡颜又听见了人语。
有人说:“机鸠,你还真是守时。”
机鸠?机鸠是谁,怎么感觉有几分熟悉呢?哦,熟悉的不是感觉,而是她的心。竟由死气沉沉变得活蹦乱跳。是啊,她想起机鸠是谁了。机鸠是白子戚啊。她的子戚。
是白子戚来救她了吗?
她……她这个样子,如何能见子戚?
胡颜慌乱了。她想整里一下衣袍,或者捂住脸逃开,却都办不到。她就是一只被捆绑着的老马,待宰。
胡言的心思是复杂的、多变的。
她在确定自己无处可逃后,反而开始期待。期待白子戚能救下她。然后……然后如何?然后她就装作不认识他,偷偷溜开。
呵……
好生可笑!
胡颜被自己气笑了。若白子戚是来救她的,怎么可能让她蒙混过关?
不想了、不想了……
她被困在米袋子里,四肢痛得刺骨。没有什么,能比逃出这里,然后喝口热粥,躺在被子里睡一觉,更能让她欢喜的了。
胡颜想了很多,但实则不过是弹指之间。
外面,竟然没了动静!
胡颜慌乱了,开始挣扎,却被人打了一棒子,直接昏死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被人提出了米袋。
哦,准确地说,不是提,而是……倒。
她就像条米虫,被连同大米一同倒在了地上。
如此粗鲁的行为,绝对不是白子戚。胡颜不得不哀叹,幸运那种东西,就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势利眼。她春风得意时,它厚颜无耻地围着自己转,想要锦上添花。她老了,落难了,它就捂着鼻子,嫌恶地躲远了。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
胡言心头火起,吐掉口中的芦苇杆,缓了两口气,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昂哲。
他穿着墨绿色的衣袍,腰间系着同色腰带,缀着一枚美玉。一头小辫改换了样子,半面拢于头顶,用白玉冠束着,半面披散在后背,有几缕垂在肩前。昂哲的五官有种侵略性,看起来就像草原里的狼。但经此装扮,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位翩翩公子。只不过,这位公子有着利爪,喜欢残忍。
四目相对,昂哲嗤笑道:“这就是大将军心心念念的人儿?呵……他还真是口味独特,非我族人可比。”
此刻的胡言,好似五十岁的老妪,一头长发变成了灰白色,一张脸更是布满了皱纹,虽不至于多么可怕,却绝对不会令人觉得惊艳、欣喜。
胡颜动作僵硬地坐起身,伸出被捆绑的双手,慢慢揉捏着自己疼痛难忍的膝盖和抽搐的小腿。
昂哲看着她,嘲讽道:“拿你当挡箭牌,还真是失策。本以为,劫走一个国色天香的女人,可供玩乐,结果……呵……竟是这么一个老叟婆。”
昂哲身后站着六名彪形大汉,其中一个圆脸壮汉道:“主子,不如杀了她!我们已经从六合县里出来,封云起就算想追,也寻不到方向。带着她,反倒是个拖累。”
昂哲点头,圆脸壮汉走向胡颜,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胡颜抖了抖身上的米粒,抬眼看向昂哲道:“你们可以将我带去任何地方,但是……如果谁想用那双脏手杀了我,我便让他当我的陪葬畜生。”封云起无事,太好了。
圆脸壮汉嘲讽道:“你个老不死的,还敢在这里叫嚣?看爷……”
胡颜突然跃起,抬起双手,在地上转了半个圈。
胡颜站定,圆脸壮汉同样站定。
胡颜看向昂哲。
圆脸壮汉的脖子突然喷出血雾。他捂着脖子急忙后退,如同被摸了脖子的鸡,在不停的挣扎。死,不过是时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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